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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冥晏暗道好一出一箭双雕。
话题已引上了薛骆迁身上,南宫后卿不知薛骆迁怎样告知别人,他是如何找到的越霜霖,但南宫后卿要的是再一次提醒。
如果薛骆迁如实所说,那么,此为正道所不容,他便有威胁的筹码,至少薛骆迁不能将他移交给雪山牢狱或朝廷大牢,有行川在,他也不怕薛骆迁杀他。
但他相信,薛骆迁不会如实所说。
毕竟他是世家公子,薛家本家,还是武林盟主。
那样更好,现在正需引火烧身。
更何况,他的那群走尸还扣在薛骆迁手里。
薛骆迁冷漠地看着他,似乎不打算辩解。
他的这番话,却当真激起两个人的共鸣。
北冥晏担心抓了南宫后卿,他会添油加醋、胡说八道,至于别的,他早已被季风吟“好心”提醒过,倒是还不及深想;
姬朝星是被打击到了。
前被“薛骆迁爱慕北冥晏”一事打击,后有“薛骆迁修道御尸而且可能入歧途多年已至精通地步”的重击。
之前季风吟已暗示过,姬朝星都还没捋清头绪,对姬惑也是欲言又止,最终没有告诉姐姐,之后他跟着鬼鬼祟祟的两个人下了地道,还没时间问清薛骆迁,现在又来!
他不是不知道南宫后卿现在说这些的意思,不想被挑拨,暂且压下火气,只是对薛骆迁防备了几分。
薛骆迁淡然道:“误打误撞。”
南宫后卿被噎了一下,随即笑道:“果真是一对儿。”
之前他问北冥晏如何破他蛛群寻火时,北冥晏也是这幅语气、这个神情、这句话语。
“在下还想知道薛盟主的御尸之术,师从何派于谁?如何对在下的御尸术见解清晰?”
姬朝星和北冥晏:洗耳恭听。
薛骆迁道:“我有权保持沉默。”
“……”
“薛盟主武功独绝天下,为何学这旁门左道?”
洗耳恭听。
“不为何。”
“……”
三道目光投射,薛骆迁顿了顿,好歹补了一句:“想学便学。”
“薛盟主当真是江湖中人,豪气万丈。”
“继续问,不必废话。”
南宫后卿怔了怔,居然笑了:“好。别的在下都可不管,只是在下的走尸,薛盟主能否还给在下?”
花擦!姬朝星剑意凛冽:“你还敢提要求?你觉得你还有机会玩尸体吗?”
南宫后卿严肃摇头:“不是玩。”
重点不是这里啊喂!
薛骆迁再次示意姬朝星稍安勿躁,道:“早已移交朝廷,叫各自的家人领回去埋了。”
他怎么可能带一群尸体来找北冥晏。
再不埋,没有赶尸匠,尸体只会臭烂,不埋留着做什么?
南宫后卿呆住。
那日他与行川拿那些尸体无法,因为薛骆迁改阵的法子比他更强,他无法操控走尸,他以为薛骆迁抢他的走尸是拿回去为己用的!
他究竟知不知道挖那些尸体再炼尸,花了多少功夫啊?!
姬朝星脸色缓了缓,道:“行了行了,赶紧走吧。”
“有什么事不能上去说?”
南宫后卿神情有些恍惚,呢喃道:“埋了……”
“你挖了人家坟还有什么好说的?”
南宫后卿缓缓抬头,看向姬朝星:“你懂什么?”
薛骆迁淡淡道:“他不曾涉猎御尸道,确实不懂。”
姬朝星:“你觉得很光荣是吧……”
“上次是你伤了行川,行川才会被折断了手腕……”
薛骆迁道:“行伤天害理之事,要有付出代价的准备。”
南宫后卿惨淡笑了笑:“我要你血债血偿。”
他愈发不对劲,笑容说不出的诡异。
薛骆迁背对着北冥晏,北冥晏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他声音十分轻细,道:“你在意的不是她。”
有一瞬间,他觉得薛骆迁很遥远。
“哈哈,”起先还是讪笑两声:“伤天害理……要说伤天害理,薛盟主身后的,才更称得上伤天害理吧……”
北冥晏低下头去,他怕薛骆迁回头看他。
“哈哈,哈哈哈……”
薛骆迁看他笑了一会儿,拳头握紧,脸色忽沉。
忽然,他将沐晨剑抛给姬朝星:“到后边儿去。”
后边是北冥晏,要他保护北冥晏,意思再明确不过。姬朝星满脸嫌弃地挪过去,余光瞟着北冥晏,躲瘟疫一样直挺挺站在一边。
“薛大盟主终于要出手教训在下了吗?哈哈哈……”
“你也不是多大义凛然,想泄私愤?”
“出言不逊。”薛骆迁冷冷道:“逞口舌之快。”
南宫后卿眼珠转动,脸上没有表情,坚如磐石。
薛骆迁从怀中拿出那支不知何时昧来的笛子,白衣白笛,一派公子。
北冥晏见了那笛子,蓦地一惊,上下一摸,怀中的骨笛竟不知何时到了薛骆迁手上!
他方才是放在怀中的!
他他他!他……
北冥晏这里正天雷滚滚,南宫后卿已道:“也好,与武林盟主切磋一番,此生无憾。”
而且还是和吹笛子操控走尸的、歪门邪道的武林盟主切磋。
薛骆迁抬手将笛子压在唇下,他的容貌与气度,还有那身白衣,再搭配笛子,任谁见了也不会想到,他便是中原武林一人独大的盟主。
北冥晏刚想出声,有人比他更快:“喂!”
薛骆迁回头。
姬朝星回避他的注视,实在说不出口……
那支笛子,刚才有人吹过。
你能不能、多多少少……避点嫌。
不等他解释,南宫后卿已飞身袭来,招魂幡的杆子乃生人骨笛所做,振臂一呼,发出刺耳的鸣叫。
他朝薛骆迁抓来,薛骆迁侧身躲过,身形只像微微一动,闭眼吹出一段笛音,群尸晃动。
南宫后卿出招狠辣迅速,紧随其后的是行川,二人左攻右击,配合出奇。
薛骆迁一手奏笛,一手以内力迎掌对敌,走尸在二人的制衡下,一时间将动不动,暂时不成气候。
只是这是二打一的不公平战局,薛骆迁还没有用剑。
即使是武林盟主,也有自己的专长与不长,薛骆迁擅剑,内力方面稍微欠缺,好在对方也不是什么厉害角色,纵使三人打得难解难分,围观人看得眼花缭乱,觉飞沙走石之势,薛骆迁仍占上风。
可旁观者不知,尤其关心者。
北冥晏扶着墙勉强站起来,抽出沐晨,被姬朝星一把按住:“你去只会添乱!”
他说话不免看了北冥晏一眼,见他面色发红,刚看了会儿打架,他已忘了笛子的事,以为是生病了,伸手拍在额上,不耐烦道:“发烧了?”
北冥晏一怔。
“发烧了就给我坐好,没工夫照顾你!”
姬朝星按他坐下,继续目不转睛地看三个身影缠斗。
不知怎的,北冥晏道:“我没有害你姐姐……”
正在这时,走尸群动了,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薛骆迁一掌与行川硬碰硬,将侧身抬臂给了南宫后卿一拳,逼得南宫后卿踉踉跄跄退了几步,嘴里吐出血来,再一抬头,已被自己的尸群团团围住。
薛骆迁则落到北冥晏身边,目光沉沉。
走尸将人围困,与薛骆迁笛音不同,墓室里响起另一种笛声。
薛骆迁空着的那只手牵住北冥晏。
北冥晏心里咚咚咚直跳。
没心思管谁在吹笛的问题了。
南宫后卿脸色惨白,一动不动。
听这笛声,他已知是谁!
南宫卿水。
他那一母同胞的,亲姐姐。
“姐……”出口,声音都在颤抖。
笛声忽止住了,一道女声响起,爽朗不羁:“后卿啊……”
突然,一阵阴风吹起,卷起地上灰尘些许,空中荡起灰蒙蒙一片。
薛骆迁像早料到一般,十分淡然地反身挡在北冥晏面前,将他堵在墙上,从远处背后看去,还真以为他们卿卿我我,难解难分。
室内又响起一阵“咯咯”笑声,那道女声笑道:“快叫我先瞧瞧,你那心尖上的人儿吧……”
柔风刮过,却像一个耳光一样凛冽,扇了南宫后卿一巴掌,南宫后卿是不敢怒也不敢言,死死按住怒动的行川,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
脚步声从墓室外传来,众人眼中映出一个倩影,一个窈窕的身材,婀娜着步调走过来,不紧不慢,白纱轻衫,头上带着围帽,白纱里看不清容貌。
北冥晏眼中虽怔怔地看着这一幕,脑子里却一片混沌。
就在方才那风刮来时,薛骆迁挡在他身前,将他护得很严实,却不知为何,还低头抱了抱他。
他的手心冒出了汗,被薛骆迁牵着,薛骆迁稍微用了力握他。
他轻轻用力,也握了握。
第39章 来者何人
第三十九章 。来者何人
若说北冥晏生平最痛恨什么,一定是,明明可用钱摆平,却闹得不可开交之人。
人生诸多不顺,譬如这样的人,恰好是他的兄弟。
北冥晏转头,涂着口脂的嘴咧开矜持的角度。
这条街抬头望上去就是连城司,北冥晏心想一定不能让人发现他男扮女装,否则浮石会结束回北山,他怕是要被师父重责,抄书抄到手残废。
要怪就怪阿云,他望着挥手喊自己的叶笑云,心里很是后悔。
明明晓得自己不是叶笑云的对手,还被他三言两语激起斗志,结果输得一塌糊涂,愿赌服输,男扮女装。
后悔,后悔;实在后悔!
方才有些懵了,居然想以这身行头去和薛骆迁打招呼!
或许薛骆迁会给他一剑……
那被阿云一拳打到街面上虬髯大汉,坐在地上朝地上吐出一口血,眼角呲裂:“臭小子,你敢打我?!你……”
叶笑云攥拳作势一挥,吓得他屁股连连挪了几寸。
眼前这小子,看着十来岁,个头还不到他腰上,瘦得跟个猴儿一样,拳头更是娇小,没想到只一拳就将他打飞出去!
人群中有人认出了他:“是‘猛旱’老五!”
围观的人们一听这话,眼中俱是畏惧和厌恶,低声议论声纷纷传开来,这人他们不识,恶霸的名头可是知道的。
原本围着他们的圈也小了,注意力也转移到了这壮汉身上。
北冥晏和薛骆迁都站在圈外,薛骆迁瞧他的目光疑虑重重,似乎在努力辨认,又不愿相信。
我也不愿相信。
北冥晏在心里念叨。
他提着罗群,将手里剩下的糖人三两口吃完,走向叶笑云。
叶笑云还没有说话,就被他敲了一脑子包:“你脑子有毛病是不是?”
十三岁,声带还没有变,伪作女声不算困难。
叶笑云捂着脑袋:“打我干嘛……”
北冥晏凑到他耳边道:“别叫我阿晏!”
叶笑云眼珠一转,看见了薛骆迁,恍然大悟:“阿燕!”
北冥晏:“……”
叶笑云:“我说燕子啊……”
行吧,得过且过吧。
余光瞟向一旁,那少年站在不远处,淡淡看着他们。
“你打人做什么?又皮痒了是不是?信不信我现在就去告诉连城爷爷!”
那大汉本在一旁听,看叶笑云衣着考究,准备赖上不走,此刻却是爬都爬不起来了。
“二……二位是……”
叶笑云勾住北冥晏,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叶笑云你叶大爷是也!这是我的通房丫头,小燕子。”
北冥晏笑得很敷衍。
那大汉连连道歉,吓得冷汗都出来了,叶笑云挥手让他滚,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