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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诚一个总角童子,面对众多愤慨激昂的儒生丝毫不怯半分,撸起袖子道:“你们才胡说!我们新学才是为国为民,哪像你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儒生,就知道埋头钻研经书,还教化万民,敢说你们读书不是为了做官?”
魏曙冷不丁插话:“这位吴先生,若我方才没看错的话,您方才过来时,骑的可是自行车?”
“还有。”他看着极有礼貌,语气也十分温和,但说出来的话却让儒生们脸色连变,“你们脚下踩的似乎也是新学发明出来的水泥路。”
高诚顿时眼睛一亮,得意洋洋道:“好啊,你们不屑新学,有本事不要用新学造出来的东西!”
这怎么可能!
如今吃穿住行,包括玩乐,哪一样没有新学的痕迹,若真让他们放弃,哪有那么简单,就拿脚下的水泥路来说,如今大魏哪条路不是水泥砌成的,就算原本的青石板路也加了水泥凝固,难不成还让他们坐在马车里永远不沾地?
可如今的马车也是新学改良的!
几个儒生脸涨得红,不知是惭愧的还是气的,但那位领头的吴先生显然气得不轻,瞪着高诚胡子颤颤。
正因如此他们才要反对新学,这新学阴险狡诈,竟在他们没注意时悄然渗透,待他们回过神来,发现满城尽是新学的影子,若放任发展,不知会发展成何样。
眼看着要爆发,刘愿立刻上前几步站到人前,高诚见他出来缩了缩脖子,他虽莽撞,但对刘愿这个院长还是怕的,魏曙倒是不怕,但这件事是他们冲动了,闭了嘴没有再多话,诚哥儿要出来,他没法拦着。
刘愿只瞥了两人一眼,给他们一个警告的眼神,转头冲着吴先生皮笑肉不笑:“不知吴先生上门,有失远迎。”
这位吴先生在江南小有名气,在城外开了家书院,有不少学生,这一看就知道不知是被谁撺掇着来找事了,真正聪明的根本不会这样贸然跳出来露头。
不管新学如何,长安学院背后可是有陛下支持的。
而儒生出身的官员和儒生们也正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才如临大敌,真正将新学放在了眼里,毕竟这关乎他们未来的前程,别说这些人读书考举不是为了做官,真正不图名利的名士能有几个。
吴先生横眉冷哼:“你便是那季行走?”
刘愿面无表情:“正是在下。”
当初因为身份的原因,他不方面出面,是肃王分出了一个季行走的名头帮他发表文章,他也没有另立身份的想法,干脆就接着继续,他又不是永远留在这个世界,不图那些虚名,就算将来留下,也没什么大不了。
也幸亏他当初机智,没让肃王给季行走的名字叫愿,不然季愿多难听,虽然季流听着像鸡柳,但再怎么也比季愿强。
吴先生冷笑:“果真是歪道杂学之辈,不识礼数!”
他还道这新学之首多有本事,如今一瞧不过是个及冠不久的黄口小儿,靠着一些旁门手段蛊惑圣上罢了,何谈立学教人。
刘愿压根不想跟他废话,不过是别人推出来的炮灰而已,直接道:“何为杂学?何为旁门?百家争鸣之时,你儒家也不过是百家之一,在它学眼中同样是杂学是旁门,你儒家不知进取,还不许它学崛起?若你儒学真如你所说,何以新学会发展至此?不反思自身反而一味打压他人,这就是你儒学之风?”
近十年的皇子生涯,为他养出了一身气度威严,一字字冷言厉语出来,还真将这帮儒生震慑住。
“你且回去告诉那叫你来闹事之人,三日后我会在城中设下擂台,咱们便来比一比,究竟是儒学强还是新学更强,百姓们更认同儒学还是新学!”
说完也不理会这些人,将高诚和魏曙一手一个拎起进了门。
家丁立刻识趣的关门,护卫排开一列挡在了门前。
这厢刘愿正式跟儒家下了战帖,长安城里,元清帝看着外交部送上来的文件,脸色难看。
第172章 再现
元清帝本来心情是极不错的。
银行开业不到一月; 安王呈上来的流水便给了他一个大惊喜; 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 从勋贵官员到富商农户,存入银行的钱财远超出了他的预计。
这还只是开始,还有不少谨慎小心的在观望; 银行的营运性质聪明人稍作研究就会明白,存钱进去虽然保护了财产,但也同时暴露了自己的积蓄; 尤其财路不正的一些人。
便是那些光明正大的富商也要考虑一下; 毕竟财不露白。
除了那些真的认为银行方便的,大都只是碍于政令敷衍而已。
但即便如此; 整个长安城八间银行加起来积攒出的财富,还是叫元清帝惊喜; 甚至心惊。
他知道那些勋贵大臣虽对着他哭穷,其实并非如此; 却没想过远比他以为的更富,当年大魏与匈奴开战时,太傅提议希望勋贵众卿踊跃捐资; 然而拿出来的还没有眼下报表上的零头多。
元清帝想到当时那些臣子的嘴脸; 再看着眼前的报表,只觉莫大的讽刺。
这还仅仅只是长安城,且仅仅只是开始,若等银行遍布整个大魏,只怕存进来的财产数会震惊天下。
所幸银行并不是单纯提供他人存钱; 不然单靠那点手续费根本维持不了多久,重点是存贷利差,而且有了这些流动资金,先前搁置的一些事也能快速进行了。
然而好心情在看到外交部的上奏时全无。
元清帝看到的是来自驻交趾大使的文件,上面说的却不是交趾,而是交趾邻国真腊。
真腊出现了大烟!
八年前有一个叫王五的穿越者,在云南制造出了大烟,控制了数名官员意图造反,被前去义诊的太医发现,后来他本人也被邵岩捉住自杀了。
当时元清帝为了杜绝大烟,雷厉风行处理了一大批人,强硬也好怀柔也罢,各种手段齐上阵,总算没有让大烟在大魏传开。
这些年持续不断通过报纸舆论宣传大烟的危害,连舞台剧里都植入了相关剧情,如今在大魏随便拉一个人来,都知道大烟有多可怕。
罂粟花在大魏作为禁品严格管制,只有实验园栽种有,民间基本绝迹,一旦发现哪家偷偷栽种,举报有奖,被发现后按照律法严惩不贷,甚至发觉有人表露出吸食大烟后会有的反应,也可以举报对其进行检查。
即便是太医院想要用罂粟入药,也得先写申请,待元清帝批阅后才能去实验园领取。
单是为大烟设置出来的律法就有一大堆,列出来足叫人咋舌。
这样严格甚至苛刻的规定下,大烟在大魏境内基本灭绝。
但元清帝管得了大魏,却管不了它国,尽管当初他将大烟的危害通报给了其它各国,国际报也在三五不时的宣传,并且跟各国签署过条约,坚决杜绝它国将罂粟带入大魏,边境商贾贸易明令禁止不能买卖交易罂粟花,一旦发现抄家灭族。
所以看到文件,他心中虽怒,更多却是果然如此终于来了的落定感。
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
凡事都有两面性,他的确宣传了大烟的危害,杜绝了罂粟的存在,但同样的,也是变相告诉了大家,这世上有这么一种东西。
世上总有些人,越是不让做什么,越要去做,就像亵玩娈童小倌一般,有些人未必是因为喜好,只是为了追求刺激。
魏晋时五石散的危害那些上流名士难道就真的丁点不知?
像大烟这种东西,只要沾染一次,就难再撇开,一旦有人好奇研究出来,只怕会像瘟疫一般迅速传播开来。
当初王五是有心算计,他想要的是闷声将这些人拿捏在手里,自然不会大肆传播。
但这一回真腊的情况却不同,乃是一富家公子出于猎奇专门指使人给他研究出来的,就像先前说的,越是禁止便越想尝试,富家公子通过报纸知道了大烟这个东西,偏不信邪好奇要亲眼看看,没料想居然真的成了,然后很快便染了瘾,不出半年,拉着全家一起吸了起来,且不知是出于何种心理,大肆传播,很快他所在的半个城都被大烟侵蚀,然后飞速向着全国扩展。
真腊恰好是适宜栽种罂粟的国家,不出一年,近乎半数上层贵族都跟风抽了起来,甚至包括现任国王!
然而真腊原有的罂粟花再多也经不起这样耗费,那些已经抽红眼离不开的真腊人便将目光投向了两邻,即交趾和蒲甘,这两国也是适宜栽种罂粟的,不过交趾国王自打彻底像大魏表达了臣服后,也跟风下令拔除罂粟,虽不像大魏这样苛刻严厉,但少了大半,蒲甘虽也承认了属国,却并未在意这项,于是真腊朝蒲甘收购起了罂粟。
但偏偏,送来文件的却是驻交趾的大使,而非蒲甘,甚至驻扎在真腊的大使从未上奏提过这件事。
不难猜测恐怕这两国大使不管是主动还是被迫,都已经染上了大烟,因为知晓大魏对大烟的严苛,所以才不敢上报。
元清帝方才脸色难看不是因为大烟的再次出现,更多是因为这点。
大烟的再次出现在他预料之内,甚至比他预想的还晚了两年。
这世上有真心良善的人,便也有那类阴险恶毒之人,利益动人心,知道了有大烟这种可以控制他人的东西,难免不会起心思。
律法严苛又如何,杀人同样有律法需偿命,但仍旧有人会去做,何况只是私下偷偷研究。
他原本做好准备等待大烟在大魏有朝一日重新冒出,没想到却是它国先了一步,一时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头疼。
若在大魏,以这些年对大烟危害的宣传和如今的军力,他有把握能迅速安稳解决,但在它国,便有些鞭长莫及,却偏又不能眼睁睁看着它扩散无动于衷,何况蒲甘是邻国,若放任不管,恐怕很快就会传到大魏来。
大烟堪比毒药,就算自身不愿,若被人下药陷害,要脱身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元清帝想到这心一沉:“来人,召外交部长周明世来见朕。”
“是。”
门口听候差遣的小太监立刻应声去了。
想了想,又派人去宣了元佩和太傅来。
如今所有穿越者中,最得他重用的已经从邵岩转到了元佩。
一来元佩不会回现代,这就注定了他会比其他人更在意也更认同大魏。
八年的时间足够他对邵岩几人完全了解,不管是邵岩宋杰还是梁平安夏婵,虽然都认真完成他交付的事,帮助他发展大大魏,但其实他们并没有从心底认同他们是大魏人,要么是想要历练自己多学些东西,要么是满足自己的心愿,总归是游离在外。
只有元佩和孙昭是真的认同了自己如今的身份,还有黄修,甚至他比元佩和孙昭更快融入大魏。
元佩虽是魂穿,但生在皇家,又是个假公主,他原身本来的性格就不招人喜爱,跟其他亲人哪有什么感情,再者很快便和亲到了大魏,算是孤身一人无牵挂。
孙昭也一样,他是身穿,也就这些年有了妻妾子嗣才有了牵挂,但他性格使然,躲在宅子里不出大事不出门,也不与他人来往,又如何融入。
而且他们两个基本没有吃过苦。
包括宋杰夏婵还有已经离开的皇后梁才人,他们穿过来就在长安城,非但没有吃过苦,还锦衣玉食,夏婵虽说这些年游历各国,但出去也是护卫开道众人簇拥,刘愿这个皇子更不必说,邵岩的情况跟其他穿越者都不同,连大魏的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