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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玉贵道:“那丫头只是替人跑腿,真正送钱的人,嘿,是我老崔原来的徒弟——小德张!”
“小德张?”冯慎与肃王双双相望,不动声色道,“看来他对崔公公不忘旧恩,依然十分孝敬啊!”
“不挨着!那小子送钱给我,其实是别有用心!”崔玉贵挥挥手,将缘由说完,连连苦笑。
冯慎若有所思,“原来是这样……崔公公,你恐怕还不知道吧?发现珍妃画像,并转交给老太后的人,也是小德张!”
肃王道:“这两桩怪事,哪一桩都没少了他……哼,看来这小德张,绝对是大有问题!冯慎啊,你时限紧迫,就别在这里耽搁了,马上回宫盯住小德张,必要时,不妨上些手段!”
“那好!”冯慎点点头,“王爷、崔公公,差命在身,恕不多陪了!告辞!”
出庙后,冯慎拨马回奔,风驰电掣般赶回西苑。刚下了马,冯慎便径直前往暂居的值房。小德张昨日曾说起过,他自己住的榻坦就在值房左近,于是冯慎便于周遭开始找寻。
可西苑内屋舍连片、鳞次栉比,冯慎连寻几处,皆是毫无头绪。好容易碰见几名小太监,但过去一打听,小太监们不是掉头走开,就是摇头摆手,好像都受过严嘱,对小德张的下落,皆是闭口不谈。逼问得急了,小太监们便跪下梆梆磕头,就算头撞出血来,也照样死活不张嘴。
不消说,这定是小德张耍的花招。然见剩下的小太监一副可怜模样,冯慎也不忍心再用强,于是挥了挥手,放他们尽数离去。
小德张显然是在有意躲着自己,这给他的嫌疑又加重了一分。可没有确凿的证据,冯慎也不好定论,更谈不上命侍卫将其搜捕。
问也问不到,找又找不着,无奈之下,冯慎便将期望寄托于淑清院。瞧那情形,小德张像是在那儿遗失了什么,昨夜刚把护军撤开,他便急不可耐地去寻。或许那里的东西,就是他涉案的罪证。
想到这里,冯慎便由西向东,直奔淑清院而去。连过几道拱门,那流水音已然在望。
远远瞧去,那里并无小德张的身影,但却多了一个背身低头的宫装少女。
冯慎脚下急赶两步,悄无声息的纵至那小宫女身后。“你在找什么?”
“啊?”那小宫女没有防备,吓得尖叫一声,手里一小截物什也掉在地上。
待那小宫女慌怯地转过脸,冯慎才认出她的面容。“叶姑娘?你在这里做什么?”
叶禾瑟瑟道:“冯大人……我……我就是过来随便走走……不做什么……”
“是吗?”冯慎俯身,拾起叶禾落在脚下的那截物什。“随便走走,也要拿着半根线香吗?”
叶禾脸色惨白,无言以对。“我……我……”
冯慎见她不语,便将话锋一转。“叶姑娘,前几天夜里你去过那立马关帝庙吧?”
“咦?你怎么知道的?”叶禾一惊,赶紧捂住了嘴。
冯慎道:“我不光知道叶姑娘去过那里,还知道你给崔玉贵崔公公送了一叠银票!”
叶禾慌道:“那钱可不是我的……我只是给人跑腿……”
冯慎道:“给谁跑腿?”
叶禾咬紧了嘴唇,“不……我答应过他的,我不能说……冯大人,求求你别问了……”
冯慎笑道:“那人应该是小德张吧?”
“张公公都告诉冯大人了?”叶禾一怔,噘起了嘴巴。“哼,亏我还在替他保密,原来他自己早就到处嚷嚷开了……”
冯慎道:“他自己倒没说,是我见过了崔公公。”
叶禾喜道:“冯大人见过崔大叔了?崔大叔他还好吗?”
冯慎摇了摇头,道:“不怎么好。就是送银票那晚,你走后,崔公公撞见了厉鬼,险些将一条命搭进去。”
“什么?”叶禾打了个哆嗦,“崔大叔他撞鬼了?”
“没错,”冯慎又道,“碰见了珍贵妃的幽魂!”
叶禾战栗着看了看四周,“呀,怎么又是珍妃娘娘……”
冯慎道:“是啊,我也觉得过于巧合了,所以才想问问叶姑娘,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叶禾道:“冯大人……我……我也不清楚啊!”
“不清楚吗?”冯慎道,“昨晚小德张鬼鬼祟祟地潜入这淑清院,今日又换成了叶姑娘你。说吧,你二人到底来找什么?若叶姑娘仍不以实言相告,那就别怪冯某将你定为嫌犯了!”
“别别”,叶禾吓坏了,连连求饶,“冯大人,我说实话就是了……是这样的,我原来,的确是对冯大人撒了谎……可都是张公公让我那么说的……”
“这丫头果然是没什么心机,诈一诈就全出来了。”冯慎心下一乐,又故意板起脸。“小德张让你撒什么谎?还不从实招来!”
“是,”叶禾噙着泪花,抹眼说道,“其实那夜,我们并没有看到什么刺客闯入……珍妃娘娘那张画像,是我跟张公公在这里见面时发现的……”
冯慎道:“既是于此发现,为何要编造谎话欺人?”
叶禾道:“我去送钱给崔大叔的事,张公公不想声张。所以我回来后,就约了在淑清院碰头,告诉他事情都办妥了……谁曾想离开的时候,就看到那张画从天上飘下来……”
冯慎大奇,“从天上飘下来?”
“没错,”叶禾点点头,道,“当时我都吓坏了,都不敢过去捡……后来张公公说像上画的是珍妃娘娘,就要去老佛爷那里禀报……我说不去,他也不肯,非得拉上我……”
冯慎自语道:“当时那画像并无异常,小德张为何要大惊小怪呢?”
叶禾道:“我也不知。”
冯慎道:“好了,这事先不管。说说你此番过来,是想找何物吧!”
叶禾道:“我是来找一根金簪子的……”
“金簪子?”
“是,那根金簪子,是张公公给我的,说是我替他跑腿的好处。可那晚见到画像后,我又急又怕,竟把那簪子给丢了。后来我想来找,可这里被护军禁严了,张公公知道后,就很生气,骂我骂得很凶……”
冯慎冷笑道:“小德张随手便能送出千两银票,区区一根金簪子,岂会放在眼里?”
“他倒不是为这个,”叶禾道,“张公公说,万一那簪子被人找到,就很可能查到他的头上,现在宫中被那画像闹的人心惶惶,沾上一点儿嫌疑都会惹上大麻烦……于是他又逼我来找,说是找到了,就会再送我一锭金元宝,要是找不到,无论发生什么事,全都咬在我身上……张公公还说了,他在宫里地位高,有事最多不过惹上一身臊气。而我这个小宫女不同,到时候审也不用审,直接拖出去就活活打死了……”
冯慎哼道:“看来这小德张没少作威作福啊!叶姑娘,你不必害怕,眼下他嫌疑最大,若能查明实据,我定会将他绳之以法!”
叶禾惴惴不安道:“冯大人,那……那我没事吧?”
冯慎道:“叶姑娘不需顾忌,到时那根金簪就算找不到,我也可以为你做证。对了,我见你刚才手捏半根线香,又是怎么回事?”
“线香?”叶禾愣了片刻,反应过来。“哦……那画像是在这里出现的,我过来找簪子,害怕珍妃娘娘出来吓我……于是就点了根香拿着,算是先祭祭她。结果冯大人突然出现,吓得我把香掉在地上戳灭了……”
冯慎摇了摇头,苦笑一声道:“叶姑娘小小年纪,却如此的疑神疑鬼?”
叶禾虔诚地合掌一拜,“这种事宁信其有,也不可信其无呀。冯大人快别再说了,菩萨听见,会不高兴的。”
冯慎见状,也不与她争辩。“算了,那就请叶姑娘告诉我,小德张现在何处吧?”
叶禾赶紧摇头,“冯大人,该说的我都说了,可张公公在哪儿,我真的不能告诉你。今天一早他便来找我,说冯大人要问起他的下落,我只能说不知道。要是敢透露出去,他回来便要将我调到杂役房干粗活……”
冯慎道:“他这是为何?”
叶禾道:“我也问过他为什么,张公公说……他一看见你,心里就烦得紧……”
“哼!”冯慎冷笑道,“我看他小德张不是烦得紧,而是慌得紧!”
见再问也无用,冯慎索性离开淑清院,在西苑里慢慢打探。不知不觉间,日已偏西,冯慎路经清音阁、五神祠诸地,已来至太液池南岸。放眼望去,宫墙绵延,一座雄伟高耸的楼阁,矗立在黄昏之下。
此楼名为宝月,面阔七面,重檐歇山。楼台上,悬着一块烫金巨匾,“仰观俯察”四个大字,是为乾隆帝御笔亲书。相传,这宝月楼是乾隆为容妃所建。这容妃生于回疆,是为和卓部族,因体有异香,后世皆称其“香妃娘娘”。容妃入宫日久,心念大漠风光,为解其思乡之苦,乾隆帝不但筑成此楼,又令西域回部移居长安街,并建礼拜祠与此楼相对。皇命一出,回回营与普宁清真寺先后落成,容妃登临宝月,便可望见同族故景,聊慰乡愁。
这宝月楼东依紫禁、南观回街、西引墙筑、北揽三海。登楼远眺,西苑群阁一览无遗。陡然间,冯慎心念一动:若于楼上凭栏极目,宫禁中的道路方位便可了然于胸,就算瞧不见小德张下落,也总好过东一头、西一头地乱闯乱撞。
想到这儿,冯慎拾级而上。刚攀至楼顶,迎面南海之中,一座圆岛便映入眼帘。
这岛屿,冯慎在去往淑清院的路上曾见到过,然那时岸上遮挡众多,所见可谓是管窥蠡测。此时于宝月楼俯瞰,方得观其全貌。
岛上宫阙层叠,亭台缀点,倚山抱水间,苍黛峥嵘。其岛三面临池,仅岛北一条石桥与岸上通连。粼粼太液,倒映着夕光,将岛上一干殿宇,衬得有如琼楼广寒,恍然间,宛若拨云散雾,觅见了仙境蓬莱。
看了一阵,冯慎又将目光转向西北,西北楼院更多,离得远了,望过去黑压压一片。冯慎大致估约下方位,感觉慈禧所居的仪鸾殿,依稀也在那里。
一想到仪鸾殿,冯慎脑中便浮现出荣侍女的模样。她是慈禧贴身丫头,在她面前,就连小德张都要毕恭毕敬。小德张对她如此敬畏,自然不敢向其发号施令,如此一来,打听小德张所居之处,便大可以着落在荣侍女身上。
“哎呀,怎么早没想到?白白耗费了这么多工夫!”冯慎不及懊悔,当即匆匆下了宝月楼,向着仪鸾殿飞奔而去。
待赶至仪鸾殿,夜幕低垂。因此处是太后寝宫,冯慎不便贸然直闯,见院门外一名小宫女经过,便赶紧叫住。“在下冯慎,要找一位姓荣的姑娘,劳烦你通传一声!”
“姓荣的姑娘?”小宫女想了想,道:“可这里没有谁姓荣啊!”
冯慎正欲开口,旁边一个声音道:“我知道冯章京要找谁,好了秋苓子,你去忙你的吧。”
“是,娟姑姑。”那宫女答应一声,低头快步走开。
冯慎转头一瞧,见来人正是慈禧身边另一位侍女。“哦,是娟姑娘。”
娟侍女笑道:“冯章京是来找荣子的吧?”
“正是,”冯慎点点头,“可方才那位姑娘却说……”
娟侍女笑弯了腰,“她是叫荣儿,但她姓何呀,冯章京要在这里找‘荣姑娘’,嘻嘻,自然是找不到了。”
“惭愧,是在下想当然了。”
“冯章京不必‘在上’、‘在下’的客气了,要找荣子,随我来吧。”
“如此有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