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你在这待着,不要出去。”阮灵奚将林音和往身后一推,独自闯了出去。他未曾回头,自然看不见身后林音和阴沉的眼神,那周身的淡雅皆散,徒留冷厉。
第10章 、
阮灵奚始终认为术业有专攻,如他这般学好医术才是正经,武功随意练练便罢了。会的那么几招皆是花架子,怎么好看怎么来的。唯一还算可以的就是轻功,行走江湖用来逃命撩汉。
只是如今肚子里一个拖油瓶,车厢里一个花瓶,那点轻功怕是不顶用了。出车门的那一刻,阮灵奚心已经凉了大半,车外围伏了十几人,皆青衣箭袖,腰佩银月钩。这是七杀楼中杀手的装扮,有人重金买命。
阮灵奚虽行事放浪,但八面玲珑的性子却不招人记恨。行走江湖不杀医又是老规矩,若非是冲他来,便只剩下一种可能……
风月扇拂开三枚弩箭,扇面转如青花,在杀手袭来之前,一层薄雾蓦地绽开,随风散起。会用药的人,自然也会用毒。七杀楼的人自然知道阮灵奚医术冠绝江湖,不敢大意。趁这片刻,阮灵奚将马车绳割断,一手把林音和拽出来,翻身上马突围。
林音和被阮灵奚护在怀里,冰凉的手按在阮灵奚手腕上,冷声道:“你走吧,不要管我了。”
扇骨划破马背,马儿吃痛嘶鸣一声,疯了般朝前跑去。阮灵奚将马缰绕在手上,侧头轻声道:“我不。”
温热的鼻息喷洒在林音和耳边,却像是烫到了他心口上,苍白的指尖骤然攥紧。林音和声音更冷几分:“带着我,你也跑不掉。”
“那就死一起。”阮灵奚呼吸有些乱,马背上的颠簸让他有些吃不消,腹中隐有坠痛。
林音和一怔,阴沉的眸色里掺杂了些许意味不明:“阮灵奚,你……”他话音未落,便听见身后阮灵奚闷哼一声,整个人重重撞到他背上。握住缰绳的手松开,林音和反手抱住坠下马背的阮灵奚,两人一并跌在草丛中。
“阮灵奚?”林音和抬起阮灵奚低垂的头,对上一张苍白的脸。一只弩箭从后刺入阮灵奚背上,那种机关暗弩纯铁锻造,力道极大,几乎尽数穿进血肉中,只留下一小截箭尾。箭入骨时,阮灵奚脑子一片空白,疼到了极点,一阵天旋地转便从马上栽了下去,连声都没出来。
林音和双眸赤红,指骨捏的咯吱作响,他将阮灵奚护在怀里,心道:罢了,天意如此。
刀锋泛着寒光迎面落下,林音和按在阮灵奚脑后的手紧了紧,柔软的发丝缠绕在他的指尖。忽忆起那晚芙蓉河畔阮灵奚从怀中抛出三万两银票,一双桃花眼笑的宛如蘸水新月。劲风掀开林音和脸侧的碎发,清冷的双眼带着几许讥诮,有不甘,却无惧色。
就在刀锋离额头还有三寸时,却猛地止住。腥热的血滴落在林音和眉心,给原本儒雅的面容平添了几分妖冶。
一寸寒锋从杀手的心口冒出来,血在剑尖凝作一滴,坠如碎玉。
剑锋一转,从容抽出,绽开大片血色。血雾里的人长身玉立,白衣胜雪,恍如一朵涧中白山茶。
“墟余城主。”秋月白抖落剑锋血珠,伸手道:“请把阮灵奚还给我。”
林音和抬头,弯唇冷笑一声,忽然握紧阮灵奚后背露出的弩箭一个用力将其拔出。箭簇勾起血肉,溅出一片血花,阮灵奚短促地痛哼一声,最后的意识被抽离,眼前一黑,彻底昏死过去。
秋月白的剑何等快,几乎是箭簇拔出的那一刻,剑锋已刺向林音和喉咙。却在一寸之处硬生生止住,只因那箭簇同时抵在阮灵奚后脑勺上。
林音和被剑气冲到,血沿着唇角流下,他呛咳几声,对上秋月白恼怒的视线。
“不如做个交易如何?”林音和扫了眼四周七杀楼的人,握紧了手中染血的弩箭。
秋月白剑锋不收,低头看了眼林音和怀中的阮灵奚,对四周藏匿的杀手道:“回去告诉你们楼主,两人的命断天门留了,这单的违金改日喻门主亲自登门奉上。”
七杀楼隐在暗处的杀手迟疑一瞬,到底还是纷纷撤去。林音和手中的箭簇滑落,指尖触到阮灵奚的后颈,一片冰凉。不等他反应过来,臂中一空,怀里的人已经被秋月白抢去。
阮灵奚双眸紧闭,血浸透了背后衣袍,微弱的气息几乎叫人察觉不出。秋月白只手按在阮灵奚心口,用一股纯正温绵的内力护住他心脉,这才将人抱起来要走。林音和要快步跟上,忽被一道内力撞开,自是秋月白拦住了他的路。
“断天门与墟余城本井水不犯河水,城主算计灵奚之事我姑且不计较,只是城主再纠缠不休,休怪我不客气。”
林音和笑了笑,拂袖掸去身上尘土,道:“阁下言重了,本座非是纠缠不休,只是灵奚腹中尚有我的骨肉,阁下总不好叫我们一家分离。”
秋月白一步趔趄,险些绊倒。
第11章 、
冀北墟余城,城头插着十四柄剑,是十四个绝世剑客的魂,他们皆败于一人手下,墟余城主重澜。重澜行事乖张,武功高深莫测,执掌墟余城数十年,树敌无数。
就在半年前重澜遭心腹背叛,被设计重伤,下落不明。如今墟余城内乱纷纷,分作数派,江湖上不知道多少人在找重澜,想要他命的人能绕城三圈。重澜何等聪明,化名林音和大隐隐于市,在长安花魁身旁做了半年的琴师,直到被阮灵奚三万两买下当个宝贝似的宠了一路。
墟余城主的行踪既露,这一路自然少不得一番腥风血雨。除了七杀楼外,各路人马赶来,秋月白带着两人且战且退,一路往断天门去。
这两年秋月白本很少见血了,如今这一路杀出凶性,几次三番想把重澜这个麻烦货打断腿扔出去。可是看在阮灵奚肚子的份上只能忍了,万一当真是挚友腹中孩子的亲爹……
那实在是太糟糕了。
重澜半年前重伤垂死,散了全身功力堪堪保住一条命,倘若此时自行离去,不肖两天就会死无葬身之地。这一路来,重澜衣不解带的照顾着阮灵奚,生怕他就这样撒手去了,那秋月白必然不会放过自己。
好在阮灵奚实在命大,昏沉了四五日后便醒来了。浓苦的药味让他感到窒闷作呕,是以眼睛还未睁开就将眉头死死皱起。他意识尚未清楚,脑子里就下意识地分辨着药味中的几种药材。紫苏、黄芩、砂仁……皆是安胎止血、固摄胎元的药。想明白这点,身体的知觉也好似恢复了般,从后背至腰腹便无一不痛。
“灵奚?”
一只微凉的手贴在他额头上,阮灵奚呻吟一声,费力地睁开眼睛。一片花白里渐渐聚起光来,对上的那双清冷眼眸里满是担忧。
“萧洄……”阮灵奚虚声低唤一句。
重澜眼中的温柔掺了讥诮,轻声道:“你唤谁?”
阮灵奚彻底看清了眼前的人,瞬间恍惚后,摸到重澜的手,叹息道:“音和,你没事就好。”
重澜低头看了眼两人相握的手,道:“有你护着,我哪有事。”
药炉上温着的汤药散发着腥苦,秋月白掀开紫砂盖滤药,本想上前探看的心,被这两人的话酸没了。
“你说过我不像他。”重澜叹了口气,抓着阮灵奚冰凉的手贴在自己脸侧,道:“口中念得却是他的名字,让我猜猜看,萧洄……哪个萧洄?这世上叫萧洄的何其多,但能配得上你的,莫不是白云观那位?你的眼光倒不曾差过。”
阮灵奚低咳两声,苦笑道:“你何必……”一个琴师又怎可能将这江湖了解的如此明白,林音和如此,便是不愿在自己面前再隐藏半分了。
“我不信你事到如今还不怀疑我。”重澜将阮灵奚脸侧的发丝抚开,垂头轻吻他眉心,道:“我害你如此,你就不好奇我是谁?”
阮灵奚试着坐起来,刚一动弹,一阵疼痛攀骨而上,彻底让他歇了心思。他低喘两声,打起精神应道:“嗯……你是林音和又或者是旁人又能如何,难道就不会为我抚琴了?”
重澜笑了起来,眼底的阴郁淡去,扶着阮灵奚肩头让他缓缓起身倚在自己怀中,道:“从此以后,我只为你一人抚琴。”
阮灵奚摸索着拉起重澜的手,看了眼那骨节分明的白皙手指,道:“我何幸。”
重澜反握住阮灵奚的手,交叠着放在他隆起弧度的小腹上,沉声道:“我若早些遇到你,必不让他在你心里留下半分痕迹。”
阮灵奚还未开口说话,手上被重澜按着施加了少许力道,他哪承受得住,腹中钝痛惹得闷哼出声。好在不过一瞬,按在腹上的手又松开来,给了他个喘息的余地。
秋月白的剑贴在重澜颈侧,皱眉道:“你就是这样当爹的?”
阮灵奚愣了一瞬,抬头看向秋月白,诚恳道:“胡说什么,我也就这么叫过你。”
“滚,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秋月白十分痛心道。
阮灵奚又待要开口,却见秋月白神色一凛,给两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不要说话。秋月白耳力极好,就在方才已察觉门外有人逼近,行走如风却脚步无声,当是个绝顶高手。
秋月白收剑于手中,看向重澜的眼神里带着警告。倘若他再敢动阮灵奚一个手指,秋月白不介意先削了他脑袋。
门外人越来越近,秋月白握紧长剑薄幸,剑身泛着湛湛寒光,指尖稳稳搭在门上。推门的刹那,一道劲风袭来,剑鸣一滞,擦着剑鞘被撞了回去,一记黑影将秋月白环住,杀意乍歇,只留个一片势不可挡的温柔。
“师父。”
秋月白呼吸一软,卸去了全身防备,任由来人将自己抱紧。
凌霄垂头在秋月白颈侧蹭了蹭,脸上带了几分愠色:“我不过出去三两日,就开始流传血衣薄幸重出江湖的消息,师父这是要干什么?家里孩子都不要了吗?”
秋月白有些惭愧地低下头,解释道:“我没有……我在家中留了信给你。”他本只是出来接阮灵奚,也不曾想过这一路凶险。
凌霄贴在秋月白耳侧低声道:“此事解释不得,师父害我担心了,少不得要想办法宽慰我。”
秋月白忍不住打了个激灵,有些紧张地绷直了腰背。
阮灵奚隔着屏风听见外面这对打情骂俏的动静,忍不住拿手堵住耳朵,抬头对重澜道:“没他们这么腻歪的是不是?”
重澜心里推测着来人的身份,眼看着两人绕过屏风进来,走在前面的人很年轻,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一双凤眼微挑,带着些许锐利,容貌瑰艳却阴郁,周身尽是上位者的杀伐气。猜到他的身份并不难,能与秋月白如此亲近,便不会再有其他人了。江湖上的后起之秀,断天门门主喻凌霄。
凌霄进来先是端正给阮灵奚见了个礼,于公于私,阮灵奚都算断天门的恩人,是他的前辈。
“好久不见,小美人出落得愈发好看了。”阮灵奚秉承着一贯风格热情地朝凌霄打了个招呼。
凌霄打量了一眼阮灵奚,这位就没有丁点死里逃生的自觉。他摇了摇头道:“阮先生气色不佳,这一路辛苦。”
“不辛苦,能再见到你和你师父,心里高兴还来不及。”阮灵奚恢复了些许气力,撑着自己摇摇晃晃坐起来。
凌霄把视线落在重澜身上,没有丝毫惊异,略微颔首道:“墟余城主,借一步说话?”
重澜毫不犹豫地起身,随凌霄出去。屋中只留下秋月白和阮灵奚两人。
“先把药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