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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在短时间内杀死自己。
推演计算的结果很完美,这让他很安心,体内真元的流动和这种丰美的力量感,加强了这种感觉,破境聚星对感知的强化,让他眼里的湖光山色也变得更加生动起来,总之,他从来没有觉得这个世界如此美丽过。
前些天夜里,他和徐有容那番长谈之后,便决意在煮石大会上破境聚星,所追求的便是这种安心的感觉。
所以他才会在明知自己境界实力远不如对手的情况下,也要接受对方的挑战,他就是想要借助这种压力来破掉最关键的那道墙壁,当然,这最需要感谢他的那位对手给了他这种机会,并且极其潇洒地给他留下了足够多的时间。
陈长生向关白认真行礼,神情真挚说道:“多谢师兄。”
关白没有避开,他给陈长生一年时间,就是想看看,他能不能在这一年时间里聚星成功。
“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没有让世人失望。”
他看着陈长生说道:“但今天这场剑战,我还是要赢。”
这一战,关白是替在天道院寒井畔自刎而死的庄换羽而战。他有剑道强者的尊严,有天道院年轻领袖的气度,可以给陈长生破境聚星足够多的时间,甚至替他护法,但他不会让陈长生以胜利者的姿态离开。
能够聚星成功,陈长生完成了来寒山最重要的目的。无论是教宗陛下还是苏离对他的期望,都已经被他完全实现——他对天石不感兴趣,哪怕知道盘中的那块小黑石与王之策大概有什么隐秘的关系——他不在意这场战斗的胜负,完全可以就此离开,但基于对关白的感激与尊重,他必须认真地把这场战斗打完,把破境聚星后的第一场战斗送给对方。
他举起手中的无垢剑,指向关白,平静而带着尊敬。
关白左手提着剑,看似很轻描淡写地从上向下斩来。
上是天,下乃地。
从上向下,便是自天而降。
但他的这一剑不是自天穹落下的瀑布,而更像是高天流云,带着更深远的意味。
看着这看似简单的一剑,苟寒食的神情顿时变得极为凝重。
折袖鬓角的发忽然飘了起来,仿佛钢丝。
纱帘后的那道美丽身影,隐约似乎向前动了动。
他们看出来了关白这一剑的可怕之处。
陈长生聚星的时候,关白也没有闲着,他也同样盘膝坐在地面上,一直在积蓄,在感悟。
关白在感悟周遭的天地,身后的湖石,以及陈长生聚星时,天地发生的变化,湖石的动静,从中寻找着那个规律,然后提练出来。
他的这一剑不再是力量,而是规律。
天地间的规律,便是天道。
他的这一剑虽然还远远谈不上真正的天道,但却是无比真实的天道之剑。
天道院作为百年来的青藤六院之首,自然有其非凡之处,最了不起的便是上感天道的道法。
茅秋雨作为天道院的前任院长,对关白这一剑自然无比熟悉。
他的脸上流露出感慨、追忆、欣慰等诸多情绪。
在他看来,陈长生没有办法接下这一剑,哪怕他已经破境聚星,境界修为狂飙突进。
天道剑这是天道院的最强之剑,这一剑要执剑者,将精神气魄都提升至最完美的程度,然后与周遭天地融为一体,才能施展出来。
同境界的修道者,不可能抵挡住这一剑,即便是施剑者本人,一旦开始动用这招剑法,也没有办法再停止。
因为天道不可违,天道不可逆。
如果是普通的修道者,刚刚破境聚星,境界尚处不稳之时,面对着关白的天道剑,或者会生出放弃的心理。
但陈长生不会,虽然在看到这自天空而落的一剑时,他便已经知道,自己没有多大把握能够战胜关白,可他还是想试着接一接这剑。
正是因为这剑代表着天道。
他这些年在与命运抗争,他要对抗的就是天道,他必须战胜,至少不能失去那颗勇于挑战天道的心。
所以他非但没有退后,而是迎着天道之剑向前踏了一步。
一步落下,雷鸣之声密集再作,仿佛有无数个小风暴在他的体内成形,然后开始狂暴地运转。
轰!十余个气窍里的星辉开始爆发,然后联结成线,一条堵塞的经脉就此被打通!
场间所有人都清晰地感觉到了,他散发出来的气息,比先前竟又强大了很多!
但这依然不足以帮助他战胜天道。
他很平静地向前再次踏出一步。
一步落,湖风起,道袍狂舞,虽是破烂衣衫,却如战旗一般。
又有一条堵塞的经脉被打通,他的气息再次变得更加强大!
紧接着,第三步落下!
然而……没有雷声,没有风声。
什么声音都没有,只是一片安静。
他的眉头皱了起来,有些痛楚,有些诧异。
他转头望向某处,显得很是辛苦,仿佛这个简单的动作,便花去了他所有的气力。
那处是高台,被纱帘隔绝。
他看着纱帘后那个美丽的身影,神情微惘,显得很无助。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站在石坪上,脸色苍白,似乎无法做出任何动作。
而这时候,天道之剑已经斩了下来。
……
……
第594章 我且为君战一场(上)
陈长生倒了下去。
他的眼睛紧闭着,已经没有知觉,倒的那般决然,就像山顶的一棵树被风刮倒,就像地面的一座山被震垮,就像大地倾覆。
就在同时,关白已经到了他的身前,剑也同时到来,看着倒下的陈长生,他面露震惊惘然之色,却已经无法停下手中的剑,因为这把剑此时代表着天道的意志,纵使被他握在手中,也已经无法由他主宰。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陈长生为何会忽然倒下?
这些问题在场间所有人的脑海里才刚刚开始出现,没有人来得及阻止接下来的惨剧发生。因为没有人能够想到,他前一刻刚刚破境聚星、震惊全场,下一刻便进入如此诡异的状态里。
苟寒食相信陈长生就算不是关白的对手,也应该能够接下这一剑,因为他了解陈长生,在没有足够的把握之前,他不会踏出那一步。
折袖和唐三十六更是对陈长生充满了信心,他们甚至毫无理由地相信陈长生能够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情况下战胜关白的天道剑。
茅秋雨最清楚天道一剑的强者和去而无回的特质,他确定陈长生会败,但哪里会想到陈长生连剑都无法举起,甚至动都无法动一下?
连想都没有想到,谁又有能力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做出反应?
只有天机老人能够改变这一切。事先他就知道陈长生身有隐疾,虽然不确定隐疾暴发的时刻,但知道应该与修行境界有关,从陈长生开始破境聚星,他就一直皱着眉头关注着场间。而且作为神圣领域的强者,他有足够的能力在时间的缝隙里施展出足够强大的手段。然而……他满是皱纹、无比苍老的手落在椅扶手上,青筋隐现,微微颤抖,却还是停留在台间,没有出手的意思。
难道说陈长生刚刚破境聚星,本应该意气风发,接受万众欢呼的时候,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死在天道剑下?
人们震惊、慌张情绪终于变成真实的声音从嘴里喊了出来,一片惊呼刚刚在场间响起,忽然被呼啸的风声压了下去。
一双洁白的羽翼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挤压着空气,掀起狂暴的大风。
台上的重重纱帘碎裂成无数碎片,一道流光从帘后疾掠而出,那道身影的速度太过惊世骇俗,场间只有寥寥数人隐约能够看到两道洁白的线条,但无法看清楚一对洁白的羽翼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挤压着空气,在天地间掀起一场狂暴的大风,带动着那道身影呼啸而去!
那道流光来到陈长生的身前。
天道剑落下。
一片光明仿佛礼花一般绽开,光明里有无数高渺至极的剑意,有无数精妙至极的剑法,却只有一道极其强硬而神圣的意志。
大光明剑!
轰的一声巨响!
天池里的水震离了湖面,像倒泻的瀑布,石坪地面剧烈地颤抖,仿佛地震,石砾狂舞,弥漫全场,日头变得无比黯淡。
烟尘渐敛,现出场间的画面。
关白的左襟出现一道极细的裂口,没有流血,提着剑,神情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怔怔地望着前方。
在他视线落下的地方,石坪上出现了一个大坑。
这个坑比先前陈长生聚星时的地陷要深很多,里面是石砾。
徐有容站在坑底,手里握着斋剑,脸色苍白。
噗!她喷出了一道鲜血。
血落到地上,顿时燃烧起来。
金红色的火焰,将地面的石砾轻而易举地烧融。
那是天凤的真血。即便她是真凤血脉,天赋惊人,但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抢接了关白的天道剑,还是受了重伤。
但她终究是在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的时候,赶到了陈长生的身前,接下了这剑,硬生生地撼动了所谓天道的意志。
她没有让关白的剑落在陈长生的身上,就连一丝剑意都没有。
对圣女峰意义极重要、极珍贵的南溪斋斋剑,被她毫不在意地扔到了地上,因为她要空出手来。
她把昏迷的陈长生抱进怀里。
雪白的双翼缓缓落下,把他和她轻柔地包裹着。
就像当初在周园湖里的草岛上一样。
看着这幕画面,湖畔一片安静,人们无比震惊。
谁都没有想到,场间最先反应过来、不惜冒着生命的危险,身受重伤也要护住陈长生的人,居然是她。
在人们想来,她是最不可能出现的那个人。
无数道视线落在徐有容的身上,但她根本不在意。
就像她不在意落在石砾间的斋剑一样。
她只是看着怀里的陈长生,脸色苍白,不安惶然。
此时的她是美丽的,是忧愁的,是无助的,是脆弱的。
从来没有人见过她如此模样,离山剑宗的人没有见过,天机老人没有见过,想必圣女与天海圣后也没有见过。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
……
折袖冲了过去,数十道剑意纵横而起,把他拦了下来。
小楼就在前面,但他却无法靠近一步,因为在南溪斋的女弟子在楼前布下了一座剑阵。
参加煮石大会的修行者能够带着随行的师门同伴都不多,最多的应该便算是国教与圣女峰,这也是地位使然。
护侍徐有容来到寒山的南溪斋弟子有百余人,这时候都守在楼外,南溪斋的剑阵极有名气,当年周独夫闯圣女峰的时候也费了些功夫,折袖再如何强悍,也没有办法凭自己的能力闯过去。
折袖面无表情,实际上极为担心陈长生现在的情况,被南溪斋剑阵逼退,肩上多出一道血口,非但没能让打消念头,反而激起了他的凶意,只见他眼瞳深处现出一抹血红,手指前端探出锋利的爪锋,这便是准备变身,拿出生死间的本事相搏。
然而还未来得及动手,便被别人给拦住了,唐三十六看着他摇了摇头。
南溪斋剑阵最前方,一名女弟子看着楼外的众人,沉声说道:“圣女说了,谁要敢踏进此楼一步,格杀毋论!”
是的,不要说唐三十六和折袖被拦在楼外,就连茅秋雨和凌海之王这样的国教大人物也没能进入楼里。
现在楼里除了昏迷不醒的陈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