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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清早,冯全照例出门“访药”。可刚出大门口,却一头撞到了人身上。
冯全吓了一大跳,赶忙抬眼打量。只见一个道人,端端立在门首。身后,还领着个小道童。
那道人五十开外,头绾牛心发籫,足蹬涉荆云履,额间两撇长眉,唇上一抹髭须。双目炯炯,似笑非笑地望着冯全。
倒是那个童子,神色有些拘谨。胳膊上挽个笸箩,扭扭捏捏地掩在老道身后。
“道……道爷……您可瞅着面生啊!大清早堵着我家大门口,这是要干啥呢?”冯全边问,边探着脖子瞧。那笸箩里满满当当,装着活鸡、纸钱、黄符等一干应用。
“无量寿佛!”老道一抖拂尘,“山人云游,路过此处。见宅中……”
“得得得!”老道还没说完,冯全便一口打断,“见宅中黑气冲天是吧?我说道爷……咱能不能换点新鲜词儿?想打顿秋风就直说……”
“不……不准对真人无礼!”那小童子稚喝一声,又赶紧往老道身后缩了缩。
老道回头,淡然一笑:“徒儿莫急。这等肉眼凡夫,不与他计较。”
“嘿!”冯全气乐了,“你们这对老少,一唱一和的,充哪门子神仙哪?”
老道不以为忤:“凡人也好,真仙也罢,无非是尘世之虚名。山人此番路过,也算与你家主有缘。不忍其罹遭横祸,要替他化灾渡劫!”
“行了道爷!”冯全虚拱一下,“算我服了您成不?您是神仙,您是活神仙!活神仙,我还得给我家少爷跑腿,劳您让个道儿吧?”
说着,冯全便想往外轰。
没等冯全手沾上来,那老道就将身一闪,让在一侧:“不出十步,厄必从天而坠!施主若不听劝,就只管大胆走!”
“我还真就走了!”
冯全性子上来,拔腿便迈了五六步。偷偷回眼一瞧,却发现那老道不愠不火,依旧笑眯眯地望着他。
冯全“咯噔”一下,心里面打起了小鼓。
这……该不会是来“咬钩”的吧?
一时间,冯全定在原地,犯了犹豫。他一个打理门户的管家,自然也分辨不出良人、歹人。要真是凶徒乔装,那可不能错过。再者说,听了那老道的话后,冯全心中也有些发虚。万一老道铁嘴神算,自个儿岂不要倒霉?
想到这儿,冯全又退了回来。
“算了!姑且信你这回吧!在这等着,我去问问少爷!”
说完,便扭头折回院中。
听得有道人登门,冯慎等人如临大敌。待香瓜与唐家兄妹藏好暗器后,这才将那一老一少引进门来。
这会儿,冯慎披了条棉被,缩在厅上,装出有气无力的样子。他面皮本就白净,再加上刻意扮颓,乍眼瞧去,还真像是病入膏肓。其他人候在旁边,一旦觉察端倪,便要立马合围。
来在厅上,冯全赶紧引见:“这位便是我家少爷。”
“哈哈哈,”老道长笑一声,冲冯慎道,“公子爷,山人有礼了!”
冯慎故作迟滞,“哦……是……是位仙长……我偶染奇疾……恕不能全礼……”
“奇疾?”老道长眉一挑,“于那岐黄之术,山人也略通一二。这样吧,就给公子爷瞧上一瞧!”
说着,那老道竟走上前,拉着冯慎就要号脉。
众人一惊,生怕事有突变。冯慎暗使了个眼色,示意不忙妄动。
老道搭着冯慎手腕,号了一阵,才道:“公子爷……恕山人直言,你这非是痨病,而是邪魔侵体!”
“邪魔侵体?”冯慎问道,“仙长……可否详解?”
“好说,”老道松开冯慎,手里掐起了指诀,“有了!山人方才卜了下天机,发觉此宅东向,有妖焰炽盛。按着‘东方甲乙木’推……这必是木属犯讳!”
香瓜沉不住了:“你在说啥啊?俺咋一句也听不懂?”
那老道摆了摆手,不让香瓜打岔。继续掐点着指尖,凝神静思。
片刻工夫,老道似有所悟:“有言道:物老为怪。这木属的凶煞,无非是由些老树、旧家什幻化而成……不过,那妖焰中青里透着黑、黄,这就说明木属里混着水性与土性……水性柔、土性缠,还是木属……是了!定是那丝布之类的成了精!”
老道的一通牵强附会,众人差点没绷住。这老道必是听了传闻,来这信口雌黄。冯慎赶紧干咳几声,强憋住笑。
唐子淇不屑道:“他对着布头发怔,外面早传遍了,还用你来讲啊?”
“早传遍了?”老道将脸一板,“山人初来乍到,又如何听得着闾坊流言?这些……都是卜出来的!”
“是的……”小道童也帮腔道,“真人道法通天……道术……道术莫测……你们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唐子淇“扑哧”乐了,在那小道童脸上捏了一把:“你这小孩词都背不熟,之前耍把式的吧?”
小道童一怔:“你咋知道?”
老道狠狠瞪了一眼,小道童这才不敢乱说话了。
事到如今,众人心里的疑虑差不多也消了。明眼人都瞧得出,这对老小道士,多半是俩江湖骗子。
冯全气呼呼的又想轰,却被冯慎制止:“不可对仙长无礼……仙长既然算出布妖作祟……那怎生化解?”
听冯慎一问,那老道又来了精神:“只需山人作法,便可将妖祟除去!只是嘛……公子爷得出些银钱飨神……”
“你看你看!”冯全气道,“这摆明就是讹钱的!少爷,您可别信他们!”
冯慎喝住冯全,道:“就依仙长。”
老道瞅一眼冯全,得意道:“待会,让你见识下道爷手段!徒儿!备法坛!”
小道童答应一声,端着笸箩跑了出去。老道朝冯慎又一揖,后脚跟出。
来在厅外,师徒俩又借了张条桌,将笸箩里的物什一样样地摆将出来。
望着外头忙活的师徒俩,香瓜小声道:“冯大哥……俺也觉得他们像骗子……”
冯慎苦笑一声:“由他们闹吧……这事传出后,流言就更像真的了……”
于是,众人就当是瞧热闹,眼睛皆盯着外头,看他们如何装神弄鬼。
老道解下身后桃木剑,虚空劈砍两下,高喝道:“搭香台!”
小道童得令,忙燃香点烛,铺设下几碟果品。
老道又取出纸笔,叫道:“祭活禽!”
小道童一听,拉出咯咯乱叫的活鸡,一刀剁了头。用鸡血在条桌四周淋了一圈后,剩下的全洒在桌上一个碗里。
老道右手持笔,在碗中饱蘸了鸡血,便在黄纸上疾书奋写起来。
冯全与香瓜看得有趣,干脆跑出来瞧。
见黄纸上七拐八斜,冯全忍不住挪揄:“大仙,您老这字真不孬,练得狂草吧?啧啧!厉害得紧哪!”
香瓜奇道:“这厉害吗?歪歪扭扭的……还不如俺写的呢……”
小道童上来护道:“这是神符天书,凡人又看不懂……你们……你们站远点吧……别打扰真人作法。”
“看他能闹出什么幺蛾子!”冯全啐了一口,与香瓜退了两步。
老道画完符,引在火烛上焚了,踏着天罡步转了三匝后,这才定身闭眼,嘴里还念念有词。
念叨了好一阵,老道突然二目圆睁:“徒儿,速将拘妖符呈上!”
小道童不敢怠慢,赶紧递上张宽边黄纸。老道接纸在手后,马上摇头摆首,好似疯了一般。
正当众人要开口问时,老道却自个儿停了下来。
“成了……”老道头上渗出热汗,高举那黄纸道,“布妖已被拘在此符中!”
“蒙谁呢?”冯全压根不信,“照你这拘法,我也能抓鬼了!”
“你也能?哈哈哈……”老道不怒反喜,“留神风大闪了舌头!”
“红口白牙,你说拘了就拘了?”冯全顶道,“那破纸上,可是啥也瞧不见!”
老道长息一声:“上苍有好生之德。山人除妖,原只一拘,不忍伤其性命……无奈列位不信,也罢,就斩它一斩!”
“斩?怎么斩?”冯全愣了。
“好生瞧着便是!”老道哼了一声,不再理他。
听老道要斩布妖,冯慎与唐子浚也来了兴致,纷纷从厅上走下,看他如何斩妖。
只见老道掏出个小瓶,含取瓶中液体,喷在桃木剑上。暴喝声“杀”,便一剑砍在黄符上。
谁承想,那剑砍之处,竟陡然显出一道血痕!
“啊?”香瓜失口叫道,“流……流血了!”
不止是香瓜,其他人也同是目瞪口呆。
“休得惊慌,少要害怕,”老道笑道,“布妖已被山人斩杀,公子爷的身子,不日亦将康复!”
小道童催促道:“真人替你们除了妖……快些给银子吧……”
“先不急!”冯慎伸指蘸了点符上妖血,送在鼻前嗅了嗅,“这恐怕不是血吧?”
老道脸色一变:“怎……怎么不是血?公子爷大安了,便想赖账不成?山人能斩妖,便能招妖……若公子爷不仁,休怪……休怪山人不义!”
“哈哈哈,”冯慎将裹被一除,笑道,“仙长能掐会算,怎么算不出冯某是装病?”
“什么?”师徒二人全傻了眼,“装的?”
“不错!”冯慎将脸一板,厉声道,“究竟耍什么把戏,还不老实招来?”
老道咬紧了牙,抵死不认:“招什么招?那是道爷法术高深……”
“哼哼,”冯慎冷笑道,“我虽不明就里,但知道这无非是种障眼法。你们招摇撞骗,就不怕被官府拿了去?”
老道兀自嘴犟:“官府也得讲理不是?平白无故的怎会拿人?我道家仙术,你等休想染指!”
“好!仙长不肯就范,冯某就失礼了,”冯慎叫道,“香瓜,瞧你手段!”
唐子浚冲妹子一乐:“这种事你也拿手!”
香瓜与唐子淇听闻,童心大起。她俩虽时常拌嘴,可这会儿却并肩齐上。嘻嘻哈哈的扑住老道,一个扯头发,一个拔胡子,闹得不可开交。
“你们干什么?”小道童急了,“快……快放开真人!”
冯全将他一把抱起:“咱就在这里瞧,让你师父变个和尚给你看!哈哈哈……”
老道上了年岁,哪经得住这通闹腾?没出一会儿,便号着讨饶:“说了!我全说!快……快叫她们停手!”
见老道肯说,冯慎忙制止了二女。香瓜与唐子淇意犹未尽,也只好退在一边。
老道哎呦了半天,这才不情愿地道出玄机:
他们确是听了传言,想来混水摸鱼的。之前种种说辞,无非是混淆视听,随口瞎说。那出“剑斩布妖”才是重头戏。所谓的“拘妖符”,用姜黄根茎所熬的汁液浸过。汁、符皆为黄色,干透后自然瞧不出异样。
而“斩妖”前,老道曾在桃木剑上喷过一口水。那水不是别的,而是碱水。碱水一遇姜黄汁,则会变为殷红。如此这般,黄符上便是“鲜血淋漓”了。
“果真如此?”冯慎突然大喜,“那瓶碱水我要了!”
“公子爷……”老道满脸的苦相,“您老家大业大、吃穿不愁……何苦抢我们混饭的营生啊?”
“我另有它用!”冯慎忙解释道,“放心吧,你这套‘仙法’,我们不会外传!”
冯慎说着,抓起那瓶碱水,径直奔了书房。
见冯慎风风火火,其他人也颇是不解。
正立着,那小道童哇一声哭了:“师父啊……这可怎生是好?没挣着钱不说,还搭进只鸡去呀……”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