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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举目四顾之时突觉眼睛一亮,隐约似见壁上有一个小小发亮的东西,下意识地举剑往上一点,那东西似具弹性,突然往回一缩,忽觉脚下一软,所立之处突然翻转。
刹时身如殒星下坠,直落了下去。
他乃身具上来轻功之人,临危不乱,赶紧提气凝神,稳住下坠之势,举目下看,黑沉沉的,竟是一条万丈深涧,如若落下,势必粉身碎骨。
大凡一个人在危急之际,急智自生,陆文飞身形急泻,空觉眼前黑影一晃,本能地伸手一抓,入手竟是一根松枝。只是粗仅儿臂,受不住那猛震之劲,立时折断。但却因这一抓之势,使他下坠缓了一些。
此时他手中长剑并未摔落,就势一式卞庄刺虎,猛朝古松刺去,剑刃深隐入木。这一来总算将身形稳往,借力一蜷双腿,勾住一根松枝,翻身坐了起来,长吁一口气,定了定神。
举目一看,天色已然大亮,发觉自己置身于一处削壁之间,上不靠天,下不着地,略加忖度,离谷底少说也有数十丈,想起昨夜所经历之事,恍如噩梦一场,靠着松枝略为调息一会,这才动用壁虎游墙轻功,缓缓上了山岩觅路下山。
一路之上,低头寻思,总想不透自己如何会陷落到这个深谷之内。
行了一程突见一位青衣白髯老者,沿着山径,缓缓地行了过来,望着他失惊地道:
“公子如何这般狼狈?”
陆文飞从得他是义兄王孙的家人,不觉摇头叹道:“一言难尽。”
白髯老者若有所悟地道:“公子与昨夜之事,得以有惊无险,老朽倒深为庆幸呢。”
陆文飞大为诧异道:“昨晚之事大叔已然知道了?”
白髯老者点头道:“不问可知,你是失陷在古凌之内了。”微微一笑道:“这座古陵明明是一处陷井,可笑那批利欲熏心之辈,竟硬往里闯。老朽早知会有这么一天。”
陆文飞睑上一红道:“大叔何以得知此古陵乃是汉代遗物,碑文上已写得明明白白。
晋王基本朝之人,自然不是他的墓陵。而且陵内有多处地方,现出新近斧凿痕迹,正足说明有人在内动了手脚。再说晋王遇害已十余年,为何不早不晚,却在此刻传出他遗物得消息?”
陆文飞说到这里,沉付了一会。恍然大悟道:“照大叔看来此是骗局了?”
白髯老者,目视谷底,似在思忖什么事,半晌方道:“想当然耳。”
陆文飞乃是极重义气之人,突或失声喊道:“不好,我得过去通知黑龙帮。”
白髯老者被他吓了一跳,抬起头来望着他道:“公子何事如此着急?”
陆文飞随即把与黑龙翔等同进古陵之事说了一遍,井说明黑龙帮之人俱守在陵外,自己既已侥幸脱险,在道义上应该会通知一声。”
白髯老者赞许点了点头,随道:“不用去了,黑龙翔已得到高人指点,安然出了墓陵。”
陆文飞大为惊异,暗忖:“听他的口吻,好像他也进了古陵似的。”
白髯老者见他满脸惊异,呆望着自己,不禁摇头,轻喟一声道:“公子并无争夺晋王遗物之心,何苦卷入是非漩涡?若有失闪,那可是大不合算之事。”
陆文飞点头道:“大叔说得极是。”
白髯老者复又道:“贤弟身负重枉,以后还望多加珍重。”
陆文飞心头一懔,听他话中之意,分明已深知自己的底蕴,不由得起了几分戒心。
白髯老者察颜观色,已知他心里在想什么,话题一转,复又道:“老朽随家主人来到太行山,将近一个月。只觉偌大的一座太行山区,处处都隐伏危机,稍一不慎,便有性命之忧。”
陆文飞想起爹爹遭遇伏击之事,知他所言决非虚假,只是想不透王孙等一行来太行的用意何在。于是试探着问道:“大叔既觉出此山杀机四伏,便应劝我那大哥早日离开是非之地。”
白髯老者微微一笑道:“家主人旨在探幽览胜,与人无利害之争,何惧之有?”
陆文飞将信将疑道:“我那大哥此来果真只是为了游山?”
白髯老者点头道:“可以这么说。”话音一顿接道:“不过有时他也喜伸手管管闲事。”
陆文飞想了想抬头问道:“昨晚之事大叔已然亲见,可知将会成一个怎样的结局?”
白髯老者轻喟一声道:“雪山盲叟自认多谋,没想到已为自己引来了极大的危机。”陆文飞心里一动道:“难道这陷阱是盲叟设下的?”
白髯者者摇头道:“他没有此能耐。”
陆文飞若有所悟地道:“那是另有其人了?”
白髯老者朗声一笑道:“公于一夜未眠,该回店去歇息啦,何故又管打破砂锅问到底呢?”
陆文飞不便再追问下去,也哈哈一大笑道:“在下果是问得太多了。”
拱了拱手,转身举步朝山下行去。
回到“不醉居”,已是巳牌时分。他一晚未眠,回转房中倒头便睡,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刻,突为一陈杂乱的脚步声惊醒。当下一翻身坐起,就看门缝往外一望,只见黑龙帮主黑龙翔,领着易晓天匆匆走过,朝雪山盲叟所居的小楼行去。
于此风云紧急之时,黑龙翔亲身前来不辞居拜访雪山盲叟,自是重大之事,于是也开门行出来。
摇见黑龙翔行到楼下后,便即停步不前,转脸对易晓天吩咐数语,易晓天匆匆朝小楼奔去。
陆文飞不愿去凑那热闹,行到廊下便将脚步停住,那黑龙翔一回头,只见陆文飞正在廊了,微感意外地怔了征,随即出声喊叫道:“小兄弟请这来,老朽有话问你。”
陆文飞此刻倒不好意思不答理,抢前数步拱手道:“帮主呼唤何事?”
黑龙翔微微一笑道:“你的福命不小,是怎地脱出那墓陵的?”
陆文飞道:“在下误打误撞,由基陵过道坠落山谷,就这样胡里胡涂地出来了。帮主精通土木建筑之学,想已查出陵内的奥秘。”
黑龙翔轻喟一声道:“说来惭愧,老朽若不是巧遇高人指点,说不定此刻还困在古陵之内呢。”
就这说话工夫,雪山盲叟已领着云娘下了小楼,远远便哈哈笑道:“黑帮主亲临小店,事不寻常,但不知为了何事?”
黑龙翔笑了笑接道:“公孙兄说得不错。兄弟果有一件不明之事来请教,还望据实相告。”
雪山盲叟把脸一沉道:“秘图已为汝等取走,今又找上门来,不赚欺人太甚吗?”
黑龙翔也敛去笑容拱手道:“岂敢,岂敢。本帮取去公孙兄之秘图那是有约在先,是是非非,往后再说,今天兄弟登门求教。想知道一下那秘图究竟从何而来?”
雪山盲叟冷冷答道:“此事恕瞎子无法奉告。”
黑龙翔郑重其事地道:“此事至关重要,务望公孙兄不要隐瞒。”
雪山盲叟冷冷一笑道:“你一定要我瞎子说,我可告诉你,那是我瞎子杜撰的。”
黑龙翔摇了摇头道:“公孙兄你是自欺欺人,那幅图你决然无法杜撰。”
雪山盲叟哼了一声道:“为什么不能?”
黑龙翔趋前二步,压低噪音道:“并非小弟小看公孙兄,那秘图细腻精确,不是精通土木建筑之人,决然无法杜撰出来。”话音一顿,接道:“那图与原图应无二样,所差的是内里重要机关消息,俱已变换。不明内情之人,若按图冒昧行入,危险万分。因此兄弟怀疑那是一位别具用心之人,有意布下的陷讲。
雪山盲叟身躯一震,强自镇定道:“有这等事情?”
黑龙翔接道:“兄弟近日已隐隐觉出此事大不寻常。事关武林同道千百人性命,还望公孙兄以大局为重。”
雪山盲叟此时的面色显然极是凝重,沉吟半晌,长叹一声道:“瞎子此图乃是得自一位樵子之手。”
黑龙翔何等精明之人,察言观色,已知雪山盲叟必有难言之隐,微微一笑道:“公孙兄既有难言之隐,兄弟是多此一问了,告辞。”
双手一拱,领着易晓天,径自行出店去。
陆文飞站立一旁,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暗暗思忖,只觉雪山盲叟的一举一动,都难令人捉摸,其中必然大有文章。
雪山盲叟耳听黑龙帮主脚步已远,突然一声长叹,半晌方对云娘道:“站在廊下的是陆家娃儿吗?”
云娘答道:“是他,爹有什么事?”
雪山盲叟又道:“你请他来阁子里说话。”
云娘便对陆文飞招手道:“喂!我爹请你来阁子里说话。”
陆文飞略事迟疑,大步行了过来道:“前辈呼唤何事?”
雪山盲叟举杖指楼阁,举步便行。这遭他竟不待云娘扶持,三步两步使跨上了阁子。
陆文飞跟着行入,雪山盲叟先行在椅上坐下,复又一举手道:“陆兄请坐。”
陆文飞见他态度突变,心中甚感意外,但却依言坐了下来。
雪山盲叟轻吁一声道:“是我瞎子太多疑,几乎误了大事。”
陆文飞心里一动,依然坐着没作声。
雪山盲叟又道:“原来陆见乃是名门高徒,老朽真个失敬啦!”
陆文飞欠身道:“岂敢,前辈高抬了。”
雪山盲叟叹了一口气道:“陆兄这番来太行是奉师使抑是父命?”
陆文飞答道:“都可以说,只因先母病危,是以家师着我回来探望。”
雪山盲叟哼了一声道:“果真如此?”
陆文飞不悦道:“在下没有欺蒙的必要。”
雪山盲叟沉忖有顷道:“分尊令堂俱已仙去,照常理说,陆兄不在坟前守制,便该回见令师,共商复仇之计。何故逗留太行,莫非另有所图不成?”
陆文飞怔了怔激动地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在下誓要查访出此人,致祭在亡父的坟前。”
雪山盲叟冷笑道:“为雪父母大仇,虽死何捍?”
雪山盲叟唉声一叹道:“令尊大人何等英雄,尚且死于仇人之手,以陆兄一人之力,纵然寻访着了仇人,又能怎样?依老朽之见,你该早日返回师门,将一切经过禀告令师,请他为你作主。”
陆文飞起身拱手道:“多承前辈关切,在下感激不尽,若只是这些话,晚辈告辞。”
雪山盲叟急摇手道:“你且稍坐,老朽还有话说。”长吁一声又道:“这些天来老朽所遭遇的一切,陆兄俱已亲见,结局如何,实难预料。”
陆文飞很想数说他几句,一眼瞧见雪山盲叟那副老迈龙钟之态,同情之心油然而生,话到唇边,又复住口不言。
雪山盲叟别有所图,见对方默然不语,继续又道:“太行山之事,远近皆闻,令师不会不知。说不定早已来太行,老朽自知已成众矢之的,早晚难免。”
黯然摇了探头长叹一声又道:“老朽风烛残年,死不足借,只是云娘这孩子,唉……”陆文飞生具侠肠,不禁义形于色道:“这点前辈请放心,如果有人意欲加害贤父女,在下决不袖手。”
雪山盲叟摇头道:“老朽这场灾决难逃过,岂能连累陆兄?倘防兄果有相助之心,老朽意欲将云娘托付与陆兄,免去后顾之忧,如此便可放手与他们一拼了。”
陆文飞愕然道:“这如何使得?在下身负血仇,随时均有遭遇伏击可能。令授与在下同行,定将受到连累。”
雪山盲叟接道:“令师侠名久著,江湖同行谁不景仰?小女叵与陆兄同行,他们看在会师徒的份上,多少有个顾虑,总比在老朽身边好得多。”
陆文飞虽有相助之心,但让一个年轻女子,成天跟在身边,终觉不妥,当下迟疑着道:“在下暂时无意离开太行,这事以后再说吧。”
雪山盲叟点头道:“那也好。”随后吩咐道:“云娘,快过去拜见陆大哥。”
云娘应声姗姗行了过来,衽衲道:“拜见陆大哥。”
陆文飞慌忙起身抱拳道:“不敢当,姑娘快请起来。”
云姐微微一笑,缓缓退回到雪山盲叟身畔。
陆文飞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