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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蓝将他扶起道:“殿下还站的起来吗?臣扶你回宫。”
两人回至东宫寝殿请了太医看病,姚潋因被大量放血十分虚弱,惨白着脸躺在床上。
他的胳膊大片烧伤,冒起血泡被炉鼎之火反复烫破,已是血肉模糊坑坑洼洼,太医给他整只胳膊抹好药膏嘱咐道:“殿下伤口需得每日冰敷,冰枕切勿等化水再拿下,伤口沾不得水。”
沈玉蓝在旁侧道:“太医,殿下被烧伤的皮肤还能完好如初吗?”
太医遗憾的摇头道:“殿下烧伤伤势过于严重,若是恢复的好,伤口痊愈的皮肤颜色较暗,若是恢复的不好,恐怕会留下筋肉坑疤。”
沈玉蓝陷入沉默,此时卧躺在床的姚潋却虚弱一笑道:“不过是手臂上的伤,就算恢复的不好旁人又看不见。”
沈玉蓝语气有些疼惜道:“臣只是在想,殿下白受了一遭活罪。”
姚潋依然是嘴角挂着笑意,挥手让太医和其余内侍下去了,直起上半身道:“太傅是关心我,可这话以后不得在外人讲了。”
沈玉蓝见他起来,连忙道:“殿下身子还虚快躺回去。”
姚潋强撑着就要下地行礼道:“不碍事,太傅舍命相救,成璧却无以回报实在惭愧。”
“殿下这是作甚,快起来。”沈玉蓝上前一步将他扶起又道:“师者不仅是为传道解惑,要如爱护幼子般对待学生。臣记得第一次讲课时殿下曾经说过,师生之间虚礼会显得生疏,殿下也不必行这虚礼了,还是好好好养伤吧。”
姚潋只能作罢,拱手道:“太傅大恩,此生无以为报,成璧自当感恩戴德铭记在心。”
沈玉蓝道:“好了快躺回去,殿下好好养伤,臣就不打扰了便告退了。”
姚潋闭上眼颔首,待沈玉蓝转身走出几步时,又道:“太傅,若是以后只有我们两人,能否唤我成璧。”
虽姚潋语气平和,可在沈玉蓝耳中却像是小孩子撒娇一般的请求,他嘴角弯起道:“好。”
姚潋察觉到沈玉蓝走远,睁开眼睛道:“十一。”
男人不知何时已经跪在床下俯首道:“在。”
“画牍。”
作者有话要说: 钡盐和铜盐可以使火焰变色哦。
第8章 妒心
男人将画牍双手呈上,姚潋看着画牍上描画的场景正是沈玉蓝的书房,其中一个胸口缠布的陌生男子躺在榻上,而沈玉蓝身穿亵衣伏在案上手臂似乎受伤了。
姚潋不禁攥紧了画牍,冷冷道:“这是几日的?”
“十日前,”
“画上之人除了沈玉蓝的那人是谁?”
“罪人秦疏。”
“呵呵,下去吧。”
“是。”男人渐渐退出寝宫。
姚潋仍在看着画牍,目不转睛的盯着沈玉蓝的画像,神色缠绵而又羞涩,面容似一只初绽的桃花,轻沾湿露,娇怯诱人。
而后突然意识到什么,娇艳的面孔逐渐冷淡下来,刚才还视若珍宝的画牍被随意丢在地上。
沈玉蓝出了皇宫,在路过市集口时瞥见告示榜上,贴着一张通缉令,上面画着秦疏的画像。
他瞧上一眼便快速离开了。
回到书房,见秦疏在榻上闲静读书,见沈玉蓝回来了,赶紧正坐起来道:“太傅不介意我拿了书架上的书本来看吧。”
沈玉蓝摆手道:“久在屋内闷的慌,拿些书来解闷是自然,对了公子伤势好转否?”
“多谢沈太傅关心,好转许多。”
沈玉蓝坐在官帽椅上,倒了两杯茶:“公子喝茶。”秦疏下榻捧起茶杯一饮而尽。
沈玉蓝吹浮开茶沫:“全城现已经贴满你的通缉令,而通缉令上写着你的罪名,乃是谋逆的大逆不道罪行。”
秦疏垂眸:“太傅可信?”
“自然是不信,可这谋逆之罪让我想起十年前的一桩谋逆灭门之状。”
秦疏把茶杯攥紧道:“太傅想说什么。”
沈玉蓝细心观察到他的反应,于是道:“公子放心,在下并无恶意,只是想尽力帮助公子脱罪。”
秦疏把杯子放下,语气有些漠然道:“太傅的收留救命之恩下官感恩在心永生难忘,至于秦疏身负着弥天大罪,太傅不必费心思来追究下官的过去了。”
沈玉蓝道:“秦公子,在下并非要追问你的过去,只是单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何十年前秦太尉也就是公子的父亲,获了谋逆之罪被满门抄斩?为何公子背负戴罪之身,现在又被官府的人追捕?”
“别问了,太傅。”秦疏声线越发低沉。
沈玉蓝心底清楚此是将事情了解个来龙去脉的机会,紧追不舍如连环炮珠道:“在下相信秦公子,究竟时何人在此诬陷于你,至于那个一手遮天的人是否是左丞。。。。。。。”
最后一个字还未道出,秦疏猛地用手将他的嘴捂住了,两人距离近在咫尺,连彼此鼻息都能感受到。
秦疏表情肃穆冷静,漆黑的瞳眸中却透着一点隐忍的恨,一字一句道:“沈太傅,别说了。”
沈玉蓝任由他捂着自己的口鼻,静静的看着他。
秦疏很沉着冷静这很难得,说明他是个能吞忍的人,能成大事者必先苦其心志。
秦疏背着一个罪字过活至今,即使被逼问出痛苦不堪的往事,也没有发狂发怒,他很年轻但却能沉得住气,自己只要帮他一把定能反败为胜。
如今大圭朝中两害祸乱朝纲,几乎凌驾于天子之上,群臣不敢不依附,只顾着阴谋权斗而不顾民生军备。
两害便是当日在殿试时,左右在皇帝两侧的大臣与大宦官了,大臣便是今日朝野倾权的左丞相李朝品,大宦官便是贪财敛权的高祖爷王合了。
匡扶大圭之路上,就必须将这两大祸害除之,而帮秦疏得胜不定会让那李朝品元气大伤,正是沈玉蓝想看的结果。
沈玉蓝衣裳熏香无有一股幽然檀香,秦疏见沈玉蓝一双眸子清澈如澄,如同赤子里面倒映着自己的轮廓,蓦地脸上一烫慢慢放开了沈玉蓝道:“是下官僭越了。”
沈玉蓝摇了摇头道:“在下揭了秦公子旧事,是在下的错。”
秦疏垂眸道:“秦家之事牵涉的人众多,涉水之深是沈太傅难以想象的,太傅前途一片光明,何必来蹚这一滩浑水。”
沈玉蓝见他不松口,站起身来道:“好了,在下也不是在逼迫你,秦公子定是饿了,在下让下人热饭去。”
正要打开门时,秦疏突然在身后低沉道:“太傅善意下官心领了。”
沈玉蓝轻轻一笑道:“秦公子善意在下也心领了。”而后便出门去找下人做晚膳了。
秦疏见沈玉蓝走出去,低头看着手掌心,回忆自己的手掌触摸至沈玉蓝的肌肤,软嫩温热仿佛能让人陷进去般。
他双手合十捂住自己的口鼻,仿佛是那清澈眼眸的主人呵兰吐气,体香缠绕。
过了半晌,秦疏猛地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正在若有若无的亵渎沈太傅,赶紧放下了双手将表情又紧绷了起来。
百官在南午门前等候开门入宫,官员们互相寒暄,沈玉蓝看着朱红城墙内的铜门渐渐敞开,正要走进去时,却觉得一道目光如针似的扎在他背上。
不必多想定是从五品官员宋元青,沈玉蓝心想此人从殿试记仇至今,必是心眼儿极小睚眦必报之人,听说宋元青常拜左丞相府中送礼,行径不是君子所为叫其他官员不齿。
沈玉蓝心想,这宋元青就算要趋炎附势一个人,也要收敛着仔细叫人拿不住把柄,他倒是日日去丞相府摧眉折腰,不仅旁人看不惯,估计连左丞相都觉得心烦。
入宫时辰已到,厚重铜门一扇扇打开,沈玉蓝走在青石正道上,见走在前方的官员们朝一位华服男子行礼。
沈玉蓝虽然不识此人乃何人,还是跟着前面的文官一同鞠躬行礼,低下头时却见一双白玉蟒凤皂底靴驻足。
一个声音在头上响起道:“沈会元,现在已经是沈太傅,又见面了。”
沈玉蓝叫不出对方称谓不敢起身只是将头埋的更低了,一旁同行的文官好心低声道:“沈太傅,这位是五王爷。”
沈玉蓝这才直起身子,见眼前男子唇角微扬,凤眸狭长漆黑深邃有神,原来是那日在酒楼上执扇的浊世偏偏佳公子。
当日觉得此人气质高贵潇洒,原来他便是五王爷姚乘风,于是拱手道:“下官见过五王爷。”
姚乘风笑道:“沈太傅锦绣文章本王也拜读过,理得而辞顺,文章剪裁妙哉观点清新。”
“五王爷过逾了。”
姚乘凤笑意更深道:“太傅谦逊,本王已仰慕沈太傅许久,过几日便是花萼节,不知太傅可否有空来府上一聚。”
沈玉蓝不知这五王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缘怎么突然邀请自己去府上一聚。2只能行礼道:“王爷好意下官心领了,只是花萼节那日下官还有事务要办。”
姚乘凤却把折扇轻敲至沈玉蓝手背上,话语里摸不透阴晴道:“太傅讲课辛苦,既然是节日便应该放松休息才是,沈太傅若是不肯来,便是不肯赏脸了?”
沈玉蓝见他一再邀请,总不能初识拂了亲王的面子,道:“下官,不敢。”
姚乘凤移开纸扇,略带调笑语气道:“本王很是期待与太傅一聚时,太傅去上早课吧,本王先告辞了。”说完便错步离开了。
待那五王爷走后,身旁的那位热心肠的文官轻声道:“这五王爷风流成性生冷不忌,沈太傅小心啊。”
沈玉蓝见这文官神色认真,有些哭笑不得,心想这姚乘凤倒是不至于对自己起这个心思。
又见文官额头冒汗害怕的捂紧自己的身体,似乎生怕那姚乘凤瞧上了自己一般,忍笑吞声道:“多谢提醒。”
他下课后刚回府下人便将一封邀请信递给了他,沈玉蓝拆开一看果然是那五王爷邀请信件。
他回了书房,把从藏书阁带来的几本兵法书籍拿给了秦疏,秦疏道谢:“辛苦太傅了。”
“藏书阁书允许朝中大臣借阅,不算得什么辛苦事,倒是难为秦公子你日日闷在书房了。”
秦疏道:“下官能得安生之所全托太傅的所助,这点小事不足挂齿。”
沈玉蓝脱下冠衣换上常服:“秦公子与那五王爷姚乘凤可否相识?那日在酒楼之上我见你与那姚乘凤并肩站在一起。”
秦疏思索片刻道:“我与那五王爷是旧时,从前与他还有翰林院大学士谢争鸣同在国子监读书,沈兄问他作甚?”
沈玉蓝道:“只是今日遇上了罢。”又奇怪道:“咦,五王爷不应该是和同皇子们在尚文院读书吗?”
秦疏略有惊讶道:“太傅久居深山,竟然连此事也不知吗?”
沈玉蓝一脸诚恳道:“不知。”
秦疏沉默片刻,犹豫着道:“我毕竟是五王爷的旧友,此等辛秘由我道出口,实在不妥。”
沈玉蓝本来对那姚乘凤的旧事不感兴趣,却听秦疏这个说辞来了兴趣:“是何辛秘?不瞒秦公子那姚乘凤在花萼节邀请了我入他府中一聚,秦公子还是告知我的好,免得我在宴会上翻了他的忌讳在众人面前出丑了。”
第9章 心墨
沈玉蓝把邀请信拿出给秦疏阅览,秦疏整篇看完不禁把信函攥在手里,而后望着沈玉蓝不语。
沈玉蓝觉得奇怪摸上自己的脸疑问道:“秦公子看着我作甚,难不成是提笔写书时,脸上沾上墨汁了?”
秦疏缓缓移开目光道:“太傅拒绝了吧。”
沈玉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