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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惊之余,几名长老似乎想到了什么。
公输元站起来,仿佛没有注意到他们难看的神色:“古长老,确有此事,还请先查清楚再说。”
“因公因私,不是你们信口而言,得有坊中公文,或者与幽仙谷往来书信为证,才可证明。”荣长老插口道,“李道友,你年纪还轻,不喜拘束,这个我们也可以理解,不过还是希望你知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们天工坊,也有坊里的规制。”
“哦?不知荣长老口中规制是指什么?”
“自然是按着规矩办事!你既然已经加盟我坊,便得为麾下学徒和杂役做出表率才行,凡事不能随自己心意任性妄为,更不能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跑出去近半年之久,这先例一开,以后大家纷纷效仿,那还得了?”
他在此时,谆谆教诲,一副宽厚长者,为李晚着想的模样。
而且,他所说也很有道理,口口声声,都是公理。
但李晚听着,却感觉像是吃了苍蝇一般恶心,暗暗冷笑起来。
“狗屁的表率!若说表率,你们这些长老,才是真正的表率,当初也不知道是谁带头,不顾坊里生计,硬是要装病长休!
单只如此,倒也罢了,只不过是置玉蟾宫预定的工件不管而已,但就在我卖力炼制的时候,都还不忘指使弟子捣乱,甚至派他来刺杀我!”
在李晚心目中,谁都有资格义正词严地说他,毕竟他前往幽仙谷,的确带着几分私心,就连私下里承揽工件,赚取钱财,也毫不手软。
不过,这位荣长老,完全没有资格。
他身为长老,身居要职,不思为坊里利益着想,反而还阻止别人,一心一意争权夺利,勾心斗角。
先是派自己弟子程臧耍弄手段,败露之后,又指使他暗杀行刺。
更加过分的是,弟子事败被抓,还能狠得下心肠抛弃,至今不闻不问!
李晚虽然跟这位荣长老接触不多,但几番下来,多少也有些了解,对这种道貌岸然的家伙,最是不屑。
不过他并没有撕破面皮大骂,而是面无表情,一副轻风拂面。
他只道:“荣长老所言有理,不过,我还是那句话,我去幽仙谷,是为公事。”
古长老道:“荣长老所言也不无道理,李道友,你坚持自己去幽仙谷,是为公事,还是解释一下吧,不然的话,我们就只能不顾情面,以坊中规制执法了。希望你能理解。”
“既然你要证据,我也便给你证据好了。”李晚面上带着一丝古怪,“幸好,我刚刚才从大小姐那里回来,要到了你们想看的东西。”
“大小姐……”古长老等人神色突变,本来注意到李晚已经筑基,他们就察觉不妙了,此时更失几分底气,“坊中轮休调度,尽由我等长老处置,因何事要劳烦大小姐亲自过问?”
“这我就不知了,各位前辈不都是坊中老人吗,想来这些公事,大小姐应当有问过你们才是。”李晚带着几分阴阳怪气,恶意讥讽。
几名长老的面色,顿时精彩之极。
的确,若是坊中有什么公事,大小姐交给李晚和公输元他们,却没有通知他们,偏偏他们还当公输元徇私枉法,李晚偷奸耍滑,兴冲冲地跳出来执法,这不是长权威,而是丢脸!
原本示威的举动,能够震慑坊中之人,最后却演变成自打嘴巴,这不成了笑话?
这般的后果,他们都感觉有些难以承受,一时间也犹豫了,迟疑地看着李晚。
“你莫要搬出大小姐来,这件事情,我们长老便可处置,若你没有违反坊里规制,确实是因公出访,此事便算了。”
荣长老思索了一番,感觉李晚也有可能是虚张声势。
“好!”李晚大笑一声,在几名长老近乎惊骇的目光中,干脆利落地掏出三份契书,交给厅中的侍从杂役,“这是我来此之前,特意请大小姐过目的契书,现已得到她批复,正好请各位长老也过一过目。”
“这,这真是幽仙谷与我坊的契书……”荣长老几乎是从侍从手中抢过契书,匆匆扫了一眼,无比震骇地说道。
天工坊与幽仙谷商议的事情,他们身为长老,自然也知道不少,更加清楚,这是大小姐为扩大坊里经营,努力争取而得的成果。
一旦此事办成,少说也能给天工坊增加价值数以百万计的工件,坊中炼器师,都能从中获利。
而且,这些势力并不是临时定制炼器的散客,而是像玉蟾宫一般的大客,乃是长久稳定的财源,更能成为盟友和庇护者,所代表的意义,确实非凡。
这种事情开了头,以后还有源源不断的契约和生意。
一时之间,荣长老甚至生起几分恶毒的心思,要把办成这桩大事的功劳抢夺过来!
不过他很快又看见,契书上面,明明白白地记载着,幽仙谷管事长老林宏与天工坊李晚商议诸事,定做千件法剑、法衣、如意囊云云,一旁还有大小姐的亲笔批示,着坊中公输元长老督办,后面还有公输元的签押。
这些契约,功劳已经注定归于李晚,人家幽仙谷的林长老,也与他有了交情,凭什么变成自己的功劳?
如果李晚是自己弟子,学徒,或者麾下的小辈,还有可能,但很可惜,他不是……
荣长老眼神闪烁,隐隐生出几分懊恼与惊怒,突然明白李晚为何从始至终都镇定了。
有这东西在,就相当于有了一张护身符,任凭自己几人如何分说,也伤不了他分毫!
公输元这时才仿佛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拍脑袋,懊恼说道:“瞧我这脑子!年纪大了,真是记东西都模糊了,原本我是以为,各位长老知道此事的,未曾想,大小姐竟然没有告诉你们,以致误会了李道友,我就说,刚才怎么硬是不听我劝……
李道友,你也别着急,这完全是一场误会!各位长老不是有意针对你,现在事情已经弄清楚,也该还你一个清白了,此事你不但无过,反而有功才对。”
古长老,荣长老,颜长老三人,顿时眼睛都瞪大,只感觉面上一阵火辣辣的发热,发痛,仿佛有什么东西啪啪啪地扇了过来。
他们猛然惊觉,自己从头到尾,竟然是被李晚和公输元等人联手摆弄了一道。
都到这时候,他们哪里还会看不出,刚才李晚和公输元的表现,统统都是做戏!
无论惊惶还是争辩,都只是为了看他们笑话而已。
“好,好!原来是我们误会了,李道友的确是因公出访,有功于坊里!”
古长老面色一沉,从口中迸出几个好字。
事已至此,几名长老也没有脸面再在这里待下去了,匆匆结束这次的召见,便各自散去。
“哈哈哈哈,李道友,真是好手段,从幽仙谷中取得了契书回来,无论如何,也是立于不败之地,这次他们想借机生事,寻你的短处,却是踢到铁板了。”
见到几名长老有些狼狈的模样,公输元和莫长老不由得相视一笑。
“看来,我们得多多大力宣扬,让全坊上下,都知道这件事情才行……李道友在幽仙谷谈判那么辛苦,总得公开表彰才行嘛。”
鬼知道他们想宣扬的,是李晚为天工坊作出的贡献,还是这几名长老的光辉事迹。
“这下可好了,他们也算是领教了你的厉害,暂时不会再对你怎样。而且你现在已是筑基修为,只要将来多炼真器,在坊中的地位也能稳固,到时候,我们举荐你做供奉,这次的事情,绝不会再重演了。”
公输元生怕李晚心中还存在芥蒂,又再对他安慰一番。
李晚笑着点了点头,心下却有些不以为然。
“他们是暂时不会再对我怎样,但那也不过是因为我露出爪牙锋芒而已,等我在天工坊站稳了脚跟……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第七十九章凡品真器
一切果然都如李晚等人所预计,当这件事情传开之后,古长老、荣长老等一伙人,在坊中名声愈发狼藉了。
天工坊毕竟不是以武力见长的宗门,而是一处炼器师聚集的势力,平常所论,也多是执掌的职权,赚取的灵玉,或者炼器的技艺,像李晚当初弱小之时,荣长老直接派出程臧,想要解决掉他,反而是极为少有的狠辣手段。
而且,就凭李晚现在拥有筑基境界的修为,他们也断然不敢再以如此手段对付了。
李晚一旦晋升到筑基境界,不仅自身修为大涨,拥有的财富,结交的好友,人脉关系,这些都足以令他们忌惮,反而不好再用血腥直接的手段。
那是对无名小卒,或者逼迫到别无他法,狗急跳墙之时才能动用的,相比之下,这种对名声的重创,就是最为厉害的一种手段了。
他们原也是想着,给李晚扣上一顶因私废公的帽子,令他声名狼藉,作场杂役和学徒不再支持,但却没有想到,人家不仅没有被他们打倒,反而轻轻松松,反抽了一巴掌。
短短几日功夫,在坊主一方有意无意的推动之下,竟是闹得沸沸扬扬,连带着最下等的杂役,都听说了长老一脉自打嘴巴,大丢颜面的事迹。
相反,在此事当中立下汗马功劳,为坊里带来价值近三百万灵玉生意的李晚,却成了年少有为的功勋之臣,一下就受到了各方的尊重。
又有李晚修好林宏金钗,得到幽仙谷人重视,礼遇的消息传来,一下之间,李晚便恍然成为真正的名师高手了。
尤其是连祁叶荣也与他平辈论交,引为知己好友的传闻,更是令他的声望大涨不少。
这些都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更不是职位和实权,但李晚休息了几日,再次上工之时,却确确实实,感受到了微妙的变化。
一路走入坊内,遇见不相识的杂役,学徒之时,避道行礼的人更多了。
以前他们虽然也尊重炼器师,但不认得李晚,更不在他作场上工,并不会刻意如此。
而李晚来到作场,派人去库房领取宝材时,也更顺畅了,库房管事见到盖着李晚印信的清单,干脆利落便签收交接,能给的宝材都给。
再看作场中,杂役和学徒,也似乎变得更勤快了几分,更有干劲。
在一名炼气修士麾下,虽然也同样是当杂役和学徒,但毕竟前途有些黯淡,但是,一名足以和祁叶荣那般的名师平辈论交,又真心实意为坊里谋福利的筑基修士,完全当得起他们尊敬和拥戴。
至此,李晚才切切实实地感觉到,自己似乎也终于拥有了几分威信,说话管用了。
不过这时,李晚也没有再把心思放在这些上面,而是开始收罗宝材,准备炼制姹女毒火葫芦。
这件法宝,是他为林静姝准备的大杀器,与此同时,也有多余的宝材,正好可以给自己炼制一件!
李晚新晋筑基境,正好也需要一件厉害的真器防身,因此对这件事情非常上心。
“李道友,你现在打算全力炼制这件法宝,不管坊里的工件了?”施皓光和刑同方得知李晚的打算,不禁都感觉有些惊异。
“不管了,我现在已经把欠着坊里的灵玉都还清!而且促成与幽仙谷定契之事,再有最近狠狠落了那些长老的面皮,一时之间,不会再有人管我做什么,坊里的工件,也烦不到我身上来。”
坊里的炼器师,自由与不自由之间,并没有严格界限,但终归是实力强横的人,能够拥有更多自由,人微言轻者,拥有的特权较少,轮到一些不得不做的差事,也推脱不得。
李晚如今,便终于开始拥有了一丝这般的自由。
他也正好想着,乘这个机会,替自己炼制几件法宝,还有,完成静姝姑娘的托付。
“过去的我,人微言轻,修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