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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宸脸上不禁露出一丝笑意,朝他摆了摆手:“那就站着说话吧。我问你,你昨晚说的都是真的吗?”
佹丠理所当然地答道:“是啊。”
“所以你来这里是想让自己混出点名声,以后好见国师,对吗?”
佹丠连忙点头。
封宸看着他,沉思了良久:“看你的样子,你只能做军师。”
佹丠捏了捏衣角:“军师是什麽?”
封宸愣了一下,噗地笑出了声:“你根本不知道军队里有哪些职务吗?”
☆、第105章
“不知道。”佹丠老老实实地答到。
封宸:“在你来这里之前,佹诸没有教你吗?”
“师傅不知我来。”
原来还是偷跑出来的。
封宸按着额头,都不知道是不是该夸一下自己媳妇魅力真大,连面都没见过就能把人勾的瞒着师傅只身跑到敌我不明的军队中去。
佹丠完全没有察觉封宸的心情,眨着眼睛,傻傻地问:“军师好当吗?”
封宸抬头看了他半响,抽动了一下嘴角:“问你一个问题。”
“好。”佹丠点了点头,满脸期待。
“平南军自从出了潜龙城,就一直被封国军队围追堵截,现在已有不少伤亡,你有什麽法子能让我们成功躲过堵截,到达北陵吗?”
佹丠看着他,眼睛眨了一下,然后又眨了眨,似乎无法理解封宸的话,显得非常困惑。
封宸:“需要我再问一遍吗?”
佹丠点了点头。
封宸把话又重复了一遍。
佹丠头上冒起了一缕青烟。
“怎么了?”封宸笑着问。
佹丠张了张嘴,异常困惑地说:“可是。。。。。。没有伤亡啊。。。。。。”
封宸挑了一下眉,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耐人寻味:“你说,我们没有什麽伤亡?”
佹丠用力点了点头。
“你没有看到我们丢弃在路上的盔甲武器吗?还有,每日用来煮食的火堆也越来越少。”
佹丠用力摇了摇头,抬起脚在地上跺了几下,然后指着自己踩出的脚印说:“一样的。”
封宸看着那些凌乱的脚印,看了一会儿后,脸上渐渐浮起了一个了然的笑容,哈哈地笑了几声,说:“原来是这样。”
佹丠看着他。
封宸笑着摇了摇头:“是我疏忽了,不过也实在想不到,这世上竟然还真有人能靠脚印的杂乱程度,推算军队人数。”
佹丠:“师傅也能,但我更准。”
封宸似乎对他越发感兴趣了:“如此看来,你从始至终都知道我们军队的真正人数,你是一路跟着我们走的吗?”
佹丠摇了摇头,答道:“在孤鹜城看,然后先来,等着你们。”
封宸:“你是说,我们出了孤鹜城后,你就查看了脚印,推算出了军队人数,然后就直接赶到这里,一直等着我们来?”
佹丠点头。
封宸暗暗吸了一口气,玻Я艘幌卵劬Γ匦氯险娴厣笫幼艁鎭H:“你怎么知道我们一定会来这里?”
这个问题似乎有些难回答,佹丠抓了抓头,一幅不知该如何作答的模样,脸上的神情又好像在说,没有爲什麽,就是觉得你会来啊。
封宸:“我换一个问题——你知道我爲什麽要假装战败吗?”
“巨斄。”
“没错,我就是想把封军引到巨斄。你早知道我会这样做?”
佹丠点头:“漆将军,虞国近,非常容易打。”
封宸:“嗯,那你觉得此计如何?”
佹丠眨了眨眼,想了一会儿,说:“兵走险招,成败一线间。”
封宸撑着脸,嘴角挂着一丝笑意:“和军事有关的词,你倒是说的挺熟练。”
佹丠:“师傅天天说。”
封宸低低地笑了几声,然后站起身,揉了几下他的头发后,边往外走,边说:“留下吧,陪霄儿多玩几天。”
佹丠急忙转身,朝着他的背影有些惴惴不安地问:“那军师呢?”
封宸:“我再想想。”他掀开帐幕走了出去,佹丠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抓了抓头,跟着他走出了寝帐。
巨斄关上,幡旗纷飞,内城、外城、城壕,依次展开,由内至外环环相扣,壁垒森严,雄伟坚固至极。
一匹马奔至城墙下,马上的人红色军服,银白铠甲,来到城墙下后,那人引弓扣弦,随后食指、中指骤然张开,一只利箭立刻离弦,呼啸着飞上了城楼,“绑”一声刺进了土城墙,箭身上绑了一张卷成条的纸,随着剑身震动。
城墙上的守军皆惊诧不已,立刻张开弓箭,眨眼间,数百支箭就齐刷刷地对着城下的人。
那人骑着马立在原地,面不改色地望着悬在头上的一整排箭矢。
城上守军拔下那只射到城楼上的箭,乌黑箭杆上,大咧咧地刻着“漆将军收”四个大字。
“来者何人?”一名将领朝着城下的人大声喝问。
“封将军麾下,平南军左校尉柴婴,代封将军向漆老将军问好!烦请将信送与漆老将军,柴某在此等候回覆。”
喊话的将领面上露出诧异的神色,显然没有料到城下之人竟然是这般来头,他拿着信急忙走下城头,飞身上马,朝关内奔去。
城头一片寂静,旍旗飘扬,西风猎猎。
城下马儿兀自甩了甩尾巴,黑色的皮毛被阳光照得透亮。
片刻后,一骑奔出,很快,一封同样绑了信的箭被送上城头。
城上将领拉开大弓,扣弦引箭,利箭飞射而出,直直地刺进了柴殷脚边的泥土。
柴婴骑在马上,左手拉着缰绳,上半身探出马来,俯身弯腰,展臂一探,将插在地上的箭拔起,然后直起身,挥了挥手,调转马头,马鞭飞扬,绝尘而去。
巳时九刻 ,夜深雾重。
黑压压的一片乌云徘徊在上空。
黑云压城,城欲摧。
高耸入云的巨斄关,在夜雾中化成一片浓浓的墨色,无数火把竖立在城头上,火光烛天,暗影重重。
一匹枣红色的马立在旷野中,红色的躯体似熊熊烈火,雪白的鬃毛缈缈如烟云。
城门缓缓开啓。
封宸下了马,大胡子,穆灵涵跟在他身后,后面还跟了数名披甲执戟的军士,不过都停在了城壕外。
等到了城门前,几名守军走上前去开始搜身,所有武器军备都被收缴。
一番检查后,城门才终于完全打开,封宸理了理衣襟,阔步走进关城内。
☆、第106章
巨斄关是封国最大的关城之一,虽然近四十余年间,因其不再是边城要塞而逐渐变得荒凉,但从墙垣楼宇之间不难寻找到这座关城昔日辉煌的影子。
内城开南北门,南为威灵门,北为絷马门,两门外皆以瓮城围护,关内角楼 、敌楼 、箭楼遥相呼应,城外有城,楼外有楼 ,雄伟至极。
穿过关门,行过翁城,越过九曲回廊,将军府、井亭依次擦肩而过,最终行至了文昌阁 。
文昌阁为三层歇山顶式建筑,青砖白瓦,红漆明柱,上嵌雕花小窗,为这肃杀的边疆关城,生生添上了一丝风雅婉约之气。
大胡子、穆灵涵都留在楼下,封宸独自一人上了顶楼。
楼上的铺房房门紧闭,封宸敲了敲门,趁着等人开门的间隙,转身朝外看去,粗略打量了一下这座古老的关城。
“吱呀”一声响,房门开启。
一名老者立于门后,庞眉皓发,年逾古稀,但却是白发朱颜,精神矍铄,一双虎目熠熠生威,气势逼人。
此人正是在巨斄镇守多年的漆巖将军。
封宸看着他,不知为何,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一句词——莫道人生无再少,门前流水尚能西,休将白发唱黄鸡。
两人四目相对,封宸静默了一会儿,颇为恭敬地鞠了一个躬,唤道:“老师。”
漆巖看着他,神情里是说不出的感概。
“你啊。。。。。。”他伸出手,用力拍了拍封宸的肩膀,另一只手竖起食指,朝着封宸的鼻子虚点数下:“你小子到真是会惹麻烦啊。”
封宸抬头看着他,冰冷的脸上浮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笑意挂在嘴角,那幺浅,那幺淡,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它吹走。
“进来吧。”漆巖转过身,将封宸引进房内。
两人在窗边落座,窗户正对着威灵门,城墙上高楼伫立,城墙外荒野万里。
漆巖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封宸。
封宸接过,抬手举杯:“老师,徒儿敬您一杯。”
漆巖举起杯子,豪爽地说道:“干。”
两人干净俐落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封宸擦了擦唇边残留的酒,畅快地呼了一声,道:“好酒。”
漆巖朗声大笑,声若洪钟路鼓:“老夫可把巨斄最好的酒给你弄来了,你要是敢说个‘差’字,老夫绝对要一刀了结了你。”
封宸笑道:“若是有人对着此等佳酿还能说个‘差’字,我也得砍他。”
漆巖朝着封宸竖起大拇指:“老夫没收错你这个徒弟。”
封宸笑着将酒杯再次斟满,举起杯,漆巖也同样举杯回敬。
两人对饮数杯,谈论古今之事,人情冷暖,好不快活。
酒过三巡,直喝得心满意足,漆巖放下了杯子,咂了咂嘴,目光往窗外望去。
皓月当空,放眼望去,目之所及尽是一片幽深夜色,黑夜广阔无垠,铺天盖地。纵使城墙万里,角楼高筑,在这广阔的天地下,还是显得无幺渺小,小的,就仿佛汪洋中的一粒沙石。
漆巖看了片刻,问道:“徒儿,你知道这南门为何要叫作威灵门吗?”
封宸:“天时怼兮威灵怒 。”
漆巖接着念道:“严杀尽兮弃原野。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
说罢,他指着窗外的巨斄关城墙:“这巨斄关曾是喉舌之地,过去近六百多年里,这里一直饱受战火侵扰,民生困苦,枉死之人无数,正所谓,一朝入巨斄,终生不复还。”
封宸放下了酒杯,安静地看着他。
“四十年前,宗成国北却,封国占领锦川,这才将防线推至北陵。而巨斄,被鲜血洗刷了六百年后,终于迎来宁静。说实话,老夫宁愿一辈子守着这样一座空城,也不愿看见战火重燃。”
封宸一手扶着酒杯,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看了很久,都没有做出任何反应,眼中的神色却变了又变。
漆巖回过头看着他,笑着慨叹道:“老了,再也不是壮志凌云的少年郎了,只会开始说些泄气的话。”他端起酒坛,往杯里倒酒,口中说道:“你十六岁那年打的第一场战,就是老夫亲自带着你上的战场,你当时的模样,老夫十二年来从未忘却,直到今天都还记得清清楚楚,那可是真正的意气风发,挥斥方遒。”
“再意气风发又有何用?”封宸自嘲地笑了笑,说:“如今还不是落得这样一副落魄的模样。”
漆严看着他,沉吟许久:“徒儿,老夫知道,封国确实有很多对不住你的地方。”他举起酒杯:“这杯酒,老夫代所有封国人敬你,希望你能看在师徒情谊的份上,喝了这一杯。”
说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封宸微微皱起了眉,手不自觉地捏紧了一些。
一杯酒尽,漆巖放下酒杯。
封宸依旧一动不动地坐着。
漆巖看着他面前那杯完全没有动过的酒,眼中的神色也是万分复杂,他轻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你始终放不下吗?”
“老师。。。。。。”封宸捏了一下手,欲言又止