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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鬼厉魂们闻到了血魂味,越发的狂躁,全然顾不得藤环上元阳之力的可怕,飞蛾扑火般地撞了上来。青光震动,惨嘶连连,一只接一只的都在元阳之力的反噬之下灰飞烟灭了。
杜若乍见恶鬼厉魂突然狂躁了起来,着实吓了一跳,还以为这些东西是眼见着天要亮了,不惜冒着灰飞烟灭之险发起最后的强攻了呢。在闻着关天养身上散发出来的血腥味后,她惊道:“你受伤了?”伸手一抹,寸余长的伤口当即就愈合了,神速得惊人。
关天养此时哪还有心思关注这些?以最粗笨的方法给短剑开光之后,立即捏碎【聚灵符】打了上去,然后不假思索地用原力催化【三阳破煞符】和【雷魄符】,两道符箓相继化作一红一紫两道光芒没入了剑身,只见剑身上红紫光芒交替闪烁,由缓趋急,在此情此景之下,无疑显得很是有些诡异。
杜若显然没有见过以这样的手法在这般危急的情况下祭炼强化法宝的,因此惊声问道:“你干什么?”逼开了两只僵尸,死死地护住关天养。
关天养没有答,眼睛死死地盯在剑身上,心下一遍又一遍地叫道:“快,快,快呀……”终于,紫红色光芒渐渐隐去,莹莹的白色毫光渐渐亮了起来,好似十五的月华,煞是柔和好看。见此情形,杜若可比骤然撞上这百鬼夜行都还要惊讶,道:“你,你这是在强化祭炼法宝?”
关天养没有答,感受着强化祭炼之后短剑获得的力量,立时间信心爆增,怒喝一声,挥剑朝鬼魂扑了上去。
阴阳之力互克,阳盛则阴衰,阴盛则阳衰。鬼魂为纯阴之物,最是忌惮至阳之物。而【三阳破煞符】集老阳、中阳、少阳于一体,专破所有阴煞之气,虽只是二级符箓,威力极不寻常。雷法素以威力强大著称,虽说【雷魄符】只是一级雷法符箓,但与【三阳破煞符】组合在一起,二者相辅相成,威力大增。关天养持此剑在手,好似虎入羊群,大劈大斩之下,杀伤了好些鬼魂和僵尸,其神其勇,连杜若都大赞了三声好。
东方渐渐泛起丝丝鱼肚白,最外围的鬼魂已经开始退却,而围地垓心的却并不想就此放弃,依旧缠斗不休。二人此时方才深刻体会到‘阴魂不散’这个词造得有多么贴切了。
将近一个时辰的苦战下来,杜若的功力已经耗得七七八八,无力控制大局。关天养虽然一剑在手,神勇异常,奈何恶鬼厉魂实在太多,也难以挽回将倾之狂澜。
见此情形,杜若道:“咱们最多再坚持半个时辰天就亮了,你千万要小心些……”
关天养又热又累,也顾不上擦拭额上的大汗,道:“就没有办法甩掉这些鬼东西么?”
杜若道:“甩不掉,除非它们自己愿意离开!”
关天养使劲地啐了一口,厉声道:“人鬼殊途,大家最好听小关爷一句劝:天也亮了,该打哪来回哪去了。若再这般不识好歹,别怪小关爷不给你们超生的机会!”说话间已经将破妖弩拿到了手里,若是鬼魂再不听招呼,他就准备试试这玩意儿的威力。毕竟离天亮已经不远了,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都说只有鬼吓人的,哪里见过人吓鬼?关天养这番话自然起不到作用,还引来鬼魂们愤怒的尖嘶和各种诡异的咆哮。
杜若忍俊不禁,笑道:“看样子它们觉得你小关爷的面子实在不够大,所以还不想回去呢!”
关天养骂了一句脏话,瞅准鬼魂最密集的地方,念动了咒语。
咻嘟……
好似旗花火炮发射一般,破妖弩化作一道火光射了出去。
轰……的一声炸了开来,夺目的红光好似挣脱大地束缚升上天空的太阳,越来越亮,越来越强烈,刺得关天养不得不以臂挡在眼前,避免眼睛受伤。
鬼魂们恐惧地嘶叫着,或逃或避,可又哪里来得及?
红光过处,鬼魂尽化作黑烟,僵尸也是顷刻间被焚为灰烬,偌大的山坳里,竟没有一只逃了去。就连空气里的腐臭气息也被清扫一空,天地为之一清。
关天养着实没有料到破妖弩的威力如此巨大,早知能取得这般巨大的战果,哪里还会有先前的奋死苦战?看着这片刚刚战斗过的战场,不单是关天养,杜若也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四十六、有女同行】
过去的一个时辰对于关天养和杜若来说,远比一夜,甚至是一年都还漫长。
两人坐在高坡上,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久久无语。
在关天养的心里,惊悸到底是多过于兴奋,只觉得这条命简直就是捡回来的。若不是有从李道奇那里买来的破妖弩一举定鼎大局,他们能不能支撑得过天完全亮开前的小半个时辰还未可知呢。
杜若却觉得这是一番惊奇多过恐惧的经历,仔细地回想了一番,禁不住笑了起来。心说:“这小子本事虽然不济得很,但勇气着实可嘉。尽管没有他我未必会陷得这般辛苦,但我也未必救得下他这条命,最后到底还是他自己救了自己……”见关天养愣愣地盯着自己,仿佛在问‘笑什么呢?’反而问:“你想什么呢?”
关天养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是对着阴沉的天空长长地叹了口气,很是感慨。杜若道:“怎么,还在后怕?”
关天养道:“是有一点,难道你就不怕?”
“我怕什么?比这更恐怖的我都见识过了。若不是你太莽撞,我们何至于遭遇这样一场没有意义的大乱斗?”
“为什么是我莽撞?”
“哼,百鬼夜行,生人回避。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
“百鬼夜行?”关天养茫然地道:“什么叫百鬼夜行?”
杜若见作不像作伪,顿时奇道:“不会吧?你师父没教过你?未免太不负责任了!幸得有我在,要不然你怎么死的都不明白呢!”
关天养道:“我没师父,自然没人教我!”
杜若更奇了,道:“你没师父?这怎么可能?那你……那个炼剑的手法谁教你的?不会又是从什么书上看来的吧?”
关天养道:“这个么,我若说天生就会,你肯定不信!”
杜若吃吃地笑道:“天生就会?你当我是三岁孩子么?哼,不说就算了!”
关天养道:“爱信不信!”站起身来道:“天也亮了,我也该启程了。你还要与我同行么?”
杜若道:“我说过会陪你找到你的柳姐姐,自然不会失言!”
“你就不怕我再闯祸?”
“我怕什么?只要你自己不嫌命长,由得你去!”
关在养听了这话心下没由来的一甜,暗道:“她出身名门,我不过是个乞丐小子;她修为深湛,我却连门都没有入。差距如此巨大,她却一点也不嫌弃于我。本以为修行者都看不起我们普通人,她倒是个例外!”想到杜若心思单纯,待人友善,又对他处处照顾,越发觉得她可亲可爱起来,眼神总是不受控制地往她身上瞧,越瞧就越觉得她好似天上的神邸降世,没一处不完美。偶尔杜若对他投来一瞥,或是对他一笑,他便觉得如沐春风,如饮琼浆,沉醉莫名。
好在鬼魂僵尸对马没兴趣,要不然他们只有靠着双腿赶路了。上路之后,关天养又陷入了另一番矛盾当中:一方面他要急着赶路,争取早日追上王大锤子,救回柳娅;但他又不想和杜若分手,隐隐地又盼望路程越远越好,最好是没有尽头,永远就这么走下去。
过了商县后,官道越来越平坦,再加上天气逐渐放晴,纵马奔驰的话,一天下来少说也能赶两百里路。关天养非但没能因此而高兴,反而显得有些郁郁的。杜若问他是不是在担心柳娅的安危,他也只能说是。
眼见天色将午,关天养就说先寻个地方打尖,吃了饭再赶路。杜若自然愿意,关天养说:“再往前二十里有处镇子,咱们就去那里……哎呀……”
“怎么了?”杜若勒住马问道。
关在养探手从怀里掏出一道【青鸟符】,只见符纸发红,浑似烧红的铁块。
“【青鸟符】?”杜若笑道:“你们还用这个传信么?”
关天养认出符纸是陈朔传来的,振奋地叫了一声好,道:“看来王大锤子到底还是没能把柳姐姐带出九夏城!”
杜若道:“如此说来,你这一趟算是白跑了?”
关天养看了她一眼,道:“也没白跑……”心下说:“如果没有这一趟,我怎么可能认识你?”想到柳娅找到了,自然就该和杜若分手,心下猛地一扯,竟说不出的疼痛。
杜若道:“那好呀,咱们正好赶回九夏城,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关天养精神一振,道:“你还要回九夏么?”
杜若道:“难道你不希望我去么?”
关天养忙道:“不,不,我希望,我当然希望了……”
见他答得这般急切,杜若盯着他,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关天养见她这般情状,心下顿时慌了,忙道:“那个,我的意思是说,你本事那么大,这一路回去又要经过落魂坡,没你护法我怕是又得耽误行程!”
杜若脸色微微一红,点头道:“好,那咱们就快些赶回去吧!”
“嗯!”关天养的脸更红。
为了第二天赶路方便,当晚两人歇宿在商县南郊村里的一户大户人家里。主人极是好客,好酒好肉地款待了他们,又安排了上好的房间,极是殷勤。
回房之后,关天养看着床单被褥全都是新的,更觉得主人太过厚待,寻思着要好好答谢一番才是。
正准备洗漱,门敲响了。
“天养,我进来了!”
是杜若。也不待他允许,就推门而进了。
她已经换过衣服了,翠绿衫子,鹅黄腰带,月白长靴,袅袅婷婷,好似春风杨柳,看得关天养一阵意醉神迷,难以自己。
杜若在桌边坐了下来,道:“天养,你有没有觉得这庄主待咱们委实太过热情了!”
关天养这才听清她竟叫自己天养,心下又是兴奋又是甜蜜,暗道:“她叫我天养?她,她竟然叫我天养了?”
杜若见他神情痴傻,却是满脸的笑意,问道:“天养,你怎么了?”
关天养一震,道:“啊,你,你说什么?”
杜若道:“我说,你有没有觉得庄主待咱们太过热情了?”
“热情?”关天养想了想,道:“是有点太过热情了……怎么,你难道觉得有问题?”他的江湖经验丰富,虽然觉得庄主待他们确实太过热情,颇有些不寻常,但也没有发现什么异样,还暗骂自己太过于多疑。
“是有问题,但又说不上来哪里有问题!”
“我看你是多虑了。就算他敢怎样,以你的本事,难不成还怕了么?”
杜若道:“这倒是。”站起身来道:“那你休息吧,我也回房了!”
洗漱之后,略觉得有些口干,便倒了杯茶来喝。浅绿色的茶汤喝进嘴里后,心里当即生出一个念头:这茶有问题。噗的一声全吐了。
茶有问题?
他自己都觉得这个想法太诡异了些。
但茶水是否有毒,一验便知。
用银试毒是最常用的方式,但有些毒是银子验不出来的,比如蒙汗药一类的迷魂毒药。但有一样东西却是百验百灵,那就是制作符箓的玉。
刻制符箓后的玉灵气十足,任何有毒之物都能验得出来,绝不会有误。
斟了一杯茶,摸了一枚玉符浸上,顷时之间,青白色的玉符就变得漆黑了。
“果然有毒!”关天养大惊,立即就想着去提醒杜若,千万不能喝这茶。
脚步还没有迈出去,就听杜若的声音响了起来:“别作声,我倒要看看这个徐庄主能玩出什么花样!”
关天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