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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人一前一后如流星赶月,晃眼追出三四里路,少女在一个山根下面一停猛的转身右臂一扬,月光下三条极细的银针向肖况三枚金钱镖来,正想回敬过去,忽见那少女妙目圆睁,面含娇笑,长剑倒提,纤腰轻摆,莲步姗姗的走近自己,两道眼神怔怔的盯在自己脸上,毫无恶意。
这下子全出意外,把个铁书生肖俊弄得右手扣着金钱镖呆呆地停立那里。
那少女已先开口道:“看你剑术及闪避凤尾夺命针的身法,均是上乘工夫,莫非你就是那位武当派杰出英才,人称白面秀士铁书生的肖俊相公?”
这一问又出意外,把个见多识广的铁书生问得不知如何回答是好,只得抱拳说道:“不错,在下正是肖俊,薄具虚名,承姑娘夸奖更觉惭愧,姑娘剑术已得真传、凤尾夺命针尤称一绝,肖某不胜敬佩。不知姑娘把肖俊引到此地有何见教。”
这一下,可真难为了那个少女,只见她粉面上一阵红一阵白娇羞不胜,欲言又止。半晌始结结巴巴地说道:“妾名梅影仙,幼随恩师崆峒派掌门人公孙明习剑,此次奉师命由滇北人川,原是助愁云崖闵师叔及雪山派吕堂主和贵派一较长短,及见相公一表人才,武功剑术均达火候,确为武林中难得的全材,无怪乎年纪轻轻侠名便传遍江湖。妾不忍见相公再涉奇险,因此诈败诱引相公到此,欲进一己衷言,愁云崖上奇材异人甚多,别看相公你一身武技却是去得回不得,望能听妾言即时退出大巴山,暂返武当,后徐图之。妾此时心乱如麻,纵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务请相公能三思而行,珍重自己能安出此山,则妾心愿足矣!”
说到此处已是低咽难继,一双明媚秀目挂了两行盈盈泪珠。
肖俊听得心神动荡,不自觉道:“萍水相逢,承蒙梅姑娘如此关照,肖某有生之年亦难忘大德。不过,我们兄弟此次进入大巴山原为寻找我五弟昔年一个仇人,并非向贵派寻仇。
无奈贵我两派结仇已深,绝非言语所能和解。梅姑娘,你劝我暂返武当后徐图之,确是金玉良言,但我肖俊入山时一行七人,即让我接受姑娘良言忠告,他们也未必就会听我片面之言,我也不能丢下他们独自离此,只好有负姑娘这番美意了。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姑娘清丽绝俗,美质慧心,谅必能善自为之,正邪之分一望便知,不用肖某再进不需之言,梅姑娘,你这份深情厚谊肖某当永铭肺腑之中,决不敢有负错爱之意。”
梅影仙听完之后忽的妙目一睁,柳眉深锁,口中“嘤”了一声,凄然说道:“相公义薄云天,更使妾敬佩得五体投地。只要你能永远记住在这荒山月夜之下,有一个苦命女子梅影仙不顾羞耻,向君倾诉出一片纯情诚意,那我就死亦瞑目了。”
肖俊也是个天生情种,梅影仙那神情,那姿态,又是凄楚欲绝,再加上那一双勾魂秋波,含着莹莹泪光的妙目.似怨似爱的凝注着他,把一个铁书生看得心神飘摇,不由睁大了双目呆呆凝视着对方,想说几句话吧,又不知从哪里说起,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呆立当场……
忽闻不远处一声叱叫:“愁云崖鼠辈哪里逃走,留下命来。”
随着这叱声在离俩人三丈左右一块山石后面,飞起一团黑影,那人身法奇快,起落之间竟斜向右方飞跃三丈多远,背向俩人在路中一站。
梅姑娘被这突然的变故,从那恩怨缠绵的情爱迷醉中一惊而醒,忙一理拢发绣绢,跟着身子向后一翻,用一个“金鲤倒穿波”退后丈余。就在梅姑娘脚尚未稳之际,忽闻来路上一声怒吼道:“避我者生,挡我者死。”
一个手提凤翅打穴镢的汉子,手中剑一个“仙人指路”照拦路的少年打去。那少年只轻轻的一闪已然避开,手中剑“金童献鲤”
竟抢中宫欺身进招,施剑汉子似是无心恋战,见一招落空两足一点,已向右前方斜穿出丈余远近,接着施出“燕子纵云”,两个起落已近少女身边,匆忙中喝了声:“仙妹快走。”
语出口,人已如离弦之箭向前飞奔,少女口里应了一声“好”,身随剑走,一个转身,两只秋水似的妙目又依恋地盯了肖俊一眼,低声娇喊道:“肖郎自重。”身形倒翻出一丈多远,一起一落已到两丈开外。
此时,那示警拦路的少年已跟踪追到,正想施展“苍鹰抢食”的手法紧追下去,肖俊忽然低喊道:“五弟住手,放他们走吧!”哪少年停步回过头来望着肖俊一笑,喊了声“大哥”。
铁书生不禁面上一红,道:“五弟,大概都看到眼内了吧!”罗雁秋点点头尚未及答话,欧阳鹤、梁文龙等全都追到,肖俊只好说道:“贼人已经逃走,我等地理不熟,不可穷追,大家回去吧。”
众人见肖俊无恙这才放下心,遂一同转回石洞去。
经这一战,大家睡意全消,好在几人中除李福外都有内功基础,只略一休息即可复元,坐谈一阵天已大亮,七人收拾好行囊,取些涧水匆忙洗漱完毕,肖俊对六人道:“我们现在已进入大巴山区,但尚不知马百武窝居何处,即使不惜花费时日到处寻找,但这大巴山长达千里,万峰千涧何能每处必至,只有先到愁云崖一探究竟,此虽有点冒险,但实在别无良策,而且经昨夜一战,我们行藏全露,他们必定处处设伏拦击,以小兄愚见,我们分成两批前进,也可以首尾相顾,前后呼应,以免全部中人埋伏。”
众人亦觉有理,随依言分两批而进,第一批欧阳鹤、罗雁秋、李福三人,肖俊自和梁文龙、玉虎儿、万翠苹四人为第二批。大家谈妥前进方向暗记,鹤阳鹤立和罗雁秋、李福三人首先就道,肖俊俟三人动身约有顿饭工夫,也和文龙等四人随后进发。欧阳鹤等三人依着肖俊的吩咐,一路上每遇有岔道就留下特殊的暗记,指出前进方向,肖俊等按记就道,果然到晚上就会集在一处。
就这样七人在那万峰古林,怪石荆丛的羊肠小径上,又走了两日,已进入大巴山内腹地带,山势愈觉险恶,奇峰林立,连盘绕峰腰的小道也没有了,只见到处都是嶙峋怪石。先行三人只得寻找斜度较大的地方行走,但常常走入绝地,不是百丈深涧横断去路,就是千丈高峰拦在面前,只得重行折返再绕道而进,这倒便宜了后一批人,省走不少冤枉路。
三人虽都有很好的脚程,但因地理不熟,每日行程有限,且最大的问题是七人入山所带干粮余存无多,最多再挨两天就要用尽了,几天中又未遇到一处村舍人家,自然无法再添制干粮。
这天三人登上一座高峰,眺目四望,只见前面重峰叠叠,云山相接,正不知有多深多远,峰下面却是一道十余丈宽的山峡由东向西蜿蜒而下,峡底内短草如茵,中间有一道清溪潺潺而流,很像一匹白色棉锻铺在绿色的地毯之上,溪边生满着不知名的山花,红白杂陈,映日生辉。罗雁秋笑道:“连日所经之处尽是荒峰断涧,荆林瀑布,谁想今天会遇到这个好去处,我们下去休息一阵再走如何?”
欧阳鹤欠身向峡底一看,见三人停身的地方距峡底约有百丈高低,峰腰满生矮松及突出山石,凭几人功夫直飞峡底并非难事,遂笑道:“此地景物颇为秀奇,和别处大不相同,秋弟有兴不妨休息一刻。”
欧阳鹤说完,三人即沿峰直下。
到了峡底,三人走到峡中溪边,坐在草地上观赏这峡内景色,潺潺清溪宽不满四尺,却有两尺深浅,溪水倒映,峰影清晰可见,溪底内尽是拳头大小的白石,两三游鱼浮沉其间,短短的青草,红白的野花,这残寒仍存的季节,穷山幽谷中有这种绝佳风景已属怪事,更奇的是这谷中草木松石都与别处不同,山石均呈黑色,光滑如漆,再吃日光一照更显得乌黑油亮,所有草木更是青翠欲滴,而且气候温暖和风轻拂直如春天。
三个人海阔天空地相对面谈,一面流目四顾鉴赏幽谷景物,就在俩人谈兴正浓之时,忽然一阵奇香随风飘来。这香味不但深馥,而且入鼻透心,令人精神为之一振。
三人慌忙留神四望搜寻,罗雁秋目光快捷,只见对面崖上约三丈高处有一块突出巨石,四周满生着尺余高低的野花,中间有一个茶杯大小的果实,色如莹玉通体雪白,香味似从那花朵中飘出。三个人虽然都不知道这花果是什么灵物,但却辨认出定非一般花草之类,不约而同向崖上跑去。
罗雁秋身法迅捷,两个起落已抵崖下,纵身一拔蹬上巨石,细看那朵花紫茎粗如儿臂,白玉般灵果香气四溢,雁秋见白果可爱,伸手一摘,说也奇怪,白果被他摘下之后,那朵莲花似的红花立时花萼片片飘落。
三人正感奇怪,突然出现一个青衫老人在崖下抢那飘落的花萼,不大工夫花萼落尽,那老人把抢到手的花萼放入袋内,然后双足微顿,长衫不动,人已飞上那块突出山石,两道眼神怔怔地盯着罗雁秋手中白果。
罗雁秋看到这种情景,心中一动,慌忙把白果藏入怀中。那青衫老人此时突然一阵哈哈大笑道:“这位小兄弟不要过份惊慌,天下事都讲究一个缘字,小兄弟,只算你机缘凑巧,老朽虽苦守百日但还不致去抢你到手之物,不过我看各位似是无意得此灵果,大概你们尚不知此物神效,但老朽为此灵果已遍走天涯名山。你刚才无意间采得灵物乃天地间一种奇果,名叫紫红灵胆,服之不但可以延年益寿,且有返老还童之效,不过老朽遍寻此物非求自身之补益,实欲救人,小兄弟如愿以灵果相赠,老朽不但深感大德,且愿以身怀至宝相赠,但老朽绝不强人所难,还请小兄弟三思。”
那老人蹬上大石的身法奇绝,罗雁秋等已暗中戒备,及老人滔滔不绝地说出此果妙用,并要以身怀至宝相互易换,再看这老人年纪至少已达六旬开外,连眉毛也白了不少,清瘦的脸上交错着几道风尘侵袭的皱纹,说完话后虽仍保持着镇静,实则眉尖愁锁,内心甚急。
罗雁秋察颜观色,知自己无意获得的紫花灵胆与这老人关系必大,遂微笑答道:“老前辈一片教言,令晚辈茅塞顿开,刚才闻老前辈说起灵果妙用,复又论及欲获此物而救人,不知老前辈高名上姓欲救何人,望能赐告,使晚辈好斟酌而为。至于老前辈欲以身怀至宝以易此物,那就非晚辈所敢承受了。”
那老人听罗雁秋这一问,不由长长叹一口气,突又仰天打个哈哈道:“老朽青年时在武林中亦薄具虚名,不过埋名深山二十余年,小兄弟问我姓名,恐知者甚鲜,不过昔年在江湖上的朋友都称老朽南天叟,至于老朽所欲搭救之人,乃余老伴是也。她不幸于十年前在点苍山遭仇家暗算,被人用武林绝毒之技‘红沙掌’所伤,幸得我及时赶回,用大力金刚手击毙仇家,但老伴已伤重垂危,奄奄一息了,总算老朽略通医理,用随身药物救治,得保残命,但那‘红沙掌’奇毒已攻入内腑,只好慢慢养息,余知天下除一种紫红灵胆之外,无其它药物能使老伴复元,因而遍及奇山名川,寻此异物,十年如一日,走尽了奇山绝峰,总算皇天垂怜我一片苦心,无意在此峡内发现了一株,日夜在此苦守,只待灵果成形即可采摘,不想今晨峡内急来一盗匪亦偷窥此果,一言不合动起手来,那人原非老朽敌手,随负创逃去。余不该一时起了黑心,且那人一脸凶暴之气,绝非善良之辈,又怕他只身逃走再纠集同伙来此骚扰,余虽不怕,但恐伤了灵果,使十年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