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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不然你还能给老娘翻出天来?”刘鸨儿不怒反笑起来。
“你尽可以试试,只要你打不死我,总有一天我要拔了你的皮。”赵永昼愤恨的瞪着刘鸨儿,那眼里的光是绝不认输的憎恨。
然而这在刘鸨儿眼里,最多是个幼小的虎崽子的嚎叫而已。她一笑,“回来就好。我也不打你,你是我的金宝宝,打坏了可是有一大群人要我赔的呢。”
赵永昼不说话,只沉沉的看着刘鸨儿。
“再过十几天,你也十三岁了。”刘鸨儿说,“三年的时间,你的名声也传的够远。想等着睡你的人排着长队,为了不惹恼他们,你生辰那晚,抛售初夜吧。”
刘鸨儿带着打手离去,豆子看看刘鸨儿又看看赵永昼,像狗一样的不知所措。最后留下一句‘我的爷诶’,便转过身跑了。
回到房间里,秋尽给子清的手臂上药。那一鞭子打在手臂上,还好并不深,只是一道血红的印子,也怪渗人的。
赵永昼靠着窗户看着外面,眼睛空蒙的很。
“……为什么还要回来。”子清开了口,声音很轻,“刘鸨儿至多打我一顿,我受些皮肉之苦若能换的你自由,那便是值得的。”
秋尽听不惯这话,眉云更加不能忍了,怒声道:“你做什么对他真么好心?他自由了你能得到什么?不过是三年前送了你一个香囊,值得你拿这身皮肉去为他拼?他本就看不起我们几个,事到如今也好,半个月后我看他还拿什么眼神来看人!”
“眉云。”君左开口道,“你说这话,有些过分了。三年来小五与我们几个亲近,并非是假的。大家都在这浮沉之中,你又何必在为以前的口舌之争耿耿于怀?”
“你好心,他好心,你们都好心。我跟秋尽两个却是咽不下这口气。”
“你咽不下,无非是看不得他好。”子清冷冷的说,“自己在火坑里,爬不出去,就想看着别人也掉下来。”
“你!”眉云气急,骂道:“我明明是替你不值!”
“我与你不同。我爬不出去,但若他能逃出去,我便觉得自己也逃出去了……”子清站起来,走到白小五身后,手轻轻的抚摸他的头发。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明明有机会逃走的,还回来干什么?”子清落下泪来。
赵永昼收敛了情绪,转过身去,抬起子清受伤的那只手,细细的看。
“子清有情,我更得有义。何况这样懦夫的行为并非我之道,大丈夫敢作敢当,偷偷摸摸还连累朋友兄弟,这是背信弃义无耻下作之人才会干的事。”他抬起头来,眼神灼灼,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信念和光芒,让与他对视的人莫名的感到心安。
“我要光明正大的走出这里,不仅如此,还要带你也走出去。”
子清笑起来,泪也顺着脸一路滑下,“你总是这么积极,我都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了。”
赵永昼脸上挂着笑,心里却一片迷茫。
究竟如何才能逃过这一劫,他一定头绪都没有。
这一天迟早回来,他也甚至在心里做好了最差的打算。大不了……这肉身就是被人上了又怎样呢?只要他的心还是向着天上的月亮,他总有一天会离开这里。
刘鸨儿为了这一天煞费苦心,甚至专门请来了她的姐妹堂莱城的金林紫来指导策划。
金林紫是堂莱城曾近红极一时的名角,后退居幕后,一直做着人肉生意。不过四十岁的年纪,风华自比刘鸨儿更甚几分。身上穿的是绫罗绸缎,连鞋边儿都鎏金滚红。一步一步的走上台阶,蜂腰翘臀,一点也不输给当红的花旦。她还从堂莱城带来了几个技师琴者,一行人姹紫嫣红的进入河馆,引得三清县的百姓们伫足观看。
“从即日起,我会专门训练你。一个红牌该有的礼仪和技术,你都得学习。”金林紫站在大堂里,对着浅紫衣服的少年说道。
“有劳了。”少年淡淡的说道。
身形修长而又秀气,小脸白皙透着绯红,眼睛明亮且傲气逼人,那眉宇间一股高贵的气质让人是又爱又恨。这样的货色,在风月之中当真少见。有着贵族气质的小倌,才能更加激发男人的征服欲。
金林紫与刘鸨儿对视一眼,眼里露出赞赏。
刘鸨儿喜滋滋笑得合不拢嘴,心想连金林紫都这么觉得了,这次自己一定能大赚一番。
“消息都散出去了么?”金林紫问。
“都散出去了,请柬也送了。那天晚上,必定人满为患。只怕我这地方太小站不下……”刘鸨儿露出为难的神色。
“这有何难?”金林紫轻抚衣袖,不咸不淡的说:“入场费每人一百两银子。”
“一百两?”刘鸨儿睁大了眼睛,“这这会不会……”
三清县是小地方,别说一百两,平时连十两银子都是大钱。现在光是让人进场都要收一百两,这不是明摆着抢钱吗?那她这生意还做不做了啊。
金林紫嫌弃的看了刘鸨儿一眼,“有了这位少爷,你害怕你以后赚不到人气?如此一来,不仅可以剔除凑热闹的闲杂人等,还可将你这河馆的档次提升。来你这里都是有钱老爷大官人,何乐不为?你若是想为你三清县的乡亲们谋福利,那天下午就举行一个花魁游街仪式,让他们远远的看一眼也就可以了。”刘鸨儿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这样自己岂不是能赚到更多?当即乐呵呵的答应下来了。
小倌儿们神色各有所异,鄙夷的,羡慕的。眉云和秋尽坐在阁楼上吃瓜子儿,君左和子清两人心里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赵永昼从始至终神情淡漠,就像这两个女人讨论的根本不是他一样。虽然他心里其实已经快气炸了。
“封大元帅查的怎么样?”容佑噙着笑凑过来,看着那县官送上来的几张纸和一个簿子。
封不染此刻的表情十分吃瘪,倒让人看了有趣。
白小五是三清县柳镇白村人氏,三年前被生父白长汉五十两银子卖给了河馆的刘鸨儿。现为河馆的头牌之一,年十三岁。
白纸黑字,与京城皇族没有半分干系,不仅如此,甚至连个稍微有点身份的世家子弟也不是。
盯着桌上这张白纸研究了半个时辰,又找相关人士前来取证,那县官言之凿凿对天发誓:“这白小五是白村土生土长的人,绝无一丁点的虚假!”
“你若还是不死心,咱便去亲自瞧瞧?”容佑笑问。他自然敢笃定那白小五绝非皇族中人,但他深知封不染是个十分固执的人,如果不让他看到人,只怕是不会死心的。
“刚才张大人来说,那孩子已经回来了。听说是私自逃走,被鸨儿教训了一顿,过几天就要被出售初夜。趁他还是个干净的,现在去问问。”
“什么意思?”封不染抬起头来,不解的问。
容佑将他从屋里拖出来,“边走边跟你说。反正大军还没到,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吧。”
陌阳河是长江的支流,连接着附近的几个城镇,十分宽阔,支流数条。时常有来往的客船从外面路过,也有花船在这河面上做生意。
三清县位于中原疆土的东北面,临水而建,处于长江的末端。那是修建在水中的一条长长的河廊,从陆地一直延伸到港口外面,要出海的人就要通过这条河廊去码头乘船离开。
河馆就是依靠着这个河廊而修建,中间有一条桥连接着。听说这里以前是某个大将军为爱妾修建的水中小榭,后来刘鸨儿将其扩建了些,充当风月之地。
近日来,因为白五少爷出售初夜的缘故,河馆与河廊附近几乎是人满为患,水泄不通。张玉明一路上将白五的故事讲来,容佑和封不染听完,只觉是个有些见识的小孩罢了。
“如此一来,他知晓这紫衣结也就不足为怪。这风月场所,消息时常不胫而走,他又声名远播,总有京城来的人。他从客人身上听来这紫衣结的用法,恰好就在那日用上。”容佑这般说完,看着封不染,“这回,封元帅你是服不服输?”
“微臣服输,殿下圣明。”封不染不卑不亢的说。
容佑笑起来,“走。咱们也去看看这位‘少年成名’的白五少爷。”
三人未带仆从,但刘鸨儿还是老远就认出了他们。她忙不迭的迎上来,笑眯眯,“给两位大人请安!给张大人请安!快里边儿请啊!”
“刘掌柜的,你这儿正忙着呢?”张玉明开口问。
“是啊是啊,哎哟那天晚上张大人您可一定要来捧场啊。”
“可我听说,你光入场费就要收一百两银子啊。”
“这……”刘鸨儿嘿嘿笑道,“哪儿能收张大人您的入场费呢?您是贵宾,自然有雅间上座伺候着。”
张玉明一笑,“要不然怎么说你刘掌柜的会做生意呢。我不重要,这两位大人你可一定得免了啊。”
“那是一定一定,你张大人的朋友还用得着说么。”刘鸨儿笑道。将三人带往园中,今日阳光正好,那湖面光景十色,湖中有一亭台可观风景。
一路走来,馆中倒也清雅。梅花和梨花刚要落尽,海棠又冒出嫩嫩的新芽。
“那倒不必,我们既然是进了这里,就按照规矩来。”容佑说,“你只管收钱便是。”
刘鸨儿诺诺称是。三人落座后,豆子奉上清茶品尝。
张玉明问,“白五呢?那日未见成,今日两位大人特意过来瞧他。你去把他叫来。”
“诶哟张大人,这几天几乎从一大早到一大晚,至少有三个您这样儿的大老爷,个个都要找白五。可白五只有一个,就是把他分成几瓣儿他也不够分啊。”刘鸨儿指着西边儿的一处,说:“不过您要只是看一看那再简单不过,您往哪儿瞧。”
三人闻言皆看过去,只见那梨花纷扬的路上,缓缓走来一个少年。
那是封不染头一次见白五,可是却有很熟悉的感觉。他微微眯起眼,盯着那个少年细细的在记忆力思索起来。
虽然那路上还有其他的人,但是任谁看过去,都能认出谁是白五。
白五里面穿着白色的雪衣,外面罩着一件薄薄的紫衫,用紫色的绸带绑着头发,长长的马尾垂到后腰。他手上拿着一把剔骨扇,黑沉着脸,脚下走的虎虎生风。
那个‘缓缓’,只是看客眼里的错觉而已。白五不是文静婉约的美男子,他是头暴躁的狮子,而且还在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怒火。
“白五!你给老娘站住!”金林紫在后面破口大骂,当初是哪只眼睛瞎了才会觉得这小子高贵来着?没过几天她就被气的浑身冒烟。“让你走个步生莲你都走不好,还敢撂挑子,给我回来!”
“去你大爷的步生莲!小爷就这么走路!滚蛋!”赵永昼大骂,一边脚下走的飞快。那金林紫非得要他提着厚重的礼服慢步走,还得摆腰扭臀十分自然,他学了半个时辰,实在受不了了,索性撒泼走人。
“你们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他给我抓回来!”金林紫对着周围的人大喊。
刘鸨儿一看,忙跟张玉明道了失礼,带着豆子跑了过来。
“我的爷,你这又是怎么了?”
“刘鸨儿我告诉你!”赵永昼指着刘鸨儿的鼻子大声说道,“爷爷不学你这什么劳什子花魁礼仪,十天之后你自挂个牌子把小爷卖了去便是,卖给乞丐我也跟他去!省得爷在你这儿受这些累!笑死人了!老子一个大老爷们儿,学什么跳舞,走什么莲步,翘什么兰花指!爷即便是出来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