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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立轩将那棵疑似花生的东西带了回来,把缺乏营养显得干扁无比的种子埋在门前的菜地里,也不知道种不种的活,随意吧,若是种的活,来年指不定长出花生来炒花生米吃。
他们回来的时候,天上正下起了一阵小雪,也不知算不算得上是雪,小小的米豆子簌簌的落在地上不多一会就不见了。
屋里的赵立娘听见外面的动静,走到院子里来叫他们:“在山里吹了半天冷风,快进来喝碗鱼汤吧。”
言哥儿应了一声。
赵立娘归来时,在县城里买了一条鱼,到家之后,处理好鱼身,在锅里稍微煎至金黄,倒入水,放一把葱姜末,再浇一点黄酒,用火细细的煮着,言哥儿揭开盖子,汤色乳白,鱼肉鲜嫩,切好了的水豆腐及白萝卜丝堆在两旁。
因是冬天,锅直接就架在屋里,烧的正热乎的枯枝干柴蒙上了一层白灰,林立轩拿起一根贯通了的长竹筒对着火堆吹风,吹跑了白灰,吹出了红的发光的火星子,木枝燃烧发出轻微的爆裂声。
一开始林立轩不会用那东西,反倒吸了一脸灰尘,用习惯后,总是忍不住抢着做这活儿,乱吹的时候还会被赵立娘跟言哥儿嫌弃。
言哥儿把盛好的一碗鱼汤递给林立轩,自己也倒上一碗,林立轩低头品了一口鱼汤,乳白的汤水飘着点点葱花,下面是白嫩的鱼肉和质地正好的鲜萝卜丝,细腻白嫩的豆腐香滑无比,鼻翼里满是鱼汤浓郁的香气,鲜味萦绕舌尖,香甜、浓烈,极鲜极美的感觉刺激蓓蕾,一碗汤喝下去,从头到脚整个身子都暖了。
赵立娘也走过来在火堆边坐下,言哥儿忙不迭给娘也盛上一碗鱼汤,“言哥儿不用了,娘喝过了。”
“娘,你今天去县城了?”言哥儿想起柴房里不见的鸡鸭。
赵立娘往火堆里扔柴火,火焰的红光印在她脸上,“嗯,把家里养的鸡鸭卖了。”说到这里,赵立娘又想起一件叫她生气的事,“幸好今天我回来地早,一只母鸭居然把蛋孵在外面,我看见了赶紧揣屋里去,这么冷的天,那些刚出生的鸭崽子怎么受得住。”
正好林立轩一碗鱼汤下肚,“娘,你煮的鱼汤真好喝。”
赵立娘瞪了他一眼,后来终于一口重重的气呼出去,“好喝那就再多喝一碗呗。”
“你们这些孩子大了,我也管不了了。”赵立娘絮絮叨叨地说着,屋子里剑拔弩张的氛围瞬间消失了,林立轩跟言哥儿互看一眼,明白他娘的态度终于软下来了,“等几天店里的事不用管了,忙活忙活准备采买年货吧……”
言哥儿将嘴里的鱼骨头吐出来,忽而想起一件事:“村里今年买猪么?”
“对了,是要买肉。”赵立娘也想起来了,临到过年的时候,村长会组织大伙儿买头猪回来宰杀,宰好的猪肉卖给大家,价钱比在城里屠夫那里买省不少钱,几乎每家每户都会买上那么几斤肉。
杀猪?林立轩眨了眨眼睛:“我们多买些肉吧。”
赵立娘嗔他:“就知道你们爱吃肉,等明儿村长过来,就说我们家要几十斤肉。”
“多买些吧,反正比城里便宜,正好又要过年了,我看买个上百斤好了,不然不够吃,没办法,言哥儿太能吃了……”林立轩用促狭的眼神看向言哥儿。
“太能吃”的言哥儿闻言瞪大了眼睛,急忙紧张的解释:“我我我……我才吃不了那么多肉,我不吃肉的……”
“你这傻孩子,胡说什么呢?还买上百斤肉,吃得完吗你,言哥儿咱别听他的,买回来的肉就咱两吃。”赵立娘忍不住笑了,她把筷子浸在汤里煮了一会,给言哥儿夹了块鱼肉。
言哥儿舍不得,略微迟疑道:“还是分给他一些吧。”
“好,就给他一点点……又老又柴的给他。”
第二天,碧溪村的村长果然去到每家每户询问该户要买多少肉,弄好了数量,才一起去选一头重量合适的猪买回来。村长是个五六十岁的小老头,穿着身黑棉袄,拿着一壶烧热了的酒,挨家挨户的敲门,本来是没必要弄的这么麻烦,叫每户人家报个数量就好了,可毕竟一整年过去了,村长也该了解一下村里每家每户的近况。
碧溪村的村长赵兴德正好借这机会,挨家挨户走那么一遭,他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脚步蹒跚走在村间的小路,他走进了林家的院子,还没进门就喊上了,“赵小妹,在吗?”
“林秀才!”
赵兴德先看到外面给小毛驴梳毛的言哥儿,“言哥儿?”
言哥儿点点头:“赵伯伯。”
“真是言哥儿啊,我都快认不出喽,咋变得这么好看,跟城里的小哥儿一个样了……”赵兴德笑眯眯地说着。
言哥儿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很多人都说他变好看了,他自己倒没觉得有哪里改变,他明明是变胖了些,林大哥说要把他当猪一样养,猪要养得又肥又壮才好吃……
赵立娘老远就听到他声音,“老赵啊,快进来坐坐。”
赵兴德脚步一个灵巧的转弯,啜了一口酒喝,溜溜达达地进屋了,一进屋,里面烧着柴火,热乎乎亮堂堂的,他火急火燎把腰间的酒葫芦卸下,放在火堆边热一会儿先。
“你们家今年要多少啊?”
☆、案发
赵立娘低头思索; 接下来说出的话却把赵兴德吓一跳:“十斤瘦肉; 十斤肥肉; 二十斤五花肉; ……唔; 再加一扇排骨。”
赵兴德睁大了眼睛,乖乖这么多,他摸摸自己的嘴唇,下意识在腰间寻找跟随自己十年的老烟枪,他想抽口烟; 枯瘦如老树根的手指在紫色腰带上摸索半天; 一无所获; 才恍惚想起今天出门时落在家了。
定是那败家的老娘们把他的烟杆子掏走了。赵兴德难以置信地惊讶道:“咋买那么多?你们吃的完吗?”还要买一扇排骨; 那硬邦邦尽是骨头的玩意; 家里有多少闲钱才这般浪费折腾。
“吃得完吃得完; 家里的两个孩子都爱吃肉,尤其是轩儿,闹心的紧呐; 硬是要买那没几丝肉的排骨; 不买还不依,我就这么个儿子,还能有什么办法; 咱们人老了,也嚼不懂了,买回来让那孩子砸吧砸吧嘴角呗。”赵立娘嘴上虽是在责怪; 可眼睛里全没有半点嫌弃的样子,赵兴德看见她这样,想起去年耳畔银丝斑斑强颜欢笑的赵立娘,才终于发现,今年——林家变了模样。
他听他婆娘说过,林立轩自娶了言哥儿后,那神志找回来了,这俩小夫夫还一起去县城里卖吃食,据说那吃食还是林家独创,一天能卖出上几十上百文,赵兴德初听到这消息,他是拍拍屁股抖一抖烟杆子半点不信的,他没到脑子不清楚的年纪,前几年林秀才没痴傻前是啥模样他能不清楚?满嘴之乎者说些叫人听不懂的话也就罢了,还自以为是读书人,看不起他们乡下人,连自己亲身父母也爱理不理,这样的人能去县城的街边叫卖吃食?
定是他喝醉酒听差了。
没想到还真是这样……“你可想起楚了啊,就算村里的肉便宜,你买这五六十斤也要个把银子……”赵兴德摸摸自己嘴边的胡须,直恨不得那灰胡须能变成他那命根子,让他吸上一口解解馋。
赵立娘摆摆手,那模样是根本没把赵兴德的话记在心上,“村长啊,你就给我们家记上吧,我们就要那么多。”
赵兴德不住地感慨,就算是他们村里最富裕的人家,也没有这么大方,“你们林家今年是走大运了走大运了……”
赵立娘眼睛里的笑意简直要漫出来,“是他爹在地底下保佑我们娘俩呢……当然,也是托村长您的福气。”
“我哪有什么福气哦。”赵德汉说的他灰色的胡须一抖一抖的,看见这神气活现的赵立娘,当年林立轩考上秀才那会子的场景出现在他眼前,他还清晰地记得那年赵立娘炫耀儿子的场面,都过好几年了,这婆娘还是一个样。
林立轩从屋子外面走进来,他穿一身白色的长衫,披着个老旧的月白色棉袄,衣摆上沾上了不少泥土,跨过门槛时还不住地低下头用手指揩去上面的黄色土粒,林立轩把鞋底的黄泥刮在石阶上,回头看见赵立娘与赵兴德,喊了一声,“娘,赵伯伯。”
赵立娘走到他身边,拿起他的衣角皱眉道:“你这是在哪惹了一身黄泥巴。”
言哥儿从屋外探出一个头,黑亮的头发上梳着一个好看的发髻,是早上林立轩亲手给他梳的,好看是好看,但却不太稳,让言哥儿总担忧头顶的发髻会散掉,害得他一早上不敢瞎动弹,脖颈子直的跟刚砍下来的木头似的。
曾经顶着一头枯草的言哥儿早不见了,林立轩拿了把剪子几个咔嚓去掉了枯黄分叉的,又逼着他喝了一个多月的芝麻枸杞……汁,一把芝麻加几粒枸杞磨出来的汁别提颜色多可怕了,乌黑中泛着青色,单看着就叫人心慌。
林立轩隔三差五强灌他喝下一盅,言哥儿开始不喜欢,后来发现那东西除了颜色诡异恶心了些,气味还是很好闻的,一股淡淡的芝麻香,味道也不错,被磨的细软的芝麻粒脆脆渣渣的,在嘴里砸吧砸吧嚼上几次既好玩又好吃。
言哥儿倚在门墙上,清秀的脸上忍不住地笑,笑起来酒窝弯弯,外面冬日的光线并不暗,一道阳光顺着他的脸打进来,让屋内的人看着他身周有些发白:“林大哥刚在菜地里跟萝卜较劲,谁知道用力过猛,退后两三步正好陷在水坑里。”
林立轩语气无奈又带三分心虚:“我没有在拔萝卜,我就看看……”是真的大意了,他见那长青色的萝卜叶子,也看见后面那清澈透明见底的一滩水洼,就一时好奇,在叶子上拧了几把,没想拔出来,谁知却没站稳,失足踩在淤泥里……
今天的阳光正好,空气冰冷冷的,风吹过来也是冰冷冷,站在阳光下面有种干涩令人眷念的温暖,叫人头昏眼花地懒洋洋,林立轩在菜地边是想看一看自己种的花生出芽了没,他是个没种过地的,自然不知道一颗种子从冒芽到出苗要多久。
才埋上一会就去看,自然还是一个小土堆。
“穿一身白衣服还不知注意,也不知该怎么说你。”赵立娘手指夹起那梳妆打扮一层黄泥的白衣角,“去打水洗去黄泥,再去火边吹干吧。”
“好……”林立轩重新走去房屋侧面的水井,在井边扔个木桶下去打水,摇起绳子,老旧的木桶晃晃悠悠边上边漏吱吱呀呀地升起来。
他本就打算洗一下,只是听到屋里的动静才过去听一听,听到有几十斤的肉他就放心了,内心生起一股充实的满足感,他这几个月里到底经历了什么,想想曾经不屑吃猪肉的他居然能馋肉到这种地步,只是一想到能承包几十斤的猪肉就生出了强烈的幸福感。
有肉吃才是最幸福的,有很多很多肉吃能更幸福超幸福。
早已被碧溪村的大家同质化了。
赵兴德拿起一个发黄的破旧本子,在上面简单的记下赵立娘要的数量,他不识几个字,只微微知道几个数字,但不识字也有不识字的计法,瘦肉是一横,肥肉是一个圆圈,五花肉是圆圈里加一条瘦肉,排骨则是画上像手一样的爪子,猪下水是像蛇一样弯弯曲曲的线条。
赵兴德跟林立轩简单寒暄的几句,话里的意思是林立轩经常听到的,孝敬自己的母亲,对夫郎言哥儿好,赵兴德说得口水泡沫横飞,临走之前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