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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怀迅速错步跑前来,嬉笑道,“左将军,今日这么早回帐?”
云阶不露声色,拐了几个弯将他领到稍偏的空地,才压低声音道,
“军中禁令,不得擅离职守,你来军营一年多这点规矩都不知?”
童怀三分委屈,弱声道,“军规我条条铭记。”
云阶眼一挑,睨他,“便是明知故犯了?”
童怀低下头声音放得更轻,“不是…我就是觉得无趣,见周围没人,才……”
“我说过不必等,你和其他士兵一样按点入寝便好,我不用人伺候。”
童怀默默瘪嘴。
云阶并无责怪的意思,但见童怀越发委屈样,许是语气稍重了些,叹息一声手按住他肩头,“军规不可坏,令则行禁则止,以后不能再犯。”
童怀的状态却未好转,翁声翁气道,“前将军的侍卫,不仅近身侍候,还侍寝呢……”
云阶听了个半清,手自动垂下,看牢了童怀,不可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童怀昂起头,眨着水灵灵的大眼,一字一声,“侍寝。”
云阶瞬间懵住,好半晌才转过弯明白侍寝的意思,压着声低喝,“胡说八道。”
“真的!”
“不可能。”
“你情我愿怎么不可能。”童怀话接得顺溜。
云阶的脸便塌下来,“以此谋求晋升之道是为不耻。回营去吧。”
童怀定在原地,抓住他的手,语声迫切,“我不求晋升,只是仰慕将军……”
云阶直直看了好一会,将童怀的手扒开,深长的一口气吐出,“你还小,别走了歪路。”
童怀不肯罢休,追问道,“莫不是你和那参军……”
“童怀!”云阶厉声打断,顿生恼意,“回营去!”
这时暗处传出一声轻咳走出个人来,
“左将军,有紧急战事找你相商。”
两人一道朝来人看去,韩寂大摇大摆径直走近,端着笑意看童怀,“这个时辰小兵怎么还在营地?”
云阶正要开口,童怀抱拳躬身,“属下告退。”走时有意无意地瞥了眼韩寂。
云阶退开两步,施礼,“不知有何急事?”
韩寂看了他一眼,一手作请姿,先一步迈开,踏着月色火光徐徐走着,“你怎么不问我听见了些什么?”
欲笑不笑的声音像似戏谑,云阶听得出,那还用问什么,必是听去大半,他不紧不慢跟着,就不询问。
韩寂没得到回应,扭头又瞧了瞧他,“其实这种事,军营里还真有。”
云阶不想接这话题,更不想知道都有哪些将军沾这等事。
前面韩寂自顾又道,“虽见不得光,只不过聊以慰藉罢了,也都明白事情闹大不好看,所以啊,有就当没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云阶还是无话。
韩寂停下脚步,认真道,“你是不是在想,别人也这般看你,以为你以此晋升?”
云阶心思被说中,掀起眼皮子,却欲言又止。
韩寂朗笑,似明月皎洁,“放心吧,我自到军中作风优良,没有这等嗜好,不会有人误看你的。”
这一说真管用,云阶安下心来,遂问,“大帅可是准备择日进攻燕氏军?”
韩寂敛了笑,心事愁眉,“可以这么说。”
“怎么?”
“君上身染微恙,京中秦王势力渐长,恐生动乱,我当初发配充军曾立下军令状,以五年之期收复渭河,眼下看来无需五年,指日可待,但我必须尽早回京护驾。”
“如此说来收复渭河迫在眉睫,只要打胜这一仗,你便可回京。”
“嗯。这仗不好打,你也知,五百里外锁鸿岭燕氏屯兵十五万,与渭河十万兵相互策应,一旦开战,他们可以源源不断地派遣援兵。”
不知不觉两人已到帐内。
情势时局早分析过,沙盘标示,渭河河床地势较高,燕氏军驻扎在渭河二十里处的半腰处,老树盘根错节,营地十分的坚实。这一带即将进入雨季,大雨漂泊时连绵一月不绝,渭河一带的谷底积水成谭,又成一道屏障。
云阶看着沙盘摇头,火攻行不通。
但要打必须趁雨季,泥路行军难,援兵远在五百里外,如若能一举攻下渭河,燕氏也就没必要派援军,或者根本来不及增援。
韩寂见他呆愣,自己一时半会也想不出好计策,便道,“明日午后帅帐议兵。时辰不早该歇息了。兵法韬略这种事靠日积月累,现在你已大致了解,往后不必操之过急。”
云阶点头应下,揣着满脑子的思绪退出帐外。
凉夜月幽。
他仰头,望星罗棋布的天空深吸一口气,沁人心腑。
忽然脸颊一凉,似落了滴雨。他抹去水渍,忙加紧脚步。
可他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始终想着破敌之策。
要说水攻,三国时关羽水淹七军。照地形地势来看,与今日大有相似之处。
文献所述,有记载以来,渭河从未出现洪灾现象。掘堤淹十万敌军,好比天方夜谭。
翌日午时,帅帐内参军大将俱齐。
杨湛威坐帅椅,中间一个极大的沙盘。
众将一言一语开始分析战局地形利弊所在。
云阶默默聆听着,都是些毫无实际意义的论谈,要他发表意见,大致也是这些。若无良策,就只能刀枪对剑戟拿命去拼,向来如此,差别在于将士伤亡多少战事持续多久。
哨骑来报,燕氏十万粮草于今晨卯时运达。
这时云阶脑中忽然灵光一闪,一个念头从心底起。
淹不了七军,淹粮草大营未尝不可。
他回想燕氏营帐布局。行军打最致命是被粮草多累,为防敌军偷抢,粮草大营多数安于后方,且有重兵把守。
杨湛目睹了人群中的云阶,从皱眉到展眉,原不作询问他的打算,毕竟在场的参军都无甚妙计,大抵云阶也是如此,不免使他难堪。
杨湛将视线投向韩寂,韩寂与之一个眼神交汇,神外之意是可点他一问。
而这厢云阶思量地差不多,施施然站起,
“末将有一策,不知是否可行。”
此言一出四座聚目。
杨湛笑笑,摆手示意,“凌将军请讲,但说无妨。”
云阶下意识看一眼韩寂,“末将认为可用水攻。”
满座顿时哗然。雨季将至,可水攻?即便雨势如倾,燕氏大营地处高处,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水漫金山,倘若真如此,自家营寨也逃不了被淹。
杨湛重咳一声,“如何水攻?”
众将恢复安静,坐等新人笑料百出。
云阶只当未闻奚落的窃语,接着说道,“掘渭河之水,攻敌军粮草大营。”
有将军插话,“这季节哪会缺吃的,山林里到处是野味。”
“不是毁粮。”云阶平静道。
这时蹦出一个声音,“毁盐。”
云阶朝韩寂看去,肯定道,“对,毁盐。”继而面向杨湛,抱拳往前送,“末将请命,愿率一百士兵,日伏夜出绕至渭河,待雨势渐涨,堵住河道蓄水,再将掘河放水。”
杨湛问道,“一百人即可?”
“足矣,渭河宽不过两丈深约五尺,取麻袋装以沙石垒砌成墙。”
杨湛听他言中信心满满,当即拍案同意。
此计若成,燕氏缺盐不出两日,战力必定锐减。若不成,无伤大雅。
第8章 八
八
雨汛已至。
躲避敌方哨兵暗探,徒步穿梭山林,昼伏夜行,第三日方抵达渭河。
雨幕连天接地。坠落的水花乱溅,人在天地间仿佛只剩虚影。
站在河岸上隐约看得见敌方的营寨,随时可能出现哨兵。
没有甲胄,雨水打在身上生疼,趁雨天暮色白茫,百人分成五个小队,当即开始轮流填注沙袋。
可一旁的韩寂,就显得碍手碍脚了。
名册上没有韩寂,他也没打算叫上韩寂。走出十里之后,韩寂和凡生二人才偷摸跟上队伍,美曰助他一臂之力。
看他生疏的动作便知压根没干过粗活。
啪嗒一声,耳边已是第四次响起这个夹杂雨声里异样的声音。
云阶扭头气愤地瞪了眼韩寂手上断裂的铲棍,点点他后背,领到无人角落,冲他喊,“照你这般使力事倍功半,全队的铲子都要被你搞坏了,你还是回林子帮他们砍树吧。”
韩寂抡了一把脸,试图让眼前清晰一些,但无济于事,下一瞬雨水依旧疯了般倾淌。
听云阶埋怨自己,韩寂总算觉得不好意思,“那我拽住麻袋,你来添装。”
云阶正要答应,不经意瞥见,韩寂的手似乎见血,捉住一看,虎口扎了根木屑,他不管三二一给拔了出来,从衣裳上撕了条布。
“小伤不要紧。”韩寂自个儿捂着伤口,鲜血源源渗出指缝,又很快被雨水冲刷干净。
云阶将布条三两下缠住伤口打上死结,不容反驳地下令,“来人,送参军去树林。”
紧接又对韩寂道,“时间紧急,你且听我安排。”
韩寂只好自觉退场,躲进树林,加入伐木的队列。
依数准备齐全,接着将沙袋和树木绑在一起。
泥黄的河水翻涌,大雨不歇,水位渐渐涨高。
河岸两边钉入数个木桩,下河的士兵腰上绑有粗绳,一端固定在木桩。用作垒墙的树干每一根也用粗绳固定。
随着沙墙堆高,水流越发汹涌,水位上升极快。
同时另一波士兵开始挖掘河岸,并用树干堵住出口。
离出口两尺之处,削尖的树干横向锤入,叠高。
待到泄洪时,砍断栅栏一端的绳索,这边垒起的树干正好抵住,河水奔涌而出,巨大的冲击力把出口的树桩树干冲入河谷,整条渭河的水,将全部往敌军粮草大营方向泄流。
即将完工时,雨空中传来一声响箭。
配合这场毁盐计划,韩军发起攻击,只作佯攻,并分数个兵力,以达到声东击西的牵制作用。
泥水翻腾形同猛兽,积满的河水漫出,四处寻找泄口。
云阶确定一切妥当之后,望着敌营方向,下令砍断绳索。
激流凶猛倾泻,栅栏的一端撞向横木,一道斜口封住所有河水的流向。尖锐的树干犹如千军万马,杀向敌营。
毁盐之策至此可算大功告成。
半个时辰,并无敌兵到此查探,看来对方忙于救盐和应敌。
如此,好不容易布置的一切当然能持续多久便持续多久。
老天也成人之美,似乎要将百年的雨水悉数相赠。
烈风劲雨肆意挥洒,如剑如刀,打在身上痛感加倍。
云阶站在下游,从可怜的视野中眺望。
河对岸童怀大喊,“左将军,那边危险!”
云阶听见声音,回望时只是一片昏茫,此时天色将夜。
他爬下河岸,河水只到膝部,一会便可到对岸。
突然,有人朝他抛来一根绳索,“快抓住……”
后面说的什么已经听不见。
一道电闪雷鸣,击中上游靠岸的树林,树木拦腰断裂,顺洪流而下,撞向沙墙。
罕见的雨势将河岸冲垮,上游河道接二连三地塌方,泥石冲击着沙墙,也冲向燕氏营寨。
不远处的横木几经河水冲刷已然松动。
就在云阶伸手抓绳索时,泥石混杂的河水冲破沙墙,眨眼间将他吞没。
韩寂一拉绳索,猛地惊住,他对一旁的凡生急道,“听令,撤回营地!”
言罢迅速朝下游跑去。
激流中浮浮沉沉的云阶灌足了泥水,其实河流平静时水位不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