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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下之人,一时之间,虽可勉强支持,但已无再战之能,只有灵根大师因功力深厚,侵入内腑剧毒,尚未全部发作。
他眼看二十余位高手一个个无声地倒下,不由更激起了他悲天惘人的胸怀。他虽是斩尽七情的有道高僧,目睹斯情,慈目中也不禁落下几点泪珠。
但罗雁秋战至此时,仍然不相信这眼前高手之死,是身中他百毒衣上的剧毒,还以为他们内力不支,瞥了萎顿地上的群雄一眼,晒然说道:“各大门派素来自视很高,想不到闻名不如见面,一个个竟然如此不济事,看来真是徒具虚名了!”
灵根大师断喝一声道:“施主以毒辣的手段,一手造成这场杀孽,还要口舌逞能,难道不觉得自欺欺人吗?”挥掌疾攻过去。
罗雁秋闪身让过,冷哼一声,仍然不予还击。
灵根大师看同来之人,一个个尽行死去,他似是已不愿生离此地,出手招式,尽是拼命的打法。
罗雁秋虽是武功高强,但处在挨打的局面,也是被逼得连连闪跃。
又是盏茶时间过去,罗雁秋见灵根大师步步逼进,不由又激起真火,剑眉一皱,冷冷说道:“大和尚,你当真想送死吗?”便待挥掌反击。
然而当他的目光接触到尸体遍地的凄惨景况,心下一软,怒气立即消失。
任是灵根大师的掌风足影,将罗雁秋迫的手忙脚乱,他却仍是不予还手,但这一来却更触怒了灵根大师。
他不由冷哼一声道:“施主可是觉得以老衲的武功,不足和你动手过招吗?”
罗雁秋突地朗朗一笑,说道:“大和尚的武功,还是在下生平仅见的高手……”
灵根大师瞠目大喝道:“那你为什么仍不还手?”
罗雁秋瞥了地上的群雄一眼,突地黯然说道:“我不杀伯仁,伯仁为我而死,在下不愿再造杀孽。”
灵根大师道:“好个利口的孺子,既已造下无边杀孽,还要假仁假义,你以为老衲不久也要毒发身死,勿需再劳你动手是吗?”
罗雁秋冷冷说道:“在下并无此意,只望你宝贵生命,迷途知返。”
灵根大师气得长眉颤动,愤然说道:“哼哼!你竟然教训起老衲来了!”猛吸一口真气,运起毕生功力,一掌向罗雁秋拍去。
蓦地,纵横地上的尸体中,有一人发出一声惊呼,罗雁秋和灵根大师齐感一怔,敢情仍然有人未死,罗雁秋一分神,竟然对灵根大师拍来的一掌忘记躲闪,灵根大师虽闻声之后,真力略卸,但掌势却仍不变,着着实实地击在罗雁秋胸前。
遂听两声闷哼传来,灵根大师和罗雁秋各自向后倒退数步,扑倒在地上。
须知灵根大师,经这半夜拼搏,侵入内腑的剧毒早已发作,若不是他以一口真气强自护住各大心脉要穴,也早已无力再战。
但他这最后一掌,却是运起全身功力,作孤注一掷,是以连护各大要穴的一口真气,也毫无保留地施出。
然而罗雁秋虽是与灵根大师游斗,自始至终,不予还手,但他也是聪明无比,早已运起“玄门一元罡气”护住全身动脉要穴,是以灵根大师一掌击中他前胸之时,立即发出一种反弹之力。
灵根大师经此一震,毒性立刻发作,真气顿时涣散,当即倒地不起,一代高僧,就此瞑目长逝。
罗雁秋虽是以玄门一元罡气护住全身要穴,但也禁不住灵根大师全力一击,只觉一声惊呼传来,遂听一人惶然大叫道:“秋弟……”
恰在此时,罗雁秋“哇”的一声,张口喷出一股鲜血,遂即晕迷了过去。
东边天际微露曙光。九幽谷中浓雾渐起。
但在雾锁云封中,却传来声声叹息!
只见一个满脸血污的人,正自坐在一个身着黑袍的少年身旁。
那少年自然是仍在昏迷中的罗雁秋。那人又自发出一声长叹,轻轻唤道:“醒醒,秋弟,唉!你再也想不到和你有八拜之交的大哥,也会赶来找你复仇,但……做大哥的怎知这洞中之人是你?”
那个人突地“哦”了一声,自言自语道:“肖俊啊肖俊,你空有铁书生的称号,怎的竟糊涂至此。”
他说完,伸手抵在罗雁秋背后的命门穴上,一股热流,立刻循臂而出,缓缓逼进罗雁秋体内。
铁书生肖俊自看到罗雁秋现身之后,他便从未动手,但那百毒衣上所带的剧毒,当真厉害无比,虽是发作较缓,但也感真气不畅,终于软弱地倒下去。
然而现在真气竟然源源而出,似是愈用愈盛,他自己也不由咄咄称怪。
约有盏茶时间之后,罗雁秋已微咳一声,缓缓睁开眼睛。
他猛然看到一个满面血污之人,在为自己运气推拿,不由大吃一惊,翻身坐起,冷然说道:“你是什么人?”
铁书生肖俊一见罗雁秋醒来,不禁大喜过望,说道:“秋弟,大哥这般模样,你自是不认识了。”
他举手向脸上一抹,露出一个英俊而熟悉的面庞,原来他带着面具。
罗雁秋略一思忖,冷冷说道:“是你……”
铁书生颔首道:“秋弟,你现在可好些了?”
罗雁秋见他这般对待自己,心中虽甚感激,但一想到他一定错认了人,于是淡淡地说道:
“阁下认错人了,在下虽是罗雁秋,可能不是你认识的秋弟。”
铁书生微微一笑,说道:“秋弟,你叫罗雁秋,难道大哥还不知道吗?秋弟,大哥虽有不是之处,但我们乃是八拜之交的弟兄,难道你不认我这个做大哥的?”
此时,远远一角,忽然传来一声微弱的呻吟,若非在这静寂的晨间幽谷,又若非是罗雁秋肖俊等这样内家高手,便绝难听见。
罗雁秋本对这场浩劫的造成,深感不安,他一见有人尚未死去,当即一跃而起,大步奔了过去。
只见一个面容枯瘦之人,双目紧闭,已是奄奄一息。
铁书生也紧跟了过去,一见那人,立即惊呼一声,俯下身去,叫道:“燕弟!燕弟!”
罗雁秋诧然问道:“你认识他?”接着说道:“那他也带有人皮面具了。”探手向那人脸上抓去。
立刻露出一个稚嫩的俊美面庞,但却也是其黄如蜡,嘴唇发紫。
罗雁秋立刻伸手抵住他的背后命门穴上,缓缓逼了进去。
罗雁秋内力何等精湛,片刻之后,那人呼吸渐急促,已似略见好转,但因他系全身中毒伤,非一般内家真力所能疗治,是以精神虽稍佳,但体内剧毒未去。
盏茶时间之后,他已缓缓睁开眼睛,当他看清罗雁秋在为他推拿疗伤时,稚嫩的脸上一阵扭曲,显得异常激动,但似是费了极大真力,才断断续续地说出一句话,道:“秋……秋哥……哥……你……终于不……不生严燕……燕儿……的气了……”
他一阵喘息之后,枯黄的脸上已泛现出安慰的笑容,吃力地续道:“秋哥……哥……
自……我到……达……这里,便一直……袖手旁观……没有参加……参加他们……打你……”
说至此,似是内力已感不继,一双无神的眼睛又缓缓闭上。
铁书生肖俊直急得星目中扑簌簌落下泪来,一旁大叫道:“燕弟!燕弟!”
罗雁秋虽听不懂严燕儿前面一段话的意义,但对后面的一番话,却也大是感动,他本是至情至性之人,只觉得胸中一阵真情激荡,一面默运真气,加紧施为,一面和声说道:“小兄弟,不要说话,你休息一会,就会好的。”
一股内家真力,绵绵不绝地逼进严燕儿体内之后,果然他精神又是一振,睁开眼睛,似是极为兴奋地说道:“秋……哥……
哥……你的武……武功……真了不起……可惜……严燕儿……不……不能跟……你学……
学了……”
此刻,罗雁秋也不管自己认不认识这个孩子,见他这般模样,只是想对他多加安慰,遂道:“小兄弟,如你好了,我一定把我会的武功都教你。”
严燕儿高兴地一笑,嘴唇一阵嚅动,刚要说话,突然一阵急咳,顺着嘴角流出大量黄水,然后双眼一阵翻滚,只说了声:“红姊……姊……”头一偏,便再无声息。
他竟面带微笑,悄然死去。
铁书生大叫一声,扑了上去,呼叫道:“燕弟!燕弟!你不能死!你不能死……”
他凄厉的呼叫,冲破了九幽谷中晨间的浓雾,但声浪撞在山壁上,又从浓雾中传了回来,良久之后,才始恢复了静寂!在罗雁秋单纯的记忆中,这已是第三次遭逢到人间的悲惨之事,而严燕儿之死对他的打击却是较司徒霜和黑衣老人尤深。
尽管严燕儿不是他亲手杀死,而相反的,他却还不惜拼耗真力,企图施救,但在他潜意识中,却感到无比的自责。
当然,他还不知道眼下各大门派人物之死是他身着百毒衣上的剧毒所致。
因为灵根大师和他对掌而死,以及铁书生肖俊的安然无恙,更使他深信自己所着,绝不是他们所说的什么百毒衣。
但他毕竟是宅心忠厚之人,他瞥了满地尸体一眼,转向铁书生肖俊道:“这些人可是都死了吗?”他似是仍然不相信这般人已死。
肖俊黯然地点点头,默默地又搬过一具尸体和严燕儿放在一起,自他脸上揭下人皮面具后,原来正是神医侠万永沧。
罗雁秋突地喟然一叹,翻腕拔出白霜剑,说道:“我们挖个坑,先把他两人埋起来吧!”
真力运注于剑身,瞬即挖了两个长方形的土坑。
铁书生肖俊将神医侠万永沧和严燕儿埋葬完毕,罗雁秋又已掘就一个大坑,将那一具具的尸体搬入坑中,然后用石块泥土堆成个高大的新坟。
此时已是辰末时分,谷中浓雾渐散,罗雁秋瞥了那已毁的阴风洞一眼,大步向谷外走去。
铁书生正自哀悼师叔、师弟的惨死,一抬头,只见罗雁秋已奔出十数丈外,遂振声大叫道:“秋弟!你这就要走吗?”
罗雁秋驻足转身,诧然说道:“兄台还有什么事吩咐吗?”
肖俊疾奔而至。神情黯然地说道:“秋弟!不知你现在要到哪里去?”
罗雁秋只觉得一股凄凉寂寞之感,袭上心头,但他生性倔强,却又不愿接受他人同情怜悯,于是强自镇定地淡淡说道:“天涯海角,何处不可立身。”
肖俊道:“秋弟,你可愿听小兄一句话吗?”
罗雁秋一怔说道:“兄台仍不承认认错人了吗?”
肖俊一叹说道:“你我曾是八拜之交的弟兄,怎会认错。”
罗雁秋似是急欲离开此地,不愿再行辩解,说道:“兄台有什么话,请说吧。”
肖俊迟疑了片刻,方才讷讷说道:“小兄想请秋弟将那百毒衣焚毁,以免……”
罗雁秋不待他说完,冷冷截断他的话,说道:“兄台也认定在下身上所穿的是百毒衣吗?”
肖俊道:“秋弟,也许你尚不知身上所穿的是百毒农,但这各大门派弟子,却全是中毒而死……”
罗雁秋又截断他的话道:“兄台不是还好好地活着吗?”
他此言一出,铁书生顿感语塞,不知自己为何在一度中毒之后,却奇迹似的又脱险境。
其实,他哪里知道,在他见罗雁秋挨了灵根大师一掌,脱口惊呼之时,无巧不巧地吞了罗雁秋一口鲜血,而那血液中,因他曾误饮毒泉之水,蕴含着奇毒,痊愈后身上即有解毒之能,是以再不受那百毒衣所带剧毒的影响。
罗雁秋见铁书生肖俊当场怔住,又自大步向前走去。
铁书生百思不解,忽又大叫道:“秋弟,你不觉得这些人死得有些蹊跷吗?”
罗雁秋听得心中一动,但脚下却未停留,展开身形,向前奔去。
且说紫虚道人,到达大雪山十二连环峰之后,只见派中弟子,分在左右胸前,带着一红一白两朵纸花,不禁大感诧异!
而那些派中弟子见到他时却也面现惊骇之容,群走趋避。
他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