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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家事於内朝”,她不去别的地方,偏偏要去两仪殿,便是想让刘符和她心照不宣,一起把刘德这事当成家事给了结了,而凡事只要按家事去办,那就有转圜的余地。可惜她没料到,这次她想演的这出戏,刘符可没心思配合。他舍下大军飞马赶回,本来是想找王晟详细了解一下情况,再一起商定后续怎样处理,结果他到了长安,见到的却是王晟被刘德搞出来的这么多事给折腾得旧疾复发,一直到现在都还昏迷不醒。刘符本来就气不打一处来,这时不去找他们的麻烦便不错了,她却偏要这个时候来触刘符的霉头,刘符脾气上来,哪里还管什么姨母不姨母的了,偏不遂她的意,冷冷道:“怎么,还要我说第二遍吗?”
“是!属下这就去。”这近卫自然不敢让他说第二遍,见刘符脸色不好看,生怕走得迟了要被迁怒,于是再不耽搁,领命匆匆而去。
刘符看他跑得倒快,心道不愧是跟了他好几年的近卫,滑头的要死,看着他的背影哼了一声,随即转身回了内室。刚一进门,便听王晟的声音响起,“王上又有消息了吗?”
待刘符走进屋中,第一眼见到的便是满脸写着生无可恋的李太医,估计是又挨了一顿骂。然后便见到王晟正被管事扶着坐起,刘符又是高兴又是担忧,大步上前道:“景桓!刚醒过来,不好好躺着,起来做什么?”
王晟问完后等了半天,没听到管事的答复,却听到刘符的声音,不禁颇为惊讶,还未扭头去看,话音刚落,刘符便走到了床前。王晟看到刘符的脸,还没说什么,先是愣了一愣。刘符见他神情有异,初时有些奇怪,而后突然反应过来,急忙抬手遮住右眼。遮上之后,又觉得一直举着手的动作太过惹眼,反而欲盖弥彰,于是又讪讪地把手放了下来。王晟将视线从刘符的右眼移开,奇怪道:“王上如何回来得这么快?”
刘符没好气道:“我再不回来,你就要被这群人给累死了,我不快能行吗!”为了国家大事也好,为了他与王晟的私交也好,刘符这一辈子是把王晟的身体当作头等大事来对待的,生怕他像之前那样中道而亡。他上了十二分的心,想要王晟养好身体,没想到在他不在的时候又因为长安的这么一些不安分的人而前功尽弃,这事刘符只要一想起就气不打一处来。他给王晟掖了掖被子,板起脸道:“景桓,你放心,刘德这小子,这次我定轻饶不了他!”
他这一动作,王晟才注意到他只有右手能动,左手上了夹板,隐隐看得到里面的手腕还在高高肿起着。王晟眼神闪了闪,却没说话,好像未曾看见一般。刘符顺着王晟的视线看到自己左手,心里一沉,又见他居然没有出言关心自己,刚沉下来的心又慢慢地被提了起来。王晟若是关切询问他手臂伤得重不重、什么时候能好,那便无事,但是他不说话,这就是秋后算账的意思了。刘符捏着拳头笑了笑,找了个问题问道:“景桓,你……身体感觉怎么样了?”
“臣无碍。”王晟自然还是这一句,言罢,顿了顿又道:“臣有机要之事告与王上,臣请屏退旁人。”
来了!刘符感受到危险,后背上的汗毛齐齐一竖,却还维持着面上的冷静坦然,挥手让管事和李太医都出去后,神色如常道:“景桓请讲。”
王晟却不说话,掀开被子便要下地,刘符忙拦住他,“你要拿什么东西?你身体不便,我替你拿吧。”
王晟目光沉沉地看了刘符一眼道:“请王上容臣见礼。”刘符见了他的眼神,心中一肃,放开了手。王晟扶着一旁的床榻,弓着身颇为艰难地跪在地上,稽首一拜后,停顿片刻,才缓缓直起身子,却并未站起,而是引身长跪,仰头看着刘符道:“王上此次能不战而屈人之兵,未损兵卒便得魏都洛阳,奇谋筹策,虽古之贤者亦不如也。王上尽得魏土,群臣必来相贺,然臣以为,王上有此一得,亦有三失。”
刘符急道:“好好好,你先起来说话!”这时候莫说王晟说他有三失,便是三十失,刘符也满口应下来了。
王晟却不听,又继续道:“魏国临难,向我求援,王上既发兵相救,与结盟好,当与其协力抗赵,何乃背约弃盟,反加侵虐?今王上尽收其地,所得仅城池数十,却失信于中原九州百地,得失相较,功耶?过耶?”
刘符忍了忍,还是忍不住争辩道:“若尽得天下之城,失信于几亡国之虏,又何足道?”
“不然。”王晟立即反驳,“取天下以兵,亦以势。以势胜,便如破竹,数节之后,皆迎刃而解;以诈胜,虽有小利,不可再得。何为势?天下之心即为势。王上起于关陇,所部胡汉相杂,中原自矜文学,常轻我以蛮夷,多有鄙弃。”刘符被戳中平生之痛,脸色微微一沉,却忍住没说什么,王晟见状却仍道:“王上志在天下,必欲东出,当示中国以仁义礼信,修文以服远人,如此,则中原大定之后,方可即正统之尊而民不疑。若以智谋狡诈,此可为一时之雄,不足图天下,愿王上更虑之。”
刘符皱着眉看向王晟,王晟亦仰头回视着他,目光坚定固执,一毫不让。僵持片刻,终于还是刘符先叹了口气道:“好!我今后不复为此事。景桓,你先起来说吧。”
王晟额头已出了些汗,身体微微摇晃起来,顿了顿却又道:“其二,王上率大军直捣洛阳,孤军深入数百里,既无粮草,又无援军;前有金城,后有虎狼。洛阳固若金汤,若非魏王暗弱,则洛阳急切不能下,久后四面救兵必至,王上便腹背受敌,果真如此,臣不知今日能复见王上否!臣闻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万乘之主行不履危,王上非唯一军之将,更乃一国之君,何能乘危徼幸,行此险计!”
他说话时,脸上的汗越来越多,有的顺着下颌落在地上,如同下雨一般。刘符的双眉深深地皱着,他想拉起王晟,但又深知以王晟的性格绝不会起来,只有烦躁地在王晟面前转了两圈,死死攥着拳头,几乎如恳求般地低声道:“我知错了!景桓,何以自苦如此!”
王晟摇了摇头,又继续道:“其三,王上以身涉险,终下洛阳,尚乃为国。然与人私斗,好勇斗狠,任气轻生,但逞一时之威,大失人君之仪……”说话间,额头冷汗涔涔而下,忽然话音一噎,好像再难说下去似的。他一动不动地咬牙忍了一会儿,突然身体猛地一晃,就要朝一旁倒去,幸而扶住了一旁的床榻才堪堪稳住。刘符心中如油浇火燎,紧咬着牙关,下颌高高鼓起,正欲伸手相扶,手却垂在身侧,脱力一般,一动也不能动。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又听王晟喘息着低声道:“王上既欲肇基王迹,当知此身非王上一人之身,乃天下万民之身,若有不测,则国家倾覆,奈百官何!奈社稷何!奈天下何!”他的声音愈说愈高,到后来都有些发颤,说完最后一个字,他就如同终于用光了全身力气、再也坚持不住了一般,猛地向前一跌,深深伏在地上,浑身颤抖不已。
刘符亦是心如刀割,胸口像是被巨石压住,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回来之前便已料到,自己难免要挨王晟一顿骂,却没想到王晟最后居然是用这种方式来劝谏他。当真是狠!见王晟如此之态,刘符如何能不动容——
好一出苦肉计!今日之谏,当真令他刻骨铭心。
“景桓!”刘符双目赤红,走到王晟面前,也撩袍跪下,拱手于胸前,然后举手到地,再郑重其事地缓缓俯头至手,与王晟相对而跪,轻轻一叩后抬起头来,扶起仍跪伏于地的王晟,拉过他的手哽咽道:“我知卿苦心,终身不复为此也!卿亦莫复为此,令我肝心若裂!”
…………………
讲个鬼故事:我开学了x
王上的拯救丞相计划完成度:5%。。。10%。。。15%。。。20%。。。0%
刘符:Σ(っ °Д °;)っ 啊啊啊MMP!MMP!我要打人了!!
第19章
刘符用仅剩的一条胳膊半扶半抱地把王晟弄回了床上,两个人久久都没再说话。过了一会儿,刘符先道:“景桓,你说刘德应该怎么处理?”
王晟这时候虽然谈不上气若游丝,但也没比这个好太多,闻言断断续续地低声道:“刘德所犯……乃是死罪,自然有死而已,王上……何出此问?”
刘符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颇有些犹豫道:“刘德是我表弟,虽然现在变成这样,可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他犯下这样的罪,别说是杀一次了,就是杀三次也死不足惜,可是……我,哎……”
“此人不杀,将置国法于何处?”王晟见了刘符这般犹豫不决的样子,也拧起了眉头。他自幼漂泊无依,不知刘符所顾念的同宗同族的亲情为何物,自然更不能理解,只当刘符还太过年轻,略有些妇人之仁。更何况王晟做任何事为达目的,连自己都可以不顾,至于一个百无一能的所谓的“表弟”,自然是当杀便杀,更无犹豫。他见了刘符的神色,虽爱他仁恕,却也更加恨铁不成钢,叹了一口气,本想再劝,谁知心神一动,腹痛更甚,竟至无法开口。王晟闷哼一声,随即紧紧抿住嘴,一只手用力压在小腹上,一动都不敢动。
正如李太医所说,每次他一按上,疼痛果然稍减,王晟久病之下也早已摸清这一点。他这时只恨自己不能再多生点力气、多生几只手按上去,好让身体能好受一些,但即便如此,他靠近床外的一只手却仍然垂在身旁未动。刘符见他病容憔悴,知道有一半是因自己而起,心中大为羞惭,忙握住了这只手,紧紧攥在自己手里,急道:“景桓!你别着急,好!我就杀了刘德,以谢天下。”
他话音落后,王晟仍半天不能言语,刘符看着他的脸色,知道王晟定是痛得厉害,直恨不得能以身代之,但到底还是什么也做不了,只有拉过他的手,贴在自己胸口上,又着急又心疼,重重地叹气。
刘符只觉过了好久,手心里都急出汗来了,王晟才终于好了一些,轻轻捏了捏他的手,又过了一会儿,才慢慢道:“累王上担忧了”。
刘符又叹了一口气,面色愁苦道:“是我让丞相担心、受累了,不然何至于此。”
王晟发病过后,这会儿他们两个之间的气氛反倒比之前温和了许多,居然你来我往地自责起来。刘符话音落后,王晟疲惫地笑笑,也不说话,静静地看了刘符片刻,神情难辨,过了片刻才低声道:“累王上替臣唤张管事来,臣这会儿腹中饥饿……”
“我把这事忘了!”刘符一拍脑门。从王晟醒了之后,不要说给他弄饭吃,他好像连口热水都忘了给他喝。刘符脸色微微一红——赶上他这么个王上,王晟这丞相也当得太可怜了点。好在他知错就改,当即放下王晟的手,甚是热心地放进被子里,然后出门去找管事。却不料管事就站在门口,手里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摆了一碗稀稀的白粥,还在冒着热气。刘符惊讶道:“真是奇了……你怎么知道丞相什么时候要东西吃,我刚要找你,你就来了。”
管事微微低头道:“回王上,小的也不知大人什么时候要,怕大人想吃的时候来不及,就一直备着热粥守在门口,凉了就让人换一碗。”
“你有心了。”刘符点点头,感慨道。看了看这碗粥,又皱起眉头,指着它不高兴道:“这粥怎么这么稀?我没克扣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