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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仔细瞧那汉子神色慌张,手里抱紧了一个破旧包裹,随手扯了个路人往身后一挡,似乎在逃于某人追捕。
沈玉蓝瞧着心虚逃跑的阵势,心里猜了个大概在与那汉子擦肩而过时,故意伸出脚把人绊了个结结实实。
那人抱着包裹站起来怒道:“你个兔崽子!敢管老子的事。”
说罢便举拳向他挥来,沈玉蓝向左微侧,那汉子便挥空了。
等他灰头土脸的爬起来,见沈玉蓝依旧衣冠整洁,感觉自己仿佛是被狠狠的羞辱戏弄了一般,也顾不得三七二十一,举着拳头就要往这个小白脸脸上招呼。
寒光乍现,一把长剑破空而出,冰寒的剑身几乎贴着汉子的鼻尖擦过,而后插入地上。
汉子哪里见过这种架势,害怕的惊叫一身,浑身瘫软的瘫坐在地上,而那破旧包裹也落在地上,散了一地的铜钱。
那人背着光踩着影阔步走来,眉峰如横亘的山峦,双目黑亮如星让人不敢逼视。
他将剑入鞘,把瘫软的汉子提起来,声色冰寒着:“起来,跟我去见官。”
沈玉蓝见此人面熟,细想一番,原来是当日在酒楼里打过照面的玄衣男子。
一个陌生女子从人群里闯出来,见包裹里的铜板散了个干干净净,大哭大喊指着汉子骂道:“你这没良心的东西!这可是孩子看病买药的救命钱啊!”
作者有话要说: 人生照镜须自知,无盐何用妒西施……………………李瑞《杂歌》
明天大修两章
第4章 成壁(修)
男子看了着汉子对着妇人道:“他是你相公?”
启料妇人哭着道:“他不是我相公,他不是人是畜生!”
沈玉蓝见这妇人哭哭啼啼,说不清楚个缘由,好心提醒道:“这位娘子莫要哭泣了,究竟为何当街抢你钱财?说清楚前因后果,便于把他扭送至官府。”惹得男人瞧他一眼。
女子微微平复情绪,抽泣着道:“他是个嗜赌如命的赌徒,为了赌钱把家里的钱都败光了,连孩子生了重病也不管不顾。我害怕他会把孩子治病的钱也拿走,于是想拿着钱藏到娘家,却没想千防万防却在到半路上碰见,把装着钱的包裹也抢走了。”
那汉子回过神来,即使双手被男人后扣依旧骂骂咧咧道:“我赌又怎么了,总比你这小贱人拿着钱送给情夫去好。”
男子蹙起眉使劲让汉子疼的大叫起来。
那妇人顿时又情绪失控了,在汉子脸上又抓又挠道:“你再胡说八道,天底下怎么有你这样的父亲,孩子生了重病不去关切,还拿了治病的救命钱去赌,你有没有良心啊!”
沈玉蓝急忙轻声安抚道:“娘子如若不介意,这位公子便去把人送到官府去。”
旁人听完几人争执对话,纷纷喊道:“快把这个没良心的东西送到官府!”
妇人却仿佛泄气一样,眼眸中露着绝望道:“扭送去了又如何,可我家孩子没药医治我该怎么办啊。”
沈玉蓝见状,把挂在腰间的荷包塞到了妇人手里,温声细语道:“孩子的命要紧,先拿着钱去买药治病。”
沈玉蓝的话就像一盏灯,妇人眼眸中渐渐充满亮光,蓦地流下眼泪呢喃着:“恩人,多谢恩人!”还要行叩首大礼。
他赶紧把人扶住了道:“人多口杂不用行此虚礼,孩子还在家躺着呢,首要是去找大夫。”
妇人流着泪说不出话来,点点头捂紧了荷包,转头离开了。
此举自然被男人所看在眼里,等沈玉蓝遣散了人群,他才低沉着嗓音道:“沈会元。”
沈玉蓝没想到这男人还记得自己道:“公子,又见面了。”
男人默默颔首道:“会元同去官府吗?”
既然殿试考完沈玉蓝也闲的无事,于是轻笑着道:“好。”
那汉子虽然慑于男人武威,还是不甘心的想要挣扎道:“你们凭什么把我送到官府,我抢的是我娘子的东西,你们管得着吗?”
清官难断家务事,这汉子倒也不蠢也是看准了这点才大放厥词。
沈玉蓝道:“大圭有律,犯赌一次者者警示,三次以上者流放,屡教不改连带他律例砍手!若是不信,大可以到了官府那儿再来喊冤。”
汉子这下彻底慌张了,之前嚣张气焰全无,转而面色苍白冷汗直流颤巍巍道:“两位大爷小的知错了,小的再也不赌了,求求大爷们放小的一条生路啊!”
男子冷道:“现在知错,来不及了。”拽起瘫软无力的汉子往衙门走去。
还未踏进了衙门,便闻得一股酒臭弥漫。
沈玉蓝不禁蹙了蹙眉,却看男子依旧面色如常,按着哭哭咧咧的汉子押进了衙门。
几个衙役仍醉眼朦胧,抱着酒坛依着朱柱猜拳玩乐,见有人来了便沉重抬头看了一眼,笑嘻嘻道:“秦疏将军又押着人来了,真是我衙的常客啊。”
“哈哈,秦将军闲赋在府,自然要抓点小贼来找点事干呗。”
沈玉蓝远看衙门外表阔朗堂皇,不料里子却被蛆虫蛀成这般千疮百孔。
这群衙役拿着朝堂俸禄在当值日喝醉酒,瞧他们样子没有丝毫的羞愧之心,衙门成了花天酒地之所,又让那些诉苦有冤的百姓们该是何去何从。
天子脚下官府都败坏成这幅模样,更不用说其他地方了。
沈玉蓝有心想教训他们一顿,可转而一想自己才在皇帝面前出了风头,要是此时被人抓到什么把柄那可功归一篑。
那些衙役们却见秦疏身后站了一个人,长袍白衣,容姿如芙蓉破霜,敛眼蹙眉正作思索。
一个衙役回过神来,擦了擦嘴边的口水道:“小美人可有什么冤屈要状,来细说与我听啊。”说罢便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薰心往沈玉蓝身上扑去。
沈玉蓝眼神一凛还未动作,那名衙役便被秦疏一脚踹了个跟头,摔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其他衙役见秦疏打了同伴也是酒醒许多,面有惧色口中却叫嚷道:“秦疏你这戴罪之人休要猖狂,小心我们去左丞相那里告你一状!”
秦疏眉中带煞,眼神冰冷如刀子般瞥了这群外厉内荏的小人们,越过他们押着汉子去往衙狱。
衙狱暗无天地灰尘积满,像是许久没有人进来了,秦疏把人关在一间后关上了门。
沈玉蓝观察到狱中空无一人,略有深意道:“不知这房子能关的住恶人几时?”
秦疏拿出一把铁链将门锁上道:“能关多久便关多久。”
沈玉蓝看着秦疏英俊年轻的侧颜,眉间仿佛高拢的丘陵,如山巅上不散的云雾,永远是蹙起的模样。
秦疏转过身来对他道:“此处太过潮脏不宜久留,走吧。”
沈玉蓝点点头两人出了门,发现衙门大堂内那些醉酒衙役不见了踪影,只剩下几个空酒坛在原地,他叹口气道:“衙门八字朝南开,隔得却是三湖民怨。”
秦疏沉默片刻后道:“常言论衙门深似海,实则人域皆是海。”
沈玉蓝抬眼见日暮余晖,道:“秦公子天色也不早了,在下便先回客栈了告辞。”
秦疏拱手,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再会,沈会元。”
接下来的三日里,沈玉蓝足不出户,倚塌偶尔看看民间小传,要么就是看着窗栏外的风景发呆,连三餐都是让小二送进屋子。
三日后,沈玉蓝等来了圣旨。
一位身穿蟒袍的年老太监拿着圣旨,来到沈玉蓝房内。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本榜状元沈玉蓝,满腹经纶德才兼备,文章脱颖能言善辩,特封太子太傅教导太子智德,钦此。”太监尖声道。
沈玉蓝一挑眉毛,跪下叩首接旨道:“谢陛下恩典。”
年老太监扶起了他道:“太傅快请起。”待他起身后寒暄道:“太傅年纪轻轻位高权重,实在是令人佩服。”
沈玉蓝轻轻一笑道:“不敢。”
年老太监完成任务,便不予久留道:“那咱家先告退了。”
沈玉蓝拉住了太监道:“公公这刚赶路过来,便急着走实在辛苦,先喝口热茶吧。”
这位太监受宠若惊,大圭朝中文官势力与太监集团向来是水火不容,文官骂太监是死太监,太监骂文官是老倔狗,平日里笑呵呵的见面走个过程已是敷衍,这位状元郎倒是不拘,反倒亲和相对。
沈玉蓝礼待死太监,也是拿出了诚意,他拿出仙山特产雪银针茶泡之倒出:“此茶名为雪银,因白露时节采摘又名白露,茶味浓厚香气清芬。”
太监喝完惊赞道:“果然是好茶。”
“敢问公公是在何处当差?如何称呼?”
老太监拢袖子拱手道:“咱家在笔事录当差,贱姓黎,沈太傅太客气了。”
沈玉蓝道:“原来是黎公公,幼灵遵从师命初来京城还未扎根落地,还要靠黎公公仰仗了。”
老太监是个人精,见沈玉蓝不计较文官与宦官之间的嫌隙,对着自己区区一个五品太监也这番谦虚谨慎道:“不敢不敢,沈太傅有何想知的,咱家尽当无所不言。”
“不知我将要教导的这位太子,身世背景如何?性情品德如何?在下好做了解便于教课上因材施教。”
老太监沉吟片刻道:“太子名潋其身世有些复杂,生母已经去世现由皇后抚养,而上一任太子乃是现任太子的亲生父亲。至于品性的话,咱家对太子了解不多也是听其他人,说是温良敦厚。”
大圭国贵姓姚,太子姓名便是姚潋了。
沈玉蓝差不多摸了个底,心中了然道:“多谢黎公公告知。”
两厢寒暄后,沈玉蓝将黎公公送走。
他手中攥着圣旨,心想着太子太傅一职明面上是风光无限,又有多少人眼红于这地位,的确配的上位高二字。可太子太傅只负责太子教育,朝堂之上并无实权,更论不上权重了,老皇帝给他安排的这个官位,其意究竟如何?
至于那位口碑不错的太子殿下,明日去了尚文院中便知他是不是真的温良敦厚了。
尚文院居于昭阳殿东侧,沈玉蓝身着绯红官服,衣摆绣着白鹤银钑花带,随着引领的小太监来到了尚文院。
未待走进书房,便闻到兰草芬芳,房内摆设清雅,四周古书环绕,靠窗处一张沉木鱼榻,算是太傅讲座了。
房内中央站着一位鞠躬道礼的头戴红珠白玉冠的少年郎,将头低于手,又摆出一个拱手礼道:“见过沈太傅。”
姚潋一见面就行了大礼,沈玉蓝赶紧上前一步将他托起道:“殿下不必行此大礼,折煞下官了。”
第5章 画牍(修)
姚潋直起身来,一双眸子顾盼生辉:“学生与太傅虽是初见,但师生礼数不可缺少,怎么会是折煞。”
沈玉蓝看着这双眸子,总觉得在何处见过,顿时沉默不语。
姚潋轻笑起来,他本面似桃花,眉如墨画,这一笑犹如凝晨霞影,使人心旷神怡。
“真是好生奇怪,学生与太傅本是初次见面,却有种故人相逢之感,太傅是否有所感觉与学生相同?”
沈玉蓝缓过神来自觉失态,于是顺着他的话来道:“臣与太子,的确是有股相见如故之感。”
姚潋温和道:“太傅唤我成壁便可,无须称呼的这般疏离。”
沈玉蓝也不做推脱虚词道:“可是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的壁字?”
“正是,自成作壁成壁便是学生的小字,太傅上座。”
沈玉蓝坐上榻,榻下软垫舒适,估计是姚潋处处周到的心思了,见姚潋屈膝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