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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少年突地吃吃一笑,妙目微转,抬手一指罗雁秋,道:“若说登徒子,此人当首屈一指。”
罗雁秋怒道:“你说哪个?”举手一招“逐水桃花”拍了过去。
白衣少年朗朗一笑,道:“你是冬天出生的?怎的总是动手动脚。”身形一晃,便又闪了过去。
罗雁秋冷哼一声,道:“我还以为你的身手不凡,原来只会躲躲闪闪,却无真才实学。”
白衣少年朗声笑道:“任你怎么说,咱家却也不愿有失身份,和你动手打架。”
罗雁秋大怒,但站在旁边的凌雪红、琼儿和仲孙仪更怒,只因她们是女儿之身,不愿和这轻薄狂妄的男子动口,但凌雪红此时已是忍无可忍,冷叱一声,道:“你不打,姑娘却偏要和你打!”罗袖微抬,一招“粉蝶穿花”拍了过去。
白衣少年边躲边笑道:“想不到你还是个姑娘,失敬!失敬!”
凌雪红见他出言讥讽,直气得娇躯微颤,一言不发,双掌连环劈出,但任她招招迅辣,着着杀手,却是碰不到白衣少年的衣角。
琼儿一旁看得黛眉微颦,娇喝一声,道:“红姊姊!我来帮你了!”飞身扑了上去。
尽管那白衣少年身法奇妙,但碰上了东西双仙的两位嫡传弟子,便立时显得捉襟见肘,渐见慌乱,但他却仍然不予还手。
凌雪红冷笑一声,道:“原来你也有点黔驴技穷的时候?”
白衣少年仍是朗笑说道:“自古道双拳难敌四手,咱家虽败犹荣。”
只闻一阵酒菜香气,立刻在这密室中弥漫开来,在场之人,大都是一天一夜未见饮食,此时一闻酒菜香气,俱都感到饥肠辘辘,竟都自动停了下来。
那两个绿衣小婢又在这密室中出现,手捧酒菜,轻轻放在一张八仙桌上,然后又退了出去。
马梦铭见室中的视线,齐都投注在那酒菜之上,不由得意地格格一笑,道:“三位尽管动手,在下自管饮酒吃饭,不妨事的。”
白衣少年哈哈一笑,道:“咱家吃完再打,也是不妨事的。”
折扇轻摇,当先向那置放酒菜的桌前走去。
其余之人,脚下齐地不由自主向那置放酒菜的桌前移动,连警觉之心特高的诸葛胆也拉着杜月娟的纤手随后跟去。
马梦铭一笑说道:“会无好会,宴无好宴,各位可都忘了吗?”
白衣少年一屁股坐在主位之上,倒酒夹菜竟自大吃大喝起来。
马梦铭眉头一皱道:“这倒似给你送行了?”
白衣少年朗声说道:“你不送行咱家也是要走的,俗语说得好,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马梦铭直气得啼笑皆非,没好气地说道:“这桌酒席,原是敝师妹为那罗兄饯行的……”
白衣少年抢着说道:“哪位罗兄?可是叫做罗雁秋的?”
罗雁秋冷然答道:“是又怎样?”
白衣少年疾探右手,向邻座的罗雁秋左手脉门扣去,他出手奇快,罗雁秋又是在无备之下,左手脉门果被他紧紧的扣住,然后哈哈一笑,离座而起,说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咱家正要找你。”
罗雁秋潜运内力,想挣脱他扣住左手脉间的五指,但却觉得犹如被铁箍箍着一般,一怒之后,反唇相讥道:“你可也是冬天生的,怎地也自动手动脚起来了?”
白衣少年一笑说道:“你猜得没错,咱家正是冬天生的。”挺身站了起来。
凌雪红、琼儿、仲孙仪齐地娇靥微变,掌劈指戳,向白衣少年右手攻去。
白衣少年右手一带,避过了三只纤手的攻袭,同时将罗雁秋带了起来,朗朗一笑,说道:
“三位莫动,须知在座之人,俱已身中剧毒,若不及早运气调息,只怕一个时辰之后,剧毒攻入内腑,你们纵有续命散、大还丹,只怕也活不成了。”
在座之人闻言,齐地大吃一惊,诸葛胆冷哼一声,道:“果然宴无好宴,这厮真的弄了手脚。”左掌掀起桌子,右手径向马梦铭拍去。
但听哗啦一声大响,桌上的杯盘碗盏俱都摔在地上。
白衣少年手腕一带,已将罗雁秋带至窗前,朗笑说道:“你们饮食中毒一事,休要怪他,由咱家承担一半,另一半就怪你们的口腹之欲了。”
凌雪红、琼儿和仲孙仪见他挟持着罗雁秋,便欲离去,同时娇叱一声,道:“你莫非想逃走吗?”三人六掌翻飞,汇成一股劲风,直向白衣少年背后攻去。
白衣少年宛如一团飘絮,乘势跃向窗外,大笑说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三位莫送了,须知你们这一多用真力,体内剧毒在一刻时间之内,便要发作,到那时可就难办了。”
三人闻言,不禁暗一运气,只觉真气回窜,聚而复散,这便是练功之人,走火入魔的征兆,于是同感一凛之后,各在一方锦凳上坐了下来。
马梦铭冷哼一声道:“若非这厮从中破坏,我预定的计划已然成功了。”也自坐下,运功疗伤。
且不提这室内疗伤诸人,且说那白衣少年劫持着罗雁秋,离开密室之后,一路朝正北方奔去。
行约一盏热茶时候,那白衣少年已自松开罗雁秋的脉腕,并探手怀中取出一粒丹丸,微笑说道:“你若有胆量就服下这粒丹丸,咱家还有话说!”
罗雁秋生就心高气傲,闻言之后,冷笑一声,接过那粒丹丸,投入口中吞了下去,朗声说道:“纵然你这粒丹丸能追魂夺命,也奈何不了在下,须知那百毒衣……”说至此处,突地惊呼一声,道:“我那百毒衣不知哪里去了,若不将它找回,怎能对得起赠衣的老人。”
返身便待向来路上奔去。
白衣少年探手将他拉住,一笑说道:“一件百毒衣,也用得着这般大惊小怪,咱家给你做上几件就是。”
罗雁秋冷笑一声,道:“好大的口气,你纵然能做百毒衣,在下亦不稀罕,须知某些事物的价值,常常不在其表面之上。”
白衣少年一愕,道:“不错!不错,你失去的那件百毒衣,定是有着纪念的价值了?”
罗雁秋不去理他,却道:“在下已服了你那粒丹丸,不知你还有什么话要说,若是没有,在下便要告辞了。”
白衣少年笑道:“你倒是个急性子,咱家要问你的话多得很,但在这荒山野岭中,却非谈话之所,你且跟咱家去一个可以谈话的地方。”
罗雁秋冷笑一声,说道:“谈话还要有一定的地方,倒是第一次听见。”他一顿之后,又自接道:“在下的未完之事,也还多得很,你要有什么话,就快说,恕在下没有太多的时间!”
白衣少年一怔,笑道:“你待办的事情尽多,但来日方长,何必急在一时?”右手疾出如电,又向罗雁秋脉门扣去。
罗雁秋侧身一闪,那白衣少年的手便抓了个空,他冷笑一声,道:“你的身法虽颇奇妙,手法却不高明,这一招‘赤手缚龙’仅有六成火候。”
白衣少年纵声笑道:“什么‘赤手缚龙’、六成火候,咱家全然不懂,看来你这人嗜武如狂,便成为呆子了,不拉着你也行,快点跟咱家走。”
罗雁秋冷冷说道:“我为什么要跟着你走?”
白衣少年一掀衣襟,往腰间一指,笑道:“为了这个,你若不走,咱家也不勉强。”
罗雁秋定睛一看,大吃一惊,身若飘风,手如掣电,一招“捕风捉影”,径向那白衣少年腰际抓去。
岂知那白衣少年一掀襟,便又随手放了下来,罗雁秋出手虽快,却只触到他的外衣,那外衣柔柔的,滑滑的,还未抓住,白衣少年便自腰肢一扭,闪了过去,格格一笑道:“好痒!”忽又脸色—沉,道:“你这人好没规矩,好不要脸,当真是个登徒子,此刻你便是要跟咱家走,咱家也不愿意了。”
白衣飘飘,径自展起身形,向北奔去。
罗雁秋微微一愕,冷笑说道:“你偷了在下的百毒衣,若不原物归还,就是追到天涯海角,在下也不会放过你!”跃身追了上去。
白衣少年朗声大笑道:“咱家若不情愿让你追上,就是跑到天涯海角,你也是追不上的。”他说话之间,果然速度又自大增,罗雁秋只看到数丈外一团白影,却不见了人影。
朝阳初升,山上林间,尽都抹上一层耀眼的金黄。
两条人影一前一后,如飞奔驰,直到午时光景,已进入一片幽谷之中。
白衣少年突然停身驻足,回首朗朗一笑,说道:“咱家要你到一处便于说话之处,你却推推拖拖,不愿前来,如今不要你来,你倒硬跟着来,天下的事情,当真奇妙的紧。”放开脚步,缓缓地向前行去。
罗雁秋冷哼一声,道:“你且莫以为在下是硬跟着你,若不是为索还那失去的百毒衣,就是你用八抬大轿,在下也不会来的。”
白衣少年一声大笑道:“咱家却不相信你连八抬大轿也不愿坐?”他突地抬手一指,道:
“你看那是什么来了。”
罗雁秋流目看去,果见前面一乘金顶红幔、华丽无比的八抬大轿,迎了上来。
白衣少年一挥手,那八抬大轿便在丈余外停下,罗雁秋方自一愕,正奇诧在这荒僻的山谷之中,何来此八抬大轿,只听那白衣少年大声叫道:“上来。”
他一收嬉戏之态,神情语气间,另有一种摄人的威仪,罗雁秋不由自主地移动了一下脚步,但他也是生性高傲、吃软不吃硬的人,当下剑眉微皱,说道:“若不上去,又待怎样?”
白衣少年一笑说道:“你莫非不要这百毒衣了,如此功亏一篑,也怨不得咱家。”举步跨进轿去,“刷!”的一声轻响,轿帘已自垂了下来。
罗雁秋大叫一声:“慢着!”纵身飘落轿前。
轿帘果又缓缓升起,随之响起白衣少年的一声冷笑,说道:“你这人当真是不知趣得很,惯于敬酒不吃吃罚酒。”
罗雁秋一步跨进轿中,在白衣少年身旁坐了下来,他本是无言以对,却又不甘奚落,也是冷笑一声,道:“不管敬酒罚酒,在下的事情,却非他人能管。”
那八抬大轿已自抬了起来,白衣少年接着道:“从今以后,你的事,咱家全都要管。”
罗雁秋冷哼了一声,方待出言顶撞,只见那八抬大轿转了个弯,眼前的景色突变!
轿帘未垂,面前景色,尽收眼底,只见前面现出一片花丛,万紫千红,竞相吐艳,香涛花海中,隐隐露出一角红楼,红墙绿瓦,青竹为篱,轿未至篱边,篱门已自大开,并肩走出两个俊美可人的彩衣小环。
只听白衣少年大声向那两个彩衣小环吩咐道:“你们告诉燕姑娘,咱家要往江南一行。”
只听哗啦一声,轿帘垂了下来。
但随着那哗啦一声,却接着响起一阵银铃般的笑声,笑声未歇,已自传来娇滴滴的话语,道:“怎么不进门了?”语声似黄莺出谷,珠走玉盘,竟是吴侬软语,听得罗雁秋微微一怔,那白衣少年已自长身而起,大笑说道:“这丫头终是不肯放过咱家,早已迎出来了。”
“咿呀!”一声,两扇篱门,又自缓缓打开。
傍门而立的,仍是那两个彩衣小环,但中间却走出一个穿着粉红罗衣,身材婀娜多姿的少女。
罗雁秋一看清她那容光四射的娇靥,顿觉得耀眼生花,意醉神驰,凌雪红虽美,但美得略嫌冷傲,琼儿虽美,也美得令人有些高攀之感,惟有这身着粉红罗衣的少女,却在美艳之中,蕴含着一股吸力,直似要把天下的所有男子,都吸到她的石榴裙下去,罗雁秋本是天生情种,不觉得看呆了。
那白衣少年,已自掀起轿帘,走下轿去。
那身着粉红罗衣的少女满面春风,莲步姗姗的迎了上来,白衣少年竟自张开两臂,将她软玉温香的抱了个满怀。
那少女嘤咛一声,将一张宜嗔宣喜的娇靥,完全埋在白衣少年的肩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