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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局势的张进所有愧疚,临别之际低声叹道,“我只希望俊留能远离朝中是非,因此无法报答晟王殿下与荣公子之恩,实在惭愧。”
荣雨眠救人不求报答,求得本就是自己的安心,此时宽言送走张进。倒是事后,他不觉回想张进所言——张进道,最初荣雨眠与张进交往主要还是为了打听消息,荣雨眠忍不住思索,当初有意收集这种情报的“自己”,究竟只是想更多了解赵拓明,还是另有目的?
张进离开晟王府之后,卧床休养的荣雨眠更少访客。
最初,赵拓明每晚还会来荣雨眠屋子坐一坐,聊两句,但很快,赵拓明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少,时间越来越短,直至荣雨眠彻底见不着对方身影。
在赵拓明不再现身的这段日子里,除了初霁,困在屋中的荣雨眠唯一能见到的人就是卫庄。
卫庄这个密探当真不怎么机灵,每回荣雨眠交代的调查只要多追问一句没吩咐过查的事,他便答不上来,不过话说回来,在荣雨眠要求调查的事件范围内,卫庄却是事无巨细,将一切都查得明明白白、透透彻彻。
荣雨眠想要知道在为太子生下一子一女的那位太子侧妃因疾病过世的这一期间,太子府上是否还有其他什么人身亡或消失?针对这一问题,卫庄带回消息:有。待荣雨眠追问那人姓甚名谁,是何身份,卫庄的回答却是:卑职这就彻查此人。
所幸,第二日卫庄便前来汇报,他将那人祖籍何处,爱好何种口味食物,平时最爱去哪儿消遣都说得一清二楚。他还稀奇地告诉荣雨眠,这位姓伏名螺的花匠眼皮罕见地拥有双层,为此,荣雨眠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向对方介绍说,这叫双眼皮。
卫庄惊奇盯着荣雨眠瞧了半天。“卑职只当北尧族人才有此种奇特眼皮,不想荣公子竟然也是如此。”
虽然这不关荣雨眠的事,但对方好歹是晟王的人,他好心提点道:“恕我直言,卫侍卫,作为密探,自然需要足够的观察力,第一次见我时,你便该察觉才对。”
卫庄并不介意荣雨眠的越俎代庖,但他一本正经为自己的后知后觉解释道:“荣公子乃晟王殿下妃子,卑职自然不敢多瞧一眼。”
这一说辞令荣雨眠愠愠心想,自己一个大男人当什么妃子,再说了,这么多日也不见赵拓明来瞧他一眼死活,这是妃子还是杯子?
不过话说回来,他总觉得这一状况事出有因。好半晌的沉默后,荣雨眠迟疑着开口问道:“最近晟王殿下在忙什么?”
荣雨眠自认并未询问什么事关紧要的秘密,却不料,卫庄立即一脸严肃与坚定摇头道:“晟王殿下严令禁止任何人拿任何事烦扰荣公子的休养,若非荣公子向曾大人要人在先,卑职本不该出现在此处。而如今,卑职奉命听候荣公子差遣进行各项暗中调查,这一差事卑职必当唯荣公子之命是从,并全力以赴,但其他事情,请恕卑职不敢多言。”
面对这一说辞,荣雨眠不自觉微微皱起眉头,他来不及意外赵拓明对他身体状况的格外体恤,首先注意到的是,赵拓明眼下的处境一定不太妙。
望向神情坚决的御影卫密探,荣雨眠也不急着追问,他反过来细究卫庄自己的说辞,问道:“卫侍卫你说,你奉命为我奔走进行各项调查,你会全力以赴?”
卫庄肯定答道:“卑职万死不辞。”
“再危险的调查也万死不辞?”
“自当如此。”
“唯我是从?”
“曾大人曾交代,这一期间,卑职所有行为无需向他汇报,但凭荣公子驱使。”
荣雨眠慢慢点头,随即,给出结论道:“那我请你调查最近晟王殿下的状况。”
卫庄怔怔眨了好一会儿眼睛,才总算琢磨过味儿来。
他倒没有觉得荣雨眠如何狡诈,反而在一根筋上轻易想通,接着,毫不犹豫就松口一一道来:“最近太子殿下的生母万贵妃病笃,万贵妃曾深受皇上宠爱,此次病倒,皇上感念旧情,夜夜陪伴,万贵妃自认命不久矣,便对皇上托付她唯一的孩子太子殿下,她恳求皇上看在往日情分保太子一世的平安。其实谁都知道,如今太子唯一的威胁就是晟王殿下,万贵妃这话,针对的自然是晟王殿下。”
闻言,荣雨眠不觉心中一紧。事实上,他早已听闻赵拓明的生母已经过世一事,从小没有母亲的荣雨眠本来不至于因此同情对方,但听闻太子的生母为亲儿如此用心,再对比没人疼爱,还被针对的赵拓明,他情不自禁心疼难忍。
“皇上有什么决定?”他在短暂沉默后沉声追问道。
卫庄答道:“这两年边关被北尧屡屡进犯,前线吃紧,镇守边关的镇国大将军左博明一直在向皇上请求增兵。据说,皇上日前被万贵妃打动,眼下有意派晟王殿下北上阀尧。近日边关局势动荡,而北尧又兵强马壮,原本就局面不好,偏偏左博明正是太子的岳丈,若晟王殿下当真去往前线,只怕……”
卫庄不敢说下去,但荣雨眠已经听出来。赵拓明此去,与其说凶多吉少,不若说有去无回。
“万贵妃目前情况如何?”荣雨眠问道。
卫庄沉重摇头答道:“只怕熬不过一个月。”
纵然此刻皇上还不忍送自己的亲儿送死,一旦万贵妃病逝,赵拓明必定大势将去。
赵拓明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准确地说,他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约好与赵拓明休戚相关、荣辱与共的荣雨眠,他与赵拓明一起,已经没有多少时间。
腹中的胎儿似乎感受到来自荣雨眠的搅动情绪,他不安踢了一脚,荣雨眠伸手抚向腹部,咬牙作出决定……
☆、第九章
1
这日黄昏,荣雨眠终于见到赵拓明。
最近连续几个下午,初霁都被荣雨眠派出去发糖同孩子们玩耍,因此此事紧要,纵然初霁担忧荣雨眠无人照顾,终究还是听话出门教孩童们儿歌去,他在夕阳西斜时才匆匆赶回,之后,小心伺候荣雨眠用餐,并对整个下午荣雨眠有没有渴着饿着,磕着碰着问个不停。待确认荣雨眠一切无碍,他又开始将自己与孩童玩耍的趣事拿来说个不停。近来精力有所恢复的人因为大腹便便,反而连下床在屋内走动都懒于动弹,可以说整日躺在床上无所事事,正是闷得难过,有初霁陪着说话,多少排解他些许的孤寂。
两人正说话间,半掩的房门被轻轻推开。
床上的荣雨眠听到动静转头望过去,见到站立门后之人的身影,一时之间,心中百感交集。
“晟王殿下。”初霁赶紧迎到门口施礼道。
赵拓明缓步走进屋子,挥手遣退初霁。“这儿今晚不需要你伺候了,下去吧。”
初霁小小年纪,也不知道懂些什么,又在想些什么,赵拓明的说辞令他略一迟疑,回头疑惑担忧地瞧了眼荣雨眠才请安告退。
搁平时,荣雨眠必当考虑对这个小鬼的思想教育问题,但眼下他无暇顾及,心事压在心底,就连呼吸他都感觉到沉重。
房门被初霁轻轻带上,被留下的两人谁都没有首先出声。赵拓明慢慢走至床边,在床沿坐下。
“晟王殿下贵人事忙,今日怎么有空前来?”
最终荣雨眠没能忍住,首先开口。他不确定卫庄是否已将自己询问之事告知赵拓明,暂且不露声色。
面对荣雨眠的装腔作势,赵拓明倏忽轻轻一笑,接着,用依稀带着一丝调笑意味的语调反问道:“你在怨我冷落了你?”
荣雨眠神情不变应道:“岂敢怨怪晟王殿下?我只怨自己记性差,这些日子不见,都快忘了晟王殿下的模样。”
“是么?”赵拓明不以为意微笑道,“幸好我记性好,忘不了你。”
荣雨眠的耳边心底,“忘不了你”四字如同涟漪,一圈圈荡开。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再说些什么,是否应该澄清实际自己很清楚对方处境,丝毫没有怨怼之意。
另一边,赵拓明很快另起话题,“近日我有不少公务,可能还要离京一段时间,明日便动身。”他轻描淡写交代道。
言语虽轻,意义却不同。纵然已有所料,荣雨眠依旧暗自一惊。
这件事来得太快,虽不至于措手不及,却没有留给他足够筹措的时间。他没有把握能够成功留下赵拓明,于是想到对方很可能在离京后再也无法返还便各种忧恐。
在他面前的人一如既往深藏不露,若非荣雨眠已然知情,只怕当真以为对方不过是离京数日如此简单。
“你会画画吗?”赵拓明飞来一笔问。
荣雨眠不明所以地怔了怔。
赵拓明自他表情找到答案,“也对,你自幼忙着练习胸口碎大石,想来没空学画。回头我还是找个画师为我画像,然后挂在你这房间墙上。”说到此处,他若无其事笑了笑,一本正经解释道,“以免你当真忘了我的模样。”
荣雨眠莫名哽了一下。
之后,他突兀提问:“你去哪里?”
显然卫庄并未对赵拓明说过什么,此刻赵拓明有心隐瞒。“你这静不下来的性子,怕你好事跟去,不能答你。”
荣雨眠不自觉凝视向对方的眼睛,追问道:“大致几日回来?”
他从对方的眸底觉察到一闪而过的忧郁黯淡,但很快,赵拓明神色如常轻笑反问:“怎么,舍不得我?”
荣雨眠意欲承认,却欲言又止,最终,他低垂眼帘抚摸向腹部,低声答道:“我代与荣问的。”
赵拓明调整坐姿,在荣雨眠身侧最近的位置坐下,他伸手将后者轻揽入臂弯,右手贴在隆起的腹部。
“说来,我的确更希望与荣是男孩。男孩将来或能娶得好,或能嫁得好,女儿却难当人正室,又别无其他出路,所以,若是女孩,我怕将来我会心疼她。”
“我荣雨眠养大的女儿,一定能自己走出一条出路来。”
闻言赵拓明低低笑了一声。“说得也是,你养大的女儿,怕是连我都要害怕。”
此时,荣雨眠的身体几乎完全依偎在赵拓明胸前,可他没有一丝对此亲狎的不自在。相反,他竟如此安心。前路未知,他却放松到嘴角不自觉扬起一丝笑意。“你的胆子那么小吗?”
“我胆子可不小,你那么让人害怕,我却偏偏爱招惹你。”
“我当真如此可怕?”
“你是会夏鬼咒语的人,能不可怕吗?”
荣雨眠早已忘记自己这冲动幼稚的一出,不想赵拓明还拿出来揶揄他。
赵拓明的语调中带着一丝柔软的感慨,回忆道:“如今想来,没准便是你那咒语,让我从此耿耿于怀,念念不忘。那日家宴后,我不自觉一遍遍回想,整日琢磨你那串‘咒语’究竟什么意思。”
荣雨眠又好气又好笑道:“还能是什么意思?自然不是好话。”
“你可终于承认自己在偷偷骂我了?”
“你待怎样追究?”
“等我学会这夏鬼之话,瞧我怎么骂还你。”
荣雨眠心中不觉一动,他提议道:“不如我教你一句夏鬼之语?”
“哪一句?”赵拓明问。
“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在夏鬼语中怎么说?”
荣雨眠一字字回答道:“I love you。”
很早之前,荣雨眠便感受到体内曾经那个“自己”的痕迹。他在来到这个世界的最初之时,曾毫无求生意志,这不是他的性子,真正的他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放弃,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