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看来,这赶尸贩烟,仅仅是个表象。这层外皮之下,恐怕还隐藏着更深的秘密!
可究竟是什么秘密,一时间,冯慎也是参摸不透。耗了大半宿,除了唐子浚之外,其他人死的死、伤的伤。就连冯慎与唐子淇,也是残毒未清、内劲大损。
思来想去,冯慎决定从长计议。于是,他朝唐家兄妹深揖到地,由衷谢道:“若非贤兄妹施援,冯某必受歹人戕害。大恩大德,自当铭镌五内!”
见冯慎一本正经,唐子淇不由得稚心大起。她上前一步,冲冯慎嘻嘻笑道:“你这人好有趣,总爱嚼些酸文腐语,倒不似那般粗鲁官差……有空多练些功夫拳脚、少念些夫子迂书,下回再碰上贼人,就不会吃这些苦头了……”
“休得胡说!”唐子浚见胞妹口无遮拦,赶紧将她喝住。
“本来就是嘛……”唐子淇嘟囔一句,不再作声。
唐子浚摇摇头,对冯慎道:“小妹年幼顽劣、信口雌黄,冯兄多多海涵,莫与小丫头一般见识。”
“唐兄客气了,”冯慎苦笑一声,“唐姑娘说得没错……今夜有此一挫,实因冯某无能……”
“看吧,”唐子淇朝兄长扮了个鬼脸,得意道,“他自己不也认了?”
见妹子再三耍性,唐子浚颇为不豫,方要训叱她几句,却被冯慎劝住。
“惭愧,”唐子浚拱了拱手,向冯慎道,“我这妹子,被家父宠溺坏了……”
“哪里哪里,”冯慎客气两句,赶紧岔开了话头,“唐兄,你们眼下如何打算?”
“唉……”唐子浚叹息一声,“也不知那逆贼逃往何处……只能慢慢再打探了……”
冯慎见状,忙道:“若贤兄妹不嫌,不如屈尊移步,去舍下小住。一来让冯某报谢两位恩情之万一,二来也方便寻访恶人下落。”
“这恐怕不妥,”唐子浚一怔,摆手道,“我兄妹皆是江湖草莽,怎敢去尊府叨扰?”
“说哪里话?”冯慎正色道,“滴水之恩,亦当报之涌泉,更何况是活命大德?承唐兄赏光,万勿推辞!”
唐子浚暗忖:自打出了蜀地,一路上舟车宿食,自己的盘缠已用去十之八九。虽不至阮囊羞涩、床头金尽的地步,但也颇有些捉襟见肘。现如今唐猛未擒,兄妹俩不免还要在京城盘桓。况且,他与冯慎义气相投,一见如故。多一分帮衬,那追叛夺宝的胜算,也就会多上一分。
再加上冯慎言恳意切、再三相邀,唐子浚也不好固辞。于是,他冲冯慎抱下拳,道了声“却之不恭”。
唐子淇自小娇贵,长久来风餐露宿,已然有些倦疲。因此,也当下应允,自无二话。
见兄妹俩都答应下来,冯慎不由得欣慰。与唐子浚又歇了一阵,便将那四具死尸缚在马上,慢慢折了回去。
行至与教匪激斗处,冯慎等又将众马快的遗体打理妥当,同样以马背驼载。待尸体绑好,还剩下空马两匹。唐家兄妹合乘一匹,冯慎稳着昏迷的鲁班头乘一匹,四人数马,唏唏嘘嘘的按辔徐行。
空空的马蹄声兀自回荡在夜道上,每一声,仿佛都踏在冯慎的心坎。苦追了一夜,伤了数条性命,可最终,还是让凶犯逃了。此一番若不是唐门出手,自己怕也已经交待了。越想,冯慎心内便越是凄苦。思至痛时,不免叹恨连连。
观冯慎神色沮丧,唐子浚知他心内苦闷,也便不多话。唐子淇又累又倦,只伏在兄长背后迷迷糊糊打盹儿,更是缄口无言……
等赶到四九城下,天也微微亮了。这时候,城门已开启。守城兵丁乍见了这干血淋淋的尸首,也是骇得目瞪口呆。冯慎先表露身份,然后央兵士找来几块粗布,将尸首尽数蒙了,这才又朝顺天府行去。
尸首运到顺天府,合衙上下,活似炸开了锅。巡班衙役中,不乏与枉死的马快交好的,见同袍惨死,不由得扼腕潸然、垂泪抹面。府尹接着信,急匆匆赶来,见了此情此景,也是愣然失声。
待反应过来,府尹先着人将鲁班头抬去救治,而后才唤冯慎相询。
冯慎满脸戚色,将来龙去脉慢慢地诉与府尹知道。待言及唐家兄妹时,有意隐去其身份不谈。只说是他们是江湖人,此番受了他们搭救。
听得查仵作竟是匪首,府尹不禁大惊失色。自打冯慎进衙,那查仵作便出力帮衬。几桩大案下来,也已立了不少功劳。再加上查仵作不居傲,为人老诚谦逊,府尹对他倚畀甚殷。谁承想到,这么个不显山露水的查仵作,竟是一隐数年的天理教魁!
见冯慎面色憔悴、霜尘仆仆,府尹知他尽了全力,哪还忍心苟责?好言宽慰两句,又向唐家兄妹道了谢,便让他们回去休养。
冯慎与唐家兄妹离去后,府尹唤来差人,一面将尸首查点停置;一面去亡故马快家中,给亲属报讣恤抚。
衙门里如何处置,且按下不提。从衙门出来后,冯慎便引着唐家兄妹到了自己宅中。
见冯慎这般狼狈,冯全吓得心惊。待确实冯慎身上没受大伤后,这才颤巍巍地让常妈烧水备饭、铺茶待客。
冯慎与唐子浚客气几句,便分宾主落了座。唐子淇刚来在新地方,困意已消,也不老实坐着,却绕着冯家大厅不住转看。
唐子淇转了一圈,冲兄长道:“哥,你看看人家家里,又挂画又熏香的。哪里像咱爹爹那样……光知道在厅里摆些刀剑兵器……”
唐子浚面上一红,赶紧叱道:“还不老实坐下?又窜又跳的成什么体统!”
唐子淇顶撞道:“我又不是你们,哪里懂什么规矩?”
“你……”碍着冯慎面子,唐子浚不好发作,只是气呼呼地瞪了妹子一眼。
冯慎见状,赶紧打圆场。“唐姑娘生性烂漫,不需循那些繁规缛矩,就当是自己家中便好。”
“这还差不多,”唐子淇冲兄长得意一笑,又言道,“你们接着转文打腔吧,我自个儿转转,看有没有好玩的地方。”
说完,竟要朝着后院转去。
“唐姑娘且住!”冯慎赶紧相拦,“后院停着灵柩,却是去不得!”
“灵柩?”唐子浚脸色一变,喝住唐子淇,忙冲冯慎抱愧一揖,“恕我兄妹猛浪,这里给冯兄赔罪了!”
冯慎慌忙回礼:“唐兄言重!”
唐子浚又问:“敢问府上哪位仙游?我兄妹理应先去祭拜。”
未及冯慎答话,厅口闪进一名素缟少女:“是俺爷爷!”
冯慎抬眼一看,原来是香瓜。
“冯大哥!你可回来了!”香瓜眼窝一酸,便朝冯慎扑去,“听说你受了伤……可把俺吓坏了……”
见香瓜扑来,冯慎连忙躲闪。香瓜哪里管那些,只顾着要靠前。唐子淇正巧站在冯慎边上,香瓜却想也没想,顺手就是一拨。
“哎呀!”唐子淇被推得一退,立马秀眉一拧,满心不悦道,“这疯丫头是谁呀?”
听得这声娇呼,香瓜也怔了。她方才只上心冯慎,哪曾留意厅里还有个年纪相若的少女?
一扭头,恰好与唐子淇脸对脸。二人你瞧着我,我瞧着你,相互打量个不停。
唐子淇心里暗道:“这疯丫头……生得倒还不赖。不过她憨里憨气的,却又不及我了……”
香瓜见唐子淇面容秀俏,心里也是咯噔一下。顾不得颊间泪珠滢然,呆呆问道:“你是什么人呀?”
唐子淇恼她推了自己,也耍起了小性子:“管得着吗?”
见唐子淇娇蛮模样,香瓜更是起疑。怔了半响,哇一声哭起来:“冯大哥……你怎么又救个媳妇儿回来……”
听得香瓜此语,冯慎登时闹了个面红耳赤:“香瓜,不得胡说。这位唐姑娘……是我救命恩人……”
“真的吗……”香瓜擦了擦眼泪,将信将疑地看了唐子淇一眼,“冯大哥你不骗俺?”
“当然不骗。”冯慎哭笑不得,赶紧借机岔开话头,将香瓜与唐家兄妹一一引见。并把如何与香瓜结识,挑择着紧要给唐家兄妹又诉了一遍。
听得香瓜会使“甩手弩”,唐子淇却不以为然,打趣道:“她甩手弩的本事,怕也只能打些小雀小兽吧?”
“谁说的?”香瓜颇为不忿,“俺使甩手弩可厉害了,还射死过好多洋鬼子呢!”
“哼,那有什么?”唐子淇撇撇嘴,不屑道,“我听爹爹说,那些洋鬼子就是火枪厉害,别看人高马大的,其实蠢笨得很,连腿脚都不怎么会打弯。能射中他们,有什么稀奇?”
“不是的!”香瓜争道,“洋鬼子腿能打弯的,俺就见过。他们中间,还有些东洋鬼子,跟咱们长得差不多……会什么忍法,烟一闪,人就不见了……想射中他们,可不容易!”
“这么说还是小瞧你了?”唐子淇好胜心起,寸步也不肯让,“要不你射我试试?看我能不能接得住?“
见二女争得起劲,冯慎与唐子浚赶紧上来拦住。
“冯大哥,你放心吧,”见冯慎来阻,香瓜忙道,“俺是不会去射唐家姐姐的……”
听了这话,冯慎心里石头算落了地,“这才对嘛。唐姑娘出身唐门世家,哪会与你一般见识?若是唐姑娘认真起来,你定要出丑!”
香瓜看了唐子淇一眼,嗫嗫嚅嚅道:“俺倒不怕出丑……俺是怕弩箭射伤了唐姐姐……”
方才香瓜所言,唐子淇以为她服了软。刚待做罢,却闻此语,不由气得粉腮绯红,朝香瓜怒道:“咱俩现在就去比画!看看到底是谁伤谁!”
说着,便一扯香瓜手腕,拉着她就要朝外走。
“俺不去!俺不去!”香瓜急忙挣道,“射伤了你,冯大哥会埋怨俺的……”
一个拉,一个喊,二女顿时闹得不可开交。冯慎与唐子浚又喝又阻,分别拦下。
且劝且骂了好半天,二女这才肯消停。怕再惹出笑话,冯慎急唤来夏竹、双杏,哄着香瓜抽抽搭搭的去了。唐子淇被兄长喝骂一通,满腹的不情愿,气鼓鼓地坐在椅上,咬着唇、扭着脸,一言不发。
正尴尬着,冯全沏了三杯热茶送来。唐子淇正憋着一肚子气,因此也不客套,抓过盖碗,便吸溜吸溜地喝。
唐子浚也不理她,一面饮茶,一面又与冯慎聊起了一些江湖上的异事奇闻。
续下几口热茶,众人精神都为之一醒。只是未食空饮,不免更觉饥肠辘辘。
好在没出一会儿,常妈饭菜便备得停当。夏竹添炭烫酒,双杏放碟摆盘,不多时,便在跨院花厅中铺开一桌子酒菜。
等到了花厅,冯慎推唐家兄妹上首坐,自己在一旁打横相陪。
斟满酒后,冯慎端杯站起,冲唐家兄妹道:“承贤兄妹之恩德,冯某再述无言。权以此杯薄酒,聊表拳拳寸心。”
说完,冯慎抬头仰脖,一饮而尽。
唐子浚见状,忙喝干了杯中酒,算是答礼。唐子淇原本不想喝,无奈兄长催促得紧,也只好端起来,浅浅的抿了一口。
首巡酒敬罢,冯慎便举箸夹菜,将种种肉肴,送入唐家兄妹面前。虽是些家常小炒,常妈倒也烧得精致。再加上几人确实也饿了,因此吃得十分香甜。
正吃着,门帷却一掀,香瓜愣头愣脑地钻了进来:“冯大哥,你们在这里吃酒,怎么也不叫俺?”
“香瓜,”冯慎一怔,赶紧落箸阻拦,“不要胡闹,别扰了客人兴致……”
“可是俺也饿啊……”香瓜探头朝桌上扫了一眼,吞了口口水,“这么一桌子菜……你们三个又吃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