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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进了房间,将门关上,谢争鸣道:“假设太子殿下仍活着,可如今朝中任由皇后和定国大将军二人把持,陛下一旦薨逝,懿旨定会被皇后私自篡改,指定二皇子为新皇。”
沈玉蓝也意识到事态严重,紧锁着眉头道:“如今陛下生死皆在皇后一念之间,恐怕等她借着陛下的名头,铲除与太子殿下相关联的所有人后,陛下在她眼里恐怕已经没有用处了。”
他转而又对谢争鸣道:“五王爷身在京城,他有何消息?”
谢争鸣摇摇头道:“五王爷忙于在陛下规定的期限内,完成左相供认的罪证,已经许久未曾与下官通过书信了。”
沈玉蓝沉想着道:“幸好五王爷并日里显山不露水,平时也没招惹过二皇子之众,应该不会遭到皇后报复。”
谢争鸣道:“太傅此时关心他人,可却忽略了自己所处的险境了,五王爷身份是明摆着的,皇后自然不会对他下手,而太子殿下现在不知所踪,这么一想,如今最危险的倒是太傅你。”
沈玉蓝心里已经是有了计划,自己必须回京城一趟。
他眼里滑过一道光,而后听谢争鸣关切自己,于是拱手道:“多谢谢大学士关切,不过正如你所说,如今我人在千里之外,皇后估计没空腾出手来针对我。”
谢争鸣却听出他言下之意,抿了一口茶道:“沈太傅的意思,还是要去京城了?”
沈玉蓝被一语戳穿了心中所计,也只是风轻云淡轻笑道:“谢大学士不必替我担心,我此次回京城便是以探望五王爷为由,现如今夏江治水已经不成问题,再有谢大学士坐镇,回京想必朝中也无异议。”
谢争鸣望着他,眼神郑重道:“异议什么也不重要了,朝纲有皇后把持,谁敢有异议?太傅若是想要去寻太子殿下的下落,去事发处寻找一番,为何非要去蹚朝堂的浑水?”
沈玉蓝也看着他,眼神清澈明亮:“属于殿下的东西,我得帮他守住,等他回来。”
谢争鸣愕然片刻,后道:“一个位子而已,何苦去拼上性命?”
沈玉蓝摇头:“如果此时是五王爷遇难,想必谢大学士也会同我一般,明知是火坑越要往里面一跳。”
谢争鸣听完他的话,后缓缓道:“也许吧,也许不是。”
秦疏此刻出声道:“若是你一定要去京城,我陪你一起去。”
沈玉蓝自然是清楚现在京城对自己来说多么危险,又怎么能让秦疏为他涉险,更何况秦疏刚脱了罪臣之名,拥有了实权,他不会让秦疏的前途因他而毁掉。
于是道:“折岳好意,我便心领了,可是。。。。。”
秦疏定定的瞧着他,眼眸深邃黑漆,认真道:“保护幼灵安全也是太子殿下的命令。”
沈玉蓝愣怔地看着秦疏,不由得话语一滞,渐渐苦笑起来道:“也对,你是将军。军令如山,也好,那便同去同归。”
谢争鸣瞧着他们二人有种天生契合的默契,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一时觉得所处于他们二人之间便是多余了起来,可在这种多余的感觉中又夹杂了几分不甘。
沈玉蓝对谢争鸣道:“建造堤坝和疏通河道的符务还劳请谢大学士完成了,等下一次见到谢大学士,一定请你去喝一场好酒。”
谢争鸣看着沈玉蓝,在心里轻叹一声,而后便拱手道:“太傅盛请,怎么敢拒之。”
沈玉蓝微笑着颔首。
启程路中,沈玉蓝坐在马车上,心里想着光是如何对付皇后,就已经焦头烂额了,还要加上一个定国大将军,还有其他趋炎附势之流,更是令他头疼了。
此刻秦疏在马车外边,唤了一声道:“幼灵,已是开春了,不出来看看吗?”沈玉蓝听言掀开帘子,见秦疏骑在一匹威风凛凛的黑鬃骏马上,戴着头盔,穿着一身黑甲,面容刚毅而又英俊,气势凛然。
沈玉蓝目光都放在秦疏身上了,自然是忽略了其余景色,秦疏微微侧目,却发现沈玉蓝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道:“幼灵怎么了?为何盯着我看。”
沈玉蓝和他对视上一眼,心里便是慌乱的不成样子,赶紧转移视线而后道:“没什么,只是看窗外春色曼美,一时失神罢了。”
秦疏瞧了他一会儿,而后便偏过头去道:“幼灵若是喜欢这景色,不如与我同骑,一共欣赏这漫山遍野的春意美景。”
沈玉蓝当然是愿意的,可又想到两人共同骑在马上实在不雅,于是犹豫了起来。
秦疏见他脸上神色是摇摆不定,于是伸出了手,沈玉蓝看他的一双手生的不算好看,指节因为习剑而练得有些扭曲,生出许多黄白的硬茧,手掌粗糙却十分厚实,于是不由自主的放在了上边。
秦疏单手拉扯着马缰,靠近马车,微微躬身另外一只手便将沈玉蓝的腰抱紧,沈玉蓝反应过来后,发现自己已经是坐上了马鞍,而后身后紧贴着秦疏宽厚炽热的胸膛。
沈玉蓝惊赞道:“秦将军厉害,好臂力啊!”
秦疏环住了他,双手握紧了缰绳道:“幼灵过逾。”
第49章 迎风
沈玉蓝骑在马背上,迎风吹来,人也清爽舒畅不少,那些绞尽脑汁的烦恼也抛掷在了身后。
他笑道:“折岳不必谦逊,要我说,大圭第一神勇将军非你莫属。”
秦疏微微低头见他笑的酣畅,眸中闪亮,嘴角也不由得上扬道:“多谢太傅赐予下官称号。”
沈玉蓝自然听出他在打趣,笑眯眯的望着他。
秦疏又问道:“幼灵会骑马吗?”
沈玉蓝回:“大圭男儿皆会骑马。”
秦疏轻笑道:“幼灵抓好。”然后便将缰绳交到他的手上。
秦疏的手宽厚炽热,沈玉蓝的手微凉纤长,他感受到秦疏的手覆在在自己手背上,手掌相叠,甚至能感受到秦疏掌心粗糙的纹路,指茧擦过自己的手背,彼此温度在一瞬间融传,他脸颊热度不由自主的升上几分。
可秦疏很快便松开了手,那相触碰的一瞬间,却足够让沈玉蓝荡漾。
两人骑在前方,来到悬崖上,一眼望去,脚底下便是京城了,城郭宏大,街巷繁华,香车宝马,人群沸腾,视野仿佛置天换地般通畅开阔了起来。
沈玉蓝感受着微风吹拂,心境豁然开朗般,京城景色一览无遗,皆在他眼前。
他道:“一览众山小,想不到,此地真是个鸟瞰京城的美景。”
秦疏颔首道:“的确如此,风光旖旎。”
沈玉蓝眯着眼,享受着瞬时而变的美妙后,可渐渐地,脑海里却是一闪而过姚潋的面容。
他的心又低入谷底,思虑过忧,睁开眼又是黑眸如夜,沉淀下心思道:“京城虽是锦绣如画,可暗藏的东西却是污浊不堪。”
秦疏低头瞧了沈玉蓝一眼,发现他脸上的笑容已是收敛,道:“哪里都有污浊,幼灵此次回京不正是奔着荡垢涤污而来吗?”
沈玉蓝不语,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道:“马上便到了京城了,走吧。”
二人先回了沈玉蓝宅府中,在府上稍作休整,秦疏麾下的黑甲士卒则是回羁縻卫里报道。
秦疏见沈玉蓝换上朝服,问道:“你这是要去面见陛下?。”
沈玉蓝:“不错,面圣此事容不得拖延,须得我亲自查看陛下病况。”
秦疏却想现在的皇宫对于沈玉蓝来说,如同龙潭虎穴,沉声道:“我陪你一同去。”
沈玉蓝摇头道:“不可,陛下派你去跟随着太子殿下,虽是殿下命令你保护我,可现如今殿下失踪,你算是半个失责,若是再与我扯上关系,皇后极有可能拿你问责。”
秦疏紧锁眉头道:“皇宫现在如虎穴狼巢,皇后又视你为敌,此时去皇宫,只怕是自投罗网,皇后趁机找个借口将你下狱。”
沈玉蓝道:“皇后若是要找借口,也是要得找个像样的借口才行,夏江治水已经成功了大半,何况我身为太子太傅,太子出了事情此番回京面圣也合情合理。”
秦疏不语,只是紧蹙了眉看着他。
沈玉蓝知道他是放心不下自己,柔和下语气道:“无须为我担心,若是真出了事情,麻烦折岳帮我去找五王爷一趟。”
“五王爷?为何要找他?”
沈玉蓝不过是想找个由头让秦疏放下心来,哪里寻得到什么理由,道:“无须多问,找他便可。”
秦疏见他神色坚定,这才松口,缓缓的点了点头。
沈玉蓝安抚完秦疏,便乘轿入了宫中。
他快步走在官道上,一太监突然窜出来向他问安道:“沈太傅终于回来了。”
沈玉蓝顿布一看这太监,正是黎公公,只能道:“黎公公好。”
黎公公道:“太傅这是要去哪儿啊?”
“自是要去面圣。”
黎公公:“陛下如今病危,太傅此时面圣,定是为了太子之事吧。”
沈玉蓝却想这黎公公就算是人精一个,怎么连他此番面圣目的也知晓,恐怕只是充当个转信之人。
他面上不露道:“的确如此。”
黎公公躬身拱手:“咱家好心提醒太傅一句,陛下一月前龙体已经大不如从前了,此刻还未知晓太子殿下遇袭的消息,还望太子太傅为陛下着想,勿要走漏了风声。”
沈玉蓝思索片刻道:“这是皇后娘娘让你来跟我说的?看来黎公公是寻到了一个好靠山。”
黎公公皮笑面不笑道:“太傅说笑了,什么靠山不靠山的,这天下之人还不都得靠着陛下,现在陛下病情经不起他物刺激,咱家和皇后娘娘也只是为了陛下着想。”
沈玉蓝偏过头,把目光放在远处金銮顶上,开口:“还请黎公公放心,这天下还得盼望着陛下病好,幼灵自然也不会在陛下面前说些题外话。”
黎公公谄笑着鞠了一礼道:“沈太傅向来是知趣的,太傅请。”
沈玉蓝对着他含笑着点了点头,而后转过脸神色瞬间冷了下来,往皇帝寝宫方向继续快步走去了。
来至皇帝寝宫前,沈玉蓝请了门口公公通报,没等多久几个宫人便开了寝宫的门,沈玉蓝便走了进去。
沈玉蓝跨过了门槛,进了内殿中,瞧见老皇帝躺在龙床上,一脸病容,十分枯朽,正捂着嘴不停的咳嗽,而皇后正坐在旁边,正拿起了宫婢端上的药碗。
皇后见了沈玉蓝,轻声对老皇帝道:“陛下,沈太傅来了。”
皇帝此刻似乎连睁开眼都成了一件费力的事情,他听闻沈玉蓝来了,勉强睁开眼,便看见跪在地上的沈玉蓝,声音嘶哑难听着道:“爱卿,来了。”
沈玉蓝十分怀疑现在的老皇帝病的,连是哪位爱卿都分不清楚了,他低下身子道:“见过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皇帝想要半坐起身子,皇后见状连忙将人扶半靠再枕上,老皇帝奄奄一息歪在枕上,双眼凹陷,眼皮下描着墨般的黑晕,边咳边道:“沈爱卿,朕听闻你夏江水患,治理的不错,想要,咳咳,何奖赏,尽管说。”
沈玉蓝俯下身道:“臣为陛下分忧,乃是分内之事,怎敢要别的赏赐。”
皇后放下药碗,温声道:“太傅不必多礼,夏江水患乃是陛下心病,如今你替陛下除了这块心病,当之无愧接受这份赏。”
沈玉蓝听皇后声音温婉,可却言下所藏的深意可不少,他略微思考一番,而后道:“听闻冯鸣山此处宅府幽静,背靠山林,之前臣所置办的宅府处于集市旁,有些闹人。”
“那臣斗胆向陛下讨个幽静的宅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