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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爷的族人,何况他们虽在关内,却远离政坛,惹他们等于惹我们,乃愚不可及的事。”
万仞雨道:“芳华指出,情况于今尤甚,一旦两方撕破脸皮,将无顾忌,对方可把我的族人押返西京,锁入天牢内,以此胁迫我们。故此你时机未至的看法,非常正确。”
龙鹰听得不迭地颔首同意,道:“小弟比任何人更明白万爷,也明白万爷在这方面缺乏耐性。我的确失掉了‘初心’,但却想起另一方面,就是‘天意’,听过杀鸟妖的‘天网不漏’,之前又见识过公子的‘隔世之缘’,万爷有何感想?”万仞雨苦笑道:“‘天网不漏’,像个传奇故事远多于现实里发生的。公子和月灵虽然是眼前仍在继续着的事,可是!唉!他奶奶的,总有如真似幻不真实的古怪滋味,很难着意,大多时有意无意的淡化,遗忘。”
龙鹰同意道:“万爷说得坦白,任何超乎现实的异事,冲击是剎那的光景,迅被强大的现实淹没,此为人性。从好处想,惟有这样,方不致变成别人眼中的疯子。哈!扯远了!让我说回来,我想说的,是李隆基若是真命天子,我们的按兵不动,等待时机,正正是最佳的策略。能循这样的思路去想,万爷可抛开一切,快快活活的做人。”
万仞雨欣然道:“我昨夜早抛开一切!”风过庭和觅难天策马来到龙鹰另一边。
他们的妻儿团,加上负载营账物资的二十多匹健驴,还有不离雪儿左右的马群,浩浩荡荡的横过洱海大平原。
地平尽处,苍山的巍巍雪岭隐约可见。
左方是大片由山杨和桦树混杂组成的树林,旭日初升,晨光透入林内,点染金黄,勾出野林的轮廓,又似唤醒了林木沉睡着的某部分,其中生机无穷。
春回大地,从参天大树,到只得嫩芽的花草,无不从寒冬苏醒过来,忙着吸风飮露,为未来的欣欣向荣努力。
风过庭笑道:“还记得我们在洛阳人车争道的大街,比拼骑功?”
龙鹰又记起了小魔女修长丰满的一双美腿,就是那个晚上,他载美赴梁王府的宴会。同一个晚上,初会花秀美。
大笑道:“要再比骑功吗?”
觅难天神清气爽,显然为暂不用离妻别子,心情大佳。笑道:“谁敢挑战雪儿?只要不输得太难看,已心满意足。”
说话时,四人不住催骑,来至队前。
美修娜芙不依的赶上来,娇呼道:“人家也要参加。”
“孩儿也要呵!”
宝宝神气的追在美修娜芙马后。
龙鹰大笑道:“见者有份!”
他本想让赛,岂知雪儿长嘶一声,飙刺去了。
“呵……”
龙鹰朝旷野放声大叫。
雪儿随他嘶鸣。
用尽气力喊叫,将心内某种难以描拟的情绪送往草原无垠的远处,令他神舒意畅。
这个情绪,对他并不陌生,每当面对吸引他心神的美丽事物,景色,他内心深处不时有这个反应。勉强形容,或许是因“未能尽意”,似是怎都差一点点的。
在荒谷小屋独居的五年,特别能牵动他这种情绪的,是天地自然令人生出深刻感触的变化,如日没西山,明月当空,震撼之余,总有些许失落,他便对着空旷无人的荒野纵情狂叫,抒发心内情绪。
今趟有点不同,与雪儿人马浑一的狂奔二,三十里后,自踏足洱海平原,因与妻儿好友重聚而来的欢愉,如长江大河的滚滚洪流,横过他心灵的大地,与他融合为一,令他与美丽的草原,无分彼我。
他首次感到自己拥有的,是整个天地,再非它还它,我还我。
以往的不足,正源自没法与目睹的美景,融浑为一,忍不住放声高呼。
蹄声从后方愈追愈近。
龙鹰搂着雪儿马颈,与它厮磨亲热,满怀感触的道:“雪儿呵!你是属于这里的,永远不要回中土去!”
雪儿雀跃欢鸣,似懂得主子在说什么。
从遇上到此刻,龙鹰仍不忍将马鞍放到它背上去,它一天不背负马鞍,一天仍是自由自在的野马,教龙鹰不敢破坏。
首先追出来的是宝宝,人人让他,除了雪儿。
龙鹰将宝贝儿子搂过来,放在马背前方,与儿子血肉相连的亲情,填满胸臆。美修娜芙策马赶至,嗔道:“又发野性哩!”她骂的是雪儿。
风过庭等纷纷来至左右。
觅难天叹道:“从未见过像雪儿般的马。”
四天后,他们回到苍山河谷。
感觉奇怪,不过离开二十多天,竟有焕然一新之感。看的虽然是同样的景色,事物,却别具以前未能觉察,或视而未见的某一涵义,似是以前潜藏着的某种东西,活了过来般。
龙鹰忽然省悟,自己正晋入与魔种进一步融合的奇异状态,原因来自心境的强烈变化。决定夏天离开,解开了一个死结,令他不论身,心,均放松下来。
与妻儿一直聚少离多,成为心里沉重的负荷,唯一可做的,是尽量不去想。可是在这段可纵情热恋的美好时光,他再无心结。
日子飞快地过去。
这天起来,春雾弥漫,将河谷本已美至令人屏息的人间仙境,转化为梦幻般,迷人至不可能是真的,动人心魄的天地。在河谷漫步,如徘徊于梦里的幽谷。
龙鹰牵着人雅的手,另一手抱着小人雅,沿清溪漫步。
予众妻各自单独和他相处的光阴,是龙鹰从洱海回来后养成的习惯,乐在其中。受那次与小魔女独处一帐的启发,双方在没拘束下,倾诉衷情。
龙鹰边逗玩小人雅,令她不住发出笑声,边向她娘亲道:“满意在洱海的生活吗?”
人雅横他娇媚的一眼,目光投往在对岸若现若隐的一排树,又朝他怀抱在手的女儿关切的注视,道:“不怕娇娇吸入太多的水气?”
龙鹰亲女儿的小脸蛋,娇娇怕痒的神态趣致可爱。幸而前几天在众妻凌逼下,剃掉胡须,此刻干干净净的,否则乖女儿更吃不消。
笑道:“为夫办事,人雅放心,在我法力的保护下,保证我们的娇娇不受湿寒所侵,以后都不会。”
人雅喜孜孜的道:“还用问吗?”
龙鹰的思路一时转不过来,讶道:“什么不用问?”
人雅抱着他的手臂,欣然道:“那边问人家在这里的生活,这边忘记。”
龙鹰醒起先前的话题,哑然笑道:“回来后,确变蠢了,还懒得动脑筋,真好!”又道:“我想听人雅亲口说出来呵!”
人雅娇憨的道:“这是我们三姊妹,在遇上鹰爷前,只敢在梦里偷偷去想的生活,但仍没想过世上有这么样的人间仙境,什么都不用理会,除了想你时,才会想起外面的世界。”
步离河谷,沿溪续行。
龙鹰听着人雅稚气未除的娇甜少女声音,心里充盈动人滋味,能令三女脱离深宫,过着她们梦里方能发生的生活,乃他最了不起的成就。
人雅雀跃的道:“夫君大人回来哩,雅儿无憾了!”
龙鹰微笑道:“可是,夏天来时,我又要离开你们母女。”
人雅道:“夫君大人真的不用担心我们,我们会乖乖的待夫君大人回家来。芙姊常说,我们的夫君大人是飞翔高空的鹰儿,志在千里之外,可是呵!不论夫君大人飞多远,终有一天飞回来。”
又道:“聂大姊亦有开解我们,说我们已拥有最好的东西,不应只顾着自己,而应为中土的平民百姓着想,夫君大人正是为他们未来的福祉尽力,雅儿虽然不大明白她说什么,但聂大姊的看法不会错。”
聂芳华该已成为众女的精神领袖,不但因她识大体,才慧兼备,更因她江湖经验丰富,不像众女般不谙世情。
人雅天真的道:“还有整整一个月。”
龙鹰暗叹时间过得真快,今次离开,不知何年何月方能回家。然而今次远离,虽然痛苦,却是心安,因晓得她们确过着所喜爱的生活。
假设人人可以这么生活着,世间再没战争。
但讽刺的是,一场统一南诏的战争在进行着,自己则为始作俑者。
道:“雅儿的胸脯真饱满,是否日子有功?”
人雅立告不支,小耳朵烧红了,不依的摇晃他手臂。
龙鹰大乐,他最爱看人雅这个诱人的模样,第一天开始便如此,也只有从她身上,方能使他忘掉其他。
调侃道:“厉害!雅儿向为夫示威吗?”
人雅大羞,又舍不得放开他手臂。
龙鹰道:“来!亲个嘴!”
人雅吃惊道:“这不是帐内呵!”
龙鹰道:“帐内又如何?”
人雅垂首赧然道:“帐内从夫,夫君大人喜欢怎样便怎样。”
龙鹰洒然道:“现时身处的叫雾帐,亲个嘴等闲事也!”
人雅“噗哧”娇笑,白他一眼道:“她们说得对,夫君大人最爱扭横折曲,指鹿为马。”
龙鹰笑道:“但我看人雅呵!却似非常喜欢为夫指此帐为彼帐,且准备通力合作。对吗?”
人雅大吃一惊,避了开去。
闹得不可开交时,足音传来。
人雅吐出舌头,做了个好险的趣怪鬼脸,她不怕亲嘴,最怕龙鹰放肆,弄得她钗横鬓乱,衣衫不整,给人看到,不知钻到哪里躲起来才好。
在刚过去的“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里,她们的夫君似没一刻失去对她们的兴趣,令天下大乱。
“是我!”
风过庭的声音从转薄的雾里传来,旋即现出身影,神情古怪。
龙鹰将女儿交给人雅,讶道:“何事?”
风过庭来到他身前,道:“我肯定你有未卜先知之能,无瑕来找你!”
龙鹰失声道:“什么?”
风过庭道:“她刚到。”
接着摇头叹道:“万爷告诉她,你偕妻女散步去了,我们都看出她不敢相信的眼色,不相信你真的在这里!”
又道:“这或许是她最后一次来验证你是否范轻舟。”
龙鹰明白了为何公子指他有未卜先知之能,事情巧妙处,非是凡人可安排,惟老天爷具此能耐。
公子说得对,经这次验证后,台勒虚云一方对范轻舟与龙鹰是同一人的怀疑,理该寿终正寝。
最微妙处,是龙鹰在西京随口说出,人雅为他诞下女儿,成了眼前事实。她们就在他的身旁。
依他猜估,三门峡之后,无瑕返回西京,向台勒虚云报告此行。
无瑕公私分明,对“范轻舟”有微妙感觉是一回事,但不会为他隐瞒,当她将与范轻舟的事尽告台勒虚云,以台勒虚云的智慧,不可能不重启疑窦。
如这还不够,朔方大捷的消息传返西京,夹杂着郭元振亮出龙鹰这张牌,以收震慑狼军之效的“谣言”,台勒虚云没可能不动摇,怀疑那趟理该万无一失的分头验证,大可能出了岔子。
只有龙鹰出马,方有能力在这么短的时间,击退默曝倾全力而来的狼军。
这样的情况下,无瑕欲知真相,最便捷的方法就是联系侯夫人,从她处探问详情。我的娘!假设鸟妖仍在世,他们立即完蛋,险至极点。
西京肯定谣言满天飞,谁都弄不清楚河套发生的事。加上郭元振向李显告田上渊状,乱况可以想象。
自田上渊独霸北方,台勒虚云的探子网大幅萎缩,对边疆的事,所知不多。朔方更不用说,他的人肯定被郭元振一视同仁的驱逐离境。
可是,他所知的,已非常有看头。
范轻舟到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