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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太问道:“小敏儿何时入宫?”
汤公公答道:“该是七、八岁的年纪吧!身世堪怜,好像是因上辈获罪致被发配入宫,沦为奴婢。幸好她自小长得精灵可爱,故被皇后瞧中做随身婢女。以皇后来说,对小敏儿算相当不错,情况有点像武则天和鹰爷爱妾人雅的关系。”
符太轻松起来,至少在入宫的年纪上,小敏儿没说谎。旋又感奇怪,为何自己因此如释重负似的?难道在害怕找出小敏儿的漏洞破绽。
汤公公怜惜的道:“小敏儿有个怪病,就是深信自己的娘亲一直跟着她、保护她和关怀她,一个人时自言自语,真奇怪皇后竟能容忍。”
接着道:“有得医吗?”
符太失笑道:“鄙人提起小敏儿,是向公公求教,该如何处理小敏儿。皇后送此大礼,有何意图?可以起什么作用?公公却问我能否医好她的失心症。”
汤公公笑着答他,道:“只是顺口一句,小敏儿确使人怜爱,而此正为公公来找庭经的主因,皇后是二度向庭经送出这没男人拒绝得了的大礼,令公公更深信皇后走在武则天同一条危险的路上。上一次庭经拒绝了,今次却受之无愧,公公疑心庭经变了是合理的,所以连明天都等不了,借机来找庭经说话。”
符太心忖宫廷的斗争,比大明尊教时的复杂多了,规模百千倍的庞大,是空前的挑战。道:“庭经肯受礼,是想能留下来,否则一道御命,鄙人又要出差去了。”
汤公公拍拍他肩膀,道:“公公不宜在这里耽太久,找机会再和庭经深谈。饭菜冷了,不阻庭经用膳。”
符太在书斋内,运笔疾书,没想过的,愈写愈对味,颇有欲罢不能之况。
敲门声响。
符太掩卷,将首册《实录》藏在外袍的内袋,重新戴上面具,道:“进来!”
来的当然是小敏儿,怕冒犯他似的,怯生生的道:“二更哩!大人还不就寝?”
符太失声道:“什么?我写了多久?”
小敏儿来到他身旁,柔声道:“大人写了快三个时辰,晚膳后一直耽在书斋。”一边说着,一边为墨砚覆上盖子,洗笔。
符太见她的目光在书桌上捜索,显然在找寻他写的“医经”,取走写下一天经历的《实录》后,桌面整齐迭着五大册空卷,厚如高枕,却没一册有揭开过、写了东西的痕迹,难怪她在奇怪。
符太拍拍外衣,道:“收好了!”
另一手探过去,搂着她柔软、充盈弹性、不盈一握的小蛮腰。道:“为什么还不睡觉?不是着你不用等我吗?”
小敏儿立告娇躯抖颤,一双长脚发软,“嘤咛”一声,倒入他怀里,坐到他大腿上。
符太怎想过她这般不济,原意非是和她亲热,只因想起她们当宫娥的,主子不睡,便要撑着眼皮子苦候,没得休息,故而心生怜惜。
满怀温香软玉时,小敏儿呼吸转速,脸红似火,一双纤手缠上他的肩颈,螓首埋在他的肩膊去。
符太的心神,从书写的天地回到现实,嗅着她的发香、体香,感觉着与她丰满肉体没隔阂的厮磨,心忖这就是“丑神医”的生活了。抄着她腿弯,随起立将她整个横抱而起,吹熄油灯,步出书斋。
夜阑人静的紫云轩变成了另一世界,只后进映照出暗弱的灯光。偌大的堂舍空灵寂默,外面园林传来虫鸣和风吹竹动的声音,与小敏儿的呼吸和唱着。
想想累得她独自一人在书斋外等候,符太破天荒第一次因别人的苦况感到过意不去。抱着她,仿如抱着最珍贵易碎的精致瑰宝,稍一不愼,跌成碎粉。
符太道:“好好睡觉,明天不用早起,爱睡多久便多久。”
说时按在她热辣辣香背的手施展独门奇技,调节她体内血液的循环,刚跨过卧房的门槛,小敏儿早进入梦乡。
符太敢肯定今夜她睡得比以前任何一晚,更深熟甜美。
龙鹰天亮前离开日安居,朝洛水方向举步,脑袋仍壜牡谝惶臁
事事满不在乎的符太,当上“丑神医”后,做得比自己更用心、投入,哀乐在其中,确属异数。
如符太自己所言,新的身份若如“轮回转世”,使他从一绝对不同的位置,对人对己,作出深思,实有另类不同、潜移默化的奇妙作用。以前的符太,哪来闲情去理会别人想什么,又或别人怎么看待他。即使柔夫人,他仍是自行其是,须依赖胖公公和他龙鹰,去为他拿主意。
《丑医实录》的另一作用,使龙鹰身历其境,以在一般收集情报没可能达到的深度和广阔度,掌握朝内朝外的情况。奇异的是,录内描述的,已是大半年前的事,事过境迁,全属没法挽回的东西,没有急需处理的迫切性,只能心安理得的来个隔岸观火,再规划未来。唉!张柬之等一错再错。
政变五大功臣之一的敬晖,其心腹崔混竟出现在繁花殿内,还获升官,是最不好的兆头,不用说也知此人见李显亲武三思而疏远敬晖,转而投靠武三思,出卖敬晖的秘密。
张柬之五人因政变而来,攀上巅峰的权势,将直线滑落,否则现在洛阳的主事者,就是张柬之阵营的人,而非武三思的襟兄纪处讷。
可以想象,原属张柬之阵营的文臣武将,陆续有人变节转投武三思的旗下。趋炎附势,乃官场常规而非例外。
真奇怪。符太在字里行间,处处流露小敏儿对他的吸引力,可是这般的孤男寡女,共处一轩,竟然把持得住,而不大快朵颐,换过自己肯定早和此极品宫娥胡天胡地,其他事明天再算。
是与他修炼的“血手”有关系吗?
理该不是,否则他不会有三真妙子这个榻上师父,学的是针对柔夫人的御女术。幸好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符太只是尙未在录内表白。
天色渐明。
旧中桥出现前方,洛水流动的声音传入耳内,一辆马车在旁驶过,错觉下,早成过去的神都,又像回复过来。
无瑕三女到长安的船何时开出?
一艘风帆从新潭经漕渠驶出来,到洛水后右转往西,未知目的地是否在关内。
心中不由泛起淡淡的哀伤。
老天爷是否注定了他和无瑕有缘无分,且终有一天须以生死相对?
想到这里,他的脚步沉重起来,缓缓的登上桥顶。
河风一阵阵的送过来,吹得他衣袂飘扬。
龙鹰的目光落在桥下的流水,想的却是顚倒众生的无瑕。当他到长安去,像是他命中克星的美人儿,会否接纳霜荞的提议,使“范轻舟”成其爱情俘虏。
造化弄人,他建议独孤倩然避返长安,不再理会这里的事,岂知新朝竟追着她到关中去,使她无处可逃。
还有是闵天女,本以为难与她有相遇的机会,只恨长安之旅势在必行,与她究竟是旧爱重逢,还是冤家路窄?
一切宛如命运的安排,非人力能改变。
男女间事很折磨人,随环境、遭遇顚簸起伏,龙鹰自问拥有的已比一般人多很多,理该满足,不作他想,偏是实况非是如此,像不可碰触的独孤家天之娇女,每能触动他深刻的情绪。这就是人性吗?还是因人没有止境的欲求呢?
一艘渔舟驶经桥底。
龙鹰记起万仞雨搭便船的手段,翻离桥面,落往舟尾去。
第三章 公平交易
符太从入定醒来,睁开双目,迎上小敏儿明媚的大眼睛。
小敏儿和衣伏在他的卧榻上,瞪大美眸打量他,骇了一跳的道:“敏儿尽量不弄出声音的哩!仍吵醒大人,大人恕罪。”
符太仍盘膝坐在榻旁的太师椅上,从他的位置看去,小敏儿香肩娇背长腿灵山秀川般起伏,特别强调了她腰臀诱力十足的线条,有看一辈子绝不厌倦的滋味,美不胜收。
人美占尽便宜,尤其是如小敏儿般的天生丽质,随意一个娇姿美态,已可将男性彻底俘虏。
符太淡然道:“我是被你的目光弄醒。”看看窗外,道:“还早呢!多睡一会儿吧!”
小敏儿保持匍伏的姿势,稍仰上身伸个懒腰,以符太的冷漠和不动心,仍没法不注意她因酥胸扩张展现的、惊心动魄的撩人春意。
符太皱眉道:“你在诱惑我吗?”
小敏儿抿嘴一笑,笑容娇憨可爱,显然没以前般害怕他,不答反问道:“大人不开心吗?”
符太奇道:“为何认为我不开心?”
小敏儿回忆道:“上趟见大人时,大人脸上挂着笑容,笑口常开,轻轻松松的,说正经严肃事时,也似在说笑。今次却像很吝啬似的,很少见大人笑哩!”
符太心中大懔,小敏儿说的,正是龙鹰和自己的分别,他和龙鹰习以为常,毫无自觉之能,幸好得美人儿提醒,仍可补救。他奶奶的!丑神医真不易扮。
道:“或许这才是真正的我,‘对人欢笑背人愁’嘛!哈!我是在说笑。”
为分她心神,岔开道:“小敏儿尙未说出想和我做的交易呵!”
小敏儿坐起来,苦恼的道:“大人似对敏儿的身体没丁点儿兴趣,人家再没有信心哩!”
符太若无其事,轻描淡写的道:“有兴趣,没兴趣,怎可凭一夜去断定,小敏儿须对自己多点信心。不过!你美丽的身体显然在你娘娘着你贴身伺候本太医时,已成了我的私产,而你还拿此和本太医交易,是否多此一举?”
小敏儿美眸闪亮,俏脸因兴奋红扑扑的,撒娇道:“小敏儿人当然是太医的,但内里的心仍属于敏儿,若大人答应和敏儿交易,敏儿以后全心全意伺候大人,绝无异心。”
符太叹道:“你真的愈来愈不怕我。”
小敏儿喜孜孜的道:“自遇到神医,敏儿便知有救哩!神医拒绝娘娘,人家不知为此哭了多少晚。”
接着续道:“交易当然不止光是敏儿的心,还有是娘娘将敏儿送赠大人的秘密。”
符太正想象着小敏儿遭龙鹰那混蛋拒受后,接连数夜泪尽天明的悲苦自怜,害得人家姑娘有多惨。闻言一怔道:“你怎能知道?”
小敏儿坦然道:“无论大人是否答应交易,小敏儿早下定决心说给大人听。”
符太暗忖心软一次半次,该没问题,要笑他由龙鹰那小子笑个够吧,点头道:“说来听听,看有否可商量的地方。”
旋又忍不住问道:“你凭什么一眼瞧穿老子是个靠得住的傻瓜?”
小敏儿“噗啮”笑道:“大人的语调真古怪,似说的是另一个人。”
符太心忖当然是另一个人,想晓得龙鹰小子因何有这种令俏宫娥“一见倾心”的特殊魅力。
小敏儿眸神射出想当年的迷醉表情,悠然神往地道:“第一次见大人,大人是来为娘娘治病,完全不像其他人战战兢兢的,还立即把苑园当成药圃般尝草采药,吓坏人哩!敏儿的心在想,世上若有奇人异士,该就是大人的模样。”
符太好奇心大起,问道:“小敏儿不认为我长得丑吗?”
小敏儿的注意力转回他身上,掩嘴娇笑,道:“神医不知长得多么好看。在宫内生活的下人,没人理会外表,没有丑妍之别,最重要是认清楚谁是奸人,谁会害死自己,好人是最美丽的。”
符太点头道:“本太医不得不承认小敏儿这个看法有道理,还含着说不出来的无奈和辛酸。”
心忖依小敏儿的标准,大明尊教“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者比比皆是,美丽的人数不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