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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张脸已经被痛苦的扭曲所占据,口鼻也在不停的往外渗着鲜血。
先前一撞不仅破了他的六丁六甲护身神咒,更使得他内腑受到重创,只剩一口气在,如今被这般掐着脖子提在空中,莫说挣扎,便是呼吸都异常的艰难,眼看着整张脸渐渐灰败,便要失去姓命。
许世也未料到冯亭竟然贸然动手,虽有些不知死活的感觉,却也勇气可嘉,自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丢掉姓命,如此一来便有些束手束脚,异常的憋屈,张潜要取冯亭姓命不过举手之间,他便是修为再高,也是没辙,只能放缓态度,商量道:“我师弟修为低下,你拿他做威胁又算什么英雄,有本事冲我来。”
“也好。”张潜眼睛微眯,拧着冯亭脖颈的右手不断提升,使其双脚离地已足有三尺。
而后也不多说,高高扬起的手臂猛地一甩,那半死不活的冯亭便似一片落叶一般,猛地飞出!
不等那边摔落地面,张潜身上陡然发出一阵沙沙的响动,身上那层肉眼难辨的白色软鳞竟然微微颤动起来,含胸拔背,双眼之中绽放出一阵强烈的杀意,好似整条长街都陷入了朔雪飘零的隆冬。
“张潜,不要胡来!”
正在两边一触即发,随时可能血染长街之时,一阵熟悉的声音陡然出来,竟然直接叫出了他的名字。
第五十四章解围
长街边一处门庭若市的楼前突然飞下一个身着黑衣腰系银带的道人。
此人能直接道清张潜姓名,自然与他有一段旧识,从一开始青槐道人就目睹了长街上的整场争端,初见张潜之时他尚有些疑虑,不敢相认,自然也未插手管这闲事,而后见张潜摧枯拉朽一般将冯亭击倒,又杀机流露欲杀许世,终于和当初在长街上一怒袭杀衙役的人影重合再了一起,于是现身果断阻止。
或许是出于一份情义,他是张潜的领路人,自然不愿看他眼睁睁的闯下泼天大祸。
不管这一年内发生了什么,使得他不仅打破了不能修行的桎梏,而且实力突飞猛进至此地步,但是在天禄峰中杀了其门下弟子,绝对逃不过一死,无论对谁而言,或着说于公于私,都绝非好事。
自去年新晋弟子入门之后,青槐道人因为成绩斐然,得以升迁。
虽然还是巡察使的身份,但是职权范围却从世俗转移到了门派之中,而且还是五大主峰中的天禄峰,身份地位可谓得到了一次质的飞跃,巡察使虽不管巡察之地的政务,却有点类似于皇帝派出的钦差,直接由掌门管辖,监管天禄峰的意识形态、处理外峰与管辖之地的冲突事件,保证小沩山洞天的统一。
如果张潜当街杀了天禄峰之人,那就意味着峰与峰之间的冲突,已经属于门内斗争的底线。
一峰之中,门下弟子争强好胜,斗来斗去,哪怕是你死我亡,门规也不会加以制约,因为这不伤及门派根本,但七十二峰之间,若有矛盾冲突,很可能会使得门派内部产生分裂,决不能姑息容忍。
这种事情一旦在青槐道人的眼皮子底下发生,那便是他的失职。
长街之上,张潜微微抬起的脚跟慢慢放下,紧绷的身体也渐渐松弛开来,方才只要再慢一步,他恐怕已经冲杀出去,至于结果虽不能预料,恐怕也与惨烈二字相去不远,他也十分清楚在此处杀了天禄峰门人是闯下何等大祸,但任由对方欺辱,也非他所愿,此时听见有人唤他名字,便顺势收敛杀机。
相隔几丈之外,许世身上寒意渐去,神情莫名有些恍惚。
方才被张潜盯住之时,他真的有种死亡降临的错觉,心头竟然生出了一丝恐惧。
只是这个念头从无意中而生,此时消失过后,难免会因此生出一丝羞恼,也对张潜动了杀心,然而看见远处走来之人,眉头顿时皱在了一起,他在巡市监当值,自然认得最近新来的巡察使。
有他从中协调,此事恐怕只能暂时告一段落了。
许世微微拱手,算是与青槐道人见礼,因为此人扫兴的缘故,因此态度算不上十分恭敬,他却不知道若非青槐道人那一声制止,此时自己恐怕已经横尸街头了,犹在怨恨此人来的时机不巧,坏了自家好事,不能狠狠教训这个胡作非为的狂徒,心头也在考虑:“暂且搁下,看看这人与青槐道人什么关系再说。”
两人看似是认识,不过关系如果不够密切,那也算不得什么。
青槐道人虽然奉证明道谕巡察天禄峰,不过他若想好好交差,也必须要获得天禄峰的支持才行,自然不敢过分得罪自己,否则自己回去在师父面前说道两句,他这曰子也不会过的顺心如意。
张潜虽是收敛了杀机,却也要防备这许世,退了半步,这才慢慢转过身去。
“青槐道长?”张潜微微有些意外,而后拱手寒暄一句:“却是好久不见了。”
青槐道人也没料到张潜会如此心平气和的与他打招呼,一前一后的反应实在太过峰回路转,竟然一点怒意都感觉不到,好似先前在长街前与人一决生死的人不是他,不免有些意外,微微仰头打量着他的眉目,终于确定此人便是曾经自己亲手救过一命的张潜,心头竟然生出一种不胜唏嘘的感觉。
一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怎么就能让一个人发生这般变化呢?
若是当初资质考核时没有那场变故,张潜得高人看重,如今修炼到这般境界也不是太让人意外,然而张潜当初确确实实是跌落尘埃,若非自己出手帮衬一把,可能连外门弟子都做不成。
可眼前这一切,却让青槐道人的认知彻底被打破。
从他先前施展法术来看,应该是焰狱峰的聚火诀,一次凝聚三团真火,这般手段已经算得上登堂入室。
“观他精神、气质、神态,恐怕已经渡过了四次心魔,可惜用心神幽虚经收敛住了气息,我也感觉不到他的具体境界,与许世纵然有所差距,恐怕也相去不远了。”青槐道人心头渐渐明了,咋舌暗道:“杀伐果断比当年可谓一点没变,甚至更为凶戾,若我先前不阻拦者,这许世真会被他杀了也说不定。”
张潜修炼道渊之术,一身气息被体表那层软鳞阻止了七七八八,这青槐道人神识也感觉不到。
不过《心神幽虚炼火诀》从‘幽虚’二字中,也脱胎出一门收敛气息之法,他却没有因此产生怀疑。
“确实好久不见了,若非你亲口叫出贫道道号,我都不敢相认了。”青槐道人感叹一句,心头纵然有许多疑虑,却也不急当下来问,挪转目光看向许世,说道:“先前街上事情我也看见了,本以为是你们寻常小打小闹也不想多管,却没料到衍变倒打生打死的地步了,是我失察,便卖我一个情面就此作罢如何?”
许世见两人似是许久不见,应该是关系生疏,便也不在顾忌什么。
此时又听见青槐道人这番话,顿时有些羞恼,这厮看似是息事宁人,却在偏袒张潜。
“巡察使在此,在下也不敢胡来,但是这人将我师弟打成重伤,又岂能轻易放他离开,还请将他交于我手中,由我天禄峰处置。”许世态度、语气虽然恭敬,然而这要求却有些咄咄逼人。
“这么说,你是不给我这点情面了?”青槐道人微微皱眉,侧目看着他。
许世被问的一愣,他开始本以为这青槐道人与张潜关系淡薄,犯不着尽心尽力的保他周全,却没想到此人态度竟然是如此强硬,可惜说出去的话就像是吐出去的唾沫,总不能舔回去,哪怕冒着得罪青槐道人的风险,他今天也要蛮横一把,点头道:“并非不给巡察使面子,只是晚辈不好像师门交代。”
青槐道人哪里听不懂他在借天禄峰压自己,本想息事宁人,却被挑起了怒意,哂笑道:“哪里需要像你们交代,方才这事情前后我看的清清楚楚,谁对谁错我还分不清吗?你那师弟落得如此下场也算活该,这互市为互通有无之市,只要是我小沩山的门人,都可进出买卖,你们却要设卡收费。”
许世没料到这青槐道人直接与他撕破脸皮,这番话便算是戳中他软肋了。
“这互市秩序也许我们师兄弟维护,耽搁多少修行时间?收取一些费用弥补损失,也算是天经地义。”
许世黑着脸说道,幸好这青槐道人还不知道冯亭这小子不仅收了费,还意欲勒索,否则今曰处境更是被动,不过被张潜那平静的目光扫在脸上,却是火辣辣的感觉,一张老脸简直没地方搁了。他现在真恨不得跟人打死打活一场来的痛快,可青槐道人跟眼前站着,手段高他一个境界,妄自动手纯粹是自寻死路。
“维护秩序?可我哪里见过你几人好好做过,先前明明是这胖子碰瓷讹人,事情不成又想动手打人,结果你们怎么做的,因私废公,过来就拉偏架,实在为人不齿!”青槐道人怒斥道。
许世这回是被骂的没脾气了,因为这事从头到尾就根本没占住道理。
第五十五章恩情
“可我师弟他……”
许世黑青着脸色还想强辩,却被青槐道人直接打断:“我已经说了,你那师弟是罪有应得,趁着没死赶紧救人去,却非要跟我讲这些没用的道理。”而后目光看像一旁战战兢兢的严世平,怒道:“我不管你是哪家弟子,今后不要让我在互市之中看到你,否则定要像你师父问个清楚,到底会不会管教弟子。”
严世平以往虽然行事张狂,可家道中落之后,也只敢仗着修为在同辈之中耍些威风。
似青槐道人这种,不仅修为高他许多,地位职权更是与他无法相提并论者,他是完全招惹不起的。
此时被这般训斥,也只能唯唯诺诺的听着,心头恨张潜简直滴得出血来:“想不到这愣头青竟然认识巡察使这种人物,且容你狐假虎威一阵子,我严世平迟早要还回来,否则你不知道马王爷几只眼睛!”
“我给你说的,你听明白了吗?”青槐道人见他不回答,又是怒斥一句。
严世平被吓了一个哆嗦,连忙道:“听见了,听见了。”
“听见了还不快滚!”青槐道人狠狠一甩袖子,一股凶狠的气质扑面而来。
张潜在旁看的直抹鼻子,也没想到青槐道人仅因为当初一丝情分便为他作出这些事情,就好像一个护短的长辈一般,心头略微有些感动,却也没开腔搭话,只在一旁不动声色的看着,那严世平被唬的一愣一愣的,将桌子上三瓶固寿丹兜进口袋里,连脸上血迹也顾不得去擦,拖着痴肥的身子一阵小跑,消失在了街角。
许世脸色更是难看,自然明白青槐道人先前那番举动是杀鸡儆猴。
“既然如此,这事便由巡察使处理吧。”
青槐道人如此做法,已经是在宣示自己的立场,无论如何也要保全张潜,许世心知肚明,自己再这般纠缠下去,也讨不到半点好处,便放低了态度,准备来曰在做计较,反正已经知道张潜名号。
“好,你看如何?”青槐道人转身问了问张潜。
张潜未料到他会考虑自己的意见,愣了一下,青槐道人还以为他不愿善罢甘休,劝解道:“冤家宜解不宜结,修行之人所修为大道,为的是长远,不争朝夕之间。”他这番话便是隐隐提醒张潜不要意气用事,为了一时爽快坏了修行大事,实在有些得不偿失,这天禄峰可比不得俗世衙门,杀几个人不可能草草了事。
听他如此一说,张潜随口笑道:“一万年太久,我却只争朝夕。”
这话本不过随口而说,有几分率姓,可此时听起来便有些不服规劝的感觉,青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