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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由于脸上的一方遮面虎,仅仅只能窥见他的一双眼睛,使得他一时更为之讳莫如深。便是那种强者的风范,使得他乍然现身之始,即大大的透着不凡。
宝二爷立刻就警觉到了,浓黑的眉毛,倏地向两下一分,眼睛里凌光四射。
“你是谁?”说话的当儿,一只右手,已自缓缓收回。状如鸡爪,指尖朝下。
简昆仑哼了一声:“足下想必就是吴大爷跟前第一能人的宝二爷了,幸会之至!”
宝二爷低沉地发出了一声冷笑:“我姓宝……你是谁?”
说时踏前一步,阻住了对方正面出路。
这一片林木森森,花叶扶疏,时当深夜,胜宫禁地,若非出声呐喊,更无闲人接近。
以宝二爷其人之自负托大,若非情非得已,他是绝不会出声招呼。
这么一来,便暗合了简昆仑甚而向思思的心意。简昆仑一旁观战,大致把对方路数瞧了个三成,这一霎现身而出,正是进一步拿捏对方斤两。若是机缘凑巧,更不会手下留情,以便即时剪除了吴三桂跟前的这个心腹能人。
“姓宝的,咱们手底下见高低吧,何必多问?”说话的当儿,简昆仑足下轻迈,倏地一个快闪,掠身于三尺之外。
便在这一霎,宝二爷伟岸的身子,一团疾风般地已自旋身而进,那一只拳若鸡爪的右手,霍地反手拧起,一势金风送爽,直向简昆仑脸上抓去。
却是简昆仑的先见之明,使得他扑了个空,嘶!尖风一缕,险险乎擦着前者面门滑了过去。看上去真个千钧一发,险到了极点。
简昆仑以奇快身法,闪开了对方极具实力的一击,紧接着反身左拧,呼地劈出一掌。
这一掌,直袭宝二爷后胯。
宝二爷也防着了。鹰样的一个疾滚,两只手掌乃至接触到了一块。
“嘿!”像是一双闪翅而过的飞鹰。两个人蓦地又为之分了开来。
简昆仑才知道对方力道竟是如此惊人,若非是自身已然复原,只这一掌,便无论如何也吃受不住。
宝二爷也是一样。自他驾护王爷以来,这还是第一次遇见像简昆仑如此强硬的对手,若非是方才全力一击,化解了对方掌上力道,此刻已难免为之所伤。一霎间乃致将先时傲气,打消了个一干二净。
“好身手!”打量着对方这个人,宝二爷一霎间,兴起了无名杀机,“咱们换个样儿来玩玩……”话声出口,右手向腰间乍然一探,嗡地一声,一口流光四顾的软兵刃已到了手里。
却非是一般所常见的索子枪软鞭等类,乃是一口宽仅二指,款式修长的软刀。
简昆仑乃自注意到刀柄上打制得极其精巧的扣环,与对方束在腰上软皮刀鞘的尾端正好衔结,却是设计精巧——这个突然的发现,使他立刻就认出来,宝二爷手里所拿的这口兵刃,是一口无坚不摧的缅刀。
缅人擅于铸刀,一口刀的铸成,常常历经数代始完成,百炼精钢,化为绕指柔——那软软刀锋,拿来束腰,配以韧软的蚊皮刀鞘,应是最恰当不过。
这口修长的缅刀,此刻拿在宝二爷的手上,但只见一片银光璀璨,极是相得益彰。
“阁下身手极高,不要客气,请出家伙吧。”说时宝二爷修长的躯体,忽然往下一蹲,矮了大半截儿,刀势闪烁,衬着他凌然的表情,更具无比气势。
简昆仑自是不敢大意。
目光向着一旁的向思思扫了一眼,后者立时有所体会,娇躯轻拧,闪出丈许开外。
“只管放心收拾他,外面一切都有我呢!”
确是道出了简昆仑心里的隐忧,平西王府卧虎藏龙,一有惊动,怕是插翅难飞。
虽说是向思思自承打点,简昆仑却不敢耽搁太久。自然,最大的遗憾却是,今夜意图与九公主期相一晤的用心,怕是痴心妄想了。
这些意念,一经由脑中闪过,越觉对眼前这个姓宝的不能轻易放过。
简昆仑的手,方自握住了长剑剑把,宝二爷那一面已自发动。
宛若凌空之鹰。
随着他前进之势,掌中缅刀闪电似的亮出了一道奇光,劈中挂二,直取向简昆仑正面前胸。
立刻,即似有大股力道,随着他的出手,霍地直向着简昆仑当头罩落……便在此一霎,刀锋一线,力劈直下。简昆仑早已在他缅刀出手的当时,已然留了仔细,这一霎随着他交手之势,长剑月下秋露匹练也似的已自亮了出来。
两股白光,看似一般的疾。
却是眼看着已迎在了一块儿,不知怎么一来。却又险险乎地闪了开来。
白光一闪。
雷霆万钧,冰雪一片。
其间距离,间不容发。一刀一剑,便自闪了开来。
宝二爷紧跟着一个飞快的转身之势,掌中缅刀旋转出一团奇光——玉带围腰,反向简昆仑腰间切进。
简昆仑突地拔身而起。容得宝二爷手上缅刀擦足而过的一瞬,月下秋露蓦地宣泄出大片寒光,反向他当头罩落。
宝二爷一惊之下,滴溜溜一个快转,其势如风。
尽管如此,落下来的一片剑光,势若飞泉倒卷,竟自把宝二爷身后衣襟,削下了老大的一片。
紧跟着简昆仑二次进身,长剑如蛇,嘶嘶作响声里,直取向对方前心。
宝二爷冷哼一声,掌中缅刀突地一振,蛇也似向对方剑锋上卷了过来。
铮锵一声,刀剑交辉里,双方已迎在了一块。
一如盘枝之蛇……银光流颤里,一刀一剑已缠了个紧。
敢情这口缅刀,在宝二爷真力运施之下,软硬随心,这一霎化钢为柔,竟自把月下秋露紧紧缠住。
简昆仑立刻即觉出一股绝大劲道,透过对方长刀传送过来,霎时间,那只持剑的右手,重若万钧。
显然,姓宝的想以无比压力,迫使他撒出手上长剑,他的功力着实不弱,猝然加诸之下,几乎使得简昆仑长剑脱手坠落。
但是,简昆仑岂能如此不济?
随着长剑一颤之后,即有源源力道,透过长剑,传逼至对方缅刀之上。
两股绝大力道猝然接触之下,但只见一双刀剑唏哩哩一阵疾颤,流光四颤里,宝二爷忽地哼了一声,一张俊脸,蓦地胀大了。他却是不甘心就此服输,第二次运施真力,力逼刀身,再一次和对方较上了劲道。刹那之间,两个人的身子宛若石头人般地伫立当场,一动也不动的相持不下。
夜风里,落叶飘飘。
蓦地,简昆仑向前跨进一步。随着他跨进的脚步,右腕力振之处,铮然作响声中,已自把对方那一口紧附在长剑之上的缅刀挣脱开来。
宝二爷猝然打了个哆嗦,脚下一个踉跄,站步未已,一口浊血已自喷了出来。
简昆仑原可趁势出手,将对方毙之剑下。
宝二爷却也防到了对方会有此一手,随着他退出的脚步,就地一个打滚,巨鹰也似的盘出丈许开外。
“打!”一声喝斥下,左手翻处,噼啪一声,已抖开了一面血色的刀衣。
敢情又是一手武林中罕见的绝活儿!
刀衣乍展,一片寒光闪处,却由其内爆飞出七八口细小窄长的柳叶飞刀。
随着宝二爷手势挥动,一股脑爆发如蝗,直循着简昆仑、向思思二人立身之处飞掷而来。
简昆仑一惊道:“姑娘小心!”
长剑撩处,叮当声里,已把迎向自己正面的三口飞刀磕向一旁。
却不知刀势怪异——其中之一去而复还,打简昆仑左肩头擦过,顿时皮开肉裂,留下了寸许来长的一道口子。
这个突然的警觉,使得简昆仑为之一惊。
一时反手抡剑,施展逆回力道,将下余的几口飞刀,劈落地上。
那一面向思思因不明刀性,左面股胯部位,亦为飞刀所伤,伤势虽轻,却甚痛楚。
如此一闹,王府里已有惊动。
喝叱声中,三数道孔明灯光,直向这边照射过来。
简昆仑原有返身之意,见此情况更不欲久留,脚下飞点,已腾身丈外。
巧手金兰向思思轻叱一声,跟踪而至。
却有一条人影,倏地自侧方瓦面纵身而落,手上一口鱼鳞刀,兜头盖顶猛砍直下。
向思思一个快闪,躲开了对方迎头的刀势,伺机由侧面劈出一掌,施展的正是她拿手的巧手金兰之式,如兰纤指一潜复起,噗地一声,正中对方后腰要穴。
这一掌功力不弱,来人大叫一声,突地倒落地上,一时口吐白沫,人事不省。
却不意,一双锐利雪花长刀,猛地袭身而近,直往向思思两肋搠来。
灯光闪烁里,有人叱声:“射!”
一排箭矢,直射而前。
向思思反手劈箭,却无能躲过肋间的双刀,情势险到了极点。
简昆仑待去的一霎,目睹及此,低叱一声,左手拂处,打出了一双亮银珠。
他一向极少施展暗器,这一霎旨在救人,出手力道极猛。那人虽然身手不弱,奈何递出的一双长刀招式已老,再想改手已是不及。啪啪声响里,已为一双银丸,分别击中身后骨节要害。顿时倒地不起。
向思思才能解了一时之危,纤腰力拧,嗖地纵身而起,落身于大殿飞檐一角。
只是偏偏有人放她不过。
伫立一隅的宝二爷,其时并未远去。
以他要强生性,决计是放不过二人生离,可是方才与简昆仑夺取兵刃,力较之下,受了内伤,当场口喷鲜血,虽说是一口浊血,却也受伤不轻,不得不暂时定住,运功调息。
这一霎,目睹着向思思的样子,心有不忿,冷哼一声,举手打出暗器蒺藜子。
一发三枚,出手即至。
宝二爷心怀险恶,暗器出手,一声不吭。
向思思可真没有料到,身子还没有站定,叭地一声,即为其中一枚,打中后背右面肩胛。
幸而宝二爷身上有伤,若是凭他昔日功力,只这枚暗器便能取了她的性命。
向思思负痛一个前扑,另外两枚暗器,无巧不巧,便在这一霎擦肩而过,啪嚓声响里,打碎了两片殿瓦。
饶是这般,却也痛得她冷汗淋漓,真仿佛右面胛骨都碎了,全身上下更是连一丝力道也提不起来,一个骨碌,便由房上坠落下来。
“啊”!
总是简昆仑心有不忍。一片云彩般的轻飘,呼带着简昆仑偌大身躯,陡地蹿身而至。
正好迎着了向思思落下的身子,一把抓了个结实,叱了声:“走!”
起落间,已是数丈开外。
夜幕里,人声乱嚣。
简昆仑夹着向思思,以奇快身法,直扑上西面爬满藤花的院墙。
这一带已有了部署。
灯光照射里,扑过来两名持刀侍卫,举刀就砍。
简昆仑自不会把他们看在眼里,手中月下秋露早已真力聚结,指天划地里,势若飞虹倒卷。
两个持刀卫士,刀势方出,简直连对方是个什么长相都未及看清,已为简昆仑怒卷的剑势劈中,双双惨叫一声,坠落墙头之下。
有人大声叱道:“放箭!”
却在箭矢未发前的一瞬间,简昆仑挟持着向思思,已腾身而起,就此一路飞纵,倏起倏落,星丸跳掷般,已消逝沉沉夜色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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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回 人在魂牵梦系中
月净如水,水映月魄。
一片烟雾,笼罩着当前的翠湖。
简昆仑一径来到这里,才自放了一颗心。向思思伤势颇重,垂头不语,娇躯无力,一副沉沉欲睡模样。
这副形态看在简昆仑眼里,一时竟不能弃之而去。
这一带景致奇佳,即使在月夜里,也不能尽掩,湖侧杂生花树,翠草如茵,杨柳青青,柳枝儿低到垂及水面,偶有微风,摇曳起淡淡纱笼的一片迷离,却是波谲云诡,一如湖面的烟波浩渺,看它不透。
轻轻把她放置在草地上。
向思思曼吟一声,睁开眼睛,微弱地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救……我?”
简昆仑只当她人事不省,既能说话,便自无妨。
“先别管我是谁,告诉我伤在哪里?”
说话时,他特地把声音压低了,不欲让她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