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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威突然不说话了,上上下下盯着祁朔打量,笑得下流,说出的话更是无耻:“听说京城的有钱人都有点特殊癖好,你长得这么细皮嫩肉的,是不是还给他家主人卖过屁股啊?赚大发了吧?”
柳岚瞪了苏威一眼,拍了拍他的手让他松开祁朔:“哎呀,你越说越离谱了,说正事儿。”
柳岚看向浑浑噩噩的祁朔,谄媚地道:“哎呀,是这样的。你的堂弟呀,得了怪病,疯疯癫癫爱说胡话,你也知道鳞县没几个好郎中,这才带着你堂弟上京来求医。好巧不巧,那日在街口看见了你和那位少爷。当时我就想啊,那么贵气的小少爷,一准儿是个人物。果不其然,一打听就打听出来了,原来是祁家的公子啊!哎呦,阿沅啊,你可是傍上了摇钱树了。”
祁朔冷冷地看了一眼,转身要走。逗留在此,只让他感到恶心,想吐。没走两步,苏威就叉着腰挡住了他的去路。
柳岚一身熏人的脂粉味又扑了上来:“阿沅呀,刚才你叔叔话说得不好听,但也中肯。我们好歹也养你那么多年呢,吃的穿的哪样都没少了你的,到头来你不报恩就跑了,这让谁来评理你都是不对的。叔叔婶婶不仅不怪你,还给你个弥补的机会,你可给好好珍惜呀。更何况只是要你同祁家主人动动口而已,求他们帮帮忙,他们家大业大,帮我们不过举手之劳嘛,对不?再者说,你和阿殷也有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
什么情分?往自己被窝里放蟑螂的情分,踩在自己脑袋上往牛粪里按的情分,还是有样学样动则打骂的情分?
祁朔忽地仰起头凄然笑了起来,半边脸撕扯般的疼。
祁朔别过头,仿佛看到他们夫妇二人都觉得脏了眼:“你们要我做的,我哪一样也做不到。”
苏威扬起手恐吓地挥了几下:“你看老子不打死……”
祁朔毫无惧色地直视他,眼神冰冷而空洞:“那你就打死我吧。”
“小兔崽子……哎呦!”
这一掌并没有如期而至,而是停在了祁朔红肿的脸颊边。
苏威的两只手指被另两根骨节分明的手指夹住向后扳,弯曲成了不可思议的弧度,隐隐能从关节处听到蚕食桑叶般断裂的声响。苏威面孔扭曲,疼得钻心,却像是哑了一样喊不出来,只得满头大汗嘴唇青白地望向那人。
灿金的暖阳如金色的薄纱衣,笼罩在祁衍安的周身,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贵公子狠戾的表情。
他声音低沉,极力克制着暴怒:“谁给你的胆子碰他的?”
第15章
苏威惊悚的眼神俨然是看到了活阎王,柳岚见他如此,壮着胆子朝祁衍安搭腔打圆场:“祁公子,祁公子,有话好好说,好好说,我们是阿沅……他的叔叔婶婶。阿沅的堂弟得了疯病,我们是从小地方过来求医的。公子也知道求医不易,昼夜奔波还花了不少银两,正巧碰上阿沅。阿沅啊,对我们有些误会……”
“哦?”祁衍安极其嫌恶地甩开苏威的手。看上去不过只是轻轻一摆手,却让苏威踉跄了好几步。苏威隔着几步远,敢怒不敢言,大气不敢出,哼也不敢哼一声。
“真是误会,大大的误会,我们是阿沅的亲人啊,我们能做什么呀……”说着,柳岚看向被祁衍安严严实实地挡在身后的祁朔,活像一只探头探脑的老母鸡,“阿沅,你说话啊?啊?你爹娘不要你,我们是不是养了你好些年?”
“少……”祁朔一开口,才发了一个音就收了声,死死咬住了下唇不肯说话了。他最不想祁衍安掺和进来。他可以出身下贱,但他不想让祁衍安因为他难堪。
祁朔打定主意要和祁衍安撇开关系,正要开口,就听到祁衍安道:“哦?原来是误会啊?”
祁衍安扬起眉毛,睨了一眼柳岚,继续道:“你方才说,是来求医的?”
柳岚愣了一瞬,随即道:“哎,可不是?我就晓得,富家的公子见多识广,肯定是通情达理的,也理解我们小民的苦楚……我们夫妻一生老实本分,不知怎的儿子却遭此大难……”说着,她就如想起了伤心事一般,用袖口抹了抹眼角的泪。
祁衍安唇角挂着笑,剑眉桃花面,可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冰冷似腊月寒霜:“如此说来,你们是来找……我家祁朔帮忙的?”
祁朔抓住祁衍安的衣袖,焦急地道:“少爷!我……”
“我”字刚一说出口,种种情绪交杂在一处,巨大而空洞的无力感让祁朔感到悲哀。他霎时鼻尖一酸,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祁衍安反手捉住祁朔的手,这才发觉祁朔的手冰凉得不像话。他知道祁朔体寒,一到冬天手凉脚凉,却不知道草长莺飞时,祁朔还会如此。疼惜怜爱放在心尖,心里越疼,脸上的笑容却越是完美无瑕:“何必难为他?既是我祁家的人,我来做主便可。”
倒是柳岚一听祁衍安主动提起要帮忙,更是来了精神,对祁衍安又是一通夸,仿佛祁衍安才是他的亲侄儿,也再也没多看祁朔一眼。一通浮夸的虚情假意后,柳岚才话锋一转:“……为了给小宝瞧病,我们夫妻省吃俭用,可银子还是不够用,积蓄都要见底……”说完,偷偷摸摸瞟了祁衍安一眼。
祁衍安点了点头:“确实。衣食住行,瞧病皆需银两。那么依二位之见……”
一旁沉默了许久的苏威开了口:“我们怎么也算是把他卖给你了,至少给这个数吧。”他伸出手指,比了一个一。
纵是柳岚也吃了一惊,这无疑是狮子大开口,这个数都够在京郊买一处不错的宅院了。她同苏威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打起了圆场:“这个数目虽说不少,可上京求医不容易,况且阿沅在我们家的时候,我们可没亏待过他,给他吃给他穿……”
“我可以给你这个数。”祁衍安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比了一个数。
夫妇俩吃了一惊,面面相觑。简直是天上掉馅饼,宰到了肥羊了!
柳岚大喜过望:“少爷真真是……”
祁衍安道:“只是有条件。白纸黑字留名按指印,从此与我家的祁朔再无瓜葛,才能把这个数拿走。”
夫妻两人对望一眼。无非是在掂量就这么把祁朔卖了,卖的值不值。不过在他们看来字据也奈何不了他们什么,大不了需要时再撒泼耍赖。一句话,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柳岚心里暗暗嘲讽富人家的崽儿就是天真。她为难道:“少爷,我们还在找大夫……”
“这事也好办。你们想去哪家医馆瞧病,我便把那里的大夫介绍给你们便是。”
柳岚急急道:“当然是多多益善,多多益善……”
祁衍安的笑容愈发古怪:“好。那请二位回客栈,我稍后会差人去找你们。”
打发走二人后,祁衍安刹那间就变了脸色,没了刻意的伪装,眼瞳中的冰冷狠意尽显。他转身看向祁朔,眼中的阴鸷还未来得及收回,祁朔被吓得浑身颤抖,到了嘴边的话也哽在了喉头。可只在一瞬间,祁衍安的眼神就软了下来,心疼怜惜溢于言表。祁朔的脸颊已经肿了起来,两只眼睛也因此略略显得一大一小,滑稽又可怜。祁衍安的手几次想要覆上祁朔的脸庞,却又生怕弄疼了他,还未触碰就逃也似的收了回来,根根手指收紧攥成了拳,骨节间的响动清脆却渗人。
祁朔一抬眼,这才惊觉祁衍安漂亮的眼睛上像是覆上了一层水雾。当他再想多看一眼时,那一层水雾又像是被风吹散没了踪影,恍若错觉。
“少爷……”
“这件事交给我,你不用过问,也不必再同他们来往。”
翎熙楼。
外面是莺歌燕舞,声色犬马。最里面一间厢房内,雕花窗被打开,窗外的明朗天光照了进来,整个房间都是亮堂的,让翎熙楼的温言软调仿佛来自于另一个浮世。
祁衍安蘸了墨,在纸上写下几个字。
若想取之,必先予之。
他一向知晓芸芸众生,千差万别,因而应接纳世间百态,求同存异。可他做不到,当他看到祁朔肿起的半边脸,甚至是苏威扬起的手时,他就知道他绝不可能容忍。或许早在幼年时见到骨瘦如柴却遍体鳞伤的祁朔,他就生出了要让伤害他的人尝到报应的念头。
祁衍安想到祁朔看向他的时候,一双眼总是天真纯澈,满是信任和依赖。
怎么能让他白吃那么多苦,白受那么多罪?
一滴墨汁从笔尖滑落,点在宣纸上晕染开来。祁衍安回过神来,把笔搁在笔架上,然后呼出一口气,仰倒在梨花木椅上,透过开启的窗,看向对面一对恩爱的梁上燕。听它们叽叽喳喳,看他们站在房梁上,两只小脑袋紧紧贴在一起。
祁衍安收回目光,看案上堆了几本册子,便信手拿了过来。封面上书,渝湘春意录。祁衍安只当它是游记,不过从前未曾听说过有渝湘此地。粗略一翻,才知自己错得离谱。这里是青楼,哪能是游记?这本册子所记录的是一个叫吴琼的人在渝湘猎艳的经历,不过这猎艳却有些不同,这个吴琼猎的艳还是都是男子,欢好的点滴细节都被详实地记录在册,还配以露骨的春画。祁衍安轻蹙眉心,心想什么时候翎熙楼老板还想起要做这份生意了?倒未曾听他提及过。这时,他的目光停留在了一页插画上,愣了半晌。
那画上画的是一个赤身裸体的少年,眼神清纯懵懂,张开着两条细长的腿,腿间是他的情郎。少年长发凌乱,发梢被他的情郎卷在手指间。
祁衍安的心没来由地怦怦乱撞,因为这个少年的模样让他不知怎的想起了祁朔。
不知为何,他就是觉得,如果祁朔在他身下,也会是这个样子。
……如果祁朔在他身下?
仿佛有什么东西像是花瓶碎裂了,在脑中轰然炸响。
祁衍安觉得自己一定是疯魔了。
第16章
那日祁衍安本该是去为翎熙楼绘制新画,可新画却一笔未动,反倒是把《渝湘春意录》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翻了一个遍。
合上那本册子的那一刻,才发觉暮色已经悄然而至,紫红的云霞晕染在远处天际,墨一般的夜色压了下来,街上的吆喝叫卖声也涌入耳中,盏盏灯笼亮了起来。
脑海里都是那些描写情爱的字词语句,还有那一张酷似祁朔的春画。
可到了梦里,那就不只是一张画了。梦里的祁朔赤裸着粉白的身体,漆黑的头发松散着,一双眼清亮又无辜,温顺地张开腿。他腼腆地笑,然后微微歪了一下头,半垂眼帘,乖巧又可爱,然后羞涩地一抬眼,怯生生地叫:“少爷。”
做春梦的后果就是,祁衍安意识到他越来越不知道该如何同祁朔相处了。但凡一看到祁朔,浮想联翩便无法克制,只觉得心跳得厉害,脸也烫。祁朔忧心得很,怕祁衍安是发了烧。还未等祁衍安制止,祁朔的手就已经覆上了祁衍安的额头。这下倒好,此后那梦可就变得愈发活色生香了起来,连温热细腻的触感也有了。白天祁衍安醒来时觉得愧疚得很,虽说祁朔明面上是祁衍安的小跟班小奴隶,璟祥斋的小伙计,可祁衍安从未把他当过下人,早多少年祁朔就已经是心里头最亲的人之一。对祁朔的情谊难以界定,不止是兄弟,要比兄弟还多。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在祁衍安的梦里都不知道被祁衍安他自己个儿来来回回掰过多少回腿,也不知道被他祁衍安弄得哭叫多少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