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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符摇摇头,“大军在前线的消息传回壶关要几个时辰,我就留在军中,除了上党,哪儿也不去。”
“臣也以为王上眼下不宜再受车马颠簸。”王晟顿了顿,“臣在洛阳时,曾从秦将军处学来一布阵之法,中军之外,四面方位各有一大营,大营外复有小营,如此向外铺展,其间曲折勾连,即便敌军以骑兵强弩突入,也难触及中军。臣将其稍作变化,以为扎营之法,王上现下正在中军之内,料来当可保无恙。”
“哦?”刘符来了兴致,在床上动了动,“早听说敬仁长于布阵,还没来得及向他讨教,倒被你捷足先登了。这阵法是什么样的?快,和我细讲讲。”
王晟早料到他有此问,闻言便从袖口中拿出一卷纸来,“臣已将此阵画在图上,王上闲时不妨看看。”
刘符知他是想给自己解闷,拿到了图,反而不着急看,顺手放在床边,露出一口白牙,看着王晟笑嘻嘻道:“景桓把我照顾得真仔细啊。”
“此为人臣之分。”
见王晟的回应十分冷淡,刘符不禁有些挫败,但他也不太放在心上,又问:“最近赵军来骂阵的好像少了?”
说起这个,王晟微微笑了一下,“臣让人备了裹上油的火箭,只要赵军靠近,军士就从箭楼射击,几次后来骂阵的自然就少了。”
刘符不大认同地皱起眉,“如今赵国被我们赶到了上党城下,又与梁国结盟,有梁国在南牵制,必定避免与我正面决战,我军若是一直找不到战机,便会不得已而退兵。有人来骂阵,后面自然就有伏兵,但于我也正是作战之机,景桓何不开门迎敌?”
“王上尚在中军,”王晟看着刘符的眼睛,“臣岂敢弄险?”
刘符微微张开嘴,半晌没说话。他想,王晟一定不知道他自己这时候看向他的神情是什么样的,不论怎么看,这都绝不是所谓的“人臣”看向他的君王时的神色。刘符被他这样看着,心里像是被什么软塌塌的东西给裹住了,一瞬间就好像忽然开窍了似的,他从前从来都不会觉得不对劲,这会儿却一下子把以往每一次王晟用这样的眼神看向他时的场景全都串起来了——原来并非没露过端倪,只是他心太粗,从来没注意到过。可能王晟也是深知他这一点,所以虽然口中是一套说辞,但那双眼睛里的东西,从来没有藏得太好。
但这个时候,就仿佛一道闪电劈将下来,一霎时将他心底照得透亮,刘符一下子明白过来,什么“人臣之分”,都是糊弄他的鬼话罢了。
刘符心跳得快了些,两颊因为激动而微微充血——对于还在病中的他,这有点过于刺激了。他握住王晟的手,却并不出声,现在的时机不好,他要再等等,等军情缓和些再与王晟细究,但要让他松开手,那也是决计不肯的。王晟被他拉得靠近了些,见刘符脸色发红,想起昨日巡营时也是如此,回来就吐了血,不由得担忧道:“王上可是急着要出兵?破赵非几日之功,王上稍安,两月之内,臣必取上党。”
“对,没错……”刘符垂下眼睛,红着脸嘟囔道:“是急不得……”
大概在昨天被吓怕了,王晟这时还是不大放心,“紧要军务,臣定每日报与王上知晓。但还望王上莫要为此劳心,且安心养病,其余一切有臣。”
刘符把这些都当情话听了,等王晟说完,拉着他的手,抬起头道:“我自然是放心的。我这伤每天都见好,景桓也不要担心我。”
王晟怔愣一下,却不答话,反而垂下了眼睛。刘符看不到他的眼神,只能看到那两片短而密的眼睫轻轻抖了抖,然后才听王晟轻声道:“王上,昨日……”
“昨什么日啊!”刘符将他的手握得紧了些,嚷嚷着故意打断道:“今天都快到吃午饭的时候了,还说什么昨日不昨日的呢!对了景桓,今天在我这儿吃吧,省得你背着我偷偷不吃饭,咱大雍虽然不富裕,但也不差你这口粮食……”
赵营中,石威两手拄着剑,颓然地坐在正首,陈潜站在他身侧,下面站着两排将军,一个个都不说话,站得像两排木桩。
“都说说,可有什么破敌良策?”
众人互相看了几眼,一人拱手道:“全凭王上决断。”
赵王一拍桌案,“我要是有办法,还问你们吗!”
那人告了声罪,默默退了回去。众将互相瞧瞧,谁也说不出句话来。
刘符重伤,原本对他们而言是反攻的绝佳时机,却没想到竟然一直拖到现在都没找到机会。这些日子,他们把能试的办法都试了,从诈败到劫营,从激将再到拿粮草做诱饵,雍军都不中计。哪怕他们能从肚子里掏出再多的计策来,那也总得有见底的时候吧。
赵王重重叹了口气。接到王晟掌兵的情报,最一开始他还不以为意,以此人在赵国时的那番迂阔之言,便能知道他不过是个纸上谈兵的书呆子。和王晟交手过几次后他就发现,这位雍国的丞相打起仗来果然处处循规蹈矩,一举一动都好像是从兵法中照搬出来的。他原以为破之极易,却没料到就是这“循规蹈矩”,让他有苦也说不出。
刚一开始的时候,他每日派人到雍军营前叫阵,按说像刘符这样一个正值血气方刚的毛头小子,只要人还活着,就不可能忍得下来。但也不知道他小子是死透了还是当真是只千年的王八修成的精,雍军大营居然静悄悄的毫无反应,后来干脆朝他们射起了火箭。叫阵不成,他又几次派军去突袭雍军大营,无奈雍军的营盘似乎处处都长得一样,不要说突入中军,他们甚至连刘符的所在都找不到。赵王虽然探听到刘符伤重的消息,无奈他所在的中军被护得如同铁桶一般,他围着雍营打马走了好几圈,到最后也只能急得干瞪眼,怎么来的,又怎么回去了。
至于设下的其他计策,同样没有奏效的。他们原本用计重创了刘符,折了雍军的锐气,以为之后的仗就好打了,却没想到雍军又换上来一个完全油盐不进的主。赵王有时候就在想,现在反倒还不如和刘符对阵那时候呢,刘符攻势虽厉,却也不是毫无破绽,和刘符对阵时,就好比去用匕首接他的剑,虽则凶险,但没准就能等来一个机会近身给他来上一刀,虽说不一定致命,但总算有取胜之机;可是等换上了王晟之后,那就好比用拳头去打沙包,拳拳都打得到,沙包也能跟着晃晃,但又似乎没什么意义,对他而言可真是如鲠在喉。
赵王看向陈潜:“左相有什么办法?”
陈潜被点到名字,上前一步,苦笑了一下,“雍王用兵如神,然爱行险计,胜则大胜,败则大败;雍相行止皆合兵法,胜则胜矣,败则小败。此二人一者奸猾,一者谨慎,今日同掌一军,有大胜而无大败,又不能间——我王恕臣愚钝,臣实也别无他法。”
陈潜都说无可奈何,那就是真的没办法了,赵王揉了揉鼻梁,闷声道:“那就拖着吧。现在我们打不赢雍军,雍军也奈何不了我们,梁预一直在打襄阳,我看他们还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王上,”陈潜从袖中掏出一卷文书,“梁预刚发来的密信,说梁王已经危在旦夕,恐怕就这几日的功夫了,襄阳再攻不下,他最多三日便会退兵。”
赵王一拳砸在桌案上,“南人没一个靠得住的,鼠目寸光!拿下襄阳,不抵得上他十个建康?不就一把椅子,什么时候抢不行,再坚持几个月,襄阳还不是囊中之物,到时候他从南边打,我从北边打,雍国还能应付得过来?他这时候撤兵回国,还把不把与我大赵的盟约放在眼里了!”
赵王这话属于站着说话不腰疼,毕竟他已是赵王了,王位对他而言自然没什么特别的,但在梁预那里,梁王屁股底下的那把椅子还真比所有城池都重要。陈潜看向赵王:“我王有与梁断交之意?”
赵王大手一挥,“指望不上他们了。”
陈潜摇摇头,劝道:“如今我大赵正与梁预结好,若梁预果真夺了梁王之位,做了江南之主,梁必与我大赵结为与国,对二国而言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之事。所谓远交近攻,且如今雍国强,而我于南梁皆稍弱,当此之时,盟约绝不能作废,非但不能作废,我王还应当助梁预一臂之力。”
赵王拧起眉,“可中间隔着一个雍国,怎么助?”
“若是要派兵,自然鞭长莫及,梁预也未必答应。”陈潜目光闪动,“夫上兵伐谋,其次伐交,我王只需修国书一封,待梁王一死,便向其世子施压,无论梁王世子作何反应,梁预必能感王上之意,承我大赵之情。”
“好!”赵王点点头,“这封书信就由左相代劳了。当务之急还不是这个,既然南边的消息不好,咱们也得有所动作了。”
陈潜领了命,却不退回去,“臣以为,雍军远来,我军利在坚守不出。上党地势险峻,易守难攻,我军只需坚守,待雍军自退,无须寻机与雍国大军决战。待日后盟约已成,可趁梁军在南面牵制雍国之时,发兵上党,收复周边城池,借此辐射河东。”
“吾弟之仇尚不得报,我自太原发兵十余万而来,你要我龟缩进上党,任雍军在我国土之内自来自去?”
见赵王不悦,陈潜的声音低了些,“王上何须争胜于一时?”雍人劳师远征,到了上党城下,尚且不急于交战,反而一副从容之态,反观他们,就在自家门口作战,怎么就沉不住气了?
可赵王气就气在别人都打到自家门口了——而且已经抢了几座房子扬长而去了,陈潜却还劝他躲进城里干看着,他和刘符不一样,他是爆竹成的精,决计咽不下这口气。但架不住陈潜的目光实在恳切,赵王缓缓站起来,阴沉着脸沉默片刻,终于道:“那就再试最后一次,不行就全军撤回上党!”
………………
我宣布,从今天开始,帝相从双向单箭头变成了双箭头,鼓掌!
王晟:我喜欢王上,我也知道王上喜欢我。
刘符:我喜欢景桓,我也知道景桓喜欢我,我还知道景桓知道我喜欢他,但是我知道景桓不知道我知道他喜欢我。
………
我可真skr逻辑清晰的小机灵鬼!
………
刘符:奸猾??妈个鸡总算找出来黄鼠狼是谁编的了,你看城破之日我neng不死你!(突然变成了一个东北人)
第72章
刘符只着一件中衣坐在床边,很难得地看了会儿书,他出不去门,又不需操心军务,每天闲得没什么事做,只好找几本书来读。他毕竟不是真的二十岁,早就知道了读书对他这种人而言有多重要,虽说从来粗鄙的他对读书的喜爱还远达不到手不释卷的那种程度,但“昼讲武策、夜思经卷”这般,总还是要努努力做到的。
刘符一手举着一本《贞观政要》,另一只手捏着一本《论语》当扇子,悠闲地扇着风,过一会儿就翻一页,等扇得累了,就扔开《论语》,抓一把瓜子“咔哒、咔哒”的嗑——即便是在打仗的时候,大军在外有诸多不便,但作为一个病人,刘符想稍微吃点瓜子的要求还是很快就得到了满足。正读着,突然听到门口有动静,他于是抬起头看过去,见王晟正双手捧着一个碗走进来,刘符“呸”地吐出嘴里的瓜子皮,问道:“景桓,你手里拿着碗做什么?”
王晟将碗放在桌案上,刘符这才瞧见里面装的是满满一大碗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