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涂清澈疑虑重重,端木宏似乎从没向他儿子提起过涂霆,不过也许是面前这个少年在刻意隐瞒。借着明朗的月光,涂清澈开始慢慢地打量他,只见他身形健硕正气浩然,面容俊朗有如刀刻,眉间清朗眸光坦荡,并不像是奸诈之人。涂清澈叹道:“家父亦在月前病逝,希望两位老人在天上能够相见。端木氏祖述圣学,书香门第,可惜后世人丁稀少,英脉骤减,实在可惜。不知兄台家中可有兄弟姐妹?”
这厢端木闻玖也在打量着涂清澈,只见他大约十四五岁,骨骼清瘦面色蜡黄,双眉微蹙似在病中,一双清眸黑亮如水,更衬得人瘦弱可怜,又听见他也没了父亲,顿生怜爱之情。他轻轻叹道:“家父唯有我一子。”
涂清澈快转着心思,既然端木宏只有一子,断然没有隐瞒噬月琴的道理,或许是他还信不过我,待我再点播他几句:“愚弟家中父母兄弟皆去,仅余我一人,如此看来,我与端木兄是一样的心情了。”
端木闻玖将酒壶递了过来:“涂兄弟可能饮?”
涂清澈接过酒壶饮一大口:“昨夜见端木兄独自饮酒形容悲伤,愚弟心中亦悲。听闻双仪城有酒名‘醉生梦死’,一杯下肚即可忘却种种烦忧,可惜此地极不容易去,否则必要讨一坛回来与兄共饮。”
两人你来我往半壶黄酒下肚,人也热络起来。涂清澈见他有些醉意,又道:“端木兄昨夜一直在叫的‘晚霜’,可是昨夜负你回家去的那个少年?他替我打晕了我的仇家,我还没来得及谢他。”
端木闻玖面上潮红嘻嘻笑道:“正是霜儿,他这个人心肠热,脾气却古怪。你不用放在心上的。”
涂清澈道:“家中早些年做过些木石生意,我对玉石也有些爱好,昨夜夜深看不太仔细,他腕上的可是花家祖传的珍宝雕花血玉环?”
端木闻玖点了点头:“这玉镯可真是件通人性的宝贝。”
涂清澈更加糊涂了,怎么端木宏没有把噬月琴的消息告诉儿子端木闻玖,还把藏琴的钥匙给了别人呢,而且还是这么一件难得的稀世珍宝。涂清澈奇道:“这晚霜到底是谁?他看起来并不像你的家仆。”
端木闻玖哈哈笑道:“他当然不是什么家仆,他是我们一家的救命恩人,也是我的……是我的……是我的好朋友。”
涂清澈觉得有些头疼,他抬头望一望月,月光皎皎,熟悉而又遥远。他打了个寒颤,北方的冬夜,尤其是破院子房檐上的冬夜冷得令人沮丧。但他强撑起精神,又晃了晃手中碧霄,口中继续胡说八道:“如此良辰美景,若有瑶琴在此,你我合奏一番,定然不负此间风月。”
端木闻玖已有五分醉意,此刻,他终于仔细瞧了瞧那管碧箫。但见月光之下,那管碧箫宛若活了一般,在半明半晦的夜空中流动着晶莹剔透的光,端木闻玖叹道:“好一管碧玉箫,我却没有一把能配得上的琴。对了!有的。涂兄弟你等我一等。”
端木闻玖几步下了房檐,钻进那破院子里去了。涂清澈又惊又急,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一阵叮当乱响,就当涂清澈以为他逃走了的时候,端木闻玖抱着一把琴上来了。端木闻玖笑道:“你可能不知道,咱们坐着的地方,是我们家的旧宅。”
涂清澈看了一眼那琴,又重新打量起这个破院子,他笑道:“果然是把好琴。端木兄会抚琴?是伯父教你的吗?”
端木闻玖道:“是我爹教的,我爹先前也爱弹琴,只是一年前突然不弹了,把家里珍藏的名琴都丢到这破院子里来。你不要这样惊奇,我爹天性如此,爱一样东西时如痴如狂,一但过了兴头,就丢到一边理也不理。”
涂清澈心道我哪是在惊奇这个,一年前,一年前正是我爹涂霆和你爹端木宏两个人把噬月琴偷出来的时间啊,有了这天下第一的噬月琴,那些个别的琴可不都像破烂一样丢在一边了。
涂清澈只觉得头更疼了,他深吸两口气,背过身去吹起了箫。端木闻玖抱琴而坐,拨琴和声。琴箫相应,悠扬流畅,起而又伏,似群雁空中盘旋顾盼,继而秋高风静沙平……曲罢,二人相视而笑。少顷,涂清澈又起一段。箫声低郁沉浑,琴声清越高扬,其音似水洋洋,似斧伐丁丁,如山之巍巍,悠悠然飘逸洒脱,如置身山林……都说曲通人心,两人虽是初见,但琴箫合奏颇为默契。涂清澈心道,这端木闻玖心思直率坦诚,或是个可交之人。
端木闻玖笑道:“涂兄弟小小年纪,却有如此胸襟,实在让人佩服。涂兄弟客居他乡现在何处落脚,可还住得惯,若不嫌弃不妨到愚兄家中小住,若有什么为难处尽管说来。”
涂清澈笑道:“多谢端木兄。天寒更深,不便叨扰。改日定登门拜访。”
端木闻玖抱拳作别:“涂兄弟,后会有期。”
涂清澈亦抱拳,他微微笑着,目送端木闻玖越去越远,却并不打算回客栈去,因为他看到了从房檐后静静走出的白发少年。
晚霜将两个蒙面杀手扔在地下,琥珀色的目光灼灼逼人:“小兄弟,你的仇家可真不少。你千方百计打听玖少爷的事,到底是何居心!”
涂清澈见他面色不善,不惧反笑:“你不出来打断他,反倒躲在角落里偷听,你又是何居心?”
慕容霜踢了踢脚边的琴,讥笑道:“你这碧玉箫来头不小,这琴怕是连它上面吊坠都配不上吧。”他见涂清澈依旧微笑不置可否,心中怒火越烧越旺,口上愈加不留情分:“琴弦柔而不韧,琴木细而不实,本就算不上好琴,又久置蒙尘,音色哑得刺耳。这琴,也就勉强能称之为琴罢了。你们两个人一个心思多得比乱麻还乱,一个心思简单得比白水还淡,两首曲子错了十八处,更别提合不合曲意,这样拙劣的技艺弹什么平沙落雁,奏什么渔樵问答!
涂清澈面上忽白忽青,呆了半刻,颤声问道:“你可是琴痴后人?”
“难道只有琴痴后人才配懂琴吗?”他嗤笑一声,飞身远去。原来,这晚霜正是慕容星与秦晓月的儿子慕容霜。他自小在慕容家受尽冷落嘲笑百般欺辱,入得江湖却不肯冠慕容姓氏。
江湖上关于噬月琴和慕容星的传闻愈来愈多,慕容霜心中焦急却又无计可施。奈何端木闻玖的性子跟他父亲一样,怎样也不肯开口提噬月琴与慕容星的事。不过幸好,端木闻玖的弱处慕容霜是知道的。于是这天夜晚,慕容霜准备了一只大大的洗澡桶。
端木闻玖最近见了慕容霜就躲,明明心里很想见他,但一看见那绯色的袍角,立刻低头转开身去。是夜,端木闻玖拴好房门准备就寝,却发现自己房中多了一只大大的木桶,那木桶翻腾着聘聘婷婷的热气,烟雾缭绕下的……竟然是□□的慕容霜。
端木闻玖猛得闭上眼睛,耳中却听到他再正常不过的声音:“玖少爷,我让环儿烧了好多热水,一起洗吧。”在上元节之前,两个人是经常一起沐浴的,可是现在……端木闻玖强迫自己睁开眼睛,却做不到把目光放在慕容霜身上。端木闻玖心道,若是我扭捏反倒让他误会,不如还跟先前一样。于是强作镇定干脆地应了一声。
当端木闻玖赤身裸体与同样赤身裸体的慕容霜坐在同一只木桶里的时候,端木闻玖恨不得把自己的脑袋拧下来扔掉。这……这究竟是为什么,自己把自己给逼进了绝境啊!慕容霜的双腿双脚若有似无的碰触着端木闻玖的全身上下,端木闻玖端坐桶中一动也不敢动,不一会儿便汗如泉涌。房间里安静得很,慕容霜很久没有说话。端木闻玖向慕容霜瞄了一眼又立刻低下了头,他满脸通红死死地盯住浮动的水面,脑中却都是慕容霜的样子。
慕容霜双臂慵懒地搭在桶边,默默含笑地看着端木闻玖。摇晃的烛火半黑的夜除去了他眉眼间的桀骜,一双本就狐媚的眼睛更加妖娆多情。他白皙的面皮泛着极淡的桃花颜色,肌肤之下隐隐的青筋仿若鬼魅的花纹蜿蜒攀爬。白色的长发湿而凌乱,一些散在水面上翩然摆动,一些黏在面庞上,更衬得双唇鲜红艳丽。
端木闻玖一霎间明白了自己的心事,上元节的那个吻并非无缘无故,自己对面前的这个人确确实实有了男女之情,不对,是男男之情。这个结论让端木闻玖手足无措,更加难以面对越贴越近的慕容霜。慕容霜冰凉的两只手牢牢地钳住了端木闻玖的肩颈,他身上淡淡的药草清香迅速包裹住了两个人,他声音清婉道:“玖少爷,伯父临走前跟你说了什么?”
欺人太甚,原来他的目的是这个!端木闻玖知他性子倔强,若是再不回答,怕是有更香艳地画面出现。他竟然使出这样卑鄙无耻的手段!他这是拿准了自己必会怕他,端木闻玖有些生气,目光清凉地回视他:“爹去前,跟我说了三件事。第一件事,说娘亲的母家过几日会来接她,这事是他一手安排不必担忧。第二件事,嘱托我不要涉足江湖,他日若遇见剑仙曲则全跪倒便喊师父。第三件事,他此番中毒是因为触碰了传说中天下第一的噬月琴,噬月琴剧毒无比,今后不要再向旁人提起它。”
慕容霜低头沉思,喃喃道:“关于那张琴,伯父还说了什么?”
端木闻玖怒道:“没有了!”他用力挣脱,胡乱披上衣服便出了房门。
☆、慕容舒
涂清澈坐在端木闻玖家旧宅的房檐上,慢慢地整理思绪。他有好多事情都想不通,只好不再去想。天上月圆了又弯,今天已经是来京城的第二十天了。朦胧月光下,端木闻玖翻上屋檐,提着一大串的酒壶。涂清澈淡淡笑着,看来这个人是想大醉一场。
端木闻玖与涂清澈并肩而坐。他递给涂清澈一壶酒,没有掩饰面上的忧愁,慢慢说道:“我儿时常坐在这里看夕阳,觉得天边的景色美极了,长大后才知道原来这里的月色也很美。”涂清澈笑笑并不说话,只是默默喝酒。
两个人坐了一个时辰,再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默契地喝酒。很快,端木闻玖便醉倒了。涂清澈继续喝着酒,似乎是在等人。最后一瓶酒喝干时,要等的人也来了。
这一回,慕容霜没有着急走,不去看醉倒的端木闻玖,也不理睬涂清澈,他熟稔地站在屋檐角上双手负在身后临风而立,不知在想些什么。那背影的姿态绝美如画,在明月的辉映下恍若妖仙。涂清澈却只盯住他腕间的雕花血玉环,幽幽开口道:“我听父亲提过,端木兄的母亲姓花,便是世世代代做玉石生意的那一个花家。他们花家有一个传家之宝,也就是戴在你腕间的雕花血玉环。”
慕容霜道:“鲜卑族中有一块通灵宝玉,通体碧玉临风而歌,后人将它雕成了碧玉箫,便是你腰间的那一支。”
涂清澈看着那对琥珀色的双眸,沉吟良久,孤注一掷道:“江湖中人为噬月琴争得头破血流,他们一定想不到,只有拥有这两件宝物才能找得到噬月琴。”
涂清澈看着越走越近的慕容霜,心中忐忑不已。忽然,那琥珀眸中寒光一闪,三枚银针擦着涂清澈的双耳头顶嗖嗖而过。涂清澈一惊,身后两个蒙面人噗噗倒地。慕容霜低声喝道:“涂清澈,快带玖少爷逃命!”
“小侄拜见七叔”音似钝钟嗡嗡而鸣,说话间闪出一个男子,这男子面色微青,鹤发长髯,约摸四十余岁年纪,此刻竟朝着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