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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的是白思齐身上狐毒一事,白老道长留在白思齐身上镇压狐毒的灵力已被强行冲散。他的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虽然外人看不出来,但白见贤深知他现在活着也就是吊命了。
狐妖之力是逼不出来的,除非能够找到另一个宿主。可是谁又能无缘无故替白思齐受了这罪?白见贤能够想到的,就只有把毒逼回其原主人身上了,或是其他的狐妖也可。
泠如心听了自然是不乐意的,可泠因心却一口答应。护妹心切的女妖想到这解毒的未知风险,终于还是同意了自己来。
择日不如撞日,白见贤决定立刻就替白思齐解毒,领着泠氏姐妹返回了道观。
就在泠如心踏进道观的剎那,天空笔直地朝道观劈下了一道声震大地的雷,却终止在道观上方若干尺。
泠如心也像脱胎换骨一般,身上散发着圣洁的光芒,耀眼得旁人无法直视。
她从狐狸开始逆天修行,渡了无数天劫,终于能够位列仙班。
白老道长怎么也想不到,当初他为了防止妖物内进而设下的结界,会成为使狐妖免于天劫考验的保护层。
有时候,人生的际遇就是如此难以捉摸。
也包括泠如心面对面跟白思齐站在一块时的心情,她没想过,原来她面对这个杀死见月的凶手,可以如此平静。
「恭喜你。」
泠如心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也恭喜你。」
白思齐不解,她才接着说:「我们之间的恩恩怨怨,马上就要结束了。」
白思齐端坐在地上,白见贤在他的后方,调动体内灵力推动白思齐内里的狐妖之力。白思齐与泠如心掌对掌,这折磨了白思齐十年有余的狐妖之力,终于通过两人的连接,慢慢地把它渡回泠如心体内。
☆、放下过去
折腾了白思齐十年的狐毒终于与他分离,他昏睡过去,一睡便是三天。黎蕴一直在他房间待着,替他擦汗盖被子,虽然白思齐根本不需要——他昏迷得连个翻身的动作都没有。
那对狐妖姐妹花在解毒成功后便自行离去,白见贤自觉完成了任务,不打招呼就离开了六和门。不知道为什么,黎蕴觉得他好像不会再回来了似的。白见贤从消失到出现,每一个时间点都那么巧合,仿佛是一场早有预谋的报恩,为白老道长一家消灾弥祸。
白思齐躺着的这三天,身体有明显的好转,至少他不再像尸体一样浑身冰凉了。
黎蕴抬起白思齐的手,用热毛巾为他拭擦,倏地被抓住了手腕。那握住他手腕的人依旧卧着,却已经睁开了眼睛,定定地望着黎蕴。
此情此景太过熟悉,时间好像倒回了两个多月前,他们初次见面的时候,只不过那时候身受重伤的是黎蕴。
说实话当时见到白思齐,黎蕴心中并没有什么好感,看着他耐人寻味的表情,只觉得此人花花肠子一定很多,而且浑身上下还透出一股万分不可靠的气息。后来发现,花花肠子是千真万确的,但是他对阻止时逢夺位一事至关重要,甚至扛起了大旗。
这位一天到晚没个正形的旗手身负重伤,却半声也没吭,自己活生生受着。
一想到白思齐这孱弱的身板遭了这么多罪,黎蕴又心疼了起来。
白思齐在黎蕴眼中瞬间变成一件金贵的瓷器。
他谨小慎微地把这件瓷器扶了起来,却没有料到瓷器本人反使劲把他箍进臂弯中。黎蕴猝不及防地摔进白思齐怀里,慌乱的双脚踢翻了椅子,水盆哐当一声掉到了地上,本要给白思齐擦身子的热水流了一地。
第三次。
「……」黎蕴的头枕在了白思齐的颈脖处,被闷得有些透不过气。「我现在脑袋好得很,还没忘记你,不用这样回忆。」
其实白思齐只是单纯想吃点豆腐。
「黎蕴。」
「嗯?」
「黎蕴。」
「何事?」
「我只是想叫一叫你。」
黎蕴撑起身来,与白思齐的距离不足一寸,后者稍微一仰前,便亲上了他的嘴唇。黎蕴僵在那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脑中好像响起女人的咒骂声,却又不想推开白思齐怕他伤心,一时间陷入了进退维谷的两难。
即便如此,男人还是察觉到怀中人的僵硬,遂放开了他。
「你知道吗?有时候我也挺难过的。」白思齐的目光沉了下去。「虽然好似一直以来都是我在强迫你,但我觉得,你应该也是喜欢我的,不是吗?」
白思齐期待的眼神让黎蕴心里堵得慌。
他是喜欢白思齐的。
可是断袖之癖四个字在他心里留下了巨大的阴影,不是因为在大梁百姓对此不齿,反而更像一种本能的恐惧和排斥。黎蕴又想起不时就会出现在他脑海里的那个月氏女人,她的怒骂逼使他远远地推开白思齐。
「我……想回银川看看,我想记起我娘之后,再回答你。」
黎蕴可耻地落荒而逃了。
地上的水顺着轻微倾斜的坡度缓缓流向房门,但是他大概是不会回来擦了。
再过五天后,白思齐已经能下床跑跳,变回一个身体健康的正常人。而他的态度也恢复往常,继续没羞没臊地调戏黎蕴,缠着他要跟他一起去银川,那日的一点不愉快就似不复存在一般。
其实黎蕴等到现在,也是有希望白思齐陪他一起去的心的。
然后他就偷听到白思齐正在白湘灵的房间里与她告别。
门主的声音具有很高的辨识度:「你们这么快就要走了?那你不先看看娘亲再走吗?」
「我……」白思齐难得哑口无言,顿了好一会儿才说:「不了,还是不了。」
白神棍如此底气不足的模样实在不多见,黎蕴耳朵几乎都贴上了木门,恨不得能再靠近一点偷听。
「吱呀——」
木门被突然无形的力量打开,白湘灵施法术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停在了半空中。
白门主一脸惊奇:「怎么是你?」
白湘灵连日连夜被林泱泱那个小疯丫头烦出了两个脑袋,以为打开门后抓到的肯定是那嬉皮笑脸的姑娘,才会斗胆戳破这些偷鸡摸狗的行为。
……没想到被戳的是她「嫂子」。
黎蕴在白思齐身边耳濡目染,没少传染那神棍厚脸皮的毛病——只要对着白思齐以外的人。因此即使被当场抓包,他也不惊不慌。
「你们继续说吧。」他对着白湘灵笑了笑,又转向白思齐道:「为什么不去看看白夫人?」
在白思齐昏迷的那三天里,白湘灵跟黎蕴说起过他们以前的事情。
他们一家人以前住的并不是道观,而是道观附近的一间房屋。白思齐自打白老道长死后,便搬进了道观内居住,原因是不想让白夫人伤心。后来白湘灵继位门主,也搬到了道观内,那房屋便只剩白夫人一人独居。深居简出的白夫人起居饮食全靠六和门的小道童照顾,连门主本人也只是不时去看一看她。
白夫人思夫成疾,甚至用法术造了个白老道长的影卫出来。虽然只是一种没有魂魄的低等幻灵,白夫人却就是愿意跟那幻灵絮絮叨叨,自欺欺人,终是落得一个疯疯癫癫的境况。
白思齐并未回答黎蕴的问题。
「你还记得那天泠因心说的话吗?」黎蕴正经地教训着白思齐:「放下过去,好吗?」
「那是人命!你让我怎么放下?我娘也不愿意见我!」
白思齐一时没忍住,对着黎蕴吼了几句,对方未被吓怕,反而想再吵几句,被身旁始终冷静如一的白湘灵摁住。但是这也堵不上黎蕴爱说教的嘴,他连当今皇上都训过,一个道士自然不在话下。
「你真的是怕你娘伤心吗?是她不想见到你,还是你怕见到她?你见到她以后,是不是会想起白老道长以命续命救了自己?你还没接受事实吗?」
白思齐脸色越发难看。
白湘灵明白夫夫吵架不能插嘴这个道理,识趣地闭了嘴,并假装自己不存在。
「到如今,连泠如心都接受了,这是一个意外,是命运。如果白老道长没有死,你也不会离开六和门,不会遇到我,不会帮助陛下登位,大梁可能会被北胡打得四分五裂。命理运数,你不是应该最明白的吗?」
白思齐的声音有些颤抖:「命运怎么能那么残忍?」
「命运可不止对你一个人残忍。」
「可是我们都面对了它,时肃陛下、时昀景长公主、泠如心……还有我,等你见完白夫人,我们就去银川,面对我们共同的命运。」
☆、解开心结
白夫人正跟白老道长的影卫聊天。
妇人年过半百,却修道而延迟了容貌的衰老,看起来并不像白思齐和白湘灵两个孩子的娘。那逼真的白老道长同样定格在他的壮年,跟白思齐相似度极高,只是多了几分威严。
白思齐是被黎蕴半逼着来的。
黎蕴字字戳中了他所想,间接害死父亲的事实使他难以接受。而且黎蕴始终坚持,固执得让他不得不照办,否则他们两个想要继续走下去就困难了。他心里自然是不情愿的,可是毕竟也有十年没见过自己的母亲了,在情在理他也应该前去探望。
他甚至都说不清楚究竟他是为了黎蕴还是为了母亲而来的。
白夫人看着推门进屋的黎蕴,眼神呆滞木讷,可就在见到白思齐的那一剎那,竟瞬间清明了起来,与方才满肠郁结的妇人判若两人。她一句话没说,干裂的嘴唇却剧烈颤抖着,眼泪还没来得及模糊视线就已经淌流下来。
白夫人看着十年未见的儿子,终是忍不住上前伸手摸了他的脸,一直沉默地流泪。
她与白老道长夫妻二人皆为修道之人,外子诚心修道,终得以略略窥探天机。白思齐出生那一日,正巧也是先皇带领大梁一统五国之日,这二者之间的命运,竟是相连的。
白思齐的命运并不坎坷,但也是不太平的,丧亲之痛尤其给他留下了创伤。
但白夫人又怎会归咎于他?
她把儿子逃家与她互不相见的举动看在眼里,也不对他多言,心想若是这样能好受些,便由他发作去了。
这次白思齐回家,白湘灵也前来通报过,只是他无这看望之意,那她也不好出现叫人回想往事。
可是白夫人能不想念他吗?
丧亲之痛对白夫人来说尤为刻骨,因为它带走的不止是丈夫。在那之后,儿子只修养一年也搬走了,甚至再两年后,女儿也因要担起门主之位疏远了。本来整整齐齐的一家子,全都给这无情的命运冲散。
而白思齐本就对父亲的死自责,此刻见到泪流不止的老母亲,更是内疚不已。
黎蕴确实说得对,一味地逃避并不是解开心结的好法子,时光总会逼人面对过不去的坎,无论过了多久,该痛的还是一样痛。
「是孩儿不孝!」
白思齐猛地跪下,黎蕴见了,也陪他一起跪在白夫人面前。
白夫人爱子如命,不舍得让他真的跪在那,故上去将其扶了起来,并注意到从进门开始便隐匿自己的黎蕴。她刚盯了黎蕴一会儿,那俊美非常的胡人男子便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黎蕴见这母子二人已对对方处境有深切体会,必有一番话要谈,他在将军府待了许久,这点察言观色的能力还是有的。两人交谈了许久,不时能听到白夫人的哭泣声从房间传来。
两个时辰后,白思齐才带着满眼红丝走了出来,显然也是百感交集。
不论如何,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