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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平关去不了了,那里早在对战时便被雍军使计夺了。他只得跟着石猛向西逃去,逃到端氏,与雍军战,大败;逃到沁水,再战、再败;向西狂奔出几十里,一直到逃进了冀城中,才终于站稳脚跟,有了一丝喘息之机。
他再度拉起的十万人马,最后只有几千人随他进入了冀城,余人不是逃散了,就是成为刀下冤魂。石隆浑身浴血,狼狈不堪,方一进城便跌坐在地上。他到底还是幸运的,终于还是活了下来,但他却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反而将额头抵在地上,两手抓进土里,崩溃大哭起来。
………………
刘符:拿着起点文男主的人设,谁也不能阻挡我日天日地。。。。。。什么?日那谁?【静如鹌鹑,乖巧坐好】
第60章
赵王将军报一掌拍在桌案上,霍然站起,怒骂道:“孽子,误我国家大事!”
石隆是他的嫡长子,也是他钦定的世子,自己百年之后,赵王之位便要传给他。他怕石隆没有军功,一来压不住上面几个庶出的哥哥,二来难以驾驭群臣,因此这次刘符率军叩边,他思索再三,决定让石隆代替他出征。他原本想着,石隆虽然年轻,但刘符年纪也不大,用兵之法未见得能比自己儿子高明多少,何况赵人一向善战,又有石猛在一旁保驾护航,料来不会有什么事。打退了来犯之敌,以后他也好让石隆担当大任,却没想到大军一出征,接下来的一切就都不受控制了。
一月之间,河内易手,如今眼看着河东也不保,赵王是无论如何也坐不住了。他知道,是他自己轻敌了,他这个长在深宫的儿子实在不是刘符的对手,但当着满朝大臣,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承认这点的,只有将火撒在别处。赵王发过了火,喘着粗气坐下来,环视四周道:“如今前线失利,寡人准备亲征。”
他话音刚落,下面便响起了窃窃私语之声。前番的十五万人在王屋山大败,已损兵十万;此番又仓促拉起的十万人马中,在高平又折了七万,家底一下子被掏空了大半,无论怎么看,再与雍国打下去都非上策。但赵王性情火烈,此话又不能只说,大家只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使着眼色,却都不开口。
终于陈潜出班道:“何劳王上亲征?臣有一计,可退雍军。”
赵王看向他,“何计?”
“禀我王,此计甚秘——”陈潜停顿了一下,赵王果然朝众人摆了摆手,起身朝后殿走去。侍立在旁的宫人朗声道:“退朝!”众人纷纷散去,只有陈潜向殿后走去。
“说罢,你有什么办法?”赵王是个急性子,方一见到他便问道。
宫人拿来软垫,陈潜坐在上面才道:“雍军远来,利在速战,不能久持。如今雍军士气正盛,应当暂且避其锋芒,坚壁清野,退守要塞,待其生变,可乘衅攻之,则今日之耻可雪也。”
“生变?”赵王摇摇头,眉关紧缩,“要是他们不生变又如何?”
陈潜低声道:“臣欲为王上谋者,便是这生变之法。”
赵王这回来了兴趣,招呼陈潜进前道:“来,你与我细说。”
“王上,有几处刀口有些深,皮肉翻了出来,已经脏污,需要割去,割的时候会有些疼,还是先喝麻沸散吧。”
刘符将上衣褪在腰间,赤裸着上身,露出横七竖八的伤口。他卷旗入阵,三进三出,虽让赵军胆寒,但自己也身被十余创。冲杀时浑身浴血,尚不觉得如何,此时脱去上衣,才觉狼狈。他闻言摆摆手,豪壮道:“昔有关云长刮骨疗毒,尚不需饮麻沸散,还能与人对弈,何况我受的这点小伤?来人,也给我取棋具来!”
有人提醒道:“王上,咱们营中也没有棋具啊。”
刘符很不满意,但仍是道:“算了,那就这样吧。景儿过来,和我说说话。”
“王上,还是喝了吧……”
太医还要劝,被刘符抬手止住话头,“大丈夫死都不怕,哪里怕疼?我意已决,无须再劝,动刀吧。”
太医只得照做,将煮好的麻沸汤放在一旁,取来刀具,在火上烤了起来。刘符叉开两腿,两手按在膝盖上,还不忘与一旁的刘景谈笑风生:“今天我和你说的奇正之法,你——”
太医烤过了火,在刘符背上动了第一刀,这一刀下去,刘符的说话声便戛然而止。刘景听他说了一半便没有了下文,只得一头雾水地道:“王兄,奇正之法怎么了?”
刘符看着他,仍是不说话。
“王兄?” “王上?”
众人见他奇怪,纷纷出声相询,刘符却谁也不理。长久的沉默后,他忽然抬起一只手,挡住太医又一次落下的刀,低声道:“取——取麻沸汤来!”
夜里刘符疼得辗转反侧,无论如何都不能入睡,朱成坐在床边,说是要守着他,但一早就打起了鼾。刘符听着这惊雷一般的一下下鼾声,不禁十分钦羡,朱成伤得明明比他还重,居然坐着就能睡着,再看看他自己,疼得睡不着,越睡不着就越觉得疼,疼出一身的汗,伤口被汗水一溻,更疼得他汗流不止。
到了后半夜,刘符似乎迷迷糊糊睡着了一阵,但没过多久就又醒了过来,想起身喝口水,他稍一动作,还未弄出一丁点动静,就听得鼾声戛然而止,随后便听朱成低声问:“王上,怎么了?”
“啊,”刘符坐起来,“渴了,想喝口水。”
朱成起身给他倒了杯水,刘符喝干之后对他道:“老朱,我这儿不需要人,你回去睡觉吧。”
朱成接过杯子放在一边,又在床边坐好,扯起被子放在刘符身上,“不都说好了今天我给你守夜吗?王上你就放心睡吧,啊。”
刘符点点头,还没来得及感动,却又听到鼾声连绵不绝地传了过来。
所幸刘符精气尚好,虽然受了些伤,却不影响他追亡逐北,略定河东。只是待他身上的伤口好了一些,他却又夜不能寐了。
“粮草已经迟了十日了,怎么还没到?”
中军帐内,刘符眉头紧缩——大军未动,粮草先行。如今他孤军深入,最患粮草不济,有王晟坐镇长安,为他足食足兵,从前还从未出现过这样的状况,这让刘符前所未有地焦虑起来。赵军虽然且战且退,但所过之处皆坚壁清野,粮食能带走便带走,带不走的就一把火烧掉,连一颗稻谷都不给他留。如今军中粮草尚能支持七日,若是七日之内,粮草还不能至,便是神仙也不能在赵国多留了。
“禀王上,已经差人去问了,消息传回应该就在这两日。”
如今赵军坚守在太平、晋州这些城池内,任他如何挑战,都坚守不出。刘符又舍不得让手下的这些精锐去攻城,因此便僵持了下来。如今粮草不济,河东便成了鸡肋,刘符虽从未开口,但心里已在暗自盘算撤军的可能。
“王上,有消息了!”
刘符一瞬间挺直了背,对来人道:“如何?粮草到了?”
“王上,已查明是粮秣官赵安民在路上因酗酒误期,此人已畏罪投赵。丞相说五日之内粮草必到。”
“投赵?”刘符皱起眉,却并未完全放在心上,既然王晟有保证,他倒是心下稍定,看来不用急着撤军。
“此外……”
“怎么吞吐起来了?还有什么事,一起说了。”
那人顿了一顿,才看着刘符的面色小心道:“属下从长安来,现在长安城中有流言,说……”
刘符“哎”了一声,无奈道:“不是让你不要吞吞吐吐的吗?”
来人实在没有胆子一字不差地复述,只能尽量斟酌词句地道:“说丞相要取……取王上而代之。”
刘符愣了一阵才反应过来,耸起肩来“呵、呵”笑了两声,斥道:“乱讲。”片刻后他敛起笑容,又问:“丞相听说了吗?”
“流言传得太广,想来丞相已经听说了。”
“那他有什么反应?没让你带信给我?”
“回王上,丞相没有……没有反应。”
刘符摸摸胡子,挥手让他下去了。他方一退下,又有军士进帐道:“王上,长平关的守军截获发往赵国的信件!”
“长平关?”过了长平关便是赵国地界,刘符闻言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从他手中接过这封信。前后打量了一番,见封泥尚且完好,没有被打开的痕迹。刘符揭开封泥,撬开铜扣,将里面的信纸取出,见上面只有短短的八个字:
大圣见灭,地官赦罪。
倒是王晟的笔迹。
读书少的恶果这时便体现出来了,刘符明知道这八个字中大有深意,却完全读不出这上面写的是什么意思。比起内容,刘符倒是更关心,王晟给赵国写信做什么?
幸好他自己读不懂,手下却还有读得懂的人。刘符让人叫来蒯茂,将这封信递给他,“德音帮我看看,这信中所言何意?”
蒯茂接过信,霎时皱起了眉头,不答反问,“王上,这是丞相所书?”
刘符点头。
蒯茂低下头去,对着这八个字沉默良久,才终于开口道:“地官名为中元二品赦罪地官,每逢七月十五,即校勾善恶,为人赦罪。所谓地官赦罪,便是指中元节。”
刘符又点点头,恍然大悟,“哦,丞相这是中元节要做什么。”
却不料说完这句后,蒯茂又垂下头去,半晌不语,面色有几分古怪。刘符也习惯了他的这个性子,故而按下脾气,并不催促,只喝着茶等他开口。过不多时,终于又听蒯茂缓缓道:“大圣见灭,语出孔融:我大圣之后,而见灭于宋——”
他顿了顿,忽然猛地抬起头,看向刘符,“有天下者,何必卯金刀!”
刘符只觉一个雷在脑子里轰的炸开,待他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站了起来,桌案被他一撞,茶杯翻落在地上,“啪”的一声炸成几片。他从蒯茂手中一把抢回书信,又细细地读了一遍,半晌后将这封信按在桌上,缓缓坐了下去。
长安。
“查到赵安民误期的详情了吗?”王晟搁下笔,从案上抬起头来。
张青答道:“丞相猜的正是,果然是赵国搞的鬼。赵安民的亲兵未随他一同逃走,他供出先前曾有赵国来人,让他投赵,被赵安民拒绝。来人并不强求,还给了他一笔黄金,赵安民拿到钱后便犯了酒瘾,将钱全部用来买酒,于是便有了后来误期之事。”
“对这个赵安民,他倒是查的一清二楚。”王晟拧起眉,“罢了,也是我用人不当,所幸未酿成大祸。你去将此事始末详细写下,报与王上知晓。”
“是!”
王晟重新拾起案上的文书,但等了一会儿,却没听见脚步声,抬头看时,见他还站在原地,于是便问:“怎么?”
张青犹豫道:“如今长安城里流言纷纷,丞相不下令处理吗?”
“不过是反间而已,我若让人压下流言,反而更让人说是做贼心虚。”
“那好歹也该上书王上,自辩清白吧……”
王晟微不可察地笑了一下,笑容转瞬即逝,张青几乎以为是自己政务繁忙,这才花了眼。见王晟不语,张青如何能不明白他的意思,知道劝不动,于是也不再坚持,作了一揖便告辞了。
他刚走到门口,就与人撞了个满怀。张青与那人各自踉跄着退了一步,倒是都没摔倒,那兵士定眼看时,见自己撞到了廷尉,忙跪下请罪,张青摆摆手让他起来,“别跪我了,正事要紧。”
王晟在屋内问道:“可是又有什么军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