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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喜气洋洋的,她喜欢看我笑。所以阿清不哭,永远都不哭。阿清会活的很开心,很快乐。爹娘看见阿清快乐,就会很放心了,对吧。”
这样好的少爷,为何让他承受这么多苦痛呢。
很快他们就要启程去穆兰山口阻截敌军,顾重在整军,还有十几人往前探路去了。
薛贵假意有话说,将薛清引到了背面一个岩洞中。他刚要开口询问,忽觉四肢无力,动弹不得。
“阿贵你做了什么……”
第56章
薛贵小心的将他放倒,让他靠着岩壁。又小心的将他裂开的伤口重新包扎起来。
“少爷,在大齐的军帐中,你也听见了。害死王爷王妃的人,眼下还逍遥法外。父母惨死,大仇未报。所以,你不能死。”
“圣上和顾将军对您这般好,可有人却在背后谋划着夺嫡之争。少爷看见了那人,知道了他们的阴谋。所以,你不能死。”
“你要好好走出穆兰山,去告诉他们。若贼人奸计得逞,大梁势必陷入水深火热中。还记得王爷说过的话么,他平生最大心愿,便是百姓不再受颠沛流离之苦。少爷,您要继承王爷的遗志。所以,你不能死。”
薛清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薛贵动作轻缓的替他除去盔甲,与自己的盔甲互换。
“少爷,阿贵从来都听你的话,不管你说什么,阿贵都做的到。你小时候淘气,每次都是阿贵帮你打掩护呢。”阿贵笑着摇头,忆起往昔,亦有一番眷恋和怀念。
“哎,可这一次,阿贵要食言了啊,阿贵不能陪少爷一直走下去了。”
薛清的胸腔火辣辣的疼,通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薛贵,他说不出话,连抓着他的力气都没有。
昏睡前,他看见阿贵拿走了写着他名字的竹片,挂在了胸前。
他笑着对自己说:“好好活下去,少爷!”
————
“阿清,阿清,你醒了么?”顾衍在床前已经不知守了多少个日夜了。憔悴的布满血丝的眼睛,还有乱糟糟的胡茬,都在昭示着他此刻有多糟糕,多狼狈。
“公孙先生,阿清流泪了,他流泪了,是不是要醒了,你快看看。”
公孙简也没闲着,除了给二黑治伤之外,就是研究阿清的药方。这人已经昏睡了半个月了,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今日忽然有了反应,是个好兆头。
公孙简急匆匆的跑进去,搭上阿清的脉搏,屏息凝神。
“怎么样?”顾衍急切问道。
公孙简拧眉摇了摇头:“还是老样子。不过既然流泪,人应该是有意识的。再等等吧。”
顾衍明亮的眼睛瞬间黯淡了下去。
“没事儿,至少,还有希望。”
公孙简看了眼顾衍,欲言又止,叹了口气,出去了。
无尘一直照顾二黑,二黑被利箭刺穿了身体,险些丢了命。好在公孙简治外伤很有一手,保住了二黑。
不然若阿清醒来,知道二黑为救他而死,必要伤心了。
为了方便照顾,顾平把二白和小狗崽儿都接到了将军府。顾衍偶尔会抱着小狗崽儿放在阿清身边,柔软的小家伙依赖的趴在阿清身上。好像知道眼前这人睡着了,小家伙总是静静的陪着。有时也会用小爪子轻轻的拍拍他的手。
无尘在门外看了一会儿,踌躇着进了屋。
“少将军,小五也要来陪阿清呢。”
由于二白辜负了阿清的期待,没有生一窝花狗崽儿,阿清事先取好的‘二花’没了用武之地。
顾衍便将这一窝狗崽儿依次排序,分别取名小一,小二……小五。
无尘将小五抱了过来,放在床上。小五非常自觉的找到阿清的臂弯,趴了上去。
“那个少将军,我来看着阿清吧。”
“不必了,我想亲自守着。”
“可是……”
无尘抓耳挠腮,突然灵机一动:“少将军,阿清这人毛病忒多,尤其爱干净。您说您都半个月没洗澡了,也不怕熏着阿清啊。阿清可爱美了,更爱看长的美的人。少将军如今这般憔悴,阿清看了会不喜欢的。”
顾衍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果然有一股馊味儿。他眉头微蹙,面上浮起一抹红晕。
他咳了一声:“无尘,你要看仔细了,一丝变化都不能错过,一旦有事儿,要赶紧叫公孙先生过来。记得了!”
无尘忙点头:“记得记得,以前师父给阿清治伤的时候,都是我照顾呢。”
无尘不说还好,一说起这,顾衍又有些不高兴了。
无尘适时的闭了嘴,目送顾衍进了浴房,这才在阿清身边坐下。他趴在床上,撅起嘴。
“阿清,我可怜的阿清。睡了五年才刚醒,花花世界还没看够呢,就又睡了。不过你放心,有那个公孙简在,你不会有事儿的,这人厉害着呢。悄悄告诉你哦,就在前不久,我啊,知道了一个秘密。不过我现在不能告诉你。”
“得等你醒过来,我才告诉你哦。”说着,他戳了戳阿清的脸颊:“要快点醒过来啊。”
————
薛清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一双柔软的小手在他脸上戳来戳去的。
“好多血啊,受了这么重的伤,一定很疼的吧。”
说话的是个小娃娃,小奶音很好听。他身上若有似无的,还有一丝檀香的味道,很好闻。
他费力的睁开眼,果然见到一个萝卜头小和尚蹲在他身边,他小脸儿紧绷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好像自己随时都能消失似的。
这小和尚十分眼熟,薛清想了想,费力的牵起嘴角朝小和尚笑笑:“原来是你啊。”
小和尚小小的嘴巴登时张大了:“你认识我?”
薛清点了点头。他此刻浑身痛的厉害,好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着全身的骨头,若不是他定力非常,早就被这又痛又痒的感觉折磨死了。只得强忍着,跟小和尚说话,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我这是在哪儿啊。”
“哦,在我和师父住的寺庙里。师父是主持,我是小沙弥哦。师父就只有我一个徒弟,我今年三岁半了,师父说,等我长大了,就能接过师父的衣钵,当庙里的主持了。对了,我叫无尘!”小和尚末了还补充了一句,带着一丝骄傲和得意。
“你是谁啊,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啊。”
“我是谁?”
薛清的记忆有一瞬间的错乱。他头痛的厉害,说不出一句话来,眼前一黑,便又昏死过去了。
似是又回到了穆兰山上。他在岩洞里不知昏迷了多久,再醒来时,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了。
他不管不顾的冲出去,往穆兰山谷口走,可腿上的伤口有些发炎,这几日也没有好好吃过饭,腹中饥渴难耐,浑身乏力。此处距穆兰山谷口还有很远的距离,可他一刻都等不下去了。
他砍下一段树杈当拐杖拄着,一瘸一拐,磕磕绊绊的往前走。渴了,就在河边掬一捧水喝,饿了,便就地挖些野菜充饥。他高热未退,整个人迷迷糊糊的,他也不管对不对症,看见有药草,便摘了吃掉。糊涂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吃了什么草药。
这样走了一天一夜,方才看见穆兰山谷口。那里是风口,常年风沙极大。四周怪石嶙峋,飓风在谷中横冲直撞,发出如困兽般的凄厉嘶吼。
漫天的黄沙将尸骨覆盖,薛清扔了拐杖,跪倒在面前的一副尸骨前。不知过了几日,早已看不清尸骨的样貌,这尸骨和穿着大齐军服兵士的尸骨纠缠在一起,双手死死的抱着大齐兵士的腰,不知用了多大力气,那手指已经嵌入腰腹之中。
尸骨腐烂,黏连在一起,已经无法分开。
薛清小心的在尸骨上摸索,没有发现他们事先写好的竹片。他心头一凛。
再往前,那具尸骨已经被人拦腰斩断,但上半身依旧死死的抱着前面大齐兵士的腿。锋利的刀刺透脊背,上本身也已几近被砍成两半,但那双手依旧没有松开。
薛清同样也没有在他身上找到竹片,一具接着一具的找下去,这里拢共三百八十二具大梁顾家军兵士的遗骸,一个竹片,都没有找到。
“有人活着!一定是有人活着!”他激动的不能自已。
风沙渐渐小了,沙尘有些散去,阳光冒出头来,忽地有一道刺眼的光冲入眼底。薛清下意识的朝着那发出光亮的地方爬过去。从黄沙中翻出了一只银狼面具。
他不能再熟悉了。
面具上沾满了鲜血,血迹已经干涸。他小心的一点一点的将血迹擦拭干净。又是一阵大风刮过,露出深埋沙地的尸骨。
还有一根粗糙的麻绳。
他扒开沙土,挖出深埋沙中的麻绳,两股麻绳纠缠在一起,下面拴着两块竹片。
竹片上清晰的刻着两个名字。
薛清,薛贵。
薛清不知道自己在看到这竹片时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只觉得五脏六腑剧烈疼痛,浑身的骨头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他猛的咳出一口鲜血,不省人事了。
……
“师父,师父,快来看看,他这是怎么了。适才还好好的呢,怎么又晕过去了。”无尘焦急的声音钻入薛清的耳朵,只是他已没有力气去回应了。
“穆兰山一带有专门以吸食人血为生的毒虫飞蚁,他伤口发炎,又被毒虫咬过。再加上他胡乱吃了草药,误食了一味食骨草。他身体本就虚弱,如此一来,能保住性命,已是幸事。”
无尘蹲在床边,神情纠结。
“师父,他好可怜啊。师父一定要救救他!”
“阿弥陀佛,他的父母当年救大梁百姓于水火,保境安民,却死于非命。他亦心怀大志,舍生取义。善因得善果,渡过此劫,他日,必定福泽深厚。”
无尘挠了挠头,茫然道:“师父怎么知道这么多?难道师父您也认识他?”
慧清大师道:“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不提也罢。还是那句话,一切皆有缘法。”
那之后,薛清一直在半梦半醒间,小和尚一直在照顾他。直到有一日,他迷蒙间,似是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一身黑袍,连说话的声音都是如此熟悉。
“我做过多次试验,有绝对的把握可以将他毁掉的面容修复,只不过,修复之后,他的容貌会发生改变。”那人如是说。
“只要他还是他,一副皮囊而已,变了就变了。若是恢复了从前的容貌,怕是只要他一出去,麻烦就找上门了。”慧清大师道。
那人深以为意。
“既如此,我便动手了。”
“好,我会随时关注他的身体状况。”
第57章
那人不知给薛清喂了什么药,总之吃过药后,他的神志依旧清醒,只是浑身麻麻酥酥的,没有了疼痛的感觉。
他能清晰的感受到尖刀在削骨的声音,也能感受到银针细线在皮肤穿过缝补的声音。
等了不知多久,再次睁开眼,他第一件事便是要无尘拿镜子给他看。
他浑身动弹不得,无尘将镜子举在他面前,他左右看了看,是一张陌生的脸。但依旧很美。
“……你的医术又精进了。”门外传来慧清大师的声音。“只是不知道鬼医何时开始乐善好施了。”
“鬼医?是他治好了我的脸?”薛清嘀咕道。
“……你知道,我喜欢一切完美无瑕的东西。他有一双纯澈的眼,有一张倾世无双的容颜。这样的人,若是毁了,实在可惜。”
慧清大师笑道:“说到底,你还是心存善念。心存善念的人,又怎么会成为江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