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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石道人说道:“要是他给仇家处死那倒不怕,就只怕他一押回少林寺,少林寺的主持要他忏悔前非才允从轻发落,那时他为了保全性命,可就未必还能守口如瓶了。”
欧阳业道:“他犯的案子确实不少,不过,那件案子却是别人不知道的,而且他也并非主谋,据我所知,内里详情,他也未曾知悉。”大石道人说道:“他只要把所知的说出来,已是不得了!”
欧阳业笑道:“他是个聪明人,即使为了保全性命,必须忏悔招供,他也尽可以把众所周知的事情说出来,别人不知道的他何须说呢?何况说了出来,对他也是害多益少。他应该知道,少林寺饶了他,我和令师也不会饶他的。”
大石道人道:“你说的道理是不错,不过活口落在人家手里!我总是不能放心。欧阳大人,请你和我说老实话,咱们的秘密,吉鸿知道多少?”
欧阳业道:“我只告诉他,令师和你的二师伯当年是形同一体的。别的可没有说。”
大石道人大吃一惊,说道:“这已足够了。他要是把你这句话说出来,有关的人想也会想得到家师当年也是参预其事的了。”欧阳业道:“我料想他是不敢说出来的。不过,你既然这样担忧,我就给你想个法子吧。这个法子容易得很,把他杀人灭口就是!”
大石道人说道:“他落在丁兆鸣和江上云的手里,咱们如何能够下手?”欧阳业道:“你和我当然是做不了这件事的,不过本领比丁、江二人高明的人也还有的是!且明枪不成,刚才还可使人用暗箭!”
大石道人道:“说来容易,但这样的高手又要是咱们绝对相信得过的,却往哪里去找?”欧阳业道:“待会儿见到你的师父,你就知道这样的高手并不难找了。”
大石道人道:“那高手到底是谁?我心急得很,你可以告诉我吗?”
欧阳业道:“好,你附耳过来!”底下的话,孟华在距离百步之外偷听,可就听不见了。过了片刻,才听得大石道人说道:“啊,他至迟明天就到,要是真的话,那倒可以追得上的。”
孟华在后面暗暗跟踪,但也不敢太过逼近,他们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底下的话就听不见了。
偷听了他们说的这许多言语,孟华不由得暗自想道:“他们说的那个案子,莫非就是洞玄子的儿子当年迎亲被杀的那件无头公案?我的三师父就是因为这个案子被牵累的,不过,这件案子倘若是他们所做的话,洞玄子怎会让他们害死自己的亲儿来陷害我的师父?那位准新娘,中州大侠牟一行的女儿失踪又是怎么回事?”
猜不透内里因由,孟华心中一团迷雾,跟着又再想道:“内中可能另有蹊跷,但听他们的口气,却是以这件案子的可能性最大。洞玄子已死,我的三师父又不愿意为自己坦白,看来欲明真相,只有洞冥子和欧阳业可以说出当年的秘密了。还有一个是知道部分秘密的吉鸿。”
想至此处,孟华不觉起了一个念头:“吉鸿已被押回少林寺,如今还有三天,不能把他押回来对质了。要迫使洞冥子吐露秘密,那是做不到的。剩下来的就只有一个如今正是在我眼前的欧阳业了!”
他自忖要活捉欧阳业不难,但必须和大石道人动手,那时岂非打草惊蛇?他又不能不择手段,把大石道人也杀了灭口。过早暴露自己,势将引起崆峒派来和自己为难,也势必要妨碍自己用天山派代表的身份来作调人了。
正在他患得患失,踌躇难决之时,天上忽然下起雨来,这场雨来得又急又大,陡然间乌云掩月,电闪雷轰,大雨倾盆而下!
变天之际,欧阳业和大石道人不知正说到什么,孟华隐约听到他提高声音一叹道:“天有不测之风云,人有旦夕之祸福,这话可说得当真不错。”就在此际,一个暴雷响过,忽听得大石道人叫道:“欧阳火人,你、你怎么啦!”雷声过后,电光一闪,孟华定睛看去,只见前面只有大石道人一个,欧阳业不知哪里去了!大石道人大叫道:“欧阳大人,你听得见我么?雨声中哪里听得见欧阳业的回音?”
幸好这场大雨来得快去得也快,没有多久,风停雨止,月亮又从云层里爬出来了。
大石道人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奇怪,欧阳业的轻功不错,怎的会摔下去的。但愿他不是摔得重伤才好,以他的本领,大概也不至于摔得重伤吧?”他一面叫“欧阳大人,欧阳大人!”一面走下山坡察看。
孟华躲在暗处偷窥,只见大石道人点燃火把,在山坡上东张西望,还不时的拨开乱草,移动石块,生怕欧阳业是被石块压着,以致自己看不见他。但这样的仔细搜查,依然没有发现欧阳业的踪迹。他从山腰一直找到断魂崖下,沿途并没发现血迹,只是山腰一段的乱草有被重物滚压过的迹象,显然欧阳业是曾失足滚落山坡,但却没有受伤,以欧阳业的武功,既然没有受伤,早就应该自己走上来的,却不知何故,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失踪了。
大石道人讷讷自语:“难道他是跑了不成?但山下有他的对头,他岂有不先见一见我的师父,就私自跑了的道理?何况他还希望明天和那人见面呢?”走到断魂崖下,再仔细察视,地上也没有足印。
那束火把就快烧完,人还没有我到,饶是大石道人胆大,也不禁毛骨悚然。他连呼“奇怪!”难道有鬼怪把欧阳业抓去不成,心念未已,陡地一阵冷风吹来,火把熄了。大石道人心惊胆战,赶忙跑回清虚观去。一面跑一面拔剑挥舞,好像是害怕有鬼魁突出其来,把他抓去似的,孟华暗中偷看,也忍不住暗暗好笑。
大石道人走了之后,孟华跟着下来察看,也是找不着欧阳业的踪迹。不多久天就亮了。”
孟华当然不相信会有鬼怪,但这样离奇的事情,却也委实令他猜想不透。他回忆当时情形,当时正是风雨交加之际,欧阳业一声尖叫之后,大石道人才发觉他摔下去的。大石道人马上唤他,已是听不见他的回答了。
孟华不觉心念一动,暗自想道:“莫非不是鬼怪,而是有高手埋伏在旁,趁着雷雨交加之际,突施袭击,以致走在前面的大石道人也没察觉?欧阳业可能是被那人点了穴道,要叫也叫不出来。”
这样的解释虽然勉强可以解释得通,但仔细想来,却是十分难以做到的事。欧阳业虽未算得武林中一流角色,但身为御林军的副统领,本领也是委实不弱。孟华自忖,倘若自己出手的话,也决不能如此轻易的手到擒来,令得在他身边的大石道人也没发觉。除非武林中顶尖儿的人物,否则是绝计做不到的。但倘若是这种身份的人物,又怎能不顾身份去偷袭呢?
孟华猜疑不定,只好把这件事情暂且搁下不去想他。这天他躲在深山密林之中,天亮没多久,就发现有崆峒派的许多弟子出来了。
孟华伏地听声,听得他们正在谈论欧阳业昨晚的神秘失踪之事。
崆峒弟子一批一批的出动搜查,幸亏孟华轻功超卓,听觉也远比他们灵敏得多,一发觉有人向他走近,便即转移方向,没给他们看见。
大石道人是第二批出来寻找的人,孟华听见他给同门七嘴八舌的查问昨晚之事。大石道人却把吉鸿与欧阳业同来的事瞒隐,只说是奉命去授欧阳业的。至于欧阳业为什么要在三更半夜从断魂崖登山,大石道人则以自己的猜度来给他解释,说是欧阳业以御林军副统领的身份,可能不愿意和江湖上的人物一起上山,是以才提前来到,行走小路。这个解释颇有道理。同门纵然猜疑,也想不到是他们师徒和欧阳业有不可告人之事。
傍晚时分,出去搜查崆峒派弟子又一批一批的回来了,最后回来的是洞冥子和他的徒弟大石道人。洞冥子是什么时候出去的,孟华却不知道。
只听得大石道人说道:“这事古怪之极,看来欧阳大人是恐怕凶多吉少。”孟华听得此言,知道他们白忙了一天,欧阳业可还没有找着。
洞冥子说道:“我疑心欧阳业是给高手暗中伏击,把他捉去了。”与孟华的猜测不谋而合。
大石道人说道:“当时我走在他的前面,距离大概也不过是数步之遥,是谁能有这样高明的本领?该不会是金逐流吧?听说丹丘生和他的交情不错,这次的事情,丹丘生定要求他庇护。”
洞冥子道:“金逐流要顾着他的大侠身份,料他不会偷施暗袭。我倒是怀疑另一个人。”
大石道人问道:“师父,你疑心谁?”洞冥子道:“恐怕就是丹丘生本人。”大石道人似乎有点不敢相信的神气,说道了。”丹丘生能有这样本领?”
洞冥子道:“你不知道,丹丘生虽然和你同一辈,他的本领,已是不在我之下的。他躲在石林将近十年,说不定张丹枫埋藏的武功秘笈也给他找到了。”听至此处,孟华禁不住心头一喜:“对呀,我怎的没想到呢?嗯,倘若捉到了欧阳业的真的是我的三师父那就好了!”
他们这番谈话,不啻又证实了孟华的另一个猜疑:欧阳业一定和他师父的那件案子有关,否则他们不会疑心是他的师父来捉欧阳业。
大石道人说道:“欧阳业倘若当真是落在丹丘中手中,这事情可不好办!”
洞冥子道:“你放心,我早已想好对付他的办法了。此事倘若真是他所干,我还可以给多加一条罪名。”
大石道人道:“不过御林军的副统领在咱们这处失踪,要是找不回来的话,朝廷降罪下来,咱们可也担当不起!”
洞冥子笑道:“徒儿,有一事你还未知。”
大石道人道:“师父可以告诉我吗?”
洞冥子道:“我告诉你,你可不能泄漏。”大石道人连忙发誓,洞冥子这才缓缓说道:“你只知道欧阳业是我的老朋友,却不知道他的顶头上司和我也有交情!”
大石道人道:“啊,师父说的敢情是海大人?”
洞冥子道:“不错,海大人也会来的,不过他的身份暂时还要隐瞒。要是欧阳业找不回的话,我会告诉他这是丹丘生干的,他绝计不会怪到我的头上。哩嘿,我倒希望丹丘生杀了欧阳业呢。”
大石道人道:“原来师父有这样的一个大靠山,那是自可以有恃无恐了!”
洞冥业道:“我已经作了最坏的打算,即使吉鸿泄漏他所知道的秘密,江湖上的侠义道都和我作对,我也不怕。大不了我不做崆峒派的掌门,那时我和你一起到京城去,索性还俗做官,但和我作对的人,却是绝计难以逃下此山。”
大石道人道:“但最好还是瞒得过的好,师父,你不是请了人去行刺吉鸿的,这却不知可有成功的希望!”
洞冥子道:“俗话说得好,明枪易躲,暗箭难阻。这人是当今之世数一数二的使毒高手,丁兆鸣纵然精明,料也难防,江上云这小子乳臭未干,我更加不放在心上。”
大石道人道:“啊,师父要他把丁兆鸣和江上云一齐毒死。”洞冥子道:“不错:这叫做一不做二有休!”
大石道人说道:“江上云是江海天的儿子,金逐流的徒弟,丁兆鸣是天山派的第二代弟子,那人不怕江、金二人和天山派的掌门唐经天吗?这件案子做出来的话,恐怕是要比当年牟家那件案子牵连更大了!”
洞冥子道:“即使揭发,也不会猜疑到我的身上。那个人可是什么都不怕的。”
说到这里、这两师徒已是离开孟华相当远了。孟华伏地听声,也听不见他们的谈话了。
孟华暗自思量:“他们说的那个海大人不知是否就是御杯军的统领海兰察?听洞冥子的口气,似乎他们还有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