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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连宸
十一月二十那日,下了今冬以来头一场大雪。之前倒是也飘了几回细雪,却不过一时半刻,下得不痛不痒。今日这一场,才真正称得上是雪。
以南北来说,京都处在大玄朝版图的中部,以东西来说,在靠东的位置。尹修对着大玄国与邻国的地图研究过半日,他认为,若是他脚踩的地界还是地球,那么京都的气候应该较为类似于苏北一带。对于见惯了大雪,受惯了严寒天气的尹修来说,这样的气候倒也温和。
因着这场大雪在京都还是较为少见的,镇国寺的僧人们为了躲避寒风,少有几人出门。除去必要的早课之外,大多都在各自的房内,抄诵经书或休憩。
尚空一向勤奋,此时门窗紧闭,房内生了火炉,整间屋子暖融融的,叫人忍不住昏昏欲睡,尽管时不时便要打个呵欠,他却依旧伏在书案前抄写经书。尹修难得的在这种日子里,竟没有偷懒,而是正襟危坐在另一张书案旁,手中握着一支软毫笔。只是笔尖吸饱的墨汁都已干涸,他却仍不曾落下一笔。
这自然不是因为他不会用这软塌塌的毛笔,尹修小时候被许丛云女士送去学过几年软笔书法,虽说有几年没再碰过有些生疏了,但如今再重拾起来倒也不难。此时正在搅扰他思绪的,是前一日的那事。
尹修咬着笔杆子苦苦思索,空空说娘走的时候心事重重的,那她必定是看到什么了。那她究竟是看到什么了?是他与大师兄拉拉扯扯那段,恐怕不是吧,若只是如此,并不至于叫她心事重重。那便该是看见大师兄吻他了,那么,是看见吻他脸颊,还是见着吻他嘴巴了?这可当真是要了命了,若只是亲吻脸颊,也许他还能找个借口敷衍过去。但若是后者,他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他还清清楚楚的记得,大师兄吻他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像怕他跑了似的,一只手将他的腰箍得死紧,另一手按在他的后颈上,吻得结结实实,唉,多实诚的孩子。
尚空的脑袋开始一点一点的,终于快要坚持不住,这边尹修时不时地唉声叹气,很快便吸引了尚空的心思。“二师兄,你叹气做什么?”
尹修又叹一口气,“我叹,我待生活不薄,奈何它为何总是负我?”
“哦。”尚空对尹修这种没头没尾的话一向只当胡话听听,毕竟二师兄脑袋摔坏过,他懂的。
“空空,过来。”尹修向尚空招手,尚空缓缓起身,在蒲团上坐的时间久了,腿有些酸麻,他跺了跺脚才向尹修那边走过去。
尹修等他一靠近,右手便捏上了他的脸颊,“空空啊,你近来是不是又胖了?”
尚空的小脸也不知是因为房中太暖和还是其他原因,有些发红。他也伸手去摸自己的小脸,喃喃道:“好像真的胖了,都怪张御厨做的菜太好吃了,而且近来每回他都做的好多。我怕大师兄一个人吃不完,便帮他多吃一些了。”
“嗯,乐于助人,不错。”尹修又在他脸上捏了一把,笑的有些促狭。
“二师兄,”尚空脸又红了,“大师兄吃得太多了,他变胖了好多,都不如以前好看了,我不想他再胖下去。”
听这话,尹修心虚得很,却又端起架子纠正尚空,“你自己也胖,简直像个小号的大师兄,你怎么还嫌弃起大师兄了?”
“没有嫌弃,他真的没有以前好看了嘛。”尚空觉着很委屈,“二师兄,你说大师兄怎么忽然这样爱吃了呢?虽说现今天冷了,衣物穿得多会显得胖些,但大师兄真的胖了,是真的胖了。”
“好了,我知道大师兄胖了,你不用说这么多遍。”尹修被他一连的“胖了”惹得好笑,从前没看出来,这小孩竟会如此注重外表,大师兄只是变胖了,却被他说的得了什么顽疾似的。“再说,大师兄便是胖了也胖的比旁人好看。”
看他红着脸皱着眉,尹修安慰他,“空空放心,大师兄不会再胖了。”
“二师兄怎么知道?”
尹修语塞,“这······你听着便是,二师兄又不会骗你。”
“哦。”尚空又回了他的书案前,却没了继续的心思。
尹修坐了许久,也开始觉得犯困,而且房内点着火炉,空气闭塞太久对身体不好,他便起身去开榻边的窗。
跪在榻上,迎着瞬间扑面而来的有些凉的新鲜空气,尹修深吸了一口气,正要回身,却见圆通小哥进了院子。此时大雪仍在下着,这院中的僧人们便没有刻意去清扫院中的积雪,只略微清出一条小路来以方便行走。可是雪下得太大,早晨清出的那条小路已然被大雪覆盖住,没了痕迹。
看圆通小哥深一脚浅一脚地向这边过来,尹修趴在窗边喊他:“圆通师侄,雪下得这样大,有何事啊?”
圆通见他趴在窗边,便要到窗前来,尹修忙道:“圆通师侄,外边太冷,你还是进来再说吧。”圆通便又折回去进了正门。
拂去肩头的雪,圆通向尹修行了礼,尚空便上前来拉着他在火炉边烘烤衣裳。
“师叔,大皇子来访,住持叫您去一趟。”
“大皇子?谁啊?啊不是,他来做什么?”
“住持提过,大皇子是为祭祀大典之事而来。”
尹修有些想不通了,这种雪天跑到京郊来,这大皇子脑子冻出毛病了吧,“那他们谈便是了,叫我过去做什么?”
“这······大皇子身份尊贵,理该如此。”圆通实话实说。
合着是要去接大皇子尊驾了,同是皇子,二皇子被随手丢进镇国寺做和尚,大皇子入寺一回,却要讲究个排场。尹修有点想要骂娘。
“那便去吧,空空也要去吗?”尹修走到一旁的衣柜旁,挑了件干净平整些的僧袍换上。
“是,尚空师叔是住持的嫡传弟子,也该前往。”圆通道。
尹修换完了衣裳,取过尚空早晨过来时穿的棉袍,两人穿戴完毕便与圆通出了门。
大雪天的不得安生,尹修生了一路的闷气。到了师父院子的正厅,却并不见那传说中的大皇子,反倒见到了他念叨了两日的大师兄。也对,连尚空都要来,何况是身为兄弟的大师兄。只是,尹修仔细看了看尚清的神情,看这模样,似是也不大乐意来的。
尹修的目光不知掩饰,眼睛直勾勾的对着尚清的脸,叫原本就不愿见他的尚清想忽略也难。 “你看什么?”
“啊?”方才出神了,竟然已经走到大师兄身旁了。尹修摸摸鼻尖,“没看什么啊。”他看着大师兄,回答的十分真诚。
“不准再看我。”
“哦。”尹修别过脸去,但越是不叫他看,他却越是忍不住要转头,那迅速转头又转回去的情形看起来倒像是他在偷瞄。
尚清转头看着他,面色不善,“尹修······”他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尹修打断。
“是是,我不看了,不看了,我只是忍不住嘛。”尹修连连保证,但略一回味却发觉这话有歧义。再看向大师兄,果然脸色更加难看,忙补充道:“我的意思是,我便是如此,你越不叫我看,我越是忍不住要看几眼。并不是对你有什么心思,换了旁人我也是如此。你放心便是,我只将你当作朋友,当作师兄,没有别的,莫怕莫怕。”顶着一张再真诚不过的脸,尹修只差没在脸上写上“实诚人”的字样了,尚清终于转回头去。
与这孩子打交道还真是累得慌,镇日里唯恐他对他有不轨企图,真是······尹修觉着,大师兄定是从小缺爱,连旁人的关心都分辨不出,以后若是想对他好点都不好把握尺度。
尹修又开始唉声叹气,可这回尚空早已爬上了师父的膝头,被师父抱在怀中揉搓,已是无暇听他叹气了。这下便只有站在他身旁的大师兄被他叹的心烦。
尚清原本便因为大皇子的事心烦得很,被他叹的烦上加烦,终于忍不住开口,“尹修,你不能安静些吗?”
“我静不下来啊大师兄,你哥究竟怎么想的,这种天气不在皇宫中高床软枕好生享受着,来这里做什么?他很闲吗?”
“这我如何得知,许是这种天气来镇国寺,更能得父皇赏识吧。”尚清心烦之下脱口而出,后知后觉说了不该说的话,对尹修又是一番横眉怒目,“问那么多做什么?”
尹修委屈的很,“你自己说的,怎能怪我?”
“不准同我说话!”
“哦。”这才片刻便已是第二个“不准”了,“大师兄,大皇子叫什么?”
“尹修,你真是······”尚清无奈地道:“顾连宸。”
“哪个宸?”
尚清垂下眼,“宸宇之宸。”
“那你呢?你叫什么?对不住啊,我忘了。”尹修坦诚道,虽说之前已经猜到了大师兄的名姓,还是想要正式一些,经由大师兄亲口告诉他。
“顾连卿,”还没等尹修问,他便先道:“卿士之卿。”
宸,代指帝王,卿,称谓臣子,看来他们的命运自出生起便被人定好了,一君一臣,一股命定的味道。分明同是自个儿的儿子,当今圣上怎就这么偏心呢?尹修又在心底叹了一把。
“顾连卿,这名字很好听。”他由衷地说道。
尚清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便见他眼神中竟有种温暖,正不知该如何接话,便有人来通报,大皇子快到了。
“去前殿。”依礼皇家子孙入寺便要先去前殿叩拜佛祖,铭生便吩咐众人去往前殿正门迎接。
妈的,这厮脑子铁定是冻坏了,大师兄难得被我感动一回,全叫你搅了!尹修跟在尚清身后,仿佛大皇子此时已在他的牙齿间,咬着牙出了正厅。
作者有话要说: 和朋友聊天的时候,给她推荐了一部动画,也在这里推荐一下吧。《茶啊二中》第二季的素质教育、听课危机、逃离补习班,尤其这三集简直笑的不能自理。不行了,想想就想笑,和朋友一起看效果更佳,好了,晚安,么么哒~
☆、 所谓手足
镇国寺前殿,镀了金身的佛像一派宝相庄严,尹修众人候在一旁,静待那位大皇子叩拜完毕。
顾连宸在佛前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礼,盍着双目,姿态虔诚,最后念一句:“阿弥陀佛。”这才起身向铭生走来。
他双掌合十,向铭生躬身行礼,“国师贵安,连宸不请自来,还请海涵。”
铭生也向他回礼,“二皇子言重,佛门向苍生而开,何须邀请?”遂伸手作请,“还请移步蔽舍正厅。”
依铭生的名望及辈分,顾连宸自然不能走在他前头,便微微躬身道:“国师先请。”
铭生不再与他客套,率先向殿后行去。一直没甚存在感的尹修看他们你来我往的颇有些无聊,这也算见过了,巴不得赶紧将人请去了正厅了事。
顾连宸第一个跟在铭生身后,经过尚清面前时,若有似无的扫了一眼。而一直在看着他的尹修自然也入了他的眼,他对尹修笑笑,便加快了步伐追上铭生。
尹修自见到他第一眼便打量了一番他的长相,虽是兄弟,许是因为年长些,显得不如大师兄生的精致。虽说面相上稍稍有些相似,但不同于大师兄略微柔和的五官,顾连宸称得上是浓眉大眼,很显英气。只是,尹修发觉,他方才扫大师兄的那一眼,并算不上善意,甚至算不上尊重,而对他那一笑,英气的五官中透着股违和感。说白了,他不喜欢顾连宸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