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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一。”赵永昼浑身无力的靠在念一身上,哆嗦着:“我……杀人了。”
“什么?”念一抬头看着赵永昼身后那一路的血迹,惊的睁大了眼睛。
天上一轮明月洁白无瑕,更衬的地上那血迹触目惊心。
怀里的身躯还在颤抖着,看样子也是吓得不轻。念一沉了沉眼眸,弯腰抱起怀里的人。
“不怕,师兄这就带你离开这里。”
劲风在耳边呼啸,赵永昼闭着眼,紧紧地抓着念一胸前的衣服。陈远洲捂着脖子倒在血泊里的画面在脑子里一遍又一遍的闪现着,没过多久就昏了过去。
醒过来的时候,是黎明。
太阳将出未出,天边一片灰茫,恰如他刚从白村逃出、被念一捡回寺庙的那天早上,他也是在这样的时候从昏沉中醒过来。
只不过这次没有佛像也没有床,是在荒郊野外。
远处有飞鸟啼叫,山人的号子声响彻山谷。
鼻子里呼吸的空气很冷,但是身子却异样的暖和。他微微侧过头,念一沉静的闭着眼,抱着他睡在草丛里。旁边有一堆火,已经熄灭了。之所以这么暖和……赵永昼感受着念一身上传过来的股股热源,心里很感动。
“师弟,你醒了?”念一睁开眼,扶着赵永昼坐起身来。急切的查看着,“身子感觉如何?”
腿上的伤口已经被粗略的包扎了起来,只是肩上的那一掌只怕伤了内府,但多亏了念一输入许多内力护着,所幸无大碍。
“师兄,这里是什么地方?”
赵永昼看着满目宽阔的山林,他们此处在一个山洞前,四周都是茂密的银杉树。
“别担心,我们已经不在三清县……甚至不在大荣的境内了。没有人可以找到你。”念一说着,然后顿了顿,有些嗫嚅的问:“念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赵永昼半晌不说话,念一又说,“你不愿说就罢了,师兄不会逼你的。”
“师兄,我得回去。”赵永昼低着头说。
“什么?”念一惊跳起来,“回去?回去做什么呢?好不容易才从火坑里出来啊……”
“我昨晚是慌乱了。此时想来,我这一走,河馆上下必定遭难。我虽了无牵怪,但总不能……连累他人替我顶罪。师兄你吃斋念佛这许多日子,你说我这样一走了之对么?”
念一原地沉默良久,最后说:“师弟重情重义,我当然支持你。我跟你一同回去就是了。”
赵永昼几乎肯定陈远洲是死了的,他当时气急攻心,根本没考虑轻重,直接往最薄弱的地方扎下去。他想自己这回一定是大限将至,死罪难逃。但即使是重活一世,他也不愿意苟且偷生,甚至因此而拖累他人。尤其是看到牢房里的河馆一众人时,更加坚定了这样的想法。
面对刘鸨儿和眉云的责骂,赵永昼都一一承受了下来。最后说:“各位放心,白某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杀人偿命一个人就够了。大荣律法严明公正,不会牵罪无辜的。”
“你偿命你偿命!老娘的清誉这回全给你毁了!老娘以后的生意还做不做了?你这么多年用了老娘多少钱一下子你说去死就一笔勾销了?白五,你个杀千刀的!你害人不浅!”刘鸨儿趴在牢门上大骂,若不是门关着,只怕她真会跳出来撕了赵永昼。她活了四十多年,也算经历了一些事,自问小心翼翼,生怕落水。但是现在,却落得这牢狱之灾。
“我早该知道了的。”刘鸨儿忽然这么说。她看着赵永昼,那眼神充满恶毒,一时让赵永昼从尾椎股生起一股寒意,让他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刘鸨儿说:“当初我见到你时就该知道了的,白五,你是祸害,是从地狱里逃出的恶鬼,是来吃人的。”
“!”赵永昼忽然捂着嘴猛烈的咳嗽起来,他咳得用力,几乎肺腑都要呕出来。
“白儿。”子清喊了一声。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说出半句责怪白五的话,这会儿见他这般难受,心里也心疼起来。
念一连忙扶住赵永昼在角落里坐下,“师弟,师弟。”
“哈哈哈哈。”刘鸨儿干笑几声,她此刻的表情看起来让人感觉毛骨悚然,“大和尚,我劝你离他远些。他是厉鬼投胎,这辈子是来找人索命的。小心他……索了你的命。”
“咳咳咳!咳咳咳!……”赵永昼眼睛睁地大大的,刘鸨儿的笑声和诅咒如雷贯耳,竟让他感到害怕。最后一哽,两眼一闭,昏倒过去。
那边的子清和君左立刻就慌了,惊呼起来。
“师弟!师弟!”念一摇晃着怀里的人,最后抬起头,神情冰冷,仿佛换了一个人。
“贼妇,你可信我先索了你的命?”
一股杀气逼人而来。
刘鸨儿活了这许多年,有种惊人的直觉。直觉告诉她,白五是个煞星。直觉更告诉她,这和尚,真的要动手杀人了。
出家人一旦魔鬼化,是比强盗更可怕的存在。刘鸨儿深知这点。
她看着念一那骤然变得可怕的眼睛,趔趄着后退了几步摔在地上。忽然大叫起来:“来人啊!来人啊!要杀人了!”
“刘鸨儿你乱喊些什么!”羑安皱眉呵斥道,他实在看不懂刘鸨儿此刻这番像见了鬼一般的样子了。
子清也说,“妈妈你别怕。念一师父怎么会杀你呢?”
他看过来,也惊觉那和尚神情的可怕。
“念一师父,你看看白儿他怎么样了?”子清试探着问道。
念一将杀气收敛,眉目轻垂。片刻之后,又恢复了寂静的模样。“他没事。”
刘鸨儿却无论如何不肯呆在念一的隔壁,最后被换到另一个牢房去了。
子清细细的看着念一,心想这和尚只怕之前是个狠角色,但此刻白五像是他的弱点。只要白五在,和尚也就还是个和尚。
赵永昼其实后来醒了,他一直都有知觉,但就是睁不开眼。他甚至能感知到隔壁牢房里眉云走来走去,秋尽一会儿哭一会儿抱怨,最后羑安大骂了他们一顿。隔壁又才安静了。
他很想开口说话,可是嘴像是被海水粘合着。身体飘在水里,上不得上,下不得下。
他一直挣扎着。
直到上堂,直到念一再次发狂。
房间里,封不染还在跟陈远洲僵持不下。
“那陈大人,你究竟要怎样?”容佑开口问道。
“杀人偿命,我要他死!”陈远洲狠声道。
封不染说,“你不是没死么?”
“那是我命大!”
“咳咳咳咳……”身后的声响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封不染回头一看,一眼就撞进那孩子空濛的大眼睛里。
☆、第19章 审案
“醒了?”容佑一挑眉,招手,“快过来。这正为你的事儿吵吵呢。”
赵永昼没有搭理容佑,笔直的朝封不染走去。
靠近封不染的时候,他沉下眼用余光瞅了陈远洲一眼,满脸的厌恶。
“你!”这表情变化的太明显了,陈远洲大怒,站起来就要给他一巴掌。
封不染眼疾手快的将赵永昼拉进怀里护住。
“封元帅,你这是做什么?”陈远洲看着眼前这一幕,上下打量的问道。
“陈大人,公然离京来此偏远地区,闹出这等丑事。我若将此事告知皇上,只怕你这个赋闲在家的国家一等公爵,会彻底连这个虚名也没有。”封不染平淡地说。
“我花了真金白银,这小子砍我一刀!这事儿闹到皇上面前我也有理!”陈远洲大声说道。
封不染低眸。怀里的孩子紧紧的揪着他的衣领,小小的身体颤抖着。他微微收拢护着孩子的手臂,心里已经做了一个决定。
“谁信呢?”容佑忽然变了语气。
陈远洲未曾听清,“二殿下说什么?”
“本宫说。”容佑站起身来,看着窗户外:“陈大人你完好无损,脖子上连个伤口也没有。你说他砍了你一刀,实在是说不通啊。”
陈远洲仔细的摸着自己的脖子,前前后后摸了个遍,还真特么找不出一丝痕迹来。
真是见了鬼了!自己从停尸房活过来,心中大喜,不知是哪路神仙救了自己。心想一定要找那个臭小子报仇,谁知封不染和容佑皇子插了一腿进来。自己现在反倒有理说不清,还要被那个臭小子用厌恶的眼神看着。
这可真是,嫖…娼不成反被砍,砍了还白砍!
“唔!……”这时,封不染怀里的孩子低吟了一声,像隐忍着疼痛。
封不染低头一看,白五腿上的伤口又在流血了。赶紧将他抱起来搁在腿上,一边解开那被浸透的绷带嘴里一边说:“陈大人这罪责得再加一条,虐待小孩。”
“那是他自个儿捅的!”陈远洲大声道。
“是不是他捅的?”封不染问怀里的孩子。
赵永昼点头。然后又一扬头,傲慢的看着陈远洲。
陈远洲大怒,指着赵永昼开始骂:“你这小婊砸!嘴里没一句实话!骗我一万两黄金还捅我一刀,现在居然反咬老子一口!”
赵永昼假装被吓到,脸缩到封不染脖子底下。
封不染此时已经拆开了绷带,指着那左腿上骇人的伤口皱眉道:“这伤口起码三寸深……对一个十三岁的孩子,陈大人你也真下得了手。”
“你们赢了行了吧!这事儿我不管了,把钱还给我!老子要回京城!”
陈远洲是个聪明人,这二皇子和封大元帅一唱一和,他总算也看明白了。这是存心要偏袒这个小婊砸了。这俩是朝堂里出了名的‘脸白腹黑’,自从二皇子出冷宫之后,两人联起手来,一个哄皇帝一个哄百官,把持朝政呼风唤雨,暗地里死在他们手上的人手脚并用都数不过来。为了这么个小婊砸,他费不着跟这两人结下仇怨。只当这次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他还是赶紧回京才是。
封不染从袖里抖出一张银票落在桌上:“这是你给刘鸨儿的订金,说是事成之后再给她付清。我也不收买你什么,所以也就不多给你了。望陈大人知错能改,回京后万事谨慎小心,切莫口舌招尤,再生事端。”
陈远洲一把扯过银票,瞪了赵永昼一眼,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心道,这封不染可真心黑手更特么黑。颠倒是非黑白威胁恐吓,完了之后还一分钱都不给!可这事儿谁让自己先跳进茅坑踩一身屎呢?要真告到皇帝那儿去,自己才是跳进黄河洗不清的那个。遂骂骂咧咧,当天就离开了三清县。
陈远洲离开后,由于白五身体虚弱,又受了重伤,封不染本想三日之后再开堂审案。但是容佑说,三日后大军就到此处了,未免耽误行军,还是早日了结为好。
“你觉得身体怎么样?能撑得住吗?”封不染问坐在对面的少年。
“没问题!”赵永昼脸上浮起大大的笑容,“多谢元帅关心。”
封不染一怔。记忆里的脸庞一闪而过。
再次开堂时,县官主审,容佑与封不染陪审。将河馆一行人还有念一和尚一同押上公堂,白五和念一都戴着手铐,跪在最前头。县官看了看一旁的容佑和封不染,“殿下,元帅,下官开审了?”
容佑点头。
惊堂木一拍,后面的人几乎都吓得浑身一抖。这几日在牢里众人都担惊受怕,只求这回白五别连累了众人。
“犯人白五,你是否认罪?”
“何罪?”
“当然是——”县官正要说刺杀王公之罪,忽然瞅见封不染和容佑,想起先前的命令,便改口说:“伤人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