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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来客,也不该好生招待,却让人这样呆站着,成何体统!”
左右的小厮吓得噤声,面露无辜之色。
凌涵见之嗤然,凌翰辅什么时候学会对长得像乞丐的流民的人,招待侍奉了?他若有这仁心,当初便不会强抢民女,把人家女子抢到凌氏宗祠去,白天陪着他修宗祠,晚上红袖|添|香。
不知道凌氏的祖宗在天之灵,有何想法?
凌齐来到面前,忙将跪伏于地的荒民扶起,满面关心出声问道,“北疆的疫情如何?”
那荒民蓦地伏在地上,抱住了凌齐的腿,震声哭喊,“都死了!都死了呀!小人的家小,妻子儿女,都死了啊,死的惨啊国公爷!您打退了胡虏,我们都感激您,可是为什么大家会生病呢,这究竟是为什么啊……”
凌齐的这场仗,他自己也觉得败得冤,可现在听这荒民的话,本知道是对自己的奉迎,可是听在耳中,却不怎么舒服。
“国公爷,我们需要您哪!北疆的人都想见到国公爷您啊!”那荒民跪地叩首,仿佛是见着亲人一般哭诉着。
凌齐听了这话,脸上一片激动,他没想到自己都打了败仗了,北疆的人竟然对他毫无怨恁,这份感动使他表现出了宽广的胸怀,忙将荒民扶起来,出口道,“你放心,我凌齐绝不会再让你们受苦的!我会请旨圣上,亲自去……”
凌翰辅朝凌涵看了一眼,走到凌齐面前,有些为难地打断凌齐的话,“爹爹,您现在去北疆,怕是不合适吧?”
☆、第68章 今夜晚些睡
凌翰辅说着,目光发凉朝凌涵看去,默默地喃道,“十四王爷已经往北疆而去,国公府理应也该派人前去,若是真去北疆的话,还是由我去最好。三弟你说呢?”
凌齐听了这话,与凌翰辅一样,都把若有所觉的目光放在了凌涵身上,如果说国公府非要出一个人前去北疆,代凌齐行事的话,那么最合适的人无疑是凌涵。
他身为嫡子又是世子身份,由他去北疆,就像是凌齐到了北疆一样。
只不过凌齐在北疆打了败仗,实际情形并不如表面那样风光,凌涵去,无疑是最合适的。
刚才凌翰辅跃跃要去,不过是为凌齐视线转移做功夫,明着说要自己去,实际上却是将凌涵推出去。
凌涵心头跳了下,朝凌翰辅看去,那双寒芒似的眼眸带着几分了然之光,混沌着一丝不解,伸手朝那荒民指去,“大哥,我们国公府理应派人前去北疆,只不过在此之前,我觉得这个人,好像有点问题。”
“什么问题?”阎赫连率先问道,俊目带着不容抗拒的批搏,仿佛凌涵的话已对他产生了极大的挑衅,然而不过一瞬,他又平静下来,俊脸沉淀着透察之光,似劝慰又好像追随的语气,温声对凌涵道,“北疆疫情甚为严重,我身为云王府之后,对此负有责任,这一次我想要去趟北疆,不知世子能否与我一同前去?”
这话已对凌涵带了几分恭维之意。
先前之言,所有人都看向凌涵,沉默中,已经默认了,凌涵将是去北疆的人选,无论他再怎样挣扎,这个决定在凌齐那双冷漠的凤眸中,无法改变。
阎赫连说这样的话,很显然是要照顾凌涵的情绪。尤其是在凌涵对北疆荒民提出质疑之后,在场所有的人都认为,凌涵是不想去北疆,所以才会在荒民身上找茬。而这荒民恰恰是阎赫连带来的。
在这种情况下,凌涵若聪明的话,就应该顺着台阶往下走,况且有云王府的小公子陪同,凌涵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连凌翰辅的脸上都稍带了丝优雅宽宏的胜利笑意,现在的凌涵,只有点头。那么等他行在去北疆的路上……凌翰辅想要取他的命,还不易如反掌么?
“这个荒民有问题。”凌涵抬步,冲开罩在身上的层层罗网似的视线,一步来到荒民面前,陡然出手,捉住了这落迫荒民的大掌,只看到那露宿风沙,长期舟马劳动,徒步单行之后,所露出来的大掌,已经皴裂,殷着结了痂的血。
可是凌涵的注意力却不在此,他让人将灯火拿得近一些,将荒民的手捞到火光下,借着熠熠的火光,这手掌心的五指根处,有着五块厚厚的老茧,显然是农耕力作而来。
凌涵把这手掌量在凌齐面前,娓娓道来,“爹爹去过北疆,很清楚那里的老百姓的生活方式。那里长期受到胡虏侵袭,百姓们,无论男女老幼,早已经养成了自卫的本能。我北疆百姓在边关军马的特殊教防下,则是擅用弓弩,即使是女子,对弓弩亦是熟悉,此则专门对付那些胡虏。”
说着凌涵抚过手掌内的老茧,笑着朝凌齐说道,“此人,长途跋涉而来,必定体力过人。可是他手上的茧子,位置不对。”
“怎么不对!?”
阎赫连目光一紧,盯着那五块厚茧,仿佛要盯出花来。
凌涵失笑地勾勾唇,解释道,“胡人擅射,掠夺。爹爹去北疆这么久,应该知道,那里的百姓,每个五指尖端以及大小鱼际处留有厚茧,这是使用弓弩者所留下来的印记。而这位荒民,手心仅仅是五指根部有茧子,显然是长期农作的平民百姓,这样的人,果真是从北疆而来么。”
“况且……况且,北疆刚传出疫情,灾民便逃进了帝都,这位荒民的速度,可抵得上八百里加急了!”凌涵说罢,突然飞起一脚踹向那荒民心口,厉声喝道,“谁派你来冒充北疆荒民的,究竟有何目的,说!”
那荒民摔在地上,旁边的蒙贤,迅雷不及掩耳的冲上,嚓咔一声卸了他的一只胳膊,只听到惨叫一声,众人还没回过神来,蒙贤恶狠狠地骂了声,呯嗵一下,荒民闭眼脑袋栽地,蒙贤抹了把满脸的鲜血,愤声道,“他自杀了!肯定有人暗中指使!”
凌涵仿佛一点不在意般,扭头朝阎赫连看去,带着一丝了若,“阎公子,你也早料到他会自杀的吧?”
只见这个时候的阎赫连面色如常,刚才一个人死在他面前,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根本是早有预料。只不过在那张平静俊美的容颜下,凌涵看到了他因为过于紧张,而在眼珠子中悄悄渗出的湿意,那样的湿意更滋润了他的眼瞳,使他那双眼眸看起来越发的光彩眩目,看着这双眼睛,凌涵仿佛能从里面看到阎赫连五彩斑澜的心菲。那是另一个世界,至于是不是真实的,也许只有阎赫连自己知道。
现在的阎赫连还不了解北疆。而现在的凌涵,因为经历了前世,对北疆,早暗熟于心。
这时候,凌齐盯着那死尸的手掌,浓眉紧皱,没想到人会突然死在眼前,凌涵说的话,他都认同,同时他怀疑凌涵对北疆百姓过于细致的了解,这种事情也太出乎意料了,他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么多。
之所以愿意相信这人是荒民,而没有质疑,荒民如此快来到帝都避灾,是因为凌齐厌恶了凌涵在身边转悠。老夫人总说凌涵应该历练历练,凌齐于是把这次去北疆的瘟疫重地,交给凌涵历练了,可谁想到,凌涵太聪明了,他不说不去,而是直接将荒民的身份揭穿,凌齐现在就是想重提此事,也变得不能。
“你觉得此人是谁派来的?”凌齐望着凌涵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有种在看一只化成精的老狐狸的错觉。
凌涵摇了摇头,一脸的高深莫测,“孩儿自然是不知道的。不过孩儿知道一点,幕后的主使一定对北疆的百姓还是不太了解,所以才会犯这致命的错误。”
阎赫连在旁听着,俊脸上毫无表情,可内心却是瞬息万变,他发觉自己错了,错了很多,最重要的一点是,他缺乏对凌涵的了解。即使他派人收集了凌涵的所有事迹,最后还是败在凌涵的聪明上。
看着死尸手上的茧子,阎赫连脸颊侧的肌肉崩得死紧,多亏他留了最后一手,否则让这个人活着,被凌涵问出什么来,他的一切大计都会毁于一旦,凌翰辅更会因此而怨恨他。
凌翰辅暗暗剜了眼阎赫连,及时说道,“三弟呀,我们兄弟情深,你不想让大哥去北疆,为兄很感动。可是,就算这个荒民不是来自北疆,为兄也是要去北疆的,毕竟我们国公府对北疆负有责任哪!”
凌涵焉能听不出这话的浅意,凌翰辅很直白的表明,就算你灵牙伶齿,揭穿荒民之事,这一次北疆之行,你也绝逃不掉!
可是谁又想逃了呢……凌涵淡笑,只不过时辰未到,他还有一点事没做,毫无准备就去北疆,岂非很被动。
“好了!”凌齐突然吼道,目光发冷,紧紧盯着在场的每个人,凤眸一眨,映着火光下的眸光,仿佛深山里倒映着月光的碧湖,泛动着神秘未知的暗色涟漪落在凌涵身上,只听他道,“去北疆一事,我会请示皇上,这荒民的身份,定要查清楚,翰辅,你去做此事。时候不早,都去休息罢!”
他说完,便负手回了。
阎赫连发现凌翰辅直直盯着凌涵,他反而成了多余的人,见机行事地向凌翰辅辞行,转向凌涵时,却是温柔了语气,“世子不必担心,若是皇上派你去北疆的话,我也会随行,定不会让你受到半点风波。”
“阎公子好意,我心领了,时候不早,慢走,不送。”
凌涵冲阎赫连抱拳行礼,盯着这个男人离去的背影以及那身月白色长衫,凌涵干净的眼眸冒出阴惨惨的笑丝,如今,他与阎赫连不过是第三次见面,第二次时,这个男人送他花,而这一次,他这男人已经开始要献身了。呵呵,难道凌翰辅将东方哲留下的秘事,已经告诉了阎赫连?
其实不管怎样,阎赫连如此主动,背后必然有诡。
可惜,他身为世子,就算知道前面有火山刀海,也是要迈的,只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尸体被收拾了,凌涵抬步要走,凌翰辅长长的声音叠叠送来,“三弟,今夜晚些睡,为兄或许会有点礼物,要送给你!”
凌涵停步,拔高的身姿显得很是瘦削,他侧过脸,目光停留在院子的暗角处,片刻,启唇,“兄长有事,随时可来,我在但故院,恭候。”
他说罢,便与蒙贤匆匆而去。
凌翰辅在后面看着,优雅爬满他的整张脸,他的身躯结实而修长,拔站于灯火下,显出一丝凛冽与杀伐。
他扭头问守正,“人抓住了吗?”
守正得意回道,“抓住了,正押回国公府,大公子马上就能去但故院了!”
凌翰辅点点头,还算满意,“阎赫连办事不利,找个荒民,也能露了陷。还好,爹爹打算将此事呈交皇上,凌涵是去定了北疆!这一次,就算在国公府中除不了他,去北疆的路上,谁又能知道会发生些什么事呢……”
守正听了顿时露笑,奉承道,“大公子说得没错!咱们抓到的那人,手中的药,并不能证明是治疗北疆瘟疫的,咱们握有世子身子的秘密,不如以此要胁他!”
☆、第69章 只需一副药
但故院中,庆兴回来复命,凌涵见了,吁出口气,这才把心放下来。
时候不早,但故院第二轮灯已熄,只剩下凌涵的屋子,他穿着亵衣刚好躺下,外面传来打斗声,想到凌翰辅的警告,凌涵蓦地起身,赶忙拿衣服将自己身子裹住,拾鞋朝外屋走去。
暗黑的院子中,只见到两条人影战在一起,门突然被推开,蒙贤低哑的声音流泄进来,“世子放心,他们还没那本事进来!”
“把他们放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