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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儿认真看了他一眼,垂头道:“你说得不错,我在救人上没有天分,不像我的师兄……”
涂清澈闻言变色,堵住她的话头:“你在害人上很有天分。”
禾儿并没有察觉涂清澈的异样,接口道:“我喜欢养那些毒虫毒物,也喜欢做奇奇怪怪的□□暗器。师父总不许我动那些,但我只是喜欢侍弄它们,并没有拿它们害人。不过后来有一次,我养的小蛇偷偷跑出去咬死了师父的病人,师父勃然大怒,把我关了三天三夜,还把我养的那些虫草都毁掉了。”
涂清澈心绪复杂道:“他……他那也是为你好。”
禾儿面上犹带忿恨:“那个病人根本是救不活的,但我差一点就被饿死了。后来我趁师父采药的时候叫来阿黄,让它帮我刨了个洞偷偷溜了出去。后来逃走的时候,正遇上一伙歹徒,差一点被人杀掉。”
涂清澈扶额叹道:“疯丫头!”
这一句话疲惫沙哑地声线里带着些许怜爱,让听的人心潮起伏。禾儿偷眼瞧了瞧涂清澈,脸莫名其妙有些发红,她垂头看着草地道:“幸亏我遇到了我义父,是义父救了我。”
涂清澈半晌没有接话,他口中干燥,犹豫道:“你义父慕容舒是个什么样的人?”
禾儿甜甜笑道:“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他很疼我,给我买最好看的衣服,最好看的首饰!”
涂清澈看着与娘亲有五分相似的禾儿,心思越拉越远,又忽地一下扯了回来,他话中颇有嘲讽:“他肯定与你师父不同,非但不反对你养那些毒虫,还帮你越养越多。”
禾儿不快道:“你不要毒虫毒虫的乱叫,若不是它们,你方才不痛晕过去才怪。什么是有毒?什么是无毒?你口中的那些毒虫毒物,恰恰也是治病救命的灵丹妙药!”
涂清澈冷笑道:“我若不是吃了‘百日骨香丸’这样歹烈的毒,又会需要这些‘灵丹妙药’?”
禾儿神情间颇有愧疚:“我并不知道它怎么会施到你的身上。有一天,我听义父说起一种□□,说那毒奇怪得很,中毒与毒发皆悄无声息,中毒之人诊断不出中毒,反而身体康健与平时无异,但一旦毒气抵心,立刻毙命而亡,只在指端留有淡淡的含笑花香。我好奇得很,便想着做一份一样的出来。不过我没有找到含笑花,便在义父门前种的苏合香园里摘了些苏合香。”
涂清澈不悦道:“你义父在门前种了许多苏合香么?”
禾儿笑道:“是啊。他喜欢苏合香,种了满院子的苏合香。他还喜欢画苏合香,他笔下的花儿美得像活了一样,像是个少女般千姿百态。”
涂清澈心中此起彼伏,再说不出话。禾儿见他神色不愉,轻轻问道:“你也认识我义父吗?”
涂清澈不知该从何说起,几度想把话吞进肚子里,却不可遏制地一倾而泻:“我认得他,他是乌头帮的帮主。他杀了我母亲,他也几乎杀了我。他还给他手下服下了百日骨香丸,逼迫他人为他卖命行凶。”
禾儿眸中泪水盈盈,她小声道:“我义父……我义父他不是这样的人!”
涂清澈后背伤疤隐隐作痛,他咬牙道:“他不是这样的人,你做的毒又怎么会施到我的身上!除了这一种毒,你还有没有做其他的毒?”
禾儿面上现出惊恐的神色,沉浸在一股深深的恐惧中。
涂清澈见她如此,恨恨道:“恐怕你慈爱的义父要拉你做千古罪人了。”
禾儿激动道:“我不信你的话,你休想离间我们,我要去找他问个明白!”
涂清澈痛快地看着她道:“不必麻烦,他已经死了,他被我亲手杀死了!”
禾儿泪水簌簌而下,她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涂清澈心中突然一阵酸涩,他本以为看着她伤心的样子,自己心中会无比痛快,然而并没有。我的仇人是你的亲人,你并不知道他有多可恨,我却深知你失去亲人的痛。
经过一段浸在泪水中的沉默后,禾儿吃力地站了起来,她擦干泪水,一瘸一拐地走向涂清澈。涂清澈疲惫地道:“你要为你的义父报仇吗?”禾儿神情清冷道:“杀了我义父,你娘活不过来,杀了你,我义父亦不能重生。我义父葬在哪里,你带我去。”
两个人心中初见的小小情愫刚刚萌生即被仇怨取而代之,一路无话。途中涂清澈的毒又发作过几次,都被禾儿轻巧化解。禾儿腿脚颇为不便,也得涂清澈悉心照顾。
那一日,涂清澈三人杀死慕容舒后一同在涂家起了土丘,刻了墓碑。月余后,土中他体内的残毒扩散,土丘四周竟然草木全枯,蝼蚁全无。禾儿盈盈拜倒,眼中却再无眼泪。
涂清澈慢慢将他了解的慕容舒讲给禾儿听,禾儿也将她眼中的慕容舒告诉涂清澈。两人虽然对他有着不一样的感情,但是却都深深知晓,慕容舒正在进行一个不得了的计划,而且,这个计划并没有因为慕容舒的死亡而终结。
☆、玄翼剑
却说那一日,端木闻玖知晓涂清澈已经走了,心意难平。慕容霜知他担心,便与他开解道:“他的伤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他身上的毒我已无能为力,强留他也是无用。他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
端木闻玖叹道:“聚如浮云,风吹即散。人生世事无常数,罢了罢了!”
端木闻玖许久再没说一句话。慕容霜不免想到,如果有一日自己走了,不知这个人是个什么模样,他这样想着,忍不住抬眼去瞧他的神色,哪知正撞上他带着惊忧泪水迷蒙看向自己的双眼。端木闻玖此时心中所想,正也是这一件事,若是……若是以后再也见不到他,那可如何是好!他看着面前人儿的一眉一目,一肤一发,若是以后再也见不到了……他只觉心里难过得很,再也想不下去。
慕容霜心中一惊,快速抽回目光收敛心思,他强作镇定道:“为今之计,是要尽快找到决明子。”
端木闻玖话间仍有泪意:“不知,不知这位神医现在何处?”
慕容霜笑道:“要找他并不是件难事。不过,现在还有件更要紧的事要做。”
端木闻玖不解,跟着慕容霜来到山中一间石屋内。这件屋子是将山石挖空造成,里面黑漆漆地看不分明。端木闻玖将晃着火折,却瞬间熄灭了。慕容霜在黑暗中抓住了端木闻玖的手,轻声道:“随我来。”端木闻玖轻轻地回牵住他的手,嘴角不知不觉地扯到了脑后。他在黑暗中肆意地毫无保留地傻笑着,全身心地感受着那双柔韧的手,他只希望这一刻能慢一些,再慢一些。很快,眼前出现了一间明亮的密室,手上的温柔缱绻也瞬间消失了。
密室内放着各式各样的剑,端木闻玖一时间缓不过神来,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完全昏了头脑。慕容霜苦笑道:“涂清澈临走前,我给了他他曾祖父亲手做的连弩防身,他收了之后告诉我这里有一间密室,可以带你来选一件称手的兵器。”
端木闻玖自幼习剑,他原本使的是一柄吹毛断发的龙泉宝剑,在慕容舒出现的那一晚,仓皇间遗失了。虽然嘴上没说,但他心里着实可惜了许久。他是爱剑之人,所以乍见满屋珍宝,竟杵在当下,有些不知所措了。慕容霜上前去看,见屋里陈设的剑样样不同件件不凡,有一些列在架上,有一些胡乱插在地上,但每一柄剑的剑柄上都刻着同一个花纹。那是一枝含苞待放枝头俏立的梅花。端木闻玖看见那个花纹,瞬间醒过神来,他欣喜道:“晚霜,这些都是‘飞雪’前辈铸的剑!”
慕容霜见他高兴得有如孩童,也笑应道:“是他铸的。”他仔细将屋里的剑瞧了一遍,思量道:“‘千秋雪’果然不在这里,曲伯伯的确尚在人世。”
端木闻玖奇道:“你认得曲前辈?”
慕容霜应道:“听我爹说起过他的事,我却从没见过他。”
端木闻玖笑道:“我爹临终前嘱咐我见到飞雪前辈便跪下认师,想来我爹也认得他。传闻飞雪前辈写过一本逍遥剑谱,不知是不是也藏在这里。若是那剑谱让谁得了,再有一把宝剑,那不就天下无敌了。”
慕容霜取笑道:“若是那本剑谱让玖少爷这么笨的人得了,恐怕也是无用的。”
端木闻玖羞赧道:“这倒也是。”
慕容霜又道:“玖少爷你天赋不差,比起其他勤奋但天资平庸的人来说,已经算是高手了。”这话说的倒是真心,端木闻玖习武只为强身,每日顶多练一两个时辰,在未入江湖之前,更是衣食无忧并不刻苦。所以武功微末些,倒是非常合理。像慕容霜这种打小在腥风血雨中成长起来的人来说,如果武功差些,随时都有可能丧命,天天不停歇地在血泊里摸爬滚打,身上再没有些功夫在,那才令人惊奇。
可是两人没有想到的是,这逍遥剑谱早已被端木宏偷了去,他们父子日日习练的武功正是出自这本剑谱,是正宗地道的逍遥剑法。只是父子二人仅有剑谱,武功全凭摸索,较曲则全之剑法去之甚远。
端木闻玖犹豫道:“晚霜,飞雪前辈藏剑在此,我不问自取,是否不太合适?”
慕容霜催促道:“日后见到曲前辈再请罪不迟,玖少爷,快选吧!”
端木闻玖知此地不宜久留,当下微微定神,微阖双目,将手虚抚在群剑上方,慢慢感应着。突然,慕容霜看到一支厚重的无鞘玄铁剑正微微颤动,而此时的端木闻玖也慢慢停下,双眉渐渐拧起。霎时间人剑相合,慕容霜甚至分辨不清,是剑柄弹到端木闻玖手中,还是端木闻玖握起了那把剑。看着端木闻玖拿起这把玄铁剑,威而不怒的样子,他本能的有些惧怕,然而那也仅仅是一瞬间而已,因为端木闻玖忽又一脸灿然的朝他憨笑起来:“晚霜,就是它了。”
二人回到药堂已是傍晚,收拾妥当天已黑透。红泥小炉上煮着山泉水,腾腾的热气熏得整个屋里都是药草清香。倚坐在木藤椅上的端木闻玖深深吸了一口气,这药草味太苦,并不像某个人身上的药草味,是清清淡淡的香甜。他看向那个人,那个人正坐在小木凳上,手中拿着那株六色灵芝发愣。他突然想到白龙帮那对心知肚明却又彼此折磨的老人,一时间感慨不已,重重叹了一口气。
慕容霜正思索该怎么把这朵灵芝用到涂清澈身上,冷不丁听到叹气声,回首取笑道:“我心胸豁达英俊潇洒的玖少爷,什么时候也学会叹气了。”端木闻玖被他这话逗得哈哈大笑,差点从藤椅上跌落下来。他看着火光下那明艳的眉眼,想着与他之前许许多多意味不明地亲昵举动,不由自主地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唇。一颗心又在躁动不安,纷乱如麻的心绪缠得人透不过气,他微微定了定神,轻轻抱住他轻轻道:“晚霜,不要离开我,我们,我们一辈子在一起吧。”语毕,他目光坚定涨红着脸等他的回应,即便是被回绝,也好过未知的慌乱。
即使是朝夕相对,面前的这个人儿也像是有两副面孔。白日里的他时而凌厉时而慵懒,而暗夜里的他却异常妖异明艳。他的白发,他的眉眼,他鲜红的唇,每一丝每一缕都带着销魂蚀骨的风流婉转,此刻他的双眸因浅眠而现出醉人的桃花颜色,眼波流转含情脉脉,说不清诉不尽地引人入胜。慕容霜微微笑着,并不慌乱,轻轻道:“好。”
端木闻玖心里咯噔一下,悬着的心终于落下,然而心中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