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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娘唉声一叹道:“你以为小妹还能去见我爹吗?”
陆文飞奇道:“为什么不能?”
云娘幽幽地道:“如想父女重见,除非是……”
说到此处,她倏然停住不言。
陆文飞想了想道:“他们竟以令尊的性命要挟,迫你找出藏宝秘图来?”
云娘黯然一叹,欲言又止。
陆文飞又道:“太行山群雄毕聚,以姑娘一人之力,岂能取得藏宝图,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云娘叹道:“他们认定你与王孙二人之中,必育一人怀有藏宝图,且俱都落在‘不醉居’,是以责令小妹办理此事。”
陆文飞恍然若有所悟道:“如此说来,你父女对在下蓄意结交是另有目的了。”
云娘瞥了他一眼道:“我爹在江湖上,虽是出名的老谋深算,还不到对一个后生晚辈下工夫,你不该往这里想。”
陆文飞冷笑道:“事实俱在,令人不得不疑。”
云娘不悦地道:“我父女果有害你之心,早就下手了。就以现在来说吧,小妹若是怀有异心……”
陆文飞打断地的话头道:“是啊,在下此到身负重伤,你一举手便可将我擒获,解送避秦庄请赏,不过话得说来,若是在下身上搜不出藏宝图,仍是枉费心机。”
云娘放下瓦罐,轻声一叹道:“难道你到此刻还不能信任我?”
陆文飞冷冷道:“人心难测,眼下太行山之人,谁也难于信得过。”
云娘心头甚是恼怒,瞪了他一眼道:“不论你信得过信不过,此地是不能久呆了。
我得护送你找个稳妥地方疗伤。”
云娘突然抓着他的手臂,情意殷殷地柔声道:“不要任性,眼下危机四伏,小妹怎放心让你一人乱跑!”
陆文飞轻轻推开云娘的玉手道:“你还是走吧,在下不愿将你牵连在内。”
云娘皱眉道:“陆兄如何说出这种话来?”
陆文飞叹口气道:“来到太行的武林人物,都欲得到在下而甘心,就像眼见藏宝图在我身上似的。如你与在下同行,岂有不受牵连之理?”
第四回 蜂绕蛇缠
郑仲虎朗笑道:“你我可以订了后会之期,不必在今晚也是一样。”陆文飞拱手道:
“在下遵命,明年此日,仍在古陵恭大驾。”
那仲虎大笑道:“壮哉,强将手下无弱兵,此之谓也。”
此人温文儒雅,谈吐不俗,绝不是草莽英雄,较之张谢等人,似乎又高出一筹,陆文飞对他无形中生出好感,双手一拱,退了下来。
这当儿,西南角上,忽起一声凄厉的怪啸,三条白影,有若飞矢穿空,疾射而来。
郑仲虎脸上笑容倏敛,目若寒星四下一扫,冷冷哼一声,随着这声冷哼,暗影中突然闪出四个红袍老者,分别立于他的左右。
就这片刻之间,来人已到面前,走到前面的是祁连双尸,后行之人,却是威迫雪山盲叟的白袍老者。此人生像奇特,身材及高又细,瘦骨峋嶙,披着又宽又长的白袍,活脱一付僵尸,令人不禁泛起一股阴森森地寒意。
三人行至陵前,侧耳倾听了一会,白袍老者突然阴森森地道:“黑龙翔可曾来到此地,着他出来见我。”
此人口气托大,张口便直呼黑龙帮主之名,一派狂妄神态,令人望而生厌。
郑仲虎冷冷答道:“敝帮主现在没空,姚教主有何赐教对兄弟说也是一样。”
白袍老者乃是白骨教主姚寒笙,此人生具异禀,练就一身邪功,心狠手辣,从不讲江湖气节,身形一飘,身不摇,腿不弯急地趋前一丈五六尺,喝道:“你在黑龙帮何职?”
郑仲虎暗中凝功,神色不变,徐徐道:“兄弟郑仲虎,现为本帮副帮主。”
姚寒笙怪吼道:“拿下他也是一样。”
祁连双尸随声跃起,恍似两道闪光,一左一右向前疾攻而上,四只手鸟爪般齐张,当头向郑仲虎的头上罩了下来。
郑仲虎霍地一撤身,呼地劈出一掌,一股刚猛无情的暗劲,直向祁连双尸撞去,祁连双尸面对那股雄猛的掌风,没有硬接,身形忽地飘起,悬空头下脚上。
蓦地凌空疾扑而下,此种空中搏击之术,轻功不到相当火候,绝无法施展,而祁连双尸用来却是纯熟以极。
郑仲虎身为黑龙帮的副帮主,武功确有独到之处,蓦地大喝一声,身形倏起,左手一招“拨云见日”,档开了右面的攻击,右掌一翻,叉开五指,猛向右面攻来的手爪抓去,一招两式,快逾闪电。
祁连双尸身形忽地两下一分,双方擦身而过,同时脚落实地,郑仲虎竟抢制失机,脚尖才一着地,身形螺旋似地扭转,沉喝一声道:“也接郑某一掌试试。”
呼地一掌攻出,他功力深纯,掌力送出,恍如平地掀起一阵狂飚。
祁连双尸怪啸一声,两掌齐举,推出一股隐挟腥臭的寒风,硬接了郑仲虎一掌。
双方心头一震,各自退后一步,祁连双尸以两攻一,显然并未占得便宜。
郑仲虎试出对方功力差逊自己一等,心头一定,立时双掌齐出,展开一轮快攻。刹那之间,陵前掌风呼啸,人影飘飞,不时夹杂着双尸的鬼嚎怪叫。
张南与谢一飞冷眼旁观,只觉郑仲虎不仅掌招神奇,功力尤其深厚莫测,心头同感一怵,彼此看了一眼,暗暗叫惭愧不已。
陆文飞暗察郑仲虎的掌势,只觉他拿力雄浑,招招有如巨斧开山,十分威猛,逼得祁连双尸团团乱转,心中颇感痛快。
蓦地一声大喝祁连双尸力的老二,竟被郑件虎一掌震得凌空飞去,摔出一丈多远,老大不禁一呆,但就在这微一疏神的刹那,手腕已被部仲虎扣住,猛地运劲一抖,平空摔了出去。
祁连双尸轻功极佳,空中一连两个跟斗,卸去冲摔之力,轻轻落到地面。此时老二已然爬起,这一掌似乎伤得不轻,张嘴一连吐了几口鲜血,老大急忙趋前,连封了他三处穴道,就势臂下一夹,疾奔向刚才来的路途奔去。
白骨教主姚寒笙面容一片惨厉,微闭双目倏然睁开,射出两道暗线凶焰,冷森森地道:“尊驾的武功果然不凡。”
郑仲虎暗暗运功调匀真气,并不开声说话。
祁连双尸虽然凶名久著,究竟难与各派首脑人物相报并论,而姚寒笙乃是邪教之首,郑仲虎武功虽高,但在久战疲惫之际,心头上也感到极为紧张。
此时在场的群雄,已隐隐觉出,这一战才是生死之搏,一旦动起手来,定必凶险异常,是以全场鸦雀无声。
张南突用传音对谢一飞道:“他们一经打起来时,咱们就往里冲,好歹看看里面是什么形状。”
谢一飞也用传音回道:“那四个红袍老者张见认识么,只怕不简单呢!”
张南道:“让玉凤用‘没羽金芒’对忖,咱们不能再耗下去了。”
谢一飞道:“张兄有此心意,兄弟愿附骥尾。”看了陆文飞一眼道:“姓陆的少年能为我用吗?”
张南道:“此人来意莫测,但又江湖阅历毫无,兄弟一时还摸不透。”
谢一飞道:“他现与令侄女在一起,就叫他跟她闯吧,反正多一个人手总是好的。”
陆文飞因对郑仲虎颇具有好感,无形中对情势感到关切起来,对张谢二人表情举动,均未在意,只见姚寒笙瘦长的身影,缓缓矮了半尺,周身隐隐似有一层青气笼罩,越发显得鬼气森森。
全场之人,均全神贯注在他二人身上,突然,古陵之内,传出一阵脚步声响,一个白脸长髯,身披团花锦袍的老者,缓步行了出来,沉声道:“仲虎,你且歇着,待愚兄来会这些高朋好友。”
郑仲虎回头见带主来到,长吁一口,把功散去,退立一旁。
锦施老者对姚寒笙朗声一笑道:“彼此天南地北,难得有机会碰在一起,何苦见了面就吹胡子瞪眼睛?”
姚寒笙哼了一声道:“黑龙翔,你不用得了便宜卖乖,本教主不吃这套。”
黑龙翔哈哈一笑道:“姚兄少安毋躁,且听我说。”手捋灰髯,目光全场一扫又道:
“兄弟并不否认秘图已入本帮之手,同时光弟还可说明,当易晓天把诸君诱骗到轩辕庙之时,兄弟与仲虎便按图进入了古陵……”
此对全场的目光已全部集中于他身上,而他竟然住口不言,目光投向陆文飞,招招手道:“陆世兄,你请过来,老朽有活问你。”
陆文飞大步行了过去:“帮主呼唤在下有何吩咐?”
黑力翔道:“果是令师着你传信吗?”
陆文飞摇头道:“家师已然再不过问江湖之事啦!”黑龙翔哈哈笑道:“这就奇了,难道张门老五当面说谎?”
陆文飞天性敦厚,不愿使人难堪,接道:“也不尽然,只因张大侠看出事有可疑,又恐自己之言,难于合同道来信,是以借用家师之名。”
黑龙翔哈哈笑道:“兄弟虽然不明白张门老五是何用意,可是他已不幸而言中,古陵之内,果然隐伏着巨大的阴谋。”
陆文飞接道:“帮主所言极是有理,确实不假,在下曾经目睹,有两个黑衣人进入古陵内。”
黑龙翔喟然叹道:“中原武林,自十年前黄山论剑一役之后,已是老成凋谢,精英尽失。当时虽亏剑祖胡文超大侠.剑劈漠北三凶,流漠北、海外二派之人惊走,但祸根仍存,时思蠢动……”轻喟一声又道:“不久之前,江湖突然传出晋王遗宝藏在太行山,并有秘图落入江湖人手,引得江湖同道,纷纷赶来太行,本帮先一步夺得秘图,虽未得着遗宝,但却发现了这项阴谋。”
陈文飞插言道:“帮主怎能断定此是一项巨大的阴谋?”
黑龙翔朗笑道:“兄弟此刻说出,定难取信于天下同道。各位如若有兴,不妨随兄弟同入古陵看看。”
姚寒笙哈哈道:“难得,难得,就凭你这份勇气胆气,便得让那些成名露睑之人愧杀。”
张南只觉脸上热辣辣地难受,扬声道:“兄弟算上一份。”
谢一飞大步行出道:“也有谢某一份。”
黑龙翔道:“还有吗?恕兄弟不能久候了。”
姚寒笙阴沉沉地道:“小小一座坟堂,纵有机关埋伏,也不过尔尔,本教主倒要看看是什么人弄的花样。”
黑龙翔微微一笑道:“兄弟前行引路。”
他举步行至陵前,复又回头对郑仲虎道:“贤弟在陵前接应要入古陵之人。”
郑仲虎躬身道:“小弟遵命。”
黑龙翔对随行之人微一招手,举步进入。
陆文飞大步跟入,张玉凤随着他举步前行。
张南沉声道:“玉凤,你跟着我。”他乃极其谨慎之人,与谢一飞双双兵刃撤出,容黑龙翔等行出一段路,方始举步前行。
陆文飞忽然记起异声之事,突然开言道:“帮主可有抵御蛇虫之策吗?在下断定古陵之内,必有此类毒物。”
黑龙翔稍一停步道:“果有此事?”
陆文飞道:“在下亲耳听闻,想来不会有错。”
黑龙翔沉思有顷道:“陵内窄狭,果有此类毒物,倒是可虞呢。”
白骨教主冷笑道:“区区几只毒蛇虫,怕它怎的?真是庸人自扰。”
黑龙翔大为不悦,但他乃是一代枭雄,涵养极深,喜怒不形于色,忖道:你们既都不怕,黑某何惧?是以不再言语,他举步便行。
随行之人,除了张谢,陆文飞等人外,尚有十余位江湖人物,一行人穿过一条甬道,已来到一处宽阔的灵堂之内。里面摆设有供案、香炉、烛台等物;两厢并有许多旌旗、器械、人物画像。
黑龙翔停下脚步,怀中取出秘图,徐徐道:“若照图上所指,再行过一条甬道,便是停柩之所,两旁并有殉葬之人。穿过灵柩,到后面右室,就是死者遗物收藏之所。”
收起秘图又道:“只是兄弟依照建筑原理推断,此座墓陵之建造,绝不会如此简陋,必定另有奥秘。”顿了顿又道:“晋王乃是本朝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