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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重之急忙解释:“对不住,我的意思是……”
温温和和的李先生平白无故被归到了矫情范畴里,复杂不已地抬手制止,眼里全是惆怅,语气一副过来人的样子:“不必解释,我都懂。”
……你懂什么了?
更解释不清了!
祁重之钻地缝的心都有了,只得匆匆找个要方便的借口,拔下断剑揣进怀里,灰溜溜地跑了。
他沿着山脚线慢吞吞地溜达,脸上的潮红渐渐消散,人便冷静了不少。其实静下心来仔细想想,他和赫戎之间,也该有个决断了。
如果没有祁重之的掺和,赫戎此刻或许还在大松山里过着山大王的逍遥日子,虽然死期将近,但他并不在意,能快活一时是一时。可如今被祁重之牵扯进了一桩麻烦事里,别说逍遥快活,命都差点丢了。
他作为始作俑者,必然要负责,何况抛去这个不提,他也确实喜欢赫戎。
说不清感情在何时而起,明明一开始,他对赫戎的态度还是提防和讨厌的,跟一个在高位待久了的大将军相处很困难,祁重之不喜欢他满身的杀伐气,受不了他桀骜暴躁的性格,看不惯他待人处事的冷漠,唯一能让人称赞的,只有那一张天赐的俊脸而已。
可时日一久,才发现赫戎的冷漠和暴躁原来经不起推敲,万幸祁重之是个难得理智的人,才能逐渐探寻到了他的光芒所在,剖开他坚硬的外壳,看见内里同样是柔软一片的脏腑。
谁能知道,鬼帅披着心狠手辣、冷酷无情的一身利刺,除却保护早已千疮百孔的自己,只是不想扎到任何一个想靠近他的好人。
好在,祁重之不怕被刺疼。
他想把受尽苦难的小赫戎抱在怀里宠,也想拉住大赫戎的手,与他并肩去对抗凶猛的病痛。
等查清了一切,报完了家仇,就算走遍山川四海,他也要找到能医好赫戎的方法,他期待着有一天,能八抬大轿、高头骏马,迎娶大将军回家,从此不问世事,小桥流水,做一户平常人家。
第47章 第四十五章
赫戎出马,一个顶俩。断剑不仅顺利拿回,他还听话地顺回了半麻袋的珍宝。
对,半麻袋,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怕是把孟凡林的书房都给搬空了。
祁重之从中摸出一方笔洗,抠掉了上头镶的一块白玉,把不值钱的石碗随手扔掉,接着再把手伸进去,又掏出一面锦布。
触感柔滑,颜色艳丽,他本来没大在意地撂到了一边,以为是擦嘴布之类的东西,可又隐隐觉得不对,皱着眉重新捞回手里,展开一瞧——竟是条女人穿的鸳鸯肚兜。
“……”祁重之嘴角抽搐,把肚兜使劲一团,没好气塞进了赫戎怀里:“乖,你捡的,赏你了。”
赫戎拎着肚兜一角提起来,不太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变了脸色:“上面的鸡很好看,这是干什么用的?”
“噗——”李兆堂一个没忍住,偏头用力捂住了嘴,憋笑憋得异常辛苦。
祁重之有点尴尬,在外人跟前,萌生出了一种“未过门的媳妇傻到人神共愤”的绝望,他泄气地瘫坐在一颗老树前,有气无力摆手:“拴在棍子上逗狗用的。”
赫戎显然不相信,他把肚兜拿到鼻端嗅了嗅,闻到股呛人的脂粉香,还想再深入研究,被看不下去的祁重之一把夺过来,垫到了屁股底下:“打住吧,真当个宝啦?把手伸过来,让李先生给你诊诊脉,看有没有什么进展。”
李兆堂还在颤颤巍巍忍笑,看两人的目光充满慈祥,仿佛一个将要送女出嫁的老父亲。
他笑得手指头不稳,蹦豆似的在赫戎腕子上抖来抖去,半天没诊出个屁来。
“哈哈…稍等,我这就……哈哈哈。”
李兆堂的笑点低得令人发指,可能是平日里压抑久了,今天整整一个下午,他就没彻底停下来过,想起来就要哈哈上半晌,弄得他自己也很无奈,边笑,边撑着额头一个劲儿的懊恼。
于是赫戎的诊断结果,直到月上枝头,祁重之昏昏欲睡时,才算得了出来。
“脉还是很平稳,看不出任何毛病。据将军所说,这半个月来,你毒性发作的程度减轻了许多?”
“嗯。”
祁重之瞌睡忽地没了,一骨碌坐了起来,竖起耳朵听声。
“具体的症状呢?”李兆堂拿着从麻袋里掏的纸笔,低头仔细记录着。他一到行医问病时,就像变了个模样,总能让身旁人感到种熨帖的温润,再大的病痛,一望他平和的五官,心境都能被鼓舞不少。
“吃过药的第一个月,头疼有缓解,但其他的症状没有减弱。第二次后,我渴血的状态有所改善,以前会忍不住咬自己,但那次没有,我撑了很长时间。”
“有多长?”
“半个时辰。”
对赫戎来说,的确够长了。
没想到无心插柳,居然真给他找到了有效果的解毒。药,这也得来的太容易了,祁重之难免感到不可思议。
“先不要高兴,这并不是最终的解毒。药,”李兆堂知道他在想什么,脸上并没现出喜色,耐心解释说,“这么快就能有成效,李某也很诧异,但蛊毒到底不是寻常的药毒,将军体内的是活物,不可掉以轻心。药还剩多少?”
赫戎:“两粒。”
李兆堂忧心忡忡:“只够一次的分量了,如今我们被列为城中要犯,上哪再去配药?”
赫戎:“我去偷。”
祁重之想也不想地拒绝:“不行。”
药材调配不比其他,可不是画张地图就能解决的。让赫戎去偷药,偷不偷得准还两说,祁重之真怕他看着几百个抽屉里林林总总的草根木头,一怒之下,把整座药房都给搬来。
最主要的是,太危险了。
他不能总是把赫戎往危险的境地推,哪怕赫戎其实能够游刃有余地应付。
“我想想,”他屈起食指抵在唇间,牙关在上若有所思地轻轻噬咬,“别着急,让我想个折中的办法。”
但哪有那么好想?还是那句话,挑选药材不是挑选水果,必得有个内行人在场,否则谁知道摆在你眼前的到底是灵芝还是大份的干蘑菇?
可唯一的李大夫又不会武,行动起来就难上加难,偷盗是不必想了,去打劫的成功性可能都更大点。
——对啊,打劫!
“有了!”祁重之眼睛一亮。
赫戎:“几个……”
“滚蛋,”赫戎一张嘴,祁重之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屁,他把他往旁边一拨拉,捡起根树枝,蹲地上画了两个圈,“这两天闲得没事,我已经观察过周围的山势了,左右两座深山,中间由一条老官道隔开,往东是荣阳,往西是京郊。当地人好像把它们称为大小馒头山,咱们在的是小馒头,对面的那座是大馒头。”
“馒头山山道险峻,路不好走,是响马出没的好地段,但因为都是一撮撮的小股势头,官府就懒得派兵来剿,以前京城里的大小镖局最愿意接这里的活,给钱多,还打得过。后来开了江运,临江又修了一条新官道,设了岗哨关卡,往来的正经货商渐渐就不走这条老道了,山匪们见没了生意,也早就拉帮结伙地换了地盘。”
李兆堂恍然:“你的意思是……”
“对,”祁重之在两个圆之间画了条长线,代表老官道,又在线上点出一个小圈,指着它说,“还记得那间小茶铺吗?虽然破旧,但生意能一直维持到现在,不是没有道理的。正经的白商走大道,不正经的黑商,自然会选择这条避人耳目、又没有关卡拦截查货的小道,咱们守株待兔,看准合适的就下手,劫了他们的货,扮作外来的商户,大摇大摆地进城。城门口的兵好打发,一块碎银就能解决。”
他说得口渴,无意识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从旁立刻递来一颗野果子。他愣了下接过,居然还是擦干净的,不由惊讶看了眼赫戎。
“你什么时候去摘的?”
“你让我滚蛋的时候。”
“……”
祁重之忍俊不禁,吭哧咬了一大口果肉,甜滋滋的汁水直浸到舌根,他啃掉了半块,举着另半边凑到赫戎嘴前。
赫戎低头,就着他的手叼走了野果。祁重之在他衣服上蹭掉指尖沾的水液,笑道:“不过这次,你不能和我们一起去。”
赫戎嚼果子的动作立刻顿住,脸当即黑了。
“你太显眼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你是外域人,伪装不了,”祁重之转而一拍李兆堂的肩,“长得太高能怪谁,对吧,李先生?”
李兆堂默默捂住了半张脸。
他什么都不想听,两个臭不要脸的小年轻在他这个老光棍跟前旁若无人的卿卿我我,有想过他的感受吗?
主意打定,剩下的就是等兔来撞株。
茂密的丛林很容易隐蔽百把个人,赫戎藏身在高处,担当报信的重责。远处遥遥驶来一行商队,赫戎朝下打了个手势,祁重之点点头,伏下身眯眼细看。
来的队伍势头不小,光马就有四五匹,板车三辆,车上运着沉甸甸的大箱子,左右两排带兵器的护卫,看起来很不好惹。
赫戎轻飘飘跃下来,贴到他身边:“动手吗?”
祁重之:“不。”
赫戎“哦”了一声,又倏地窜了上去。
山下队伍的领头人听到响动,警惕抬头看去,只瞧见一片随细风抖动的树叶,过不片刻,有只鸟从中扑腾了出来,火烧屁股似的一飞冲天。他放下了疑心,略一摆手,商队继续前行。
赫戎把刚拔下来的鸟尾巴毛,悄没声地塞进了袖口里。
祁重之自有他的考量,他们只有两个人,要劫就得一击必成,目标必然要选好。刚刚过去的那一队,车上运的不是私盐就是私烟,敢做这种买卖的,都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亡命徒,轻易还是不要惹。
他们还要再等。
等到夜幕降临,天已黑透,祁重之趴在大石头后面,眼皮一点一点,差点就要睡着。
一粒小石子从树上打落下来,敲得他一个激灵,匆匆揉揉眼睛,在石头上悄悄冒出半个脑袋。
山下鬼鬼祟祟行来三个穿戴普通的人,只有一匹马,马背上驮了个褡裢,不知里头装了什么,鼓鼓囊囊的。
三个人大概是头回做走私生意,只敢在夜里偷偷运货,运的应当也不是什么贵重物品,正是祁重之眼里的肥兔子。
他微微勾起唇角,低声下令:“动手。”
树顶一声哗然响动,赫戎如离弦之箭俯冲下去,手中叶片化为锋利兵器,携风劲打出,精准击在牵马那人的胳膊上。
牵马者痛嚎一声,手不自觉松了缰绳,与此同时,奇异的呼哨响彻山间,温驯的老马像听到什么号令,铜铃似的马眼瞪大,呼哧呼哧躁动起来,前蹄不住在地上焦虑刨踏。
“有、有山匪!娘啊——”
三人吓得屁滚尿流,腿肚子打着颤扑通跪在原地,还没等看清眼前的黑衣人到底是圆是扁,居然就纷纷弃甲投降了。
第48章 第四十六章
祁重之的眼光很独到,三个人的胆子合起来也没有鸡蛋大,赫戎刚亮出一枚磨薄的石片,啥事都还没干呢,先囫囵吓昏过去一个。
天地可鉴,他只是想割开包袱看看,里头到底装了些什么。
后跟来的祁重之摸出一根麻绳,把他们仨捆猪似的捆在了一起。收拾妥当后,拍拍手上前,从褡裢被破开的小洞里伸手进去,掏出两块不规则的破石头来。
——真是两块石头,坑坑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