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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然想要知道他到底有没有与魔族勾结。”
莫雨走到他的身后,带着一丝警告意味说道:“教宗大人会信任他。”
周通的神情忽然变得有些怪异,说道:“如果在这种情况下教宗大人依然坚持信任他,那么教宗大人是不是就不再值得信任?”
莫雨忽然觉得前面院子地底里溢出的阴森气息来到了此间,身体四周的空气变得异常寒冷,她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说些什么。
“你应该先弄清楚娘娘究竟是怎么想的。”
“那么,你的想法呢?”
周通负着双手,看着夜空,声音淡的像是雨后的空气,他瘦削的身躯在夜色里显得有些萧索,看上去真的很像一位悲郁的诗人。
“我?对什么的想法?”
“对陈长生的想法。”
“你想死吗?”莫雨怒喝道。
周通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平淡说道:“那天陈长生还活着的消息传回京都,听闻桔园里的花连夜开放,看来你的心情真的不错。”
莫雨眼中的怒意变成杀意。
周通没有转身,似乎对她的目光无所察觉。
莫雨离开了,周通开始散步。
整个京都甚至整个大陆都知道,周通没有什么爱好,除了散步和亲自用刑。
他严于待人,更严于律己,从不纵情声色,更没有放浪形骸的经历,哪怕还是个青年的时候。他活的极其规律、严谨,也可以说是枯躁单调。当然,他也写诗,写悲愤忧国的诗篇,他也写奏章,写老成谋国的策论,他的生活像是一个大儒,他在圣后娘娘面前也绝对不是谗臣,而是一位诤臣,而且他是大周朝有史以来最清廉的官员,因为他从来不缺钱,也因为没有人敢向他行贿。
在周园里养了十五条黑色的三头犬。这种只有在魔域深处才有的强大妖兽,拥有畸形恐怖的外表和极强大的侦察能力与战斗能力,流淌着的黑色口水都能腐蚀掉最坚硬的金属,大概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周通大人才没有被金钱所腐蚀——行贿的人没办法靠近他的寓所,试图暗中潜入周园向他行贿,则会变成这些黑色三头犬的食物,寓所四周的草地与树林里,谁知道有多少根人类的骨头。
深夜时分,十余只三头犬站在夜色里,黑色而油亮的皮肤被星光照耀出诡异的感觉,在这些黑色魔犬的爪牙下是一个地牢。
折袖便被关在这间地牢里,五十五根极细的金属链从他的身体里穿过,赤裸的肌肤上到处都是血,干涸或者是鲜血的血,很多地方甚至可以看到森森的白骨。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醒了过来,感受着通风孔外传来的气息,有些艰难地抬起头,望向那处,急促地呼吸了数次。
那里可以看到一点点夜空,有几颗星星。他睁着眼睛,看着那里,显得有些贪婪。而事实上,他现在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
他的眼瞳深处是一片柠檬色。
那是孔雀翎的毒素与血混在一起的颜色。
有些酸。
……
……
第402章 指间的夜
梁笑晓死了,他死之前的指控自然极有力量,只是当时周园事件的另一位旁证——庄换羽除了极简要地说明了一下情况之外,绝大多数时候都保持着沉默,所以死者讲述的故事里有很多细节没有被补足,再加上梁笑晓指证的对象不是普通人,所以周园事件很自然地被拖进了泥潭里,过了数十日依然没有任何进展。
陈长生的身份非常特殊,离宫里的大人物们肯定会盯着这件事情,在大朝试里,人们便已经发现折袖与国教学院的关系相当不错,而且这位狼族少年在北方雪原里立下过无数战功,深得大周军方某些神将的赏识,这件事情究竟会怎样发展,在很多人看来最终还是要看圣后娘娘的决定,于是周园便成为了无双目光注视的焦点,因为这里是周通的府邸,圣后娘娘的意志,向来是由这条最疯狂、最残忍的疯狗具体呈现,也是因为,朝廷把折袖从离宫带走后,便一直就关在这里。
很少人知道传说中的周狱,那个令无数大臣将领闻风丧胆的大狱,和周通的府邸本来就是一幢建筑的前后,相隔不过是十余丈和两道弱不禁风的门。良辰美景奈何天,说的就是周通的府与周通的狱。前者有四时美景不断,后者便是奈何天,无可奈何,不见青天。
黑犀拖着沉重的铁车,穿过周园的石拱门,来到前方这片阴森的建筑里。
虽然隔的这么近,周通依然还是习惯性坐车。
除了在圣后娘娘身前,只在这辆铁车里,他才会感觉到安全。
黑犀车来到监狱的地道入口之前,伴着吱呀一声,车门缓缓地开启。
周通从铁车里缓步走了下来,下意识里向夜空望了一夜,脸色被星光照的有些苍白。
就在他走下铁车的那一瞬间,周狱四周的警戒级别顿时提高了数个量级,至于近处的那些屋檐阴影里,更不知道隐藏着多少修行强者。
周通不是弱者,他是聚星境的强者,在大周皇朝都是有数的高手,但即便是这样,他依然活的很小心谨慎,除了审案的需要,很少会离开周狱,就算离开,绝大多数时候也是去皇宫,而且每次出行都会带着无数的侍卫。因为他很清楚,有无数人想要杀死自己。如果在大陆排出一个最多人想杀的人,苏离肯定要排在他的后面。
来到幽暗寒冷的牢房里。看着浑身血肉模糊,没有一点完好之处的狼族少年,周通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也没有任何传闻中的变态兴奋模样,只是平静。
当初奉圣后娘娘之命接手清吏司以来,周通审过无数囚犯,亲手用过无数次刑,见过无数惨状,比折袖更惨的人不知有多少,他不可能因此而动容。但他不认为这是麻木,他也不会允许自己因为这些血腥而麻木,他坚持认为只有对工作保持初心,才能继续保有兴趣和鲜活感,然后才能保持自己对很多事情的敏锐感。
是的,周通一直认为这只是一份工作。他当初是读圣贤书的,策论做的不好,所以转而修行,修行的不错,却因为年龄太大,没有机会进入那些宗派山门的内门学习,所以他开始经营人脉,终于在百草园里认识了圣后娘娘,做上了这个工作。做一行就要爱一行,要认真地做到最好——无论读圣贤书,修道法事,还是现在刑天下人,周通向来是这么要求自己的,事实证明他也确实做到了。
“六时一刻的时候,你痛昏了过去,算时间,你现在应该痛醒,所以我来再问你一遍,如果那两名女子是魔族公主南客的双翼,为何没有与那对魔将夫妇一起联手,直接杀死你们,反而分头行事,结果给了你们分别击破的可能?”
周通没有站在折袖身前盯着他的眼睛给他压力,也没有看案上的卷宗。
他站在地牢唯一的通风口处,静静地看着夜空里的星星,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案上的卷宗是折袖在路途上对梅里砂作的陈述,而折袖来到周狱之后,竟是再也没有讲过一个字,周通很清楚,精神压力对这个狼族少年没有任何意义。周通看过一遍那份卷宗,便记住了所有的内容,包括那些不引人注意的细节,他觉得就和梁笑晓的遗言一样,折袖的陈述里也有很多疑点,但他依然问的漫不经心,因为他知道不需要太用心,折袖现在还不会承认什么。
他问这段话,只是工作的一部分,是程序,或者说流程,周律里规定必须要做的事情——都是工作,结束这段,才能进行下一个部分。
听着周通的声音,折袖终于有了反应,但他依然一言不发,反而闭上了眼睛。
从汉秋城回到京都,离宫派了位红衣主教亲自替他治疗,现在他身体里的毒素被尽数压制在眼底,虽然依然不能视物,但应该不会再恶化,生命没有危险。他不关心这些问题,他更关心的是周园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周园的天空会崩塌,南客和那些魔族的高手死了吗?陈长生难道也死了?还有……七间现在的伤势到底好了些没有,昏迷不醒还是说已经醒了过来?
他专注地想着这些事情,希望能够通过这种方式,减轻一下痛苦,只是他的脸越来越苍白,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不停地从额头滚落。
一极细针扎在他的眉心,针尾被周通捏在指间轻轻捻动。
周通的神情很平静,不像是在用刑,倒像是一名医生在救助自己的病人。
折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双眉越来越皱,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
穿过身体的那些细铁链与血肉摩擦,腐肉与新生的嫩肉被尽数刮掉。
周通轻轻地拂了拂针尾。折袖已经咬的满嘴是血,却再也无法支撑下去。他痛苦地喊了起来,嘶哑的声音回荡在幽静阴森的周狱里。
他想要昏过去,却痛苦地无法昏过去。
生存与死亡,痛苦与解,一切都在周通的指间。
……
……
莫雨离开周园,向皇宫而去。车轮碾压着青石板,有些起伏。
她觉得如果是黑羊拉的车就好了。但黑羊不喜欢周通,向来不会跟着她去那里。
忽然间车停了下来。
她静静地看着车前的布帘,问道:“殿下,你想做什么呢?”
落落的声音是那样的清澈,明亮,就像初春里新生的芽叶:“我想告诉你们,先生还没回来,不代表国教学院就没有人了。”
第403章 有本事,不代表有用
莫雨掀开面前的布帘,走了出去,看着那个清丽可爱却又贵气十足的小姑娘,微笑说道:“殿下,我不是很明白您的意思。”
落落没有笑,眼睛依然很明亮,说道:“你知道我的意思,我要折袖回国教学院。”
莫雨微微挑眉,状作惘然问道:“斡夫折袖……和国教学院有什么关系?”
落落很认真地说道:“折袖是国教学院的学生。”
莫雨神情平静说道:“教枢处里没有登记,没有人会承认。”
这是很直接的回绝,如果国教学院方面没有办法证明折袖是学生,无论落落的身份再如何尊贵,也没有道理向大周朝廷施加压力。
落落盯着她的眼睛说道:“你很清楚,我和我家先生一定会护着他。”
莫雨说道:“朝廷首重律法,折袖有没有罪,总要审过再可以。”
落落说道:“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先生回来了,你怎么向他解释?”
莫雨听着这话,想起先前周通的那番话,不知为何,心生恼意,说道:“我凭什么要向陈长生解释?难道我还怕他不成!”
落落说道:“那你们为什么不赶紧把我家先生接回来?”
莫雨冷笑说道:“陈长生之所以没有回来,那是因为他自己要跟着苏离,现如今全世界都想杀苏离,他这个白痴却偏要护着苏离,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和娘娘又有什么关系?殿下若有本事,不妨先让他认识清楚自己的愚蠢!”
这番话说的很快,仿佛珠落玉盘,清声不停,因为她确实很恼怒。
怒其执拗,怒其白痴,怒其不爱惜自己生命的怒。
这里的其,自然是陈长生。
落落的眼睛越来越明亮,看着她说道:“先生不回来,自然有不回来的道理,如果你真的担心他,有本事就把他带回来。”
莫雨更加生气,心想自己怎么会担心陈长生的死活,说道:“在浔阳城里杀苏离的人背后站着谁,殿下你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