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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啊,你究竟要我怎么样呢。
黎明天还没亮,士兵未起,只有巡营和换班的在偶尔走动。赵永昼手里提了个桶,里面装了几件衣服,到河边清洗。
北方的冬天呼啸寒冷,虽然已经开春了,捧一捧全是冰渣子。赵永昼先将面上的两件衣服泡进水里拎了拎,抬头朝四周探头查看,之后小心翼翼的抽出最底下的一条银白色的亵裤拿出来洗。
那上面沾染的斑斑点点让赵永昼想起昨夜的事,有些脸红,快速的搓着,忽然听到近在咫尺的脚步声,赶紧将手里的东西藏到衣服堆下面,另取了上面的一件单衣洗。
封寻走过来,看到赵永昼手上的银色单衣,皱起了眉:“虽说你现在是他的贴身护卫,但用不着连他的衣服你也包了吧?又不是没人洗。”
又说:“你原先不愿做封家的家侍,我当你傲。现在二皇子提拨你,你一步登天了,却反而倒过来抢封家的家侍做的事,我却不知该怎么看你了。”
这两年无论大小战斗,两人总是同进同出,并肩作战,赵永昼原以为他们之间应该是有难得的情谊的。这少爷却总是这般,说话阴阳怪气。赵永昼原当他是男孩子发育过程中的反叛心理,过了这段日子就好了。但最近他发现,封少爷似乎格外的针对自己。赵永昼前思后想,也想不出在什么地方得罪了封寻。
封寻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总是偷偷的把叔父的衣服拿出来洗。白五,你知道别人背后怎么说你的吗?你是从勾栏院里出来的,这早已是人尽皆知的事,你有现在的身份地位也是不容易,怎么就不能洁身自好一点呢?”
这少爷嘴毒,赵永昼往日就知晓的,只是鉴于对方毕竟是个半大孩子,又是封不染的亲侄,容忍和漠视惯了。但是今日封寻说的话确实是让赵永昼有些忍无可忍,他将衣物全部浸泡在桶里,站起身转过来,神情严肃的对视上封寻鄙夷的视线。
“封少爷,我原以为咱们这两年在战场上同生赴死,至少是有一些患难情谊的……”
“正是因为这层关系,我才见不得你自甘堕落。”不等他说完,封寻就愤怒的打断。“好好的男儿大丈夫不做,偏要、偏要……叔父有病,你也有病不成?”
封寻的语气很冲,已经开始口不择言。赵永昼微微皱眉,不想与他多争口舌。
“别人怎么看我我不在乎,你爱怎么说怎么说吧。”便转过身继续洗衣服。
“好啊,别人的眼光你不在乎,那你可曾想过叔父心里怎么看你?”封寻忽然说道,“他病时昏昏沉沉全无神智,你便利用这个机会接近他。你有没有想过,他真心实意的心里到底拿你当个什么?”
清晰的看见正在清洗衣服的人背影一顿,知道自己已经成功的刺疼了他,封寻冷哼着转身离开。
夜间赵永昼带了一队侍卫巡大营,后半夜换班的是赵煜。交接的时候赵煜说:“家父请白将到后山哨塔处一聚。”
赵永昼抬头看了眼前高出自己半个头的青年,虽然自己的个子这两年猛长,可怎么也赶不上从前了。想来赵家遗传优良,看赵煜这小子人高马大的就知道了。
抬手拍了一下赵煜的肩膀,笑着说:“这便去。”
看着白五向后山走去的身影,赵煜不禁有些疑惑。白五的性格先不说,这人在军中的身份可是很奇特的。跟二皇子关系匪浅,是封不染的贴身侍卫,这两年却也与赵家走的很近,甚至跟家父忘年之交称兄道弟,这人到底算哪边的?
☆、第46章 大哥
后山哨塔下,摆了一张矮桌,已到中年的赵大将军坐在对面,递过来一杯酒。
赵永昼赶紧接过,“多谢大将军。”
酒过三巡,两人都有了几分醉意。赵永德忽而叹气,眼睛望着桌上的花生粒失神起来。
“大将军可是有心事?”
赵永德摇摇头,连连两句:“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赵永昼心一提,放下手中的杯盏。“可是府上出事了?”
张了张嘴,却仿佛不知该怎么说。赵永德摆摆手,复又仰头喝酒。
“大将军,白五自知身份低微,没多大能力替大将军分忧解劳。但凡事憋在心里,久了容易出事。将军心里有什么想不通的,不妨发泄发泄。白五不才,也只有这点用处了。”
他说的诚恳,赵永德也就笑笑,说:“你不要贬低自己。我把你请在这里吃顿酒的功夫,指不定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有多少人在惦记着呢。”
赵永昼又好言劝了几句,赵永德才将心中郁结说了出来。先是讲相国府上诸多事宜,无非是家族庞大,子孙不孝,恩怨繁多。赵永昼默默听着,一时猜不透大哥到底想说什么。
末了,赵永德说:“那日在魔岩门内,你算得上是对我有救命之恩。你我相交这两年,我愈发觉得与你投缘。如若不嫌,可否以兄弟相称?”
闻言赵永昼自然是受宠若惊,立即站起身躬身道:“承蒙大将军厚爱,小弟见过大哥。”
赵永德让他坐下,将两杯酒斟满,“咱们也懒得拜了,喝了这本酒,你我今后就以兄弟相称了。”
两人喝过后,赵永昼说:“不过有一件事我还是得明说,大哥,那日在魔岩门里我是打算与元帅去救你,不过中途受了伤,我并没有赶去见你。”
赵永德点点头,“我听元帅说了,说我见着的那人并不是你。但与你长的一模一样,想必也是有些关联。”摆摆手,“先不说这个了。兄弟,你我虽然年龄辈分差了两节,但都是性情中人。今日哥哥厚着脸皮,在这里求你一件事。你先别急,这事儿不伤人不图利,还能救许多人,但也确实不简单,甚至难于上青天。我甚至不奢望你能做成,但求兄弟你尽力而为,哥哥也就感恩戴德了。”
“既然大哥都这么说了,那小弟答应便是了。只是做得成做不成,且看天意。到底什么事?”
“兄弟应该也听过吧?赵家与封家有世仇。”
“世仇?”赵永昼皱起眉,“对于贵府与封氏小弟确有耳闻,但归根结底也不过是朝堂阵营不同,各为其主罢了,谈得上什么世仇?”
赵永德摇头叹气,“你有所不知,赵家与封家的恩怨早在封老太爷那辈就开始了,不过都是些芝麻绿豆的小账,无关痛痒。但在前二十年间,前前后后牵扯上了数条人命……”
“数条人命?”赵永昼惊得提高了声量,“这是怎么回事?”
“此事说来话长。说到底,根源都在我那早年夭折的幼弟身上。”说道幼弟,赵永德的神情一下子有些低沉。“幼弟的死多少与封家撇不开关系。自那以后,老父亲受了很大的打击,将朝中事务都推给了五弟。偏偏五弟最疼爱的就是老九,恨封不染最狠的也是他……五弟为人有些偏激,后来又生出许多事。这一二十年的时间,就像滚雪球一样,封赵两家的恩怨越滚越大。眼下皇子夺嫡,如你所见,两家各选其主,到了新皇即位的那天,必定是血流成河”
赵永德抬起红通通的眼睛,直直的看着赵永昼。“如果老九还活着,这一定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赵永昼动弹不得,不知是被大哥的眼睛看的,还是因为那些话。有很多事其实早就露出了苗头,只是他不愿意去深想,不敢想。他却没想到,大哥会在此时此刻将他拉到这里,说这样一番话。
“……大哥,我能怎么做呢?”半晌,赵永昼出声问道。像在问别人,又像是在问自己。
“有句话我一直没告诉你:你很像我家老九。”赵永德说。
赵永昼勉强弯了嘴角,“大哥何出此言?”
“直觉。”
赵永昼哑然。
赵永德忽然笑了起来,看起来更像是苦笑:“看见你就像看见老九一样,所以想求你的事,也是老九想做的事。”
“……他想做的事?”
赵永德点点头,“白五你还太年轻,你的前途不可限量,你不是封家的人也不是赵家的人,还没掺和进这场漩涡里。大哥想求你,等那一天到来的时候,尽你最大的能力,控制住形势……”
说道这里,赵永德已说不下去。但赵永昼却已明白了他的意思。
“大皇子实力很强,赵家未必会输。”赵永昼也不知自己是以何种角色说出这话。
赵永德却摇摇头,“不是未必,是一定会输。大皇子资质平庸,却急功近利,意志摇摆,不似人君。老五是为了跟封不染对着干,封不染支持二皇子,他便举整个赵氏之力来力挺大皇子。父亲早已不问朝政,我在家中虽然还有些威严,却也早就管不住老五了。他手段多,支撑起大皇子的半边势力,然则这几年,大皇子也渐渐不那么听他话了……老五从小就聪慧,我只怕他被仇恨蒙蔽了心和眼,到最后死也解不开心结啊。可怜,可怜啊。”
赵永昼第一次觉得,印象中粗枝大叶的大哥原来看的比谁都明白。
连着好几天晚上,赵永昼都没能好好睡觉。没完没了的刺客和偷袭暗算,让他无时无刻不绷紧了神经,随时待命。作为护卫,与主帅的距离不得超过一丈远。白天黑夜,赵永昼都站在不远处看着那个男人,他们很近,也很远。
☆、第47章 伤
战场上的厮杀永不间断。赵永昼早已习惯了这一切,只是今天,感觉到有些心慌。原本以为是禅心不在身边的缘故,禅心每隔一段时间都要消失那么久。
抬头瞭望整个战场,巨澜领兵的是申屠宇,远远的坐在较撵上望着这边。
形势看起来是这边赢了,没一会儿巨澜士兵被打的七零八落,申屠宇的较撵转身跑了。这撤退来的蹊跷,封不染不理会属下乘胜追击的建议,下令原路返回。谁知方才走到半山腰,一伙人高马大的药人从山坡上冲下来,杀的大荣军队措手不及。
原来今天攻打的这座金图天险,易守难攻,被敌人在半山腰上设了陷阱。但封不染早已料到了这种情况,命令士兵放出狼烟,山下的赵大将军就会带兵冲上来。
“元帅!不行,快走吧!”已过了半刻,山下却全无动静。赵永昼见大荣士兵已快撑不住了,眼下最紧急的是要保证主帅的安全。
封不染眉头深锁,挡下一支暗箭,又砍杀了两个巨澜士兵。赵永昼已来到他身后,两人背对着背。药人的攻势太猛,眨眼间大荣士兵就所剩无几。这次出来封不染连侍卫队都没带,除了白五一人。
“元帅!”赵永昼又喊了一声。他一边防卫着,通红的眼睛却惊恐的看着山顶的方向。
那里出现了一个人,一袭黑衣,从头到脚。头上戴着黑纱斗笠,缀着晶蓝的冰粒,与那黑纱下的双眸是同一种颜色。
赵永昼心想,这世上除了二皇子容佑的眼睛之外,便是这个人的眼睛最让他害怕了。他怕的连手上的剑都不知该往何处刺,他的责任是要保护主帅,当然他的身手比不上封不染,所以他真正的使命是在最紧要的关头为主帅献出生命。
佛陀的速度太快,眨眼的功夫就来到眼前,‘千军万马之中取敌将首级’对这个人而言是轻而易举的事。赵永昼来不及想什么,冰冷沉重的武器已经朝着他的左肩膀靠近颈侧脉搏砍来。
一股力量拉扯着他往后倒去。一个身形飞快的挡在他面前,那原本该落在赵永昼脖子上的长刀落在了那道身形的后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