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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若晟王希望我送他,我又怎会直到此时才知道此事?”极少流露自己内心想法的荣雨眠不自觉对自己最信任的初霁说道。
初霁轻声低缓道来:“晟王殿下没有希望公子送他是晟王殿下的事,而公子希望送晟王殿下,那才是公子的事。”
荣雨眠从来没想过自己以为只是个单纯孩子的初霁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也许,正是因为天真单纯才让初霁心无杂念,他比不敢好好看一眼的荣雨眠要看得透彻。
荣雨眠再一次从椅子上起身。
这回,他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最糟糕不过是赵拓明直接赶他离开晟王府。事实上,对他来说这也是一种解脱。如果那个人连多瞧他一眼的兴致都没有,他的真心又能同谁与共?
他的患得患失,他的辗转反侧,他的六神无主,终究要有一个了结。
当日赵拓明问他“如果有朝一日我说放弃,你不打算将我驳倒吗?”他没能作出回答。他认为自己不会乞哀告怜,以卑微姿态但求贯鱼之宠……可原来事到临头,他根本无法举重若轻,轻易放下。
根本不知道自己该上哪儿找人的荣雨眠盲目往晟王府的主院而去。似乎天意如此,他才来到西侧花园,便见到正站在连廊一角的赵拓明。
然而,赵拓明并非独自一人。晟王妃元柳正在他身边,同他说话。
两人应该正在话别,赵拓明巍冠博带、衣冠齐楚,元柳手中则拿着一枝柳条。
纵然被他打断,元柳以晟王妃身份还能送一程路,而他如果错过这个机会,只怕就真的再无机会见着赵拓明,刻不容缓,荣雨眠只微微迟疑,便走上前去。
“晟王殿下,晟王妃。”荣雨眠首先施礼道。
早早便见荣雨眠走近的赵拓明脸上瞧不出一丝神色,可在荣雨眠行礼后,他的表情骤然冷淡下来,以斥责语调道:“未见我与王妃正在话别吗?”
赵拓明贵为皇子性子却不失宽仁,这是荣雨眠第一次见对方声色俱厉,而这份声色俱厉恰恰是向他发难。饶是荣雨眠早有准备,依旧在这时有措手不及的茫然。
他并非讶异于赵拓明的态度,而是讶异于赵拓明态度对自己的影响。他没想到赵拓明只用区区十数字,便令自己心神大乱,竟有锥心之痛。
荣雨眠下意识后退一步,原本的千言万语此时只剩下情何以堪的沉默。
赵拓明缓缓将视线自他脸上移开,严厉的语调转为冷淡,沉声道:“记住自己的身份。不要再打扰我与王妃说话,退下吧。”
出于逞强的心理,荣雨眠礼数周到地告退,转身稳稳缓行离开。只有他自己知道,胸口翻涌的情绪令他的冷静与理智溃不成军。如果他多做停留,难说会发生什么。
在离开赵拓明与元柳视线后,荣雨眠一路疾行,直至回到西侧院。
为方便荣雨眠与赵拓明私下说话,之前并未跟从一旁的初霁正在西侧院的小径尽头,见荣雨眠返回得如此之快,他讶异而担忧地望过来。
“公子,你没事吧?你的脸色怎么那么苍白?”
荣雨眠想要辩称自己好得很,但迎向初霁关切真挚的目光,最终只是低低叹了一声,随即,他轻声道:“初霁,陪我出门散散心吧。”
☆、第十三章
1
的确想要散心放轻松的人最终将步子越走越沉。所谓儿女情长,英雄气短,荣公子曾经对此不屑一顾。可是,当他真正经历朝思暮想,牵肠挂肚,他才终于读懂那一句“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只是,赵拓明,你担得起我的一往而深、执迷不悟吗?
荣雨眠不愿像个怨妇,自怨自艾,然而他所思所想,眼下没有一刻能够离开给予他温柔缱绻,也加诸他冷峭无情的人。
通常不擅察言观色的初霁这一日却是小心谨慎,他瞧出荣雨眠不想说话,也就静静陪在身侧,偶然才唤自家公子瞧瞧路边小摊的新奇货品,让沉浸太深的荣雨眠多少能分一些神。
两人就这么安静走在皇城最热闹的大街,路人熙熙攘攘,独留下荣雨眠最狭隘的寂寥。正当他们经过一个售卖折扇的货摊,货郎忽然叫住荣雨眠。“这位公子,瞧瞧我的扇子吧!我的扇子必定不会让公子空手而归。”
如若理睬每一声叫卖,只怕在这吆喝声不断的街头将寸步难行,尤其眼下荣雨眠毫无兴致,原本他并不准备理会货郎的招徕之词,只是,对方那一句“必定不会让公子空手而归”说得似有深意,一贯警觉的人下意识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瞧去。
那货郎本身倒是寻常普通,不过,荣雨眠第一时间注意到对方头上的发窟。几回见向文星,荣雨眠都在对方头上见到同一个纹饰古朴的藤黄色发窟,那发窟造型奇特,虽非绝无仅有,也实属少见——而此刻,一模一样的发窟被戴在寻常普通的货郎头上。
心中起疑,荣雨眠不动声色走向那这扇的货摊。货郎在荣雨眠走近后从摊子里取出一把折扇,递到荣雨眠面前慢慢打开。
“公子,您瞧这把扇子如何?”
对折扇一窍不通,但对字画多少有些鉴赏能力的荣雨眠能瞧出这扇面上的字写得不错,不过,真正引起他注意的,是这些字的内容。
王二狗,抽陀螺,
第一抽,气不够,
第二抽,转如斗,
天照山河夏雨后,
一人一犬吞日走。
这是当初荣雨眠求见太子时所写的拜帖文字。
知晓这首童谣的人不少,可知晓这首童谣当过拜帖的应该只有太子与向文星两人。而今戴着向文星发窟的货郎悄悄向荣雨眠展示这首童谣,显然这是来自向文星的授意。而向文星此举,应该是向荣雨眠表达求见意图。
荣雨眠不动声色收起折扇。“这把扇子我要了。”说着示意初霁付钱,心里思忖向文星此举的用意。
向文星并非喜爱故弄玄虚的人,作为天下第一谋士,他的一举一动必然有绝对道理。故此,他选择以如此隐晦的方式联络荣雨眠,必然是因为荣雨眠正在被人监视的情况之下。
作为曾经的情报工作人员,荣雨眠具有一定的侦察与反侦察能力,不过,一来此刻他心烦意乱,二来这个世界有来无影去无踪的武林高手,荣雨眠也难确保自己是否被人跟踪。既然向文星如此谨慎行动,他也不宜草率怠慢。
买下扇子后,荣雨眠若无其事继续往前走去。他努力维持之前心不在焉的状态,暗地却四下观察。在一个偏僻小巷,他瞧见一扇小门,想来是某个大店铺的后门,他不着痕迹远远路过,转弯走到与小巷平行的另一条街道。从小门所在的位置判断,荣雨眠找到一间成衣铺。
领着初霁,荣雨眠不紧不慢走到成衣铺前,抬脚走入店面。
来到店内,荣雨眠首先浏览了一番店铺里的衣服,他在确认并无人跟着进入店铺后随意挑了一件长衫,转头嘱咐初霁付钱,并交代对方稍作逗留后独自回府。
初霁有些担心,但荣雨眠说得不容置疑,熟悉自己公子风格的小厮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小声却用力地道了一句“我等公子回来。”
言简情意长。荣雨眠听了不觉心中一暖。“初霁,你放心。”他柔声安抚道。
语罢,取了衣服的人绕到从店铺外瞧不到的店铺死角,接着,独自一人悄悄从后门离开了成衣铺。
相信自己甩脱掉跟踪的荣雨眠在走出店铺后套上新买的衣服,之后,一路往太子府而去。曾经,荣雨眠的拜帖是用来在太子府求见太子,如今向文星用同一拜帖,想来也是在同一地方欲见荣雨眠。
待荣雨眠来到如今已无人居住的太子府门前,不出他所料,还没走近大门,便有人从一旁的茶馆走出,朝他走来。
走近他的那个人,正是向文星。
“荣公子,小生恭候多时。”向文星也不问荣雨眠是否摆脱跟踪,他向荣雨眠作揖施礼,简单寒暄后,立即开门见山道:“眼下情况特殊,容我从权,还请荣公子与我找一处幽静的地方相谈。”
既然选择前来,荣雨眠自然不会因为有所怀疑而望而却步,此刻,他毫不迟疑颔首抬手道:“向公子请领路。”
向文星下意识扫了一眼四周,随后领着荣雨眠重往茶馆而去。这家茶馆颇为雅致,其中设有厢房雅座,向文星一路将荣雨眠领到隐蔽的一间厢房之中。
两人落座后,向文星并不急着开口,在亲自为荣雨眠斟茶,放下茶壶后,他才抬头望向后者,缓缓道来:“今日一叙,我绝无试探意味,荣公子大可不必开口,只求耐心听我讲述不久之前,我的所作所为。”
荣雨眠注意到一向讲究礼仪的向文星第一次未用谦称,对方神情也有着难得的真诚。“愿闻其详。”他回道。
说是要讲一讲自己先前行为的向文星很快开始讲述,不过,道出口的却是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当日辞镜之身世,太子殿下最大的秘密,我都曾以为神鬼不知,结果,荣公子洞若观火,一一识破。由此可见,荣公子颖悟绝伦。”说到此处,他微微停顿了一下,抬眼注视向荣雨眠的眼睛,接着续道,“这令我不禁好奇,几番为晟王殿下筹谋的荣公子,当日怎可能在我面前失言,导致太子开始警惕晟王,令晟王的深藏不露,蓄势待发功亏一篑?”
2
事实上,关于向文星的疑问,真实的情况是荣雨眠“借尸还魂”才导致前后不一。不过话说回来,就结论而言,向文星却是殊途同归。归根结底,事实的确如此——
“于是,我不得不认为,睿智如荣公子,当日必然是故意在我面前暴露晟王殿下野心。”
荣雨眠不动声色听向文星道出对他来说事关重大的秘密。
向文星很快接着说下去:“荣公子请放心,如今我便是一闲云野鹤,事实真相于我已无关痛痒。只是当日,我心中有所疑惑,出于好奇,在被遣散后,便往荣公子的故乡黎阳游历而去。”
听到此处,荣雨眠不由心中一动。当日他曾提醒赵拓明不要疏忽,为堤防太子蛰伏,须密切关注向文星的动向。由此,若向文星去了荣雨眠的故乡,那么,想必赵拓明已经知晓向文星调查荣雨眠的全部行动以及结果。而向文星心中已有怀疑,要查出荣雨眠的身世疑点,自然易如反掌。
果然,只听向文星继续说道:“稍作打听便可知道,荣公子十三岁那年跟了四海杂耍团开始奔走卖艺的生活,而在此之前,曾在故乡一座收留了不少孤儿的寺庙当小沙弥。那所寺庙在五年前由于天火不幸付之一炬,寺中僧人几乎无一幸存。有几个僧人侥幸从峭壁逃脱火情,却因为跌落湍流溺亡。据说当时只有荣公子一人生还,作为家园的寺庙被毁,迫于生计,荣公子才进了四海杂耍团谋生。听了荣公子这番身世,我不由觉得巧合——荣公子十三岁前如何过活如今已无任何人证,反而言之,即便荣公子不曾是被寺庙收留的孤儿,也已然无人能够证明。”
这还是荣雨眠第一次听说“自己”的身世,不过,他不得不认同向文星的说辞。想必当日的“荣雨眠”正是借着寺庙那场天火,制造了一段伪经历,掩盖十三岁前的一切以及自己的真实身份。
“然而不巧的是,”向文星沉声续道,“在我深入调查后,发现当时有个爬下峭壁的僧人死里逃生,因为失忆他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