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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棱刺也贴赵九的左肩后擦过,披风和内穿的皮袄皆被划破,背肌也可能受了伤。绝顶高手拼命,不攻则已,攻则必中。
“铮!”剑封住了致命的第二刺。
人影骤分,各自侧方飞退丈外。
两个仆人打扮的人,一高一矮,突然向急剧追来的赵九背影扑上,青芒先从矮身材的人左袖内飞出。两人身上臃肿的棉袄下,同时出现匕首的光芒。
“杀!”赵九身形末止,突然大旋身利用暴退的冲势,发招行雷霆一击。
青芒已先一刹那没入他的左腰。
高身材的仆人没料到他能突然旋身,百忙中伸匕招架,匕应剑碎裂而飞,剑无情地剥破了咽喉。
剑芒顺势折射,找上了矮身材的仆人。
“不许插手……”阴魂不散厉叫。身形落地立即狂冲而上。
矮小身材的仆人心胆俱寒,扭身斜向仆倒,间不容发地避开了剑的锋尖致命一击。
这些变化说来话长,其实几乎在同一瞬间发生。
赵九一跃三丈,双脚突然一软,几乎摔倒,但他跟跄前冲,消失在通向照壁的拱门外。
“我要碎裂了你。”阴魂不散用三棱刺指着尚未站起的矮身材仆人厉叫:“你好大的狗胆,你故意放走了他……”
中门开处,踱出三个中年人和一位年轻人。
“嵇兄,不要怪她。”穿狐裘的年青人站在阶上说:“那祸胎死定了,他中了毒娘子的百毒扁针。她,就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毒娘子,嵇兄不认识她?”
“鬼才认识她!哼!她算什么人物?”阴魂不散余怒未消:“不管那小子是否死了,奖金仍是在下的。你阁下是……”
“在下姓娄,娄信,江老弟的朋友。”年轻人微笑着说:“这里的事,由在下接手。嵇兄请放心,三天之内,不管那个子是死是活,奖金一定照付。两位辛苦了,请进内歇息。毒娘子,你赶快前往打听结果。”
“你接手?那小子既然已中了百毒扁针,还有什么手好接的?”阴魂不散收了三棱刺,转向狼狈的六亲不认问:“邢兄,受了伤?”
“还好,伤了背肌。”六亲不认苦笑:“我得裹伤,换衣,这小子好厉害!”
“两位请进。”娄信热诚的说:“那小子虽然中了毒娘子的百毒扁针,但按他仍能飞掠而走的情形看来,伤得并不重,死活难料,不见尸骸,事情还没了呢。”
第十四章 赵九大战双魔
赵九在两凶魔的夹攻下,虽然也取得些少上风,但也付出了代价,三棱刺毁了他的被风和里面的劲装和皮背心。两凶魔要不了他的命,没想到江家另有埋伏,将高手藏在仆役从中,抓住机会偷袭。 百毒扁针的确射中了他,撤走的不稳身法可以说明他中了暗算。
奔出大官道,他不走西面的升仙桥入城,奔入向南岔出的一条小径,快步急奔。
后面远远地,毒娘子带了两个人,以奇快的轻功急赶。人走过自然留下显明的足迹,不至于将人追丢。
小径到处都是凋林,和积雪的田野。越过一座桔林,路旁坡脚的凋林前,出现一座建在一株古树下的小庙,庙在不不远处,有一座不起眼的小农舍。
奔近庙前,他脚下一软,摔倒在雪地中。
三十步外的小农舍柴门忽开,有人探头外出查看,看到庙前有人倒下,看到里外有三个人飞奔而来。柴门悄然重新掩上了,乡下的人不敢管闲事,追来的三个人带了刀剑,倒下的人手中也有剑,管不得。
毒娘子领先飞奔,远远地便欣然大叫:“他倒了!倒了!这家伙委实了得,居然逃出五里外才倒,他一定练成了自封经穴的绝学。”
“这一下咱们睡得安稳了。这狗东西可把咱们坑惨了,我把他的脑袋砍下来做夜壶。”
后面的人恨声说。
“不行,要活的。”毒娘子断然拒绝:“武昌方面要详尽的口供,轮不到你砍他的脑袋。”
近了,跑在最后的人突然叫:“哎呀!小心,不可冒失过去。”
“咦!百灵庙!”先前要砍赵九脑袋做夜壶的人,也吃惊地急叫。
三个人都站住了,距小庙还在五十步左右。
东门城外的百灵庙,三十余年前埋葬三千余具尸体的地方。那次横扫四府十五县的大瘟疫,仅府城内就死了一万八千余人,尸体无地埋葬,也没有人扮学子送亲人入土,因为有些人家全家都死光了。
城外从子胥台以南,迄城东南各厢,死的人就在这里挖了二十余座大坑加以掩埋。
三十余年来,这里白天也罕见有人行走,经常在附近发现暴死的人,据说是鬼怪所害的。
其实,这一带小河蜿蜒,地形复杂,沼泽和池塘杂草荆棘丛生,附近又没有村落,古林密布兽类潜踪生息其间,疑心生暗鬼乃是情理中事,加上一伙歹徒在此地潜藏,闹鬼怪便成了理所当然的事了。
百灵庙三个字,把毒娘子三个高手震住了。
“难怪这家伙住这里逃,他以为没有人敢追来。”毒娘子喃喃地说:“小张,这里真是百灵庙?”
“没错。”小张打一冷战:“去年我随夏护法和虞巡察,前来查开坛情形,曾经与本地几个混混到过这里。”
“来了又怎样?”
“被一个无头鬼把我们吓得半死,一个家伙失踪,事后在一株大树下找到他的尸体,血肉模糊,好惨。”
“这……真有鬼?不是眼花?”
“千真万确。眼花?一个或者两个人眼花说得过去,七个人都眼花就不算眼花了,而且是天未黑之前,不可能眼花。你知道,我本来是不信鬼神的。”小张一面说,一面打冷战,一双鹰目不住四面张望,眼中有强烈的恐惧神情,可知他心中已虚。
“我不信大白天会有鬼。”每娘子口气转硬,但脸颊的汗毛根根直竖,毛根形成鸡皮疙瘩:“咱们都不是怕鬼的人,佛爷会保佑我们。走!去把他弄回去。”
三个人戒备着向寂然不动的赵九走去。他们戒备并不是为了赵九,而是为了可能出现的鬼怪,三双怪眼不安地左顾右盼,希望不要看到甚么鬼怪出现。
终于,他们到了小庙前,到了赵九身旁。
“哎呀!”小张突然惊叫。
其他两人几乎吓得跳起来拔腿逃命。
“你鬼叫什么?”毒娘子不悦地问,拍拍胸膛:“吓死人了,你是什么意思?”
“那……那个神象会……会动……”小张惊恐地向内一指。
百灵庙没有庙门,大小与土地庙相差不远,神案上蛛网尘封,摆设简陋,供着一排排木主。怪的是上面居然有一座与福德正神差不多,与真人一样大的神象,白胡子上居然挂了一幅红慢。
“神象会动?你又眼花了?”毒娘子说。
“我发誓,不是眼花。”小张吸口冷气:“神象在笑,胡子抽动了几下……老天!眼也在动……”
神象不但眼睛在动,在笑,而且突然一伸寿星杖,眨眼间便离座到了神案下。
三人胆裂魂飞,扭头便跑。
白影一闪,先前爬伏在地的赵九,不可思义地拦住去路,精神抖擞,红光满面,哪像个受伤中毒的人?
“前天在下就知道你们从武昌来了几个人。”他垂着剑阴笑:“贵地的坛主终于承认失败无能,不得不接受外地派来的人接手,所以在下把你们引来此地,要从你们口中了解贵教的动向。”
“大概问不出什么来。”扮福德正神的人在旁接口:“这只是三条小鱼而已。”
“你……你中了本……本姑娘的毒针……”毒娘子大骇:“百步扁针……”
“是这枚吗?”赵九左手一伸,手中有一枚六寸长灰蓝色的双锋扁针:“凭你毒娘子那两手鬼画符,我睡着了你也暗算不了我,何况我早已知道你们武昌来了高手。我赵九做买卖绝对慎重,不调查清楚绝不乱来,迟至一个月之后才发动,可知我早有了妥善的安排。
诸位,见见我这位同伴,你们看他可像真的福德正神?他的绰号就叫做八方土地。”
“咱们报应四妖神。”八方土地支着寿星杖怪笑:“有鬼、有神、有妖、有怪。在江湖联手做了十年买卖,赚了不少,亏光本的时候也多。这次在荆州做了一笔赔本买卖,现.在该赚回来了。
我,土地,土地算是神,虽然是最小的神。生而正直,死后为神;我是很公正的。现在,我判决你们该受到报应。你们面前这位是鬼,最凶悍的鬼,判人生死的鬼,地狱来到阳世的鬼。”
一声厉叱,毒娘子双手齐扬,青芒乱飞。
赵九手中的古剑一挥,三枚扁针碎裂而散,剑虹乘隙吐出,反击快速绝伦。
八方土地一声长笑,鬼魅似的出现在另两人的身侧,不仅躲过了三枚百毒扁外,而且寿星杖击倒了一个人。
毒娘子闪身避剑,拔出了匕首,反应极为迅疾;移位的身法已臻上乘。可是,仍然没有赵么快,卟一声音,左耳门被剑身拍中,砰一声摔倒在地,而且立即昏厥。
侧方,八方土地已击倒了两个人,三把两把拉掉脸上的假须和易容物,弃杖拖了两个人在庙里走,像拖死狗。
赵九收了剑,俯身去抓昏厥的毒娘子,手刚治衣衫,蓦地斜掠丈外,剑已不可思义地出鞘,完成了攻击的准备。
他面前两丈左右,站着一位长发披肩,脸色苍白如鬼的女人,青袍迤地,双袖又长又大。要不是大白天,真会被人误认是女鬼白画的幻形。
“阁下的反应好快!”白脸女人用刺耳的嗓音说。
“你是住在那座小屋的人。”他保持警戒:“昨天在下搜过那座废屋,但知道有人曾经住过。姑娘的身法,已到了御气幻形化境,在这里装鬼吓人,不是冲在下来的吧?”
“本来是冲阁下来的。”白脸女人说:“昨天阁下前来踩探,本姑娘认为你是来侦察犯罪现场。”
“所以姑娘在此地等候,等到了。”他冷冷一笑:“难道姑娘也是判人生死的鬼吗?”
“你呢?似乎,两位是有理的一方。”白脸女人瞥了重回现场的八方土地一眼:“我听说过毒娘子这号人物,一个为武林朋友所不齿的毒妇。请教,同位是侠义门人吗?”
“哈哈哈!”赵九狂笑:“侠义门人是什么?我可以告诉你,任何仗刀剑自以为可以判曲直的人,都是假侠义之名胡作非为的骗棍。在下四个人,自称鬼神妖怪,做的是不理会天地鬼神的买卖,干的是自以为是冒险犯难的英雄事业,十年岁月漫漫,我们进出过鬼门关,我们掉过眼泪,我们仰天长笑,我们玩命,我们以武犯禁……不管我们的事,好不好?”
“你们曾经胡作非为吗?”
“哦!很难说,每个人对世事的看法,或多或少有点不一样。”他举起对:“姑娘在前面看,这把剑是薄薄的一根线;在测方看,它是寸半宽的一片铁。这位毒娘子,偷偷在我身后用毒针暗算,再用匕首猛扑。在我来说,她要我的命,我有权杀她。在官府来说,我绝对不可以杀她,只能让国法制裁她。姑娘,你的看法如何?”
“这个……”
“姑娘,你年纪很轻。”
“你……你胡说。”
“我说的是实话,因为你不会强辞夺理反驳我。我们要在这里问口供,可否消姑娘迥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