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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种种趣闻,这里的人绘影绘声更多传诵。是以陈圆圆对她决计是不会陌生的了。
短暂一霎的双方目光互吸,陈圆圆脸上不自禁地兴起了一丝微笑,向着身边人说了句什么。一位女官肯定地向她证实,面前的这个美丽少女就是九公主……
这一霎,侍立九公主身旁的香君,已先上前,向着陈圆圆行了个万福,“娘娘吉祥。”
陈圆圆再问一句:“这就是九公主?”
香君应了一声。却不意陈圆圆上前一步,竟自向着朱蕾姗姗拜倒:“臣妾陈圆圆,参见公主,公主万福……”
这个突然的举止,非但出乎朱蕾意外,便是身侧一干女官、侍婢也大感惊讶。怎么也没有想到,以今日平西王妃之尊,竟然会向一个濒临亡国的流浪公主行此大礼,却是众人所始料未及。
朱蕾微微一诧,随即上前,亲自扶住了她。
“不要多礼,我可当不起……”说话时,一双黑黝黝的大眼睛,骨碌碌在对方身上一转,微含笑靥地说,“你是陈圆圆?”
陈圆圆一笑颔首:“我们进去说话!”
朱蕾点点头说:“好!”
香君献茶之后,陈圆圆向着她吩咐道:“你先出去,也吩咐她们都别进来,我要跟公主两个人谈些体己话儿!”
“婢子遵命!”出去的时候,香君更随手把雕花的两扇阁门关上,一时屋子里只剩下了她们两个人!
八哥儿来回上下地在笼子里跳着,不时地鸣叫一声。西边的日头,其势已微,透过一抹残云,红红的一大片,天空被渲染得极是绚丽,不时的又有些小风,打敞开着的窗户徐徐吹送进来。
朱蕾、陈圆圆,这两个初初一见的美人儿,一番交谈之后,竟似相见恨晚,显得异常热络。
“我早已是心地已死的人了,比不得公主你这样的年纪,花样年华……你未来的日子还长着呢!”
陈圆圆像是由衷地诉说着,白净的脸上,不自禁地着一层落寞的神伤,她又说:“岁月真的是无情的,一个人的美,其实是随着心境而转移的……如果一个人的心已经死了,就算她还活着,也没有一点意思……你应该好好珍惜自己,永远保持着现在这样一颗年轻的心……我的一生……其实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悲哀……如今回想起来,一点也不值得留恋……”
朱蕾微微一笑说:“一个人难在认清自己,你能完全否定了自己的过去,就证明了你已经有了新的生命开始,这么说,你还是年轻的!”
“你真会说话……谢谢你!”陈圆圆打量着她,赞叹一声道,“你真的好漂亮……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漂亮……现在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他把你一直留在这里,没有让你离开的原因了……”
朱蕾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其实她何尝不明白吴三桂的用心,只是由于自己心里的笃定,不为所动,这个臆测终不曾为她带来恐惧。
听了陈圆圆的话,她不禁垂下了头,很久没有吭气儿。沉默了一会,才自抬起头来。依然只是用着清澈的眼光,向对方看着。
陈圆圆却也冰雪聪明。
“你……啊,”她颇似恍然而有所悟地道,“你想拧了!我可不是来为他做说客来的……”陈圆圆一双大眼睛里,充满了对朱蕾的情挚与感伤,微微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在这个世界上,一个女人想要单独地活下去,是多么不容易……一个美丽的女人,那就更难了。”
朱蕾摇摇头:“那却也未必……”
“公主你太年轻,还不明白这个世界上的凶险,特别是我们女人,到处都是陷阱,稍微一不小心,就会中人圈套,遗恨终生……所以……你要特别小心……”
“难道?”朱蕾惊异地道,“你听见了什么消息?”
陈圆圆冷冷说道:“这里的王爷,你可要防着他一点儿,只怕你防不胜防……”
朱蕾怔了一怔。
陈圆圆说:“一个人位高权重,总不免会做些糊涂的事,但是我却不希望他再错下去了……尤其是对公主你,他这样,就太不应该了!”
朱蕾生气地道:“他想干什么?”
陈圆圆默默地看着她:“吴三桂好色成性,他对你当然没安着好心,听说大内来的那个姓贝的,已为他重金收买,把你留在这里了……”
朱蕾呆了一呆,其实这个问题,她何尝没有想过?只是此刻经陈圆圆嘴里说出,似乎更具有深刻涵意,不禁对自己现时的处境生出了一层新的忧虑。
“有几句话我要问你……”陈圆圆脸上绽现着同情,声音忽然放低了,“公主……你到底想不想出去?还有,出去以后,你可有什么打算?”
朱蕾苦笑了一下:“你问这些干什么?难道你想救我出去?”
陈圆圆神秘地笑了一笑,站起来说:“来吧,一个人住在这里闷得很,我带你到处走走去。”
朱蕾见她忽然转变了话题,并没有直接回答自己的问题,料是有一番含蓄心机。
双方虽只是第一次见面,却是投缘。直觉的,她已能体会出对方的一片善心,便对她不再多疑。听她这么说,随即欣然应许。
陈圆圆随即唤来了香君,告诉她说:“我要同公主四下走走,快去把公主的披风取下来。”
香君应了一声,脚下却迟迟不前。
“一切有我做主,你就别担心了,快去吧!”
原来香君早受嘱咐,九公主看似居住自由,其实活动范围,实属有限,若有差池,香君以知情不报罪名,自无能脱得干系。只是眼前有陈娘娘出面做主,情形当然不同,当下应了一声,上楼取下了朱蕾的披风、软帽。
如前所述,那一顶丝绣宽边软笠,四面垂有薄纱,模样颇是别致。即使在盛夏烈日当空,亦能不使阳光直按照射,兼而有掩遮庐山真面之妙,模样儿甚是俊俏。
陈圆圆点头笑赞道:“好美!”说时,她亦将面纱罩起,乃同朱蕾向外缓缓走出。
两个绝世美女并步前行,身后簇拥着一干内侍仆从,芳踪所至,各方瞩目。
穿过了如虹架桥,来到了东面院子。
那一片生满了梨花,小巧玲珑的花岗石阁楼,便是陈圆圆居住的地方了。
朱蕾忽然咦了一声,站住脚步,甚是惊讶地向陈圆圆望着:“你住在这里?”
陈圆圆才自点了一下头,朱蕾已高兴地跳了起来:“这是我以前住的地方呀!”
“什……么?”
“这是日照阁?”
说时她已兴奋地转到了石楼的正面,一双眼睛频频打转,像是在搜索什么……
陈圆圆想是还不知道,这座五华山宫,原来是永历皇帝的别宫,一时大感惊讶。
“你是在找那块匾?”含笑一指,“你看!”
日照阁的一块翠匾有一半掩饰在藤蔓之间,却是易了一字,为日照观。
朱蕾点点头说:“我明白了!”
她转向陈圆圆道:“这么说外面对你的传说是真的了!你真的成了一个女道士?”
陈圆圆说:“对了一半!”她解释说:“现在我只能算是半个道士……我在尘世的功业和做的孽,依照道规。还没有抵消圆满……也就是说,我过去在这个世界上所犯的罪太多了……直到有一天善功积满,足以抵消所积欠的罪恶之后,才能有资格做一个真正静修的道士。”
微微一笑,她看向面前的朱蕾:“我天天都为此所祈求、祷告,果然现在机会来,看来这件功业竟是应在了你的身上!”
“我?”
“嗯!”陈圆圆随即又扯开了话题,“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以前你住过这里?”
“因为五华山宫原来就是我的家!”
她于是把当年哥哥朱由榔建筑这座宫殿的经过说了个大概,陈圆圆才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陈圆圆摇头说了一声,“惭愧。”随后叹了一声道,“看来我们积欠你们的一切,今生今世已难以偿还了。”
朱蕾摇摇头说:“这不关你的事………”
陈圆圆透过脸上的薄薄面纱,向她凝视了一下:“我们进去看看!”
朱蕾以前在这里居住过,日照阁的一切对她来说再熟悉也不过,一花一树,都对她充满了感情。在陈圆圆陪伴之下,各处走了一圈,这才进入阁里,随即发现,昔日华丽的厅堂,已改了样子。
香烟缭绕里,已是一座十足的道观。
一袭黄幔,陪衬着正面吕祖的金漆法体,四周各处摆满了八仙的木雕,供桌上香烛长设,地上设有蒲团——陈圆圆这位当今的王妃娘娘,正如眼前穿着所显示,已是洗尽铅华,诚心诚意的在为着过去的罪行而忏悔了。
道家的参拜仪式,不同于禅门,没有那么多的经典可读,讲到内心的修为,却似较佛家要求更严,七情六欲俱在一定控制之中。进而烧汞练气,愈见精深,却非一蹴可就,非十年面壁,潜修默化不足以见其功力了。
对这些朱蕾是一窍不通,却也并不排斥所谓神仙世界的存在,遇佛敬佛,遇仙敬仙,落得一颗敬仟的善心,总是好的。当下随着陈圆圆做了一番礼拜,来到了后面静室。
双方落座,褪下面纱。
陈圆圆才自说道:“想不到公主你是慧根深厚的人,就凭这一点,神灵也会看顾你,绝不会让你陷身绝境。”
朱蕾看着她有些茫然,忍不住道:“你的话有弦外之音,坦白地告诉我吧,别叫我闷在心里糊涂了!”
陈圆圆看着她甜甜地一笑,随即站起来四下走了几步。这里是她居住之处,再不虑外人的忽然闯入。再回身过来坐下,才开始她要说出的话:“我想救你出去,你愿意吗?”
“我?”朱蕾一惊而喜,“我还会不愿意?”
她简直高兴地要跳起来:“快说,怎么个救法?什么时候?”
“当然不会是今天,不过也快了!”接着她娓娓道出,“三天以后,本月八号,是吕祖的千秋寿辰之日,城外的长春观,有一个很大的盛会,每年这个时候,都有成千上万的教友,由各处前来参加,到时候我也会去,我想出来一个办法,如果你愿意的话,这是一个很好的逃走机会……”
“你是说……我跟你一起去?”
陈圆圆点了一下头。
“啊……好!”
朱蕾眼睛一亮,一时眉开眼笑,为之喜开于面:“可是怎么去法?”
“这就是我要跟你现在商量的问题了!”陈圆圆一面说时,缓缓低下了头,皱了一下眉毛:“你当然不能像现在这个样子跟我去……而且,老实说,我还没有这个胆子敢跟王爷公然作对……”
“那你的意思?”
“化装……”陈圆圆瞟着她,“要做得天衣无缝,谁也不知道才好!”
随后,她即向朱蕾说出了心里的计划,得到了朱蕾的完全赞同。
兴奋、激动。朱蕾整整一夜都没有能闭上眼睛。
她想把这个消息透露出去,衷心希望简昆仑能够知道,能和自己在那一天见面。可是这是不可能的,因为简昆仑现在在哪里,仍然还是个谜……而且自己根本也没有办法把消息递出去,更何况这件事是绝对的机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虽然如此,朱蕾心里仍然充满了自信,意味着她和简昆仑见面的日子不远了!
对于女扮男装这码子事,朱蕾诚然驾轻就熟。过去以九公主之尊一变而为九公子,堪称天衣无缝,很长的一段时日,都不曾为人发觉,也就不在乎眼前的这一幕临时客串了。
以衣香缥缈神姿清澈的高贵公主,摇身一变成为陈王妃轿前的小跟班儿,这件事当真透着古怪,不仅仅古怪,简直荒唐。
古怪是古怪,荒唐也真荒唐,无论如何,她混出王宫的目的却是达到了。
今天长春观这个盛会可真热闹。里里外外挤满了人,吕祖大仙的诞辰纪念日嘛,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虽说是轻车简从,毫无仪仗可言,到底不同于一般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