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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雨眠一字字回答道:“I love you。”
很早之前,荣雨眠便感受到体内曾经那个“自己”的痕迹。他在来到这个世界的最初之时,曾毫无求生意志,这不是他的性子,真正的他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放弃,但当时,“前任”的情感还充斥在整个身体,那些消极,那些倦怠——以及,那些对赵拓明的割舍不下。荣雨眠没有办法抗拒对这个男人的心动,他曾以为自己只是妥协于身体内部来自过去的渴求,但这一刻,当对着赵拓明念出“I love you”,他终于意识到,这么说的人,这么想的人,这么做的人,就是他自己。
2
“I love you。”
荣雨眠说。
赵拓明想了想,又低声问道:“那么,你的名字?”
荣雨眠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他不知道赵拓明应该怎么念他的名字。
他想要回应,但并不想要自欺欺人。
窗户外,夜色愈发深重。荣雨眠在良久沉默后突如其来道:“我有些倦了。”
赵拓明不自觉迟疑了一下,接着,他点头缓声附和:“时候不早,的确该早些歇息才好。”
为让荣雨眠躺下,赵拓明放开手臂,他从床边站起身来,一时站立原地没有离开。荣雨眠也不抬头瞧人,原本在床正中位置的人向内挪动过去,然后,在里侧的半张床上躺下。
赵拓明低头望向被空出来的另半张床,轻声笑了笑,自己脱下外套躺上床来。
早已紧紧闭上眼睛的荣雨眠一边装睡一边感受着身旁之人的体温,不自觉回想起当日元宵家宴,自己因为怨愤怒撕赵拓明送的衣服。赵拓明说,他从此耿耿于怀,念念不忘……
荣雨眠不知自己何时睡去,也不知那句“你与与荣等我”是否只是梦境,第二日他从床上醒来,天色才亮,然而,赵拓明已悄悄离去。
一旁守了不短时候的初霁很快伺候荣雨眠起床梳洗用膳,等一切完毕,荣雨眠吩咐对方租轿出行。
对于荣雨眠的外出打算,初霁讶异而担忧。“公子,你现在这情况还出门上哪儿?”
通常会头头是道讲一番“道理”来说服自家小厮听话的荣雨眠这一次只简单回答这个问题——
“太子府。”
这是初霁第一次意识到,自家主子真正决定做的事,别说他插不上嘴,便是连想都来不及想一下,他就已经身不由己地遵从行事。
待初霁出门租轿,荣雨眠亲自研磨,在一张信笺上写下几行字。
王二狗,抽陀螺,
第一抽,气不够,
第二抽,转如斗,
天照山河夏雨后,
一人一犬吞日走。
书写完毕,他将信笺折叠起,权作拜帖,暂且放入袖口。
心中依旧挂着深切担忧的初霁动作却是相当迅速,荣雨眠这边才写完字,出门找轿子的他便匆匆跑回来复命说轿子已在门外。紧接着,他小心翼翼扶着荣雨眠穿过花苑侧廊,来到晟王府侧门,坐上软轿。
前往太子府的一路,跟在一旁的初霁不断提醒轿夫千万小心,不要颠簸,为此,轿子行进缓慢。说实话,不知赵拓明如今身在何处的荣雨眠内心难免焦虑,但正因为如此,借着这显得漫长的路程时间,他整理思绪,努力令自己冷静下来。
等来到太子府大门前,荣雨眠很快下轿走到门口。守门的侍卫立即喝阻他。“干什么的?”
荣雨眠一边示意初霁拿银子打点,一边掏出拜帖,道:“在下有要事求见太子殿下。此帖可交由向文星向大人,向大人见了此帖定能明白事关紧要。还望大人通禀。”
那侍卫未必相信荣雨眠的说辞,但他至少相信银子是好东西,在收下不小的银锭后,他的神情缓和下来,交代道,“你们在这儿等一下。”说完,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大门内。
好半晌后,那侍卫才重新返回。他的神情带着疑惑与怀疑,嚣张态度倒是稍稍收敛,在上下打量了荣雨眠一番后说道:“太子殿下命我带你去书房见他。”
一般主人会客怎可能直接将客人领至书房?侍卫为此想不通荣雨眠的来头,至于荣雨眠,他则因为太子这一在他预料之中的行为而更多了几分把握。
交代了初霁只在大门等候后,荣雨眠独自随侍卫走入太子府。
距离临盆已不到一月,如今,走路对荣雨眠来说都有些艰难,然而,他刻意挺直身体,将每一步都走得很稳。他很清楚,眼下局面,他越镇定,越有恃无恐,太子才会越动摇。
将荣雨眠带入书房后,显然被交代过的侍卫很快退出房间,并紧紧关上房门。
在房间中央站定后,荣雨眠抬头朝屋内望去。只见太子赵欣正正站立在长桌后用阴晴不定的眼神紧紧盯视向他,站在太子身边的是向文星。城府很深的天下第一谋士脸上瞧不出任何端倪,但显然他看懂了荣雨眠的“拜帖”,不然,此刻荣雨眠也不会被请入只有这两个人等候的书房。
“太子殿下,向公子,请恕荣某身体不适,不便施礼。”荣雨眠刻意敷衍般作揖道。
想必从来无人胆敢在太子面前傲慢到主动省略礼节,赵欣正的眼睛明显因荣雨眠大不敬的冒犯而燃起凌冽怒火。
当然,欲成大事之人终究还算沉得住气,他强忍怒意,只冷着表情一言不发。一旁,向文星代为开口道:“荣公子不必多礼。今日荣公子登门求见太子殿下,不知所谓何事?”
面对明知故问的人,荣雨眠也便配合着装模作样回答道:“今日我来求见太子殿下,主要是为了来为太子殿下念一首童谣。”
赵欣正的目光不自觉闪动一下,在他表情愈发阴郁的同时,向文星不动声色道:“荣公子说的是拜帖上的那首童谣吗?昨日我恰巧在路边玩陀螺的儿童那儿听到这首似乎才传播开来的童谣,不想荣公子对这童谣似乎颇有兴趣?”
荣雨眠不紧不慢道:“兴趣并算不上,只是,我觉得这首童谣似乎另有深意,故此今日特地来向太子殿下讨教。”
赵欣正蓦地冷哼一声,终于厉色发话道:“这童谣与本太子何关,要你来找本太子讨教?”
荣雨眠意味深长地微微一笑,抬头迎视向对方的眼睛一字字道:“只怕这首童谣与太子殿下的确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3
赵欣正咬牙重新陷入沉默,向文星的眼神终于稍稍凝重了些许,他缓缓问道:“荣公子此话何解?”
“王二狗,抽陀螺,第一抽,气不够,第二抽,转如斗,天照山河夏雨后,一人一犬吞日走。”荣雨眠首先念了一遍这首童谣,接着道,“最后两句的影射特别明显,向公子颖悟绝伦,想必能瞧出其中意思?”
向文星不动声色注视向荣雨眠,微顿了顿,道:“当今天下姓赵。‘天照山河’可作此解。前朝末代秦统帝名为夏禹,‘天照山河夏雨后’可解释为赵姓山河从秦统帝夏禹手中得下。‘一人一犬吞日走’中‘日’字对应‘天照’,隐喻‘一人一犬’将吞并赵姓天下。”
荣雨眠抬头转向赵欣正问道:“那么,太子以为这‘一人一犬’指的是什么?”
赵欣正脸色一变再变,终于,他忍无可忍地重重一拍长桌,喝道:“大胆!你竟敢对我大爰江山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
荣雨眠若无其事道:“我只是担心有人别有用心传播这首大逆不道的童谣,特此前来与太子殿下探讨。”
赵欣正怒视向他,厉声道:“若我彻查此童谣,还怕找不到幕后散播的逆贼吗!”
“恕我直言,太子殿下,”荣雨眠不为所动淡淡提醒道,“若事情闹大,惊动皇上彻查此事,只怕对太子殿下大大不利。”
怒不可遏的赵欣正因这一句,一时顿住,无法发作,他不自觉用力握紧拳头。
荣雨眠神情自若重新回到主题,道:“再看这首童谣的前半部分。‘王二狗,抽陀螺’。在我听来,这句话是说一个家中排行老二的人用鞭子抽打名字带陀螺的人。‘第一抽,气不够’并不是说力气不够没能抽动陀螺,而是说抽完第一下,那位老二仍不够消气,于是,他又抽了第二下。而第二下,脑袋像漏斗一样从脖子上掉了下来。”
这些当然都是荣雨眠瞎编的,他并没有亲眼见到当时的场景,也只是听说太子府那个花匠被赵欣正活活抽死,可是,他说得越详细越血腥,赵欣正的脸色就越难看。
“一人一犬是为伏。”荣雨眠蓦地加快语速,提问道,“伏姓之人名为陀螺——太子殿下是否听闻过一个叫做伏螺的人?”
赵欣正再也控制不住,他猛地一步跨出长桌,冲到荣雨眠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你这贱人!我现在就杀了你!”
从未曾被人用如此粗鄙侮辱用词骂过的荣雨眠却并没有太介意,毕竟,他理解赵欣正此刻内心的屈辱。
这个男人身为太子,迟早天下都是他的,可他却又如此不幸。他的众多妃子中,这么多年只有一个妃子为他生下一儿一女,而他在很多年后才忽然意识到自己根本无法生育,换而言之,曾经疼爱的那一子一女根本就不是他的孩子。一怒之下,他杀死那对奸夫□□。可是,他不能让任何人知晓他的这些苦楚。他怕被人发现自己实无生育能力的秘密,于是,不得不将所有擅于生产的虚阳妃子遣走,只留下受孕机会很小的女性妃子。为表示他的确无意添丁增口,甚至还得假装自己对那对实际姓伏的孩子宠爱有加。
他将得到整个天下,可他却当不了一个完整的男人。而眼下,荣雨眠偏拿这件事来刺痛他。
“我现在就杀死你!”赵欣正咬牙切齿道,眼中满溢杀意。
整个身体几乎都被提起的荣雨眠保持平静道:“纵然太子殿下能杀死我,又如何堵天下悠悠众口?”
赵欣正气到身体发抖,但他忽然握向荣雨眠脖子的手异常有力。“我先杀了你再说!”他失控大吼道。
向文星快步走到赵欣正身侧,沉声道:“殿下,荣雨眠对晟王意义非凡,今日荣雨眠若死在太子府,只怕晟王不会善罢甘休。”
此一时,彼一时。被派往前线的赵拓明赵欣正自然不会畏惧,可是,当他罪犯欺君,他又能如何对抗赵拓明?
赵欣正自己明白这个道理,可是,捏着荣雨眠脖子的手怎么都不甘心松开。
在荣雨眠透不过气,即将窒息之际,向文星伸手拉开了赵欣正根本无法控制的双手。
骤然失去支撑,重心不稳的荣雨眠连退两步,差点没能站稳。
向文星眼藏深意注视向荣雨眠道:“既然荣公子今日来见太子,想必无意将此事闹到皇上那儿?”
“若太子便能解决赵姓天下转而姓伏的危机,我自然没有必要拿此事烦扰圣上。”
荣雨眠说得隐晦,听来却是昭然著闻。
“大胆!”赵欣正怒极喝道。荣雨眠想凭区区一句威胁就迫使他将江山拱手相让,他如何甘心?
荣雨眠本不想逼人过甚,可眼下赵拓明已情势危急,不容他婉转行事。
“若太子无法解决此事,”荣雨眠冷冷说道,“只怕唯有奏明皇上。太子殿下欺君之罪事小,届时若教全天下知道这皇家丑闻,太子殿下颜面何存?”
赵欣正向来盛气凌人,表现强势,看得出是特别高傲并注重颜面之人,对他来说,若让天下人知晓他那“弱点”,只怕能教他生不如死。荣雨眠正是瞧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