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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识落在那座黑色石碑的虚影上,瞬间被里面蕴藏着的恐怖的、隐然绝非这个世界能够拥有的能量,直接震碎成万千细缕,化为虚无。藏书楼里骤然卷起一阵风,气息从他的身体里喷溅而出,带起衣袂,也拂起了书架上很少的尘埃。
他连续做了三次尝试,最终都以失败告终,脸色苍白的仿佛肖张脸上那张白纸一样,他再也承受不住识海的震荡与那道雄浑力量的反噬,推开藏书楼的门,直接奔到湖畔的青草地上,捂着胸口便开始呕吐,看着很是凄惨。
轩辕破正在砸树,看着这幕画面很是吃惊,走上前来扶着他,看着草地上的水渍担心说道:“幸亏还没吃早饭,不然就太恶心了。”
陈长生很注重一日三餐,今晨因为心急没有吃早饭,中饭和晚饭总是要吃的,只是却有些吃不下去。
他的胸腹间一片烦恶,难受至极,吃什么都没味道。
“这盘水煮花菜……你是不是忘了放盐?”
轩辕破很委屈,心想整个国教学院就自己一个人做饭,结果你还挑三拣四,而且还挑拣的毫无道理,恼火地叫了起来。
“你自己说做菜要少放油盐!”
陈长生捧着饭碗,虚弱说道:“晚上……做些有味道的菜。”
轩辕破看着他,心想这大概是真病了,不然怎么可能从这个家伙的嘴里听到这样的话,问道:“要不要请殿下过来看看?”
陈长生摇了摇头。落落毕竟是妖族公主,身份太过敏感,他不希望她参与到朝廷与国教之间的对峙中来。
……
……
第二天清晨没有下雨,于是暮春又变回了初夏,五六月间的京都天气总是这样难以捉摸与定义。天海牙儿也是一个很难定义的人,他曾经冷血嗜杀残忍,仗着天海家的家势与自己的修行天赋无恶不作,后来被落落打成残废后,消失了整整大半年时间,当他再一次出现在京都民众视线里时,竟表现出了很罕见的耐心与毅力,虽然他做的事情,看起来与这两个词真的没什么关系。
轮椅碾压着青石板,来到国教学院门口,残废的少年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在教士们异样的眼光注视下,开始继续骂人。
昨天他已经骂了一天,看来今天的国教学院依然要笼罩在那些污言秽语之中。
只不过和昨天不同,今天来了很多看热闹的京都民众。
民众无法走进百花巷深处,被教士与前来维持治安的羽林军士兵拦在外面,却能把天海牙儿的辱骂声听得清清楚楚。
天海牙儿的辱骂其实没有什么新意,不过是问候陈长生的长辈,尤其是他的女性家人。
“陈长生,我操你妈的。”
“陈长生,我要弄死你的女儿。”
听着这些污言秽语,巷外的民众们议论纷纷,纷纷摇头,摇头不语,虽则不喜,但没有谁敢说些什么。
那个瘦高个的男子依然站在轮椅畔,看着紧闭的国教学院院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唇角依然挂着那抹淡淡嘲讽的笑容,似乎是在嘲笑陈长生的怯懦,又似乎有别的意思。
“真的不管吗?就算不告诉殿下,也应该请教枢处出面处理一下。”
轩辕破听着院外传来的天海牙儿的辱骂声,脸涨的通红,看着陈长生说道。
陈长生说道:“当初国教学院的院门被天海胜雪派人撞烂,最后是谁修的?”
轩辕破以为明白了他的意思,问道:“那接下来怎么办?”
“再等些天。”陈长生微顿,说道:“……再等三天。”
说完后,他看了眼院外有些黯淡的天光,发现今天是阴天。
一旦不去理会,日子还是要照常过,时间的流速不会像日不落草原那样发生变化,一天时间很正常地过去了。
天海牙儿堵着国教学院的院门骂了整整两天,离宫和教枢处都保持着沉默,没有任何消息传出。
天书陵那边却来了消息,再过三天,某人就会出来了。
……
……
第432章 野渡无人,陵自开
第三天清晨,天海牙儿和那个瘦高男子准时来到国教学院门口,看热闹的京都民众已经到了不少。
前两天陈长生的神识消耗过剧,依然没能打开剑意海洋对岸的那座黑色石碑,今天他准备暂时停一天。
他坐到藏书楼里开始读书学习。
忽然起了一阵风,然后落了雨。风声雨声读书声,还有墙外的骂声,此起彼伏,互不相扰。
陈长生能够做到万物不乱心神,别的人做不到。京都民众对天海家的印象本就极糟糕,对恶名早显的天海牙儿更是没有任何好感,当时间来到正午,淋着雨的民众发现天海牙儿的骂人毫无新意,再次转回最初时,人终于暴出了第一声喝倒彩,嘲笑声也随之而起。
天海牙儿坐在轮椅里,脸色愈发苍白,眼神愈发暴戾,抬起了右手。于是,人群与天海家的随从发生了冲突,离宫教士与羽林军赶过去的稍晚了两步,便有两名普通百姓受了伤,也有一名天海家的随从被民众打的浑身是血。
离宫教士们很生气,要求羽林军马上把百花巷清干净,同时准备不等大人们的商议结果,也要把天海牙儿和那个人请走。便在这时,天海牙儿一拍受伤的腿,凄厉地喊了起来:“杀人了呀!”
“离宫势大,要逼死人啦!逼死了梁笑晓,逼死了庄换羽,现在又要逼死我吗!”
“来呀,你们!我倒要看看,你们逼死了我,怎么向我姑奶奶交待!”
离宫教士们很是愤怒,却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自圣后娘娘代替先帝批阅奏章,主持朝政,二百年来,天海家已然取代陈氏皇族,变成整个大陆第一大家。现在的大周朝廷里遍布天海家的子弟门生,势盛至极。最关键的是,所有天海家的晚辈,都有一个相同的姑奶奶——那就是圣后娘娘。
……
……
看着满室鲜艳夺目的梅花,再看着倦容难褪的主教大人,辛教士的心情有些复杂,说道:“再这么闹下去,太丢脸。”
梅里砂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窗外某处,说道:“反正天海家的脸已经丢了这么多年,他们不在乎。”
辛教士说道:“到底要怎么处理?实在不行,我带人去把天海牙儿赶走。”
梅里砂面无表情说道:“难道你还没看明白,这是障眼法?”
“障眼法?”辛教士忽然想到离宫传来的那个消息,微惊说道:“您是说两位大主教前些日子提出的那件事情?”
国教里有所谓六巨头,无论从资历还是地位上看,梅里砂毫无疑问是六巨头之首,但其余五人也是相当可怕的大人物。茅秋雨不再担任天道院院长,接任了英华殿大主教,成为了国教六巨头之一。辛教士此时说的那两位大主教,则分别执掌折冲殿与步影殿。
数年前,这两位大主教以魔族日盛,国教需要增加人类修行者实战能力为由,提出一项提案——青藤六院里除了摘星学院,各院师生之间只要同境,便可向对方发起挑战,若无充分之理由又或是离宫特批,被挑战的一方不得拒绝,当然,还有很多规则限定。
无论从哪个方面看,这项提案都有道理、有必要,所以当初一提出便得到了诸殿和诸院的支持,朝廷对此也颇为赞赏,摘星学院更是要求也加入到这项计划中来。问题在于,那两位大主教当时提出这项提案的时候,是教宗陛下最忠诚的助手,而现在整个大陆都知道他们坚定地站在了圣后娘娘那边——是的,这两位大主教正是前些天梅里砂所说的转过弯来的那两位大主教。当现在整个京都的眼光尤其是离宫教士们的注意力,都被国教学院院门口的这场闹剧吸引过去的时候,两位大主教再次推动此事,究竟想做什么?
辛教士忽然想明白了,不禁心头微寒,说道:“教宗陛下……不会同意的。”
“问题是有不同意的理由吗?”梅里砂声音有些疲惫。
“国教学院现在只有陈长生和轩辕破两个人,就算唐棠从天书陵里出来,人数也太少,按照提案里的规则,对国教学院太不利……”
“两年前有这个提案的时候,国教学院里一个人都没有,所以你不能指责他们是故意针对国教学院。”
梅里砂最后说道:“现在国教学院只有三个半学生,那也是国教学院自己的问题。”
……
……
夜里的时候,辛教士去了国教学院,把这些情况对陈长生说了一遍。
“那个人叫周自横,出自宗祀所,是折冲殿的教士,有宗祀所教习的身份,而且他是天海家的客卿。”
“野渡无人舟自横?”
“周,周密的周。”
“横又是哪个横?”
“那是那个横。”
陈长生想起轮椅旁那个瘦高个的男子,想着他脸上挂着的淡淡嘲讽神情,心想确实是个很骄横的人物。
“周自横有三层身份,无论哪个身份,都能给他充分的出手理由,如果你对天海牙儿出手的话。”辛教士语重心长说道:“既然你已经忍了三天,不妨再多忍些天,如果折冲殿的提案真的通过了,到时候我们再来看如何处理。”
“因为周自横是折冲殿的教士,所以守着国教学院的离宫教士不便对他做什么……”陈长生沉默了片刻,抬起头来看着他认真问道:“那么如果那项提案真的通过,周自横向我发起挑战,离宫也不会做什么?”
辛教士说道:“是的。”
陈长生说道:“但他是聚星境,比我高出一个境界,按照规则,我可以不接受。”
辛教士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他挑战的是国教学院,而你是院长,或者,国教学院有别的人可以接下?”
陈长生看着他说道:“这院长是教宗大人和主教让我做的,国教学院没有别的学生,您最清楚原因。”
辛教士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总之你再忍些天,教宗大人当然不会让你吃亏。”
陈长生没有再说什么,把他送出国教学院,然后走进藏书楼继续引星光洗髓,继续修行剑法,继续破解那块黑色石碑的秘密。
一夜时间无话而去,清晨再次到来,天海牙儿与那位叫做周自横的折冲殿强者也一同到来。
今日依然有微风,有细雨,也有污言秽语与辱骂。
陈长生能忍,那些污言秽语,终究不是重油重盐的吃食,也不是满是灰尘的床铺,没有什么不能忍的。然而傍晚时分,离宫传出了一个不怎么好的消息,两位大主教的提案终于通过了,他再忍与否,已经不再重要。
一封挑战信递进了国教学院,落款正是周自横。
看着那个落款,陈长生沉默了会儿,然后继续引星光洗髓,继续观察那座黑色的石碑。
现在,他已经能够看清楚那座黑色石碑上的线条,确认就是王之策留在凌烟阁里的那块天书碑,并且已经能够清晰的感觉到,黑色石碑的那头,确实是周园的气息。
和天书碑、周园相比,天海家与国教内部某些人的手段,真的不算什么。只是当他的神识艰难地度过那片剑意海洋的时候,仿佛总是能够看到飘在汪洋里的一艘小船。那艘小船随浪不停摇摆起伏,似乎随时可能覆灭,却一直没有,看着有些令人心烦。
他本来以为,在院门外辱骂不休的天海牙儿和去年那座破掉的院门一样,都是天海家的耻辱。
但现在他发现,虽然他还是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