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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靖元尚有一事。”陈靖元侧身拦了一下笑着要走的于彭海,“关于军奴的请求——”
“哦,小事一桩。也难为你武勇又心善。”于彭海凭白得一猛将,正心情大好中。随手召过刚刚整理完书案的李芝林,“芝林,就麻烦你跑一趟……”
林晟钰怀里多了两个干硬的馒头(军奴一天的伙食),肩上扛了一把破铁锹,正随着一小队衣裳褴褛、目光呆滞、身形憔悴的军奴往营外走着。就见一个时辰前刚刚把他粗野地交付给小工头的老刘头匆匆赶来,又把他从队伍里拎了出来。铁锹换火钳,林晟钰转眼间成了伙房里最低等的使唤,不仅仅是伙房,马厩、菜地、营区清洁……,谁都可以使唤他。但是相比起垒墙挖沟的重体力活,按老刘头的话说,那是——
“你小子踩到狗屎运了啊,要不是陈先锋给你求了情,就你这斯文的小身板,可禁不得营外两三天的折腾。”
“您老说的陈先锋是——?”林晟钰心里只能想到一人,是他吗?
“嚯,不就是押你过来的长官吗,真是京城来的厉害人物,摆擂台把一到三的先锋营全掀翻了。将军许了他第一先锋官。”
“……”够牛啊,但是不回去了吗?林晟钰心里隐隐高兴,想着又一次救命之恩,如果哪天遇见了,先道个谢吧,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或者说还有没有机会报答这莫大恩情。
☆、兵法
陈靖元跟着瘸腿的宴常冀嚯嚯嚯走向第一先锋营,一路上忍不住一直瞄宴常冀受伤的褪,想提醒一句慢点走吧,伤着呢。但这伤是自个打出来的,怎么想怎么觉得说不得,虽然人自请了副官,指不定心里怎么想呢。还好第一先锋营就在主账边上,穿过小半个校场就到了,挂着第一先锋营牌匾的两扇厚重大铁门正对着大校场,开门进去,又是独立的一片小校场,有不少士兵在训练,看到两人忍不住好奇地打量,小校场里头才是一排整齐的营房。刚降职成副官的宴先锋威风凌凌地走到小校场中间一站,一声大吼:“都给我出来,列队!”哗啦啦几百人四处涌出,汇集,五分钟之内在两人面前排成了六个大大小小的方队,刚刚想要上台一战的赵小栓和另外五人早早站在一方队前头正中领头。陈靖元心里暗赞了一声好——令出无阻,高效有序的做派一出,不愧此地边境军第一尖刀的实力。只是如此统帅有力的宴常冀干脆自降为副,是赌气想看笑话,还是另有他意?实在费琢磨。
不待陈靖元多琢磨,宴常冀在队伍列齐后,目光直视众人,足足静默了一分钟,小校场上鸦雀无声,偶有风卷场边旌旗的啪啪声特别清晰,气氛一时肃然。随后,宴常冀躬身一让,引陈靖元到正前方,自己退到他左侧后半步。
“这一位,京城来的陈禁尉,刚刚校场比擂,轻松连胜三元。大家服不服?”“服!”
“此刻起,第一先锋营由他统帅,大家有没有意见?”“没有!”
“好!解散。”哗啦啦众人散开,只不过大多都散在周边,继续围观新上任的陈先锋。
“……”陈靖元千辛万苦才忍下了上手摸鼻子的冲动,这也太干脆利落、自说自话了吧?
“来来来,先别理这帮蛮人,我们还要去处理伤口。”宴常冀继续领着陈靖元进了营房,一脸平静轻松地仿佛一分钟前就是在一瘸一拐地走路,其它什么事也没干过。陈靖元服了,还能怎样?先一起疗伤吧,再设法聊点别的。
营房一排全是前后对穿的门,前门朝肖校场,后门出去是一座挺宽阔的院落,几座水井,穿墙而过的溪流,还有一小片树林,医疗房就在院子里侧,小树林边,十多间宽阔的平房。宴常冀熟门熟路进了其中一间,即刻就被带到两并排的长条躺椅上坐下,各有一医师来清洗、抹药,包扎伤口。
“你是不是觉得我太心急?”宴常冀挥手赶走包扎完毕的医师,继续靠坐在躺椅上,主动聊天。
不,我觉得你更像是在给下马威。本就想聊天,还没找好开头的陈靖元自然不能这么直白地把天聊死,“宴哥,我觉得吧,您这是有什么深意?”
宴常冀看了陈靖元一会儿,突然明白过来,“啊,你以为我在赌气?不,我是真心实意让了先锋官的位置的。”
“这么跟你说吧,”宴常冀真诚地看着陈靖元的眼睛说,“我跟将军十多年了,将军一步步走到现在,靠的就是一个勇自,拼的就是一条命,无论什么情况,就是直来直去冲上去,悍不畏死,这一整个西蜀军都是这样。”“只是刚而易折,这十年来,将军步步往上,战绩不菲,可是当初他身边的二十多个弟兄、心腹,到现在就只剩我和二营的老费了。而就这短短两年前,我组建这第一先锋营开始到现在,整个营的兄弟们除了后方的,几乎都换茬了,次次都以命搏命,心累啊。”
陈靖元明白了,有勇无巧,只进无退,宁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也要勇往直前。这是整个西蜀边境军的风骨,在于大将军的心里,什么战局、兵法,都占不到到少位置吧。只是一味地一力以贯之,终有力竭的时候。朝廷中西蜀军鲁莽、损耗极大的评论也是时有耳闻的,而在军中,像宴常冀这些部下,也感到累了,难以为继了吗?现在是寄希望于京城来的、功夫好、名气也有点的自己吗?但我又能改变什么呢?谋略——是太子在操心的;兵法——谁懂啊,我也只是一介武夫而已!
不管怎么说,宴常冀甩手甩得是极干脆,借着腿伤的由头,告假窝自个儿小屋里躲清闲。陈靖元住的是他隔壁一样规制的先锋官住所——一卧室加一会客厅的小屋子,座椅案齐全,适合随时开会办公,非常实用。每天,陈靖元一早起来,带兵出操、安排专项练习、处理各种上上下下杂事,再偶尔各营间拉练比武磨合配合度,自个顿顿与下面各级官兵同吃同聊联络感情,紧巴巴忙到天黑,回屋前总看见宴常冀搭着个腿,一把躺椅斜卧在小庭院里也呵呵跟他打招呼,随口问问麻烦有没?有的话还给出出主意。陈靖元对此真的无话可说,就心里有点哭笑不得。这人吧,期待着他就推着他也帮着他。毕竟以前禁尉军里的形式更复杂,这先锋营一摊子一下子压下来,也不过就是忙点,接受起来没多大难度。真正的要点在出战的时候,也是宴常冀的期待所在。
一晃差不多十日过去,陈靖元对先锋营的日常事务也熟悉得差不多了,渐渐就闲下来一些。这一日不紧不慢下工回屋休息的时候,一眼看见腿脚已利索的宴常冀在空地上推拳练功,顿觉恍然大悟——从明天开始,完全可以更闲一些。要说现在第一先锋营最特殊的是什么,不是又了新的先锋官,而是有副官,一二三……先锋营里独一无二的副官!本先锋是有副官的人那,陈靖元心里美滋滋地进屋睡觉。
第二天一早,宴常冀睁着眼睛还坐床上发呆(习惯早起了,一下改不了),上司就不客气地敲门进来,宣布休假结束了啊,赶紧起床去带操,顺便扔了一份墨汁新鲜的副官应职单过来。宴常冀迷迷糊糊一看,好家伙,这刚放手的一干事务就不全乎儿地回来了?“宴副官你管内我管外,我接上头你搞下头,咱们就这么商量好了。”陈靖元自顾商量好就抬脚走了。
宴常冀着急麻慌地收拾整齐到小校场一看,陈靖元果然人影也没有,几百人正列着队等指令呢。“……”
陈靖元正往伙房走去。这一阵忙真顾不上了,就有一天偶尔看见林晟钰在伙房这边跑,也不知道过得怎样。这可是太子的托付,要出了岔子,可对不起人。
伙房里是生火做早饭的点,一整排房子顶上都是烟雾腾腾,远远一看屋顶都埋了一半。开到跟前的时候,正好看见林晟钰从远处跑来,抱着满怀的柴火,转眼看见陈靖元,脸上一惊又一喜,喘吁吁地冲他喊:“陈——先锋,见到你太好了。我可以跟您说句话吗?等我先把柴抱进去。”看陈靖元点了头,赶紧哒哒哒跑进了伙房,过了有两分钟,才着急地又冲了回来,一下子跑猛了,停在陈靖元跟前喘了好一会儿。陈靖元趁机打量了一番,一句话概括:整个人都灰头土脸的。
“刚刚又被吩咐着赶了个事儿,还以为您不等我了呢。”林晟钰喘完了,不好意思地解释了一下,眼睛亮亮地看着人,声音里也没有愁苦的意味。陈靖元倒是有点诧异了,这么说也是娇贵的王侯子弟,倒是还耐得下这粗鄙的下人活计。
“多谢您的救命之恩!”林晟钰深深地向陈靖元揖首,“晟钰身陷囹圄,无以为报,若有来日,定不忘大恩大德,必当回报!”
“你就是要跟我说这个?”陈靖元把人扶起来。
“啊?”
“怎样?还过得下去吗?”“挺好啊。”
陈靖元不禁笑了,看看眼前虽然头上身上都是土啊渣啊,脸上也被烟燎了几道的人,跟刚下了刑场,奄奄一息的模样比是没错,挺好了,精神头也有,身子也没见瘦。
“二等军奴的活计都不重,只要勤快着,也没有太欺负人。”林晟钰看陈靖元是真的关心的意思,又补充了一下。只是刚刚放下的手上有几道明显的擦伤,说起来轻松,活儿估计还是紧张的,毕竟是谁都可以使唤的身份。
“你自己说的报恩,不用等来日,现在就可以。来我这边,给你换一等军奴的身份。”林晟钰震惊地看着陈靖元,无法言语。一等军奴就是属于某一位军官的专有奴隶的意思,只要伺候一个人,当然是相对很轻松的,只是这中间还隐含了另一重总所周知却不可言说的意味,林晟钰不确定陈靖元是不是这种意思,如果是,那绝不……
“你学过兵法吧?”陈靖元的语气几乎十肯定。
“兵法?啊,哦,是的,从小就是必修课,据说是家规……”林晟钰心里一起一落,自己吓了自己一道都有点懵了,心里暗道惭愧,赶紧定下心来。
“教我兵法,这就是我要求的回报。行不行?”
“当然!晟钰定当竭力而为,知无不言,言而不尽。”林晟钰有些激动,像他这样被充军流放的重型犯,这真的是能遇到的最好的境况了!
☆、出兵
宴常冀这一上午火气特别大,一干部下被他往死里操练,噤若寒蝉,连赵小栓都只敢怒目而视,用眼神控诉休个假就变态的大哥。这也是实在没办法,宴常冀就是烦躁难耐。俗话说得好吗,由俭(勤)入奢(怠)易,由奢(怠)入俭(勤)难。这十来天啥事都不用操心,整个身体都松了,冷不丁地就被抓回来了,而且眼看着苦日子照旧,身心都遭受了深切的打击,尤其是午时过后,眼见到陈靖元施施然一身轻松地走回来,火气噌地上头上脸,几大步跨过半个校场,堵到了人跟前就想质问几句。
“宴副官,这士气怎么这么低落?就一上午的功夫,这是出了事?”陈靖元看到他,手直指沿着墙根东倒西歪的一大群(被罚跑圈跑瘫了)。
“……”是不是做得太过了?不只是跑瘫的这一群,那边还有更多要死不活地跑着的,中间一片格斗对练几乎打成了肉搏的……这满场的低气压,圆都圆不起来。宴常冀火气刷地退去,汗冒出来。
“这个——我看这几天太松懈了,给他们紧一紧。”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