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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女郎本能地向房门口退,老道的反应她知之其详,如果不是碰上了可怕的意外变故,老道不会焦急地要她快退的。
老道的拂尘仅剩下拂柄,马尾毛化为粉末飞散了。
这瞬间,老道后退、丢柄、出掌,推山填海双掌齐出,罡风随掌而起,向尘埃弥漫的破床攻去,内劲远及丈余,立即板飞木裂,声势惊人。
“哎呀……”退至房门的白衣女郎惊叫,骇然挫身斜掠,从伸出的大手前脱走。
房门外,迎面站着王大牛,一把没抓住白衣女郎,颇感意外。
“好!”王大牛喝采:“快练至移影幻影境界,难怪你敢装神弄鬼。好啊!我知道你们的底细了,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老道这才发觉,自己竟然运足神功,向没有人的破床进攻。
“你……你是人还是鬼?”老道骇然问。
“是神,报应神。”王大牛向上面指指:“我是从上面过来的,你那一记掌心雷道行相当深,想把我化为血水神形俱灭,还办不到。好!来而不往非礼也,在下也让你尝尝炼魂锻魄的玄门降魔绝技滋味。”
袖底有物吐出。
老道一声长啸,灯火倏灭,房中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歪风呼啸,阴气流动。
王大牛一怔,闪在一旁,不敢贸然冲入。
邻房同时传出隆然大震,房动瓦摇。接着砰然震响,房门崩坍,两个人影踉跄跌出,白雾外涌。
两个人是周师爷和郑五,跌滚出小院子。
“天杀的混帐!是石灰!”周师爷跃起怒叫:“下三滥的泼皮手段,还真恶毒。”
王大牛也退至院子,鼻中仍嗅入一些石灰味,不由咳了两声。
“石灰真比迷香毒雾可怕,这玩意是没有解药的。”王大牛摇头苦笑:“我想,你们把这两个女的丢掉了。”
“谁说不是?”周师爷顿脚叫:“人放在屋内,天杀的下三滥推倒邻房的墙壁,把石灰包拼命往里洒,骤不及防不得不退出来,两个女的一定被带走了。”
“即使不带走,也会被弄死灭口。”郑五不住摇头:“不信的话等石灰散了进去看,保证错不了。咱们栽了,该带到别处问口供的。”
“有没有口供已不重要,我知道他们是些什么人了。”主大牛大声说,有意说给潜伏在远处的人听。
“是些甚么人?”周师爷问。
“老相好,咱们中了大奖。先换房间睡一觉。明天将有一场虽非绝后,亦将是空前的凶险恶斗。”
日出东山,朝霞将近。
周师爷三个人,站在白马观西面两里外的土坡上。半里外,官兵布下了警戒网。白马观东南角,浓烟仍然汹涌上升,一看便知曾经有两座建筑起火,目下火势已控制住了,也可能没有甚么好燃烧了。
坡下不远处,一队官兵随在张定远身后,正向他们大踏步走来。
“天杀的!我怎么这样倒霉?尽接些贴老本的买卖。”王大牛自怨自艾:“白马观中妖道们搜刮来的财物,白白被官府抄走了。该死!”
张定远到了,命二十名兵勇在坡下等候,独自往坡上走。
“已经没有诸位的事了。”张定远板起脸打官腔:“要不是念在诸位行侠份上,在下必定向知州大人建议,定你们以武犯禁的罪。哼!你们打算甚么时候离境?”
“该走时咱们会走。”王大牛气冲冲地说:“玉清观主呢?”
“玉清、玉虚、玉静三妖道皆已落网,已从陆路押往州城,目下恐怕已经打入死囚牢了。”
“哼!你们能抗得住他?你知道他是甚么人?”
“白莲会的副会主,在乌鸡狗血喷洒,强矢如雨之下,他的妖术无用武之地,受伤就擒。”
“白莲会?”王大牛眉心紧锁。
“清虚教只是他们的化名,其实是白莲会的妖孽,早在半年前,我们已得到消息。”
王大中注视对方片刻,眼中神光四射。
“我们走!”王大牛向两位同伴说:“真是见了鬼了,昨晚咱们就该前来的,倒霉。”
三人一走,张定远盯着他们的背影不住冷笑。
州南道源桥南岸的一家农舍中,周师爷三人在堂屋里品茗。这里,是他们报应神预定聚会的地方,主人是江姑娘的一门远表亲,与死去的商家小有往来。
“咱们是白来了。”周师爷沮丧地说:“咱们赔了老本却肥了张定还与知州那些人。”
“呵呵!咱们本来就经常作赔本买卖,再赔一次并无多大的损失。”郑五倒是想得开:“至少,已经替死去的商家一门老小,与及江姑娘的老爹江庭举报了仇。大哥,你不否认妖道们进了死囚牢,是我们所促成的吧?”
“话是不错,问题是妖道们的死刑判定,还早呢,这期间的变化,谁知道呢?”周师爷苦笑,转向在堂屋里往来踱步的王大牛问:“小弟,你怎么啦?”
“我在想,这位知州大人好狠,张定远好毒。”王大中剑眉深锁:“咱们的老相好弥勒教是半公开的邪教,首谋即使被捉住,也不会被判死刑,而扣上了白莲会余孽的大帽子,可就死定了。我想,官府方面犯不着把事情闹大,这对知府的前程并无好处,会不会张定远有意在敷衍我们,以便早早打发我们离开?”
“你是说,官府可能有包庇妖道之嫌?”
“可能的,大哥。”王大牛冷静地分析:“三月半载之后,妖道翻供,或者押赴岳州复审时翻供,官府方面再加以安排成全。结果如何?假使今晨他们不将妖道逮捕入狱,妖道势将死在我们手中。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我本能地觉得官府匆匆逮捕妖道,情理太过牵强,其中必定有古怪。”
“你是个鬼精灵,能想出其中古怪吗?”
“我想到的是,官府要弥勒教全力对付我们。”王大牛郑重地说:“玉清妖道与昨晚袭击的白衣女人,功力可算是该教的地位甚高人物,定然是圣堂使者中的重要首脑。我猜,他们圣堂使者以上的更高明人物,已经秘密赶到了。官府这一招很厉害,等于是逼他们向我们加快报复。因此,我在想,官府必定下一步逼我们离境,让弥勒教的高手在途中全力对付我们。”
“你的打算如何?”
“将计就计。”王大牛眼中的神光再现。
“老二没赶到之前,我们的实力似乎单薄了些。”
“把在常德暗中保护江家的五妹六妹招来,就可以打一场计划中的歼灭战,如果我们不走,就算官府不找麻烦,受到偷袭暗算的风险,要比我们自己选择决战地点的风险大得多。
昨天晚上,咱们就辛苦了一夜,总不能日防夜防,是吗?“
“好,我也认为在这里躲躲藏藏,旦夕防范不是上策。”周师爷下定了决心:“走在街上,每一个行人都可能是刺客;每一处地方,都可能布了毒计在等候我们送死:怎受得了?
我们来好好策划,和弥勒教彻底断了,不把他们解决,早晚他们会找到我们下毒手的。“
半个时辰后,监视他们的人看到三人沿江右岸向上走,进入上游的山区,似乎想要摆脱跟踪的人,脚程奇快,三五里之后便形影俱消。
州衙内,大牢戒备森严,尤其是死囚牢,警卫比平时加强了三倍。
一连三天,始终不见有人前往死囚牢窥探。
张定远足智多谋,精明机警,猜想报应神定会设法进入死囚字,验着被捕的三妖道是真是假,因此布下了天罗地网,没想到毫无动静,白忙一场。
城内城外眼线密布,留意报应神的动静。
北陵快剑忙得最起劲,出动了全州所有的蛇神牛鬼,协助官府寻找报应神的下落。他手下的人很多,更有闻风而来看风色的江湖朋友相助,可是枉劳心力,得不到丝毫线索。
这也难怪他们无用,江湖人士众所周知,报应神在江湖神出鬼没,精干易容术,人数不详,十余年来,见过报应神真面目的人少之又少,人言人殊。在沣州现身的周师爷、郑五、王大牛,决不是本来面目,姓名更不可靠,随时都可能摇身一变,成为另一个人,怎么去找?
各地的秘密香坛皆关闭了,报应神再也找不到弥勒教的徒众了!
这天近午时分,三位年轻的公子爷,扮成游山玩水的伙伴,衣袍鲜明,神气万分,施然出了北门,走上了北行的官道。
三位公子爷一样英俊,一样潇洒,手中有描金摺扇,腰间有绣花荷包,却没有带刀剑。
第三章
可是,过了五里亭,他们就不象公子爷了,袍袂住腰带上一塞,撒开大步急走,真是快如奔马,向北如飞而去。 北陵快剑是地方名人,哪家富豪有年轻弟子,当然瞒不了他。那么,这三位出色的公子爷是何来路?
一批批扮成各色人等的高手,匆匆忙忙就逼向北赶,沿途打听三位公子爷的去向。
五十里是顺林铺,是旅客打尖的中途站。
由于追赶的人动身晚了一个多时辰,沿途又得打听,因此赶到顾林铺,天色已近黄昏。
结果,知道三位公子爷在此地的食店进食,会合了先到的一位背行李壮汉,四个人向北走了,已经走了半个时辰,天色已晚。看情景,用意极为明显:要昼夜兼程脱离沣州。
这几天,州衙门确是外弛内张,州判大人已经征召丁勇民壮,捕头罗孝先更是忙得不可开交,出动所有的眼线,清查城内外每一个陌生人的来历。
多了一个人,就表示四位报应神在此地聚会了。江湖的朋友几乎都知道,四海报应神出现的地方,通常有四个人露面。
顺林铺上一站是张庄,四十里全是山道,山都不高,夜间赶路是相当不便的。张庄属荆州府公安县,算是脱离沣州地境了!
追赶的人星夜以快脚程赶到张庄,仅花了一个时辰,戊牌正,村民们还没就寝。
村民们几乎众口一词,坚决声称没看到那么四个人经过。这表示已经追过了头,要追的人必定在半途找地方歇息了,要不,就是已经发觉有人追踪,夜间不明地理,半途躲起来了。
天亮之前,已完成了封锁。
北行的官道,是湖西的唯一向外陆上孔道,名义上称为官道,事实只是稍宽阔、仅可供人马行走的大道。
清晨,旅客寥若晨星,这一带山区有苗蛮出没,有小强盗打闷棍背娘舅,旅客不改单独行走,地面不靖,行旅甚艰。
一位村姑出现在路上,当她发现路旁的小树丛中,突然跳出三名骠悍的狰狞大汉,其惊恐的程度可想而知的。她想往山里跑,已经来不及了,三大汉已经快速地围住了她。
“哎呀!你……你们……”她惊惶地叫,畏缩地双手抱住身子,不知该往何处躲身才好,似乎想找个地洞跳进去。
“小娘子,你住在里面?”一名大汉指指她出来的小山径,语气倒也不怎么凶恶:“里面有些什么人家?”
“小……小女子姓……姓江。”她惊恐地说,口齿倒还清晰:“山里……里面有几户人……人家,种山很……很穷苦,大……大王饶……饶命。”
“昨晚可有几个人前往借宿?”
“没有,没有。”她急急否认。
“你怎么知道没有?你熟悉每一家山民。”
“这……”
大汉向同伴一打眼色,突然猛虎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