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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几个侠义道的人物,也跟着他们去了。
洞真子勉强镇慑心神,保持他的主审身份,问那人道:“你是要指控洞冥子和那妖妇勾结么?”
那人说道:“我要控诉的很多,比较起来,这不过是次要而又次要的一桩。”
洞真子道:“你还要控诉什么?”
那人说道:“我要为此案作证,也是为我自己作证!”
洞真子变了面色,说道:“为你自己作证?你,你是谁?”雷震子霍然一省,说道:“对啦,到了如今,你也不用害怕别人知道你的本来面目了吧?”
那人点了点头,说道:“不错,现在我是应该露出本来面目了!”说到“本来面目”四字,脱下道冠、道袍,抹干净脸上的化装,果然就露出了她的本来面目。
这刹那间,众人都是惊得呆了。原来这个人竟然是个女子!
谁也料想不到,这神秘的人物竟然是个女子,而且是个美貌异常的女子!她的美和少女的美不同,假如把少女的美比作春天的花,她的美就是秋天的月。少女的美令人心头温暖,她的美却是令人感到一股寒气。或者勉强可以套用一句成语“艳如桃李,冷若冰霜”来形容她。总之她的美是属于“冷艳”之美,令人觉得“异常”也就在此。
但说也奇怪,洞冥子在这“艳如桃李、冷若冰霜”的女子注视之下,竟是如同鬼魅,吓得浑身直打哆嗦。在他身旁的人都听得见他的牙齿格格作响了。
蓦地有几个人同时叫了起来:“她,她不是牟大侠的女儿吗?”中州大侠牟一行的女儿牟丽珠当年是武林公认的第一美人,如今虽然年近四旬,还有当年风韵。在场的人,见过她的人虽然不是很多,但也不算太少。有人道破之后,认得她的人仔细一看,果然确实是她无疑!
牟丽珠回过身来,面向台下众人,缓缓说道:“不错,我就是本案中十八年前待嫁的那位新娘子!”
然后一声冷笑,对洞冥子道:“你想不到我居然还没有死,居然还活着哩!”
洞冥子勉强镇定心神,说道:“牟小姐,你能够平安回来,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啊!我欢喜还来不及呢。难道我还会幸灾乐祸吗?”心中暗自思量:“十八年前之事,我并没出头露面。只不知她知道了多少,要是她所知无多,或许我还可以辩得过她,要是她什么都已知道的话,唉,那就唯有和海兰察行最后一着险棋了!”
自从洞真子宣布开会之后,不到半天,已经发生过许多震撼人心的意外事情,如玉虚子之被人暗算,孟华的出现和吉鸿的作供等等,但相比之下,这女子的出现,才是最令人震撼的事情!那些人都不过是配角,她却是主角!而且是被当作死了的主角重新出现!
这十八年来她躲在哪里?虽然并没有死,为什么一直没有出来说明真相?丹丘生知不知道她还活着?这种种疑问,在一阵巨大的哄动过后,不由得都堆上众人的心头了。
牟丽珠面向着洞冥子冷冷说道:“你真的这样高兴吗?你以为本案的人证都已死光了,我的‘复活’恐怕你还是不免感到失望吧?啊,对啦,你刚才还诬蔑过丹丘生劫财劫色,诬蔑过他带我私奔。你以为经过十八年这么长久的岁月,我当时又是中了奇毒的,一定已经死了,死无对证,丹丘生也就只能任由你诬蔑。是吗?”
洞冥子满面通红,说道:“发生了这样奇怪的案子,当时自是难免谣诼纷坛,我们不明真相,一时误信谣言,也是有的。其实你是我的侄媳,我当然不愿意这谣言会是事实的。如今就请你证明它是谣言吧。”
有了吉鸿的作证,如今又是案中的主角亲自出来说话。他已经不敢再提只有他的师兄洞玄子才见过的那两个牟家仆人了。原来诬蔑丹丘生和牟丽珠私奔,那是他们捏造的所谓“牟家仆人”的证供。
他也不敢再像对待吉鸿那样,预先就指牟丽珠的话不能相信了。不过,他说的这番说话,弦外之音,还是在怀疑牟丽珠之意。
牟丽珠一声冷笑,说道:“我会给你证明的。如今我就要把本案的真相告诉人家,不仅证明这件事情而已。”
全场鸦雀无声,静听她的发言,几乎连一根针跌落地下都可听见。
只听得牟丽珠缓缓说道:“这件案子,须得从我爹爹之死说起。我爹死的那年,不过四十八岁,五十尚未到,他是练有内功的人,可说正当盛年,你们不觉得他的死有点奇怪么?”
果然就有许多人同时说道:“是啊,事先也没有听说牟大侠有什么病情,突然暴毙,的确是有点奇怪!”
但也有人说道:“牟大侠是风光大葬的,当时许多朋友都曾瞻仰过他的遗容,他的家人也说他是寿终正寝,难道还能不是吗?”
雷震子道:“还是请牟小姐说出来吧,听你口气,似乎另有别情。请问令尊究竟是怎样死的?”
牟丽珠一咬银牙,说道:“我爹是给人毒死的!”
此言一出,全场再度哄动!雷震子大惊道:“是谁毒死令尊,你知道了么?”
牟丽珠道:“是我后母!”
牟一行死后,他的续弦夫人把家产变卖都给了前妻的女儿做嫁妆,这件事情,当时是很博得牟家亲友的称赞,人人都称赞她是贤德的后母的。后来在她遣嫁前妻的女儿之后,她也回娘家去了。由于牟家并无近亲,她走了之后,就没回过米脂,也没人想起要打听她的音讯。
雷震子大为惊诧,说道:“真是料想不到,唉,我还曾经以为那位牟夫人是个难得的后母呢!”
牟丽珠叹道:“这妖妇最善于作伪,莫说亲友给她骗过,以为她是好人,我爹也直到临死之前,还以为她是贤淑的妻子呢!”
雷震子道:“临死之前,他不知道,那么临死之时,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牟丽珠道:“我想他是已经知道了。但他还是始终未知,他的这位妻子是什么样的人?”
雷震子、金逐流同声问道:“她究竟是什么人?”
洞真子则在提出另一个问题:“何以你认为令尊已经知道,是他临终之时亲口对你说的么?”他这个问题,其实是替他师弟问的。他和洞冥子都不约而同的在心里想道:“牟一行中了毒,临死方知,那时想必他也不能多说话,不知他知道了多少,又告诉了女儿多少?”
牟丽珠道:“后一个问题,我迟一点回答。现在让我先告诉大家,我这晚娘是甚么人?”窃窃私议之声顿然停止,又再恢复鸦雀无声的场面,每个人都坚起耳朵来听。
牟丽珠缓缓说道:“我这晚娘名叫韩紫烟,她假充名门闺秀,不懂武功,其实却是辛七娘这妖妇的师妹,使毒的本领不在辛七娘之下,众人听得她的晚娘是辛七娘的师妹,已经大为惊骇,不料牟丽珠跟着说出来的话,更是今得众人惊骇莫名,甚至连雷震子也好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了好一会子。
牟丽珠跟着所说的是:“她还有一个身份,她是何洛父亲洞玄子的秘密情妇!”
洞真子变了脸色,说道:“牟姑娘,这种话可是不能乱说的!谁都知道我那洞玄师弟是因中年丧妻方始出家的。他对妻子的恩爱之情,可想而知。出家之后,严守清规,也是门下弟子都知道的。”
牟丽珠冷冷说道:“他的妻子,正是他和韩紫烟同谋害死的。不过这秘密他的儿子何洛也不知道。俗语说物以类聚,韩紫烟可以扮演一个贤德的后母,洞玄子扮演得像一个严守清规的三清门下又有什么稀奇?”
洞冥子面色铁青说道:“洞玄子父子都已死了,牟姑娘,你莫以为死无对证,就可以肆意诬蔑我的师兄!须知这也是侮辱你死去的父亲呢!”
牟丽珠道:“我正因为家丑不可外扬,是以一直没有和外人说过。但到了今天,我是逼于无奈,不能不说了!”
雷震子道:“这些秘密怎的你会知道?你有凭据吗?”
牟丽珠缓缓说道:“这里有一封洞玄子亲笔写给韩紫烟的情书,请雷老前辈和金大侠过目。”此时洞真子还勉强可以保持镇定,洞冥子的脸色已是灰败如死。心里只盼这封信没涉及他。
雷震子接过那封信看了一遍,面色沉重之极,递给金逐流道:“看来确是好像洞玄子的笔迹!”
原来洞真子为了要请雷、金二人“主持公道”,为了便于取信他们的缘故:昨晚曾把那份“档案”给他们详阅。这份“档案”也就是他曾经送去给天山派掌门人唐经天看过的那份“档案”。
“档案”中有洞玄子当年给掌门人的调查报告,包括他捏造的所谓“牟家仆人”的“口供”在内。那份口供是由他笔录的!
洞真子的这个做法本来是想帮忙师弟陷害丹丘生的,想不到如今却变成了大大不利于他这一方了。
金逐流拜过之后,转交给崆峒派的掌门人洞真子,说道:“洞真道长,还是由你鉴定吧!”洞真子情知无可抵赖,只好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这是我的洞玄师弟的笔迹。”
在洞真子阅信之时,洞冥子不知不觉也凑近来看。洞真子并没叫他,他就来看,而且出于作贼心虚,无论如何掩饰,也是难以掩饰他的焦急之情。众人看在眼内,都暗暗点头。
“还好,并没明白的涉及我。不过,认真追究起来,恐怕我也是难洗脱嫌疑。”洞冥子患得患失,手里捏看一把冷汗,心中忐忑不安。在这样的情形底下,他自已不敢再发一言。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台下的人只见他们的脸色都很沉重。可以猜想挠到,一定非常严重的事情,却不知道这封信究竟是说什么。
静默了一阵间,最后还是雷震子叫道:“牟小姐,这封信你是怎么得来的?”
牟丽珠说道:“我爹爹被毒害那晚,我好像有预感似的,三更时分,我还未曾睡着,忽地隐隐听得好像是我爹爹在呼叫,我连忙跑去爹爹的卧房,只听得爹爹呻吟说道:‘什么,那封信?我从没见过!奇怪,你还不赶快给我请大夫,却查问一封信,什么道理?’那时韩紫烟忽地发出一声冷笑!”
牟丽珠回忆当时情景,似乎心中尚有余悸,继续说道:“韩紫烟平时是一副大家风范,语不高声,笑不露齿的。这一声冷笑,却是令人毛骨悚然,完全不似她平时模样。我大吃一惊,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了,连忙冲进他们的卧房。就在我跨进房门之际,听得爹爹骂道:我,我明白了,你这贱人!
“不知是否不愿给我知道,爹爹一见我进来,就没再骂下去。但我从他的凝视我的目光之中,却感觉得到爹爹是因我这突如其来,以致引起他的焦急惊惧。”
“韩紫烟更是装出惊惧的神气说道:‘你瞧,你爹病成这个样子,神智都好像昏迷了,他一直胡言乱洁,我也不知他说什么,这可怎么是好?’”
“爹爹装作神智好像忽然清醒过来的模祥,抓着我的手说道:‘我刚才在说什么?’我知道处境危险,不敢说出我已听见他们在说那‘封信’的事情,只说,我好像听见你在骂妈妈。韩紫烟一副满怀委屈的神气说道:我也不知什么地方不如你爹的意,他竟然骂我贱人!
“爹爹故意叹了口气,说道:‘唉,我真糊涂,怎会这样胡言乱语?丽儿,看来我是不行了,你妈是好人,万一我不幸去世,你要听她的话。他口里这样说,抓着我的手,手指却在我的掌心写了一个‘不’字。
“爹爹平日智计深沉,想不到竟受了这贱人的暗算。但此时我也完全明白爹爹的用心之苦了,他已自知不治,死了之后,我是决计难以和那贱人作对的,他是为了要保全我的性命,才不能不自认糊涂。
“那贱人大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