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见冯慎问起,鲁班头脸上闪过一丝焦灼之色。可仅是一瞬,又恢复了常态:“不曾来过……冯经历何故这般询问?”
“不过好奇罢了,”冯慎又道,“冯某初涉此林时,觉林间迷道环置,费了好一番周折,才闯到那伙歹人所在的空地处……然听查爷说,弟兄们寻至空地,皆受了鲁班头所引,而之后出林之时,又见鲁班头轻车熟路,宛若行走在自家后院一般……故冯某倍感诧异。”
“哦……”鲁班头顿了一下,忙说道,“像我等常年捉犯拿凶之人……感知自是要比常人强……打一进林子,就闻到一股焦煳的气味,顺着那味,自然而然地就摸到了那片空地之上。怕在林间迷了路……每走一段,我便用刀在树干上削个记号……出来的时候,照着记号而行……因此也没怎么绕圈子……行了冯经历,这夜也深了,要再不赶紧点儿,城门就叫不开了!”
见鲁班头如此说,冯慎也不再多问,点了点头,又跟在后面。
众人引马押犯,又走了好一阵子,远远地便望见了官道上那个茶棚。
香瓜一听说拿到了人,二话没说,便冲到那几个歹人前急急打量。
由于香瓜曾射了那赖青一箭,自然是一下便认出了他。见捉到了害死爷爷的凶手,香瓜“哇”的一声哭出来,对着赖青又踢又打。
赖青身上伤痕累累,这会又被香瓜踢打,自是疼得嗷嗷惨叫。几个马快一看,怕那人犯被打坏而无法问审,忙冲上前去拦住香瓜。
香瓜的性子急,哪里肯罢休?一边大哭着,一边挣扎着还要打那赖青。马快们见她这样,也都兀自发了力,搂腰抱腿的要把香瓜从赖青身边拖离。
几个汉子一使劲,香瓜一个小丫头,肯定是拗不过。可香瓜倔脾气上来,非得要出心头这股子恶气。于是,她抽手出来,打算撩开袖子,用甩手弩射那赖青一个“马蜂窝”。
冯慎眼尖,怕香瓜露了身份节外生枝,也顾不上满身伤疲,一个箭步冲了上去。要撩还没撩时,冯慎便一把攥住了香瓜袖口。
“香瓜!不得胡来!”冯慎一扯,便将香瓜拉到一边。
那些马快一见,也都纷纷撤了手。
“俺……俺要杀他!”香瓜泪珠子不断地滚落,依旧是不依不饶,“俺杀了他……给俺爷爷报仇!哎呀!你别拦着俺!俺要杀他……俺要杀他……”
见冯慎还是牢牢地抓着她右手不松,香瓜急眼了,一面叫着,一面腾出左手来,在冯慎胸前乱垂乱擂。
那香瓜学过武,手劲自是不小,再加上情急之下,出手格外的重。冯慎原本就受了伤,这会儿被她一擂,顿觉胸前气血翻涌,喉间一口气上不来,憋得咳嗽不止。
“使不得!使不得!”查仵作见香瓜下手没个轻重,慌得急忙奔来,“香瓜姑娘,冯少爷为了追凶,已受了伤,你就别再闹腾了。冯少爷……您没事吧?”
“不打紧……”冯慎冲查仵作摆了摆手,又转向香瓜道,“这恶人……身上背着好几条人命!不只是你要找他寻仇,好些人都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惩治恶人,得一步一步地来……将他押回衙门,自有府尹大人秉公断案,一定会让那恶人得到应有的惩罚。若是你因一己之恨而将他打死,那其他苦主的沉冤,又当如何昭雪?”
“冯……冯大哥……俺懂了……”听冯慎如是说,那香瓜也不再闹了,她抹了把眼泪,可怜巴巴地说道,“那……那俺等着大人审完了……再杀他……”
“哎呦!”查仵作气得在香瓜头上轻拍了一把,“你这丫头……真不是一般的笨……”
冯慎不再答话,只是冲着查仵作使个眼色。查仵作会意,忙拉着香瓜去一旁哄劝。
“哼!”鲁班头一直冷眼看着,听得香瓜叫“冯大哥”的时候,他鼻子里“哧”了一下,低声自语道,“跟着讨饭的花子称兄道妹……也不嫌跌了身份……”
虽是鲁班头音轻,可那话也早顺着风飘进了冯慎耳朵里。冯慎没言语,只装作是没听见。
吵吵嚷嚷好一阵子,众人这才动手,将活凶死犯连同着田老汉的尸身,一股脑儿的,全载在那大车之上。
装载完毕后,众人便擎着火把引马赶车,朝着那四九城里匆匆回赶。
行在路上,冯慎与查仵作趁着没人留意,替香瓜提前备好了一套说辞,待府尹大人问起来,不至于说岔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奔了好一阵子,这才到了城门之外。守城的门丁识得他们是出城拿犯的差人,便一面打着哈欠,一面开城放行。
进城后,鲁班头先差一个马快先行,着他提前回府复命。剩下的人便跟在后头,朝着顺天府的方向紧赶慢赶。
当众人来至府衙门口,那府尹大人早已得着信。听说凶犯落网,府尹也顾不得宵深夜冷,忙换上公服,打算连夜升堂。
冯慎听得衙门里有动静,便知府尹已准备开堂审犯,他也不辞劳苦,同着查仵作和香瓜,迈步就要朝衙里走。
可刚一抬脚,斜刺里却冲出一个人影,照着冯慎,一把抱住。
第十二章 罪有攸归
冷不丁被人抱住,冯慎不由得吃了一惊,待抬眼看时,原来是宅中管家冯全。
“少爷……你可急死个人了!”见冯慎衣衫破烂,冯全差点没落下泪来,“从早等到黑,都没听着你的动静,我这就不长好心眼儿……来顺天府一打听,才知少爷出城拿盗了……生怕出点什么岔子,便只好在这候着……啊?少爷你的手伤了?”
冯慎强颜笑道:“被刀剌了条口子,皮肉小伤,没动着筋骨,不碍的。”
冯全暗中心疼,他一把拉起冯慎袖子,执拗道:“指着那些个田租房赁,咱们也够过活。这要命的差事……少爷就别干了吧!见天刀光剑影的,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我怎么对得起故去的老爷和夫人啊?”
“没事,”冯慎拍了拍冯全的肩膀,道;“之后我多加小心便是。好了,眼下凶犯皆已归案,府尹大人想必要连夜升堂,你先回去吧,等公事处置妥当,我自会返家。”
“可是……”冯全还想欲说,冯慎却摆手不允,无奈之下,只得掉头离开。
可刚走出几步,忽然听得冯慎叫唤。冯全一怔,忙扭头回来:“少爷还有什么吩咐?”
冯慎看了田香瓜,又对冯全道:“回宅之后,让常妈她们收拾出一间房来,再上备些吃食被褥、热水温汤。”
冯全察言观色,见冯慎边上站着个灰头土脸的小丫头,当下犯了疑:“少爷,这位姑娘是?”
听得冯全问起,香瓜张口便道:“俺……俺是他媳妇儿!”
这话一出口,一干人等皆傻了眼。
“少……少爷,”冯全像含了块烫嘴山芋,惊得连句囫囵话也说不出,“这……这闹的是哪出啊?什……什么时候……多……多出个少奶奶来?”
“香瓜,不得浑说!”冯慎拉下脸来,冲香瓜低喝道,“这男女大妨岂是儿戏?休要胡言乱语,败坏自家名节!”
“啊?”香瓜眨巴几下眼睛,满脸委屈,“冯大哥……你……你又不要俺了吗?”
见香瓜一副可怜模样,冯慎哭笑不得:“你我之间并无婚契,又何来要与不要之说?”
“有……有啊!”香瓜急得水泪在眼眶里打转,“俺爷爷临死的时候把俺托付给你了,当着他的面,你也答应要好好待俺的!冯大哥……你可别说话不算话啊……”
香瓜说着,忽见查仵作躲在旁边偷笑,便一把将他拖来:“那时候你也在场,你得给俺做证!”
“倒是有这档子事……”查仵作一时语塞,“可……可……”
“看吧!连查恩公都这么说!”香瓜眉眼含泪,抢话道,“冯大哥,你别嫌弃俺,俺这是落了难,才没正经打扮……之前在天津卫那会儿,俺天天有花褂子穿,就连黑儿娘都说俺长得水灵……”
香瓜口无遮拦,竟把林黑儿都说了出来,若再不拦着,非出大乱子不可。冯慎和查仵作没了法,只得先好言稳住香瓜。
几人劝了半天,那香瓜这才不哭。记起香瓜腕上藏有甩手弩,冯慎恐在公堂上引出误会,便让她解下来,着冯全先带回家中保管。
香瓜依言,将甩手弩交与冯全:“这是俺黑儿娘的遗物,你可别弄丢了。”
“不会不会,”冯全拿条帕子裹了,好生纳入怀中,“少奶奶,你只管放心吧……”
“又来胡说!”冯慎气得脸都白了,斥道,“还不赶紧走?”
冯全扮个鬼脸,一溜烟跑远。
查仵作忍俊不禁,乐道:“这冯全真是个鬼机灵,人还没进门,就先拿话供起来了。”
“查爷就别打趣了。”冯慎叹了口气,又嘱咐了香瓜几句,同进了衙门。
大堂之上,已是灯火通明。众衙役搭了那些死尸,于堂下一字排开。因提前打过招呼,田老汉的尸身用白单盖了,单停在一隅。
冯慎让香瓜在田老汉尸身前跪好,自己将穿戴稍加整理,便与查仵作侧立堂边。
不多会儿,府尹从后衙转来,见冯慎等人满脸霜色、遍体带伤,心下很不落忍。可公堂上却不好寒暄,只是轻点了几下头,以示赞慰。
府尹落座,将惊堂木一拍,众衙役杵棍击地,齐喝堂威。宣一声“带人犯”,那四名还有口活气的凶徒,便被拖死狗一般的押至大堂。
“大人,”鲁班头冲上一抱拳,“全都在这里了!”
府尹虎目一瞪:“哪个是赖青?”
鲁班头在人犯里拨拉几下,扯住赖青辫子猛力一拽:“这小子便是!”
赖青脑后吃疼,不由自主地仰起脸面。
“果真獐头鼠目,端的可憎!”瞧见赖青模样,府尹顿生厌恶,当即挥挥手,示意将赖青头脸按下。
随后,府尹又问起缉凶经过。冯慎便将如何寻迹、如何摸入枯林、如何以一敌七等诸事,巨细无漏地复述起来。
府尹越听,心下越是惊怒。得知恶徒险将冯慎逼害身亡时,再也按捺不住,他急令左右先将四人掌嘴各十。
左右得令,齐执签板,按住那四名恶徒,便劈头盖脸地掴将起来。这干歹人丧尽天良,衙役们哪会手软?尤其对那赖青,更是铆足了力气。
待十下扇完,那四个歹人也七仰八斜地歪倒在地,腮帮子肿得像是馒头,吐出口血来,都混杂着几颗牙齿。
府尹也不去理会,任其呻吟爬滚,见堂下还停着“猪尸”“猴尸”,又着冯慎和查仵作验查。
二人取了验具,便开始当堂验尸。几经割皮取骨,确凿那些“猪猴”,正是活人造畜而成。
众人心里饶是有了准备,可亲见了这幕,还是惊得瞠目结舌。府尹气断了肝肠,唤人取来几桶冷水,对着四犯灌顶浇下。
经冰水一淋,四人猛打个急战。赖青等人脸色煞白,嘴唇发紫,上下牙床抖错交叠,嘴里“嘶溜嘶溜”不住的哀号。那疤脸汉子虽没喊叫,可面上也是血色全无,浑身哆嗦着,兀自强撑。
“啪!”府尹一拍公案,“尔等做下这般弥天血案,真真是猪狗不如!姓甚名谁,速速招来!”
可一问之下,竟无人应声。几名衙役怒不可遏,也不等府尹下令,便冲将上去拳打脚踢。
“莫……莫打……”疤脸汉子言语含糊,嘴里像是少了块舌头似的,“我……我招……全都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